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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这些干什么。”顿时,我的心迅速地膨胀起来,猛烈地冲击着胸膛,她那宇字句句的真心话像电流一样横扫我的全身。“我们是亲姐妹,你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有我承
担,只要你平安,用一双亲近的眼光看待我,就很满足了。我向你保证,家务事都不要你做,一切包在我身上……。”
啊——,多么有感情的女孩子啊,可怜她那止不住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滑,点点滴滴流过她那细润的脸蛋。爱情给她带来了一生不能忍受的痛苦。我生怕她哭出声来,就移到她那
头,拿出枕巾好似一位妈妈溺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慰着她,轻轻地擦着她那流不完的泪,我内疚地:“我知道你不理我,因为你有诉不尽的痛苦与惆怅,这些应该怪我,以前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拿你开玩笑,更不该与你呕气到今天。再说,志强那家伙确实不是个好东西,无情无义的薄情郎。”
“不不……”她推开我的毛巾,好像不能碰断他一根毫毛似的,急切而又语无伦次地锐:“他是个好人,很重感情的人,自从我与他来往,他一直没有欺骗我。一开始我以为他说得
是假的呢,后来哪知道果真是有对象了。我埋怨自己太自私,太任性,始终不相信他说的是真情实话,结果我是自寻烦恼,自找苦吃,直至现在我才觉悟过来,千万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说,婚姻准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是前世订的。”
“这是唯心,并不唯物。”我又乱言胡语地,“爱情的角逐,是人心灵上最惨烈的竞争,你可以从那‘六指’手上把他夺回来,她的环境没有你好,她的机会没有你多,无论什么人,值得追求的东西就该当机立断,拚命地无止无休地……”
“你说得简单太容易了。”她深深地叹息着,用她那银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若有所思地,“人的感情,婚姻不是商品,谁拿就把它拿去,谁要抢就把它抢去,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绝对做不到的。”她的脸上又充满着自卑,“再说,由于世俗的偏见,农村人根本看不上我们城里的‘洋姑娘’,甚至还说我们这些人懒惰,肩不负担,手不提篮呢……”
“生个小娃娃甚至都不会照顾呢。”
“你真不要脸,孩子还没有做完呢又想当妈妈了,怎么好意思的。”她突然笑着说的。把我弄得又难堪,又尴尬,又难言。但我心里总觉得热乎乎的,因为她那一笑比送我二百两
黄金价值还要高。
沉默了片刻,我又像哄小孩似的,“不必烦,像志强这样的人太多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是个小‘地主’。我以后保证替你介绍个才貌双全能文能武的小伙子。”
“不不,我将永远当一辈子独身主义者。”她那目光是深沉的,严肃的,疲倦的,而又哀伤的,“不过,请队长重新安排我们住别的地方去,离开这个鬼地方,省得天天见到那‘恶心’的家伙。”其实她对王志强已敬鬼神而远了;无论从思想上还是实际距离上都永远是两条平行线似的;永不交错。
“搬到别的地方那怎么可能呢,哪家有这么多的空房子,就是有空房,也是人多,不安静,吵吵嚷嚷的。”
“我不管这些,明天就找队长,请他一定要帮忙,再坏的环境也无关。”
“搬到别的人家暂时肯定不可能,为这事我已考虑好几天了,据队长说,明年公家单独与我们建房……”
“搬到别的人家真没办法,明年跟你们砌房可以。”门外队长的声音溜了进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在外窃听的。我随即下床去开门。
李队长冻得颤颤的,对月圆说:“刚才接到大队通知,要你明天到大队开会,还要请你在大会上发言。”
“发什么言?”月圆疑惑的视着他,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又不会讲话,未上台就要发抖了。”
“不但要你发言,而且还要你自己写稿子。”队长眼睛连眨了几下,五指插入乱莲蓬的头里连续搔了几下,然后又轻轻地弹了弹太阳||穴“题目呢——题目是彻底批判刘少奇‘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的反动言论,以及刘少奇在我们大队代理人,原大队老支书张大才那个顽固分子。”
月圆脸上露出困惑与苦涩:“不会写,我从来没有写过批判稿子,就是通宵达旦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来。而且像这样的稿子不是只写几句空头理论,还要有事例来证明。”
“既不要刁难,又不要谦虚了。”队长向我挤了挤眼,“王立坤书记说,你是全大队知青中学问最高的。”
“李队长,你太奉承了,我真……”
“不要推辞了,就这样吧,千万不能误事,明天有几个大队的干部包括队长会计,到我们大队来开会,你不写,怪罪下来我可吃不消哇,明天叫会计多记你几天工分。”
我对月圆说:“既然干部相信你的,你写得再差都不会怪你,你看队长冻得发抖,还没休息,你就答应他吧。”
月圆还在犹豫的望着他:“那我就随便写写,写得好坏我说不准,只好用我们在学校写作文的那一套了”
“行行,我很欢迎这样的人,正如王支书说的,年轻人要敢说敢干,敢闯,而且你又是个知青。你该晓得,到公社开会你就是全大队的代表,领导上器重你,你千万不能辜负领导的希望。”
“领导上大概没注意,我是当权派家的女儿。”
