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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罪无可恕,老夫也不会让你动用私刑。”雷万泰说:“你若真的把他给杀了就算报仇了吗?”
管玉箫笑得十分诡谲,“不杀他也行,反正报仇有很多方式,譬如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游街,并在身上绑着一块牌子,上头有他的罪状,写着他如何泯灭天良玷污自己的亲外甥女,让全江南的人都知道堂堂‘无敌门’门主居然是个比禽兽还不如的畜生,你们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乔玺元听了魂飞魄散,脑海中不断出现无数张脸孔,有熟识的,也有陌生的,一个个都是用着不齿、轻蔑的眼神看他。“我错了、我错了……小玉,你饶了我吧!是舅舅对不起你,舅舅大错特错了,我不要游街,夫人,你要救我……”
“呜……。”乔夫人伤心欲绝的掩面大哭。
他又求助的转向雷伯航,“雷兄,你要救我……不要把我交给她,老太爷?”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连跪带爬的抱住他的大腿。“老太爷,请您看在先父的份上救救我,您如果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啧!啧!真是难看死了。”她摇头咋舌,表情条地一换,绽放出冷肃的笑容,嗓音异常的轻柔。“看情形你们是不肯放人了?罢了,如此一来,我只好自己动手,不要为难你们了。”
管玉箫将插在腰际上一只细长的什物拔出,解开包在外层的黑市,方知是一根碧绿色的洞箫。
“现在的气氛该吹哪一首曲子好呢?”她爱抚着手上的洞箫,极其的宝贝它。
身穿绿衣、手持洞箫、冷艳无双,莫非她是……
雷万泰大大的震动了,就连他这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免会心慌了。
“萧声骤起,修罗断情,你……是玉修罗?”
“玉修罗?”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射向她。
她魅惑众生的笑容显得有些阴恻恻的,“老太爷好眼力!不过今日之事纯属私人恩怨,与‘阎宫’毫无关系。”
雷岳奇整个灵魂仿佛被抽走了,艰涩的说:“你是玉修罗?魔教妖女玉修罗?不可能、不可能……。”
她以萧就唇,“我看就吹一曲‘清心往生咒’好了。”
雷万泰曾听过江湖传言,玉修罗的必杀绝招便是“玉萧断魂”,只要她萧声一出,非死即伤。
“慢着!”在场的人虽然或多或少都练过武,但大部份的人内力极浅,怎能敌得过她的萧声,莫怪乎他一脸骇然。
一阵异常祥和的音律飘扬开来,让众人宛如置身于人间仙境中,闻者无不神情舒爽,绷紧的神经在萧声中兵败如山倒,所有的戒心瞬间灰飞烟灭。
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攀升……攀升……
只觉得全身飘飘然,身体没了重量……
她牵动唇角,不期然的将音律一变,祥和之气尽去,迷离的萧音飞出刺骨的寒气,像千万支冰箭条地扎进所有人的身体内,一一封住全身每个穴道,音律的剧烈震动让耳膜快受不了了,个个痛苦不堪的捂紧双耳大叫。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每一个音符像是在召唤人们的魂魄……
“啊……不要吹了,爹、娘,快救我……”内力最差的雷勋华和雷莞婷最先承受不住,离他们最近的雷万泰连忙接住两人,将自身雄厚的真气由掌心输入,尚可抵挡一会儿。
雷伯航夫妇也自顾不暇的就地盘起腿,连起内力抵御,奇怪的是越如此做,内力流失的情况更严重,两人面色如土,眼看就快挡不住了。
乔玺元的五官扭曲在一块,抱住头颅在地上打滚,“啊……啊……”
“老爷……”乔夫人扑上去救丈夫,嘴角跟着溢出血了。
“玉箫,住手!”雷岳奇困难的站起身,吃力的往她走去,“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们,我……不怪你利……利用我,只求你……停手,不要被恨……控制了,玉箫……”话还没说完,原本就带伤的身体,加上情绪大幅的波动,受到箫声的影响更剧,从嘴里呕出一大口的鲜血。
管玉箫直直的瞅着他在她面前倒下,唇上的笑意冻结了,一颗心像被某件重物撞击了一下,喉头一甜,反而被自己的内力反噬,也跟着喷出一口血来。
“唔……”胸前沾满了骇人的红色血渍,她抚住胸口,脸色苍白如雪。
第九章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迅捷如风的蓝影以惊人的速度飞扑向她。
管玉箫霍然一惊,待要运气为时已晚,她硬生生的接下那一掌,受到重创的身子整个飞了出去,蓝衣人又要再次出手……
“不要杀她!”雷岳奇很快的用他的身体护住她,“师父,徒儿求您不要杀她,她已经受了伤,再也承受不住您一拿了。”
那蓝衣人正是“无天剑”沈靖,看着他痴心无悔的眼神,不由得叹口长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连他这傻徒儿也一样逃不过情关。
“师兄,你伤的好重喔!”沈萤萤也看到刚才的情形,她怎样也没想到崇拜的对象竟会是魔教的人。“爹,您快帮师兄看看。”
她的撮合无端造成雷、乔两家的婚事停摆,心想自己也该负一部份责任,却又不知该从何帮起。只好赶紧将爹请下山,或许可以让师兄打消退婚的念头,结果一回来刚好遇上这危急的场面。
“我不要紧,玉箫的伤比较重要。”雷岳奇将气息不稳的佳人揽在怀中,“你怎么样了?还挺得住吗?”
