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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光仁笑呵呵打官腔:“凤主么,贤良淑德,最是紧要。”
鲍文同深皱眉连称是:“一定要德才兼备。”
两位阁老这话有说跟没说一样,裴少俊在袖兜里掏掏摸摸,其他大臣都在暗中张望,暗忖这位裴大人会提哪边的人。不多会,裴少俊袖出一样物事,放在鼻子下面擤擤擦擦,见众官都看向他,他不不好意思道:“见谅,见谅,昨夜风凉,偶感不适。”
众臣暗忖一句老狐狸,继续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先提皇后人选。
转眼,上朝时间到了。
鲍首辅率先领着文臣一列,走进金鸾殿。武官那边前面是异姓三公和邱光仁,后面今次是各部官员与盐道御台道等监察道官员。
众人在下面各自打眼神,做好准备,只等顺帝再提“怎么把夏侯雍撤掉”的话题,他们就集体退朝,再罢朝。
朝堂里一片静默,程昭嗯咳一声,大臣们暗喜,来了,个个精神抖擞,全情等候。
程昭又很不文雅地搓搓鼻,问道:“诸位臣工,今儿可有事要奏啊?”
众臣觉得这话不对啊,和他们的期望相距甚远。君臣面面相顾的尴尬之余,帝台上,小杜这个新科掌印大太监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要事启奏陛下。”
裴少俊出列。从那个塞擤鼻涕花手绢的袖兜里,抽出一份奏折,内容不长不短,正是之前大臣们有心议立的皇帝大婚事。
程昭拖长了声音,道:“裴卿家言之有理,诸位臣工,可有人选?”
众臣面上神情一跳,不对头,这顺帝怎么今儿个这么好说话。在他们怔愣之余,裴少俊抓住机会,抢先道:“臣拟荐,邱大人之幼女。”
邱光仁不理事的神情微变,眼睁开时,精光锐现。上下打量裴少俊,少顷,冷笑一声,闭上眼,继续做他的养老大臣。
其他臣子一听裴少俊提的是邱家姑娘,个个都咬牙暗悔自己动作不够快。
谁也不敢给邱光仁添堵不是,提了邱家姑娘,那这凤后人选是板上钉钉,没得改了。
“就只有这么一个人选吗?”程昭在所有大臣们脸上扫来扫去,不慌不忙问道。
众臣越发觉得怪异,这位新帝的表现太反常了。他不应该是急得跳起来,嚷嚷喊“谁都不娶他的事不要他们管”这样的话嘛。
程昭见还是没人应话,直接道:“为免错过新秀的皇后人选,朕认为,诸位卿家应该多提人选。”
众臣一寒,浑身发冷,连瞄邱阁老的勇气都没有。
程昭皱着眉头,快快地说道:“既然你们都挑不出人,那朕就下令,凡四品以上官员未婚女子,都入宫,让太皇太后、兰太后、皇太叔永谦王共同征选。诸卿以为如何?”
“谨遵圣谕。”
程昭又对邱光仁说道:“邱大人,朕这么做的意思,不是以为邱小姐不好,而是因为,多年来照例都是在名门仕女中选后。朕不想例外。”
“陛下,您是万民之主,您的意志是上天的旨意。臣等必须遵从陛下的命令,陛下无需向您的臣子解释您的作为。”邱光仁诚惶诚恐地回道。
“邱大人不必惶急,我没别的意思。”程昭不习惯地又冒出个我字,他改口道,“既然大家都明白朕的意思,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小杜公公机灵地喊道:“退朝!”
