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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去,尽皆是浓荫蔽天的森林,微风在林间穿梭,低吟着温柔的歌声,也带来清新的绿叶气息;几只松鼠在树与树间追逐,蝶影玩心大起,也去追那移动快速的小家伙。
跑着跑着,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大水晶在大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她忙用手遮眼。“哇!这是什么?”
“吃饭的地方。”于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蝶影眯着眼望去,原来大水晶是一个清澈的水潭,白云绿树映照水面,伴着对面的蓊郁青山,显得分外宁静详和。
“啊!有鹿!阿樵哥哥,有鹿耶!”蝶影兴奋地大叫。
几只在潭边喝水的山鹿受到惊吓,纷纷窜进树林里,于樵轻敲小蝶的头:“妳看,你把他们吓跑了。”
“跑了?不回来了吗?”蝶影垂头丧气,懊恼地望向林荫深处。
“别看了。”于樵用手转过她的头。“坐在这里,等着吃山猪大餐!”
蝶杉哪里坐得住?她跟在于樵身边,陪他捡柴升火,再到水潭边挑了几块石头,用水冲去泥沙,放进火里烧着。
“嘎?我们要吃烤石头吗?”蝶影用竹枝翻搅火堆,不解地看着切剥山猪肉的于樵。
“哈!你要吃的话,随时可以拿起来吃。”
“这怎么吃嘛?”蝶影还是想不透,把火红的石头翻来覆去看着。
“瞧!这样子吃。”于樵以两枝竹枝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石头,再把一片薄薄的山猪肉放在石头上,霎时白烟漫起,肉片滋滋作响,烫出了滴滴油脂,也烧出甜美的香味。
本是血红的生肉,一下于变成油亮亮的熟肉片,蝶影看得目不转睛,张大了口。“哇!石头变成煎锅了,阿樵哥哥,这招你怎么想得出来?”
于樵笑着夹起肉片,递到她的嘴边:“喏,小心别烫着了。”
她一口含了过去,还是一副被烫到的表情,但她很快吞了下去,开心地笑道:“好吃!真好吃!我要自己来煎肉。”
接下来,于樵切肉片,蝶影则忙着边烤边吃,她也不忘喂于樵,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一下子就把山猪吃掉一半。
“好饱!撑死我了!”蝶影一躺仰倒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望着青天。“怎么办?不想动了。”
“你累了就睡一觉吧!我也常常在这里睡午觉,有树遮荫、有风纳凉,很舒服呢!”于樵踩熄火堆,收拾善后。
蝶影看着于樵俐落的动作:“我觉得阿樵哥哥什么都行,跟在你身边,我永远不怕饿着。”
“你吃饱了,嘴巴就变甜了吗?”
“你真的是很会照顾人嘛!伯伯也是这么说的。”
“我爹又跟你说什么?”自从小蝶来了以后,父亲变得开朗许多,千樵还没见过他这么爱说话呢!
“伯伯说啊!他刚搬到山里来的时候,很不能适应这里潮湿的天气,加上脚痛,所以常常生病,那时候阿樵哥哥还很小,可是已经懂得照顾爹爹了。”
“我怎么都忘记了?”于樵在小蝶身边坐下。
“你是小孩子,怎么会记得?”蝶影继续道:“后来阿樵哥哥长大了,会背爹爹到村子里看大夫,也会背爹爹到山里闲逛,四处看风景。伯伯说你是一个好儿子耶!”
“可是你会和村子里的孩子打架,因为他们嘲笑伯伯的脚,不过阿樵哥哥强壮有力,每次都打赢,后来就没有人敢笑伯伯了。”
“我爹跟你说这么多啊?”于樵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抚弄她额上的发丝。
入秋了,那温热的指头像是天上的阳光,散发出嗳暖的柔意,蝶影身心无比舒适,她放松了手脚,像是沉入一床软绵绵的绿色被褥,声音也变得慵懒。“阿樵哥哥,跟你在一起,很快乐呢!”