“啊……啊……”陡然间乔玺元像发疯似的挣开妻子的抓抱,嘶哑的大叫数声,然后出其不意的举高手,往自己的天灵盖打去。
“老爷!”
“玺元兄!”
在场的人无不失声惊叫,他自尽的举动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而出手之快就连沈靖也都慢了一步。
“爹……”乔妍馨和乔逸中赶到时,见到的最后一眼竟是骨肉分离,令人心碎的一幕。
※※※
“放开我!我要去救堂主……”无仇恨恨的甩开无恨的牵制。
“你忘了堂主的交代了吗?她曾说这是私人恩怨,不希望‘阎宫’插手管这件事,你若去了就是抗命。”
无仇满眼的血丝,“我管不了这么多,堂主被擒,随时有生命的危险,就算会因抗命而被堂主处死,我也毫不后悔。”
“沈靖如今就在雷家堡作客,凭你一个人是打不过他,更别说救堂主了,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无恨说。
他抓着头发苦思,灵机一动,“有了!现在只有一个人有办法救堂主。”
“你是指黑修罗黑堂主?”她也想到了。
“不错,黑堂主和堂主是结拜兄妹,请他出马并不算抗命。”他笃定的说。无恨说:“我们马上飞鸽传书联络黑魁堂。”
※※※
在临时搭设的灵堂内,乔家两姊弟披麻戴孝,泪痕未干的跪在一边烧着冥纸。
“逸中,等娘的身体好一些后,我们还是尽快将爹送回杭州,相信爹在天之灵也希望能赶快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乔妍馨说。
乔逸中愤怒的咬牙道:“在这之前,我要先杀了那妖女为爹报仇。”
“你不要太冲动。”
“难道就让爹含恨九泉吗?”
她哽声的说:“娘也说这事不能全怪她,爹……他也有错。”
“我不管谁对谁错,是她逼死了爹,我就要她偿命。”乔逸中说:“姊姊,为了帮爹报仇,还有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绝不能让她活下去,只要她一死,姊夫的心迟早都会回到你身上,难道你不希望吗?”
“我当然希望,可是雷大哥他……”
“父仇不共戴天,就算他想阻止也没用,要不趁那妖女现在元气未复动手,将来就算想杀她也难了。”
“可是娘她……”
乔途中打断她的话,“娘那是妇人之仁,我是乔家的男人,这事由我作主,姊姊不必再劝我了。”
※※※
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管玉箫挨在墙角闭目运功,吹奏“清心往生咒”时最重要的是敛住心神,排除杂念,否则一旦走火入魔,以她的内力也必须休养半年以上才能恢复武功,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杀得了她。
真是可笑,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地步呢?为什么当雷岳奇呕出鲜血,在眼前倒下的那一剎那,她居然会一时失神,而让气血攻心,反受其害,是因为自己终究对他有情吗?
她还有能力爱人吗?管玉箫叹息的忖道,她有的只是一缕黑暗的灵魂,和一具不洁的肉体,这样的她还能得到真爱吗?有人真的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而真正的接受她的全部吗?自己又真的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去争取吗?
喀啦!
有人开了地窖的门,引进了一大片光明,管玉箫无力的仰起头,瞥见堵在门口的高大黑影,本能的猜到是谁来了。
雷岳奇步伐蹒跚的走下石阶,可是却阻止不了来见她的决心。
“你来做什么?”她的口气平淡。
对她的态度他也不以为忤,以一贯的娇宠口吻说道:“你吐了不少血,我带一些治疗内伤的药来给你,每两个时辰服一粒,或多或少都会有帮助。”他蹲下身作势将药瓶给她。
“我现在已是你们的阶下囚,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好。”她刻意的将手缩回,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养好伤才行。”
管玉箫仍是一脸冷漠,“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感激你。”
“我从来就不要你的感激。”雷岳奇痴情的说。
“那么你要的是什么?我的爱吗?”她冷嗤一声,“可惜得很,我根本一点都不爱你,也不会勉强自己去爱一个我不爱的人。”
他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这段日子的相处,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相信你真是那么的铁石心肠。”
“事实不是证明了吗?我连自己的亲舅舅都敢杀,何况是一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你,我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如今目的达到了,你对我再也没有用处,你要爱是你家的事,和我无关。”
雷岳奇扣住她斜削的肩头,眼神狂热的喊:“我不在乎你是在利用我,为了你,我可以拋弃身边的一切,甚至当个不孝、不义的人,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玉箫,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说过我这辈子只要你,只要你肯施舍一点爱给我,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算我求你……”相较于他的激动,她的无动于衷重创了他的心。
她鄙夷的睨他,“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烂好人,一点骨气都没有,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们,不过,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像苍蝇一样死缠着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残酷的话,玉箫,你忘了吗?你为了救我还中了有毒的暗器,差点就没命,难道这还不够证明你对我有情吗?”他抱着仅存的希望不放。
管玉箫讥剌的媚笑两声,“只不过使个小小的苦肉计,你这傻子就信以为真了,老实告诉你吧!那些杀手都是我安排的,为的就是要不露痕迹的接近你,继而让你爱上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不怀疑,这刚好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别这么轻易相信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他哽吶的震退两步。
“是真的,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招美人计虽然老套,不过还是挺管用的,你就这么傻傻的跳下我设好的陷阱里,我应该感激你才对,没有你的配合,我的仇还没这么顺利就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