“王支书常说,对待知青,有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看表现,你就放心吧,好好写,我还要看公房。”
他走后,月圆正正经经地翻纸找笔忙碌着,写了一刻,突然侧身对我说:“过几天我准备回家一趟,想妈妈了,爸爸虽不在家,但我知道她身体不太好,总有点儿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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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说,我猛的一惊,她哪里还有家,还能看看妈妈吗,于是,我慌神地安慰她:“你好好写吧,时间不早了,过几天再说,或者我和你一块回家。”
“。。。。。。”
她提议回家,显然这是被失恋所导致的,要不是这个,她肯定不提“回家”二字。怎办呢,我只得像哄小孩似的。唉——天真烂熳的姑娘啊,怎么被爱情绳索缠住的,真是:“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人间啊,哪天能还她一个人间知己呢?问太阳不理,问星星无言,问月亮无语;问人不知道。
(六)
六
月圆合了一刻眼皮天就亮了。她带着发言稿到大队开了一天会议。
我始终想弄清志强与月圆起初之间的奥妙。怕他朝三暮四地捉弄月圆,如果是捉弄,我就要警告他,不能再让他“自由泛滥”。于是,我想找他个别聊聊,在闲谈中可以探索。饭后,志强在家正和李大婶讲着话。我假装以借一根针为理由,就到那边、我称呼了李大婶王大妈,说明来意,大妈就顺手从画像上取了给我。志强微笑地看着我,我向他又示眼色又努嘴,他机灵地跟我进来了。
他打趣:“要训话就说吧,反正我一贯都给人看管的。”
“哪里哪里,小兄小妹的,过来玩玩,吹吹怎么能用‘训话’二字呢,还真妥。”
“不不”,他慢慢弯膝而坐,“我们不能称小兄小妹的,我是地主分子的儿子,不能连累你们,难道你不怕别人说我们是一丘之貉,不分阶级路线,不讲阶级斗争吗?”
我不加思索地:“我不怕,永远不怕,我看你确实不是个坏人。话又扯回来了,我是不问政治的人,从不轻视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不是神经病,正常就行。”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脸上洋溢着感激,把他那一贯自怨
自艾,自暴自弃的表情取消了:“不过像你这样青年人在当今社会 上是很少见的,通情理,明辨是非,千言刀语都很难表达我对你的信任与尊敬,月圆和你一样,也是我极为崇拜的人。”
他那深沉而又严肃的眸子仍然停在我脸上。我不是直接了当而是口齿笨拙的
:“你既然有对象了,我问你从内心里爱不爱月圆?”
“说真话,我爱她,只能是看看罢了。”他那目光既诚恳,又坦率,“犹如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她真像天上太阳那样的美好,但离我又是那么遥远,谈她的文学修养;好事待人要比我高得多。”他又低头叹息丁一声,“她真像月亮里的桂树,高不可攀呀。”
“她是个六只指甲?那你不会把你表妹甩掉。不要自卑,何况月圆又相当尊重你,爱你,为你她简直要……”
“不行不行,父母之命难违呀,我们乡下人最讲究的是‘孝顺’。再说,假如她以后回城工作,那真是挑担子一头抹,一头滑。另外还有世俗的偏见,人家会说我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还有重要的一点,你们是高压线,碰不得的,她又是个大红入,和她对象谈不成,可能牢能坐成。”
“你知道有各方面的原因不能相处,为什么不早推开窗子说亮话,专把苦头给她吃。”虽然我是笑着说,但语气有责问的味道。
“我很早就告诉她,她不相信,她还以为我跟她开玩笑的,好像故意试探她吃醋不吃醋似的。”他那脸色顿时变得又惊又恼又怒又恐怖,“后来没办法一再向她解释,与她结合既有家庭矛盾又有社会矛盾。相反,她还是一直摇头,似乎想说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弄得我束手无策。”
“你反正有责任,在下雪那几天你不该那样‘表现’,用那些话来有意调逗她,这就是你欺骗我们女孩子的行为,我们女孩子思想单纯,没有你们那么坏。”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他脸急得发红,“老天在上,我根本没有戏弄她,我要是存心的,我就不得好死,下雪那天我不过是倌口开河说着玩的,一时兴奋而已,你把我所说的再回忆回忆,咀嚼咀嚼是不是有问题……”
他这赌咒发誓使我昏了头,这完全是我的胡思乱想,何况他们俩人一是倔犟任性,一个糊涂不明智,这都是误会造成的结果。
“……李素兰,你应该懂得男女之间,谈得来不一定就是谈恋爱,同情不一定就是爱情,关心不一定就有野心,何况异性之间都是互相吸引的,哪个男的不想和美貌的姑娘在一块
谈谈,没有这点的吸引力,就不是标准的男性,生理有问题了。话又扯回头,哪个姑娘不想郎,”他深深地叹息着,眉宇间增添了一抹幽怨和无奈,“你说她上我的当,我要说我上她的当呢,后悔自己不该和她讲任何一句话,不该让房子给你们住,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多好,现在麻烦来了,好像她天天生活在我心里,如真如幻,似近似远,时刻在牵动着我,我坐立不安,我……”
“月圆是哪天才知道你表妹是你对象的?”
“可能就是你从省城回来的第二天,我表妹来我家的。”他凝神思索着,“并且我还请你们俩来吃饭的,月圆说你到其他知青那儿去了,我就把她拖来陪客。上桌前,我妈就向她介
绍:这是我外甥女儿,是谈给小强的。”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是到前进生产队蒋琴那儿去的,一直到晚归家,怪知道月圆那天晚上不理我的。就从那以后,天天拉着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