于樵也仰躺下来,以手枕在脑后,正望见清蓝的天空土,有一群雁鸟飞过棉絮般的白云,秋风起,候鸟也要回到南方的家乡了。
望了身边闭眼酣睡的小蝶,她是否也是归乡途中的一只小雁?他轻轻地唱了起来: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白云山中,绿竹林里,我和妹妹结伴游哟!你是一只迷途雁哟!忘了家乡,别了爹娘,来与哥哥共相守哟!高高青山,深深水潭,妹妹可知我心意哟……”
蝶影的眼皮轻颤一下,似乎是沉沉地睡着了。
凉风徐徐,揉拭着于樵酸涩的眼,他也倦了。
※※※※※
蝶影嚅了嚅嘴唇,眷恋着身边的暖意,不愿意睁开眼睛。
好温暖呵!她在温柔的歌声中睡去,也在温柔的怀抱中醒来,若能永远依偎这份柔情,该有多好啊!
她以指头摸索着,沿着那厚实宽阔的胸膛,她抚上了剧烈跳动的心口,再以手掌按压感受那热情有力的生命力。
她的嘴边浮起一朵调皮的微笑。
于樵早就醒了,但他不想惊醒臂弯里的小蝶,更希望能长长久久拥着她。可是,她那圆圆短短的手指头轻搔着他的胸口,又滑移到他的胳肢窝里……
“丫头,呵我的痒!”
于樵长手长脚,把小蝶困在他的怀抱里,大口往她脖子呵气,逗得她呵呵大笑。“阿樵哥哥,好痒,欣开我啦!”
“丫头顽皮,我不放。”他越发搂紧她。
“不能喘气了!阿樵哥哥,你闷死我啦!”蝶影在他怀中拼命呼叫。
“看你还敢不敢顽皮……”于樵撑起身子,大手仍紧紧地压住小蝶的手掌,他居高临下,一望见她脸上胀起的红晕,忽然忘了要逗弄她的话。
蝶影躺在草地上,眨着大眼望看于樵,一时之间,她也忘记说话了。
仿佛是良久,也仿佛是片刻,于樵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冲动,他的手越压越紧,神色也变得狂热。此时,午后微风不知趣地吹过来,飘起了衣衫,扬散了头发,于樵如梦初醒,急忙放开小蝶,跳起身子走了开去。
蝶影缓慢地坐起身子,她有点迷惘,好象是在期待什么,又好象是落空了什么,她不太明白,不过,她确定她明白一件事。
“我好喜欢阿樵哥哥,我要永远和阿樵哥哥在一起。”
于樵正在水边丢掷石头,小蝶的话像一圈圈涟漪在他的心湖扩散,也荡开了他这几日来的困扰。
他再丢出一块石子,面对青山,昂然大声喊道:“我阿樵也喜欢小蝶!”
宏亮的声音弹到对面山壁,又嗡嗡地弹了回来:喜──欢──小──蝶──
“哇!有回音!”蝶影跑到于樵身边,把双掌圈在嘴唇边,向青山白云大喊:“小蝶喜欢阿樵!”
果然又有一波波的回音弹回来,于樵接了回音的尾巴,又大声喊回去:“阿樵喜欢小蝶!”
阳光灿烂,两人相视一笑,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光采。
“小蝶喜欢阿樵哥哥!”
“阿樵喜欢小蝶!”
喊声和回声彼此来回,山林中回响着:喜欢……喜欢……溪谷里的雀鸟也振翅高叫,吱吱呱呱地凑这场热闹。
两个人就这样轮流嘶喊,直到蝶影哑了声,蹲下来猛喝水才作罢。
喊出心里的话,于樵心情格外畅快,他爱怜地摸摸小蝶的头发:“你就会乱喊一气,喉咙痛了吧?”
“人家是跟着你喊的,你是个大声公,我斗不过你啦!”蝶影洗了脸,笑容璀璨。
于樵拉起她:“走了,回家多吃些饭,我把你养成大声婆,改天再来斗!”
“好呀!吃得越多,喊得越大声……”蝶影忽然掩住了口,“糟了,会不会被别人听到了?”
“被别人听到有什么关系?”于樵收拾背篮。“难道你要否认说过的话?”