大臣们顶着一头雾水,离开大殿。
走在金光闪闪的皇宫通道里,六部尚书忍不住围住鲍文同中,追问道:“首辅大人,您看陛下今日这般言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鲍文同的眉头从新帝不按牌出牌那时起就一直皱着没松开过。他犹疑道:“老夫以为,陛下之意很清楚了。诸位只要照圣旨办事,就可以了。”
众臣各自打着小九九,去章台办公的办公,回府的回府。
出宫门时,鲍文同得到景福宫小太监送来的老太后口谕。让鲍首辅到李家府上走一趟。鲍文同暗叹,面上没显异常,避人悄悄到京中李府,即李太后的族府。
李家老太爷已经得到宫中消息,顺帝要大婚。兰太后是他亲娘,太皇太后也是李家的人,后宫完全是李家的天下。这一回,皇后人选必须出自李家。李家老太爷这么跟鲍文同要求,斩钉截铁。
鲍文同深知此事不可为。有邱家在,这皇后人选是很难落到李家上头的。况且,李家还跟谋害仁帝遗腹子前幼帝沾边,不管是百官还是皇家宗室,都不会选李家姑娘。鲍首辅跟李家老太爷商量,咱就要个贵妃成不成?
李家老太爷吹胡子瞪眼,喝道:就是因为难办,才要他首辅出面;否则,他李家什么门第,还要跟鲍家攀亲沾故,把他拱上首辅位置。现在,就是鲍文同报答他们李家的时刻。
鲍文同心里气恼,这个看不清形势的蠢材,还真以为现在仍是李家天下,李太后只手遮天的时候么。只因自己跟李家一体同枝,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出口,鲍首辅忍着气,跟李太爷迂回表示,尽力。
李老太爷念着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白白浪费李家钱粮。
鲍文同受着这样屈辱,慢慢地退出李府。
九十三回 秋风洛水泛清波 浪里淘金(七)
回到自己的阁老府,鲍文同还没进书房,就让夫人拦下。他的夫人脸上喜滋滋的,身后还牵着大小几个女儿。鲍夫人正要说话,见首辅神色不好,收了笑,叫丫环婆子们先送小姐们回院子。
“老爷,先喝口参茶,消消疲气。”鲍夫人体贴周到地忙前忙后侍候,给鲍首辅解了官服,换了舒适的便服,又站到后头帮他舒松筋骨。
鲍首辅也没跟夫人说自己受的气,问道:“夫人刚才是要女儿们上哪儿听戏啊?”他注意到女儿们都打扮得很俏丽,是以有此一问。
鲍夫人笑道:“哎哟,我说老爷,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呀。”
“此话怎讲?”
“我的好老爷啊,您就一门心思儿地给朝庭效忠办事,也不给自家儿女筹谋些许。”鲍夫人嗔怪道。别看鲍氏夫妇都一把年纪,但老夫老妻相处,偶尔撒撒娇,那也是别有一番味道的。
鲍首辅是男人么,就吃这套。顺着夫人的话笑问:“是哪个小子求到你前头要官要好处了?”
鲍夫人笑捶道:“哪儿啊,这回是咱们女儿。老爷啊——”
“这事不成。”鲍首辅回过味来,直接否决,“夫人呐,你可知这里头水有多深。”他眼中闪过一线阴霾。
鲍夫人注意到又联系鲍首辅回府时的神气,暗暗记下,借着到书房外跟奶妈婆子接递补品时,主仆交换了下消息。鲍老爷从李府出来脸色就好看了。鲍夫人顿时心中有数,端着热腾腾的补品转身回屋,边服侍鲍首辅,边继续说那个送女儿进的话题。
“老爷,您都是当朝首辅,文官里都顶天大了。您这样的身份地位放着,咱们女儿也不能嫁低了。进宫,也是条路子。”鲍夫人不紧不慢地劝道,“成不成,就看她们有没有那个命。不试一试,咱们也对不住孩子。姑娘家家的哪个不想一辈子荣华富贵。再则说了,要是咱女儿有幸被选中,还能帮衬着老爷呢。”
鲍首辅半耷着眼皮不说话,鲍夫人边舀补品汤边用不屑的口气说道:“老爷,您可真是不知道,咱女儿的容貌,德艺在京城里那是数得着,配给寻常人家,您不心疼,我还怕人家养不成咱们女儿呢。”