蝶影忽然红了脸。“讨厌,不准你跟别人说,伯伯也不准说。”
于樵第一次见识到女儿娇羞姿态,不觉心摇神驰,他牵起她的小手,哈哈笑道:“好,谁也不说,以后我只说给你听,你也只能说给我听,这是我们的秘密。”
“阿樵哥哥你好坏!既然是秘密,还说得那么大声?”蝶影不解情滋味,脸颊却是更加烧红了。
于樵握实了她的手心,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
※※※※※
丁笙停下手上的雕刻,望着挂在西边山顶的日头,心想,这两个孩子应该快回来了吧!
再望向前面的三个男人,他们站了好一会儿,不累吗?
钟融风抬了抬站酸的腿:“老伯伯,我妹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就快回来了。”于笙比着屋内:“请三位到里头坐,我脚不方便,没办法搬凳子出来……”
钟融风探了一下屋子:“呼!好小的房子呵!”
于笙微笑道:“茅舍虽小,可打扫得很干净,小蝶她住得很习惯。”
“什么?我妹妹就住在这间破房子?”钟融风瞄着茅草顶,不可置信地道:“她的房间比这里大上好几倍呢!”
“我们穷苦人家,住屋只求挡风遮雨就行了。”于笙不再和客人说话,又低下头雕着手上的竹片。
那是剖开一半的半边竹筒,去了青皮,上头已经刻出一个观音菩萨的形状,接下来似乎正在雕凿莲花座。钟融风是个公子哥儿,懂得欣赏工艺,他注视那线条圆融优美的竹观音,暗自惊叹着,这可不是普通的手艺呵!
他站在一旁,看呆了眼,忽然身边的家丁拉拉他:“二少爷,有人在唱歌。”
于笙抬头笑道:“他们回来了。”
蝶影一走出林子,就看到三匹马,三个人,她本能地闪身到于樵身后,暗喊一声糟!
“大妹!”钟融风已经看到她了,他跳到于樵身边,想要抓她出来。“别躲了,你躲了一个多月,还要躲到哪里去?”
“喂!你是谁,怎么对小蝶动手动脚的?”于樵推开他。
“你又是谁?还拉着我妹妹的手!”钟融风被推得倒退几步,幸好家丁上来扶住他才没跌倒。
蝶影搔着于樵的手掌心,小声地道:“阿樵哥哥,他是我二哥啦!”
于樵心头一凉,他放开了那只温软的小手,定定地望着钟融风。
钟融风站稳脚步,本来是一腔怒气,在看到于樵结实强壮的身形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嘿!这位大哥看起来好生面熟,我是不是见过你呀?”
“别打哈哈了,我于樵生平没离开过白云山方圆十里,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可是,真的很面熟耶!”钟融风努力思索着,这大个子倒底像谁啊?
“二哥……”蝶影小声地唤着,打断了他的思路。
“大妹呀!”钟融风记起正经事,拉着蝶影上下打量,失声道:“你怎么变成这圆滚滚的模样呵?”
蝶影摸摸脸颊:“是吗?我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不胖也难。”
“你还敢说!”钟融风滔滔不绝地说:“你不告而别,你可知爹娘有多着急?爹派出了所有家丁出来找你,娘每天烧香拜佛,人都消瘦了,你还在这里吃吃喝喝,一点都没有想到爹娘吗?还有,我放着你即将临盆的二嫂,风尘仆仆到处找人,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孩子出来了没?唉!儿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爹……呜!”
“呜!二哥,你别哭嘛!人家也很想娘……”蝶影想到娘亲担忧的神色,忍不住掉了眼泪。
怎么兄妹都是一个模样,说话都得伴着哭声?于樵不再理会他们,大声道:“爹,我今晚烤山猪给您吃。”
“阿樵哥哥,我也要吃,顺便请我二哥他们吃一顿。”蝶影拉住他的衣角。
“你该回去了。”于樵道。
“不!我不要回去!”她更死劲地拉住他。
“你一定要给我回去!”钟融风在旁边大吼大叫。
两个家丁也过来劝道:“大小姐,请回家吧。”
“我不回去,二哥你跟爹娘报平安就好了。”
“报平安?你要我回去讨打吗?”钟融风拉着蝶影的衣袖,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