说着说着,鲍夫人的话就往李府的女人那边转。她道:“她们呀,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老爷,您还记得不?上回那个玉瓶,分明是咱们女儿相中了要买下送给老爷您贺寿,硬生生的给李家的抢走了。她们要是真心喜欢那让也就让了,可是,我听说,她们是拿那玉瓶去当夜壶,真正、气煞人。我、我真不想提这事,给您心里添堵。只是眼下有机会咱们要是不搏一搏,那、那真是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受她们那些小娘皮的气了。”
鲍首辅神态温温淡淡地听着鲍夫人的话,既不动气也不动怒,鲍夫人提点两句差不多也就不说了,她掏手绢抹抹眼角,道:“看我,提那些事做甚,没得让老爷您烦。老爷都辛苦一天了,我去唤个人来侍候老爷梳洗,解解乏。”
鲍夫人轻手快脚地走出书房,叫奶妈婆子去叫小妾玉角。
玉角是个二八小美人,有一副好嗓子,鲍首辅的下属进献的。这个玉角在鲍府有三年多了,算是时间呆得比较久的。寻常这样的歌舞伎,一般等鲍首辅没了新鲜感,鲍夫人就把人处理掉。
却因为玉角老实听话不媚宠还懂得在鲍首辅前为鲍夫人说好话,鲍夫人勉强容下了她。碰上鲍首辅需要年轻女子的身体抚慰进,鲍夫人就会叫玉角,把这样的好机会留给玉角。
可惜的是,玉角这样频频受宠,也一直未能有孕。
这大概也是鲍夫人能容忍玉角留在鲍府的原因之一了。
玉角向鲍夫人行过礼,进屋服侍鲍首辅梳洗。鲍首辅折腾小妾几番后,问她有没有到相国寺上过香。玉角谨慎地答,有的。鲍夫人待她好,准每月两回去寺里进香还愿。
鲍首辅接着又问,有没有撞见过李家的人。
玉角神情微闪过异色,却又吞吐不语。鲍首辅让也大胆主,玉角嗫嚅说上个月小姐的轿子给李家看门的踢了。这话另外一个含义,鲍首辅家的千金,被李家的一个下人轻薄,鲍家还不敢去讨公道。
鲍首辅怒:欺人太甚。
玉角弯着脖颈,不敢再说。
鲍首辅收起外放的怒气,怒而威道:“这些话,给老夫烂在肚子里。”
“奴婢不敢。”玉角战战兢兢地下床磕头,连衣角都不敢碰一下。迅速挪移到外头。屋外有丫环给她披上衣物,她匆忙回自己院子,清洗身体。
深夜,鲍夫人的贴身婆子拐进这个幽深的小院。
两人也没点灯,低低私语。玉角道,她已办成鲍夫人交待的事,仆妇听得细节,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包药。
“冲水吃了吧。”该仆妇不忍道,“少受点罪。”
玉角泪流满面,跪下求道:“嬷嬷救我。”
“这哪是我能做主的。听话,回头嬷嬷给你烧多多的纸钱,下辈子投个好胎,别生在穷人家。也万万不要做妾。”
玉角见事不可违,哭得不能自己又不敢弄出声响。
仆妇也不忍看花朵般的姑娘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放下药,道明早她来送她。仆妇走在静悄悄的夜屋里,渐渐听不见小妾的泣声。
翌日清晨,鲍夫人得到消息:因为鲍首辅宠爱其他女子,玉角想不开,跳井自尽了。
鲍夫人抹抹眼角,伤感道:“真是个傻闺女,老爷昨还跟我说,要抬举玉角,怎么说走就走,这都三年了,咱们老爷多重情义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不要她。”
仆妇在旁边劝:“那是玉角没福气,夫人,您就不要伤心了,伤身。”
主仆两个惋惜了好阵子,鲍夫人说赏玉角个棺材,寻块好地葬了,好歹是用心侍候老爷几年的老人了。
仆妇亲自去办这事,把玉角用席子卷了,买了口薄棺材,放在义馆,托人安葬。
是夜。另有黑衣人入义庄,开棺喂解药。
玉角呕出毒药,两人把另一具女尸放入棺中,原样封好。两人隐入京中鸳鸯胡同,也就是青楼区。玉蝴蝶楼坊的后门半掩半开,有人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