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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都觉此计可行,便纷纷跑去收拾准备。第二天一早,除了留下找寻线索的陆菲青,赵半山,杨成协和石双英外,其馀的人带着蒋四根的尸体和福安康离开了那折将之地。
路上,徐天宏向陈家洛道:“总舵主,我看袭击咱们的那群人的目标似乎只是福安康,并没有对付咱们的意图,十三弟的死只是个意外。”
陈家洛道:“有道理!陆,周二位前辈和我也曾猜测他们是同道中人,本来想打个招呼的,只是他们退得太快,才来不及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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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宏沉思道:“但这些人手段狠辣,组织严密,又丝毫不卖咱们红花会的帐,似乎也不是同道志士,倒像是朝廷鹰犬,三哥不是说那毒药很可能是来自大内吗?会不会是福安康的仇人,想要借刀杀人?”
陈家洛一震道道:“有可能!七哥果然心思细密,不愧是武诸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徐天宏道:“除此以外,这件事我想了好久!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不知缌舵主有没有想过?”
陈家洛道:“哦?是那一点?”
徐天宏续道:“帮会中一定有奸细,而且是职位一定很高的,否则咱们此行如此隐密,这些人怎样会知道的?而且来得这么快,布置得那么准确?”
陈家洛闻言不再说话,沉思了起来。
到了镇上,众人忙着准备一切。到了傍晚,陆,赵等四人赶到,陈家洛问起搜查线索的结果,四人皆废然摇头,众人大失所望。
过了几天,众人办好了蒋四根的后事以后,押着福安康再度上路。而石双英则在问准了陈家洛后,招来了几十个会众,打算留在镇上作深入的调查,不跟众人上路。
群雄上路后的随后几天里,不断有人来犯,这其中有大盗,也有小贼,更有一些真的是反清义士,他们有些群起而攻,也有些小股侵扰,虽然群雄武功高强,把来犯或驱逐,或劝服的一一打发,但数日来精神绷紧,也把众人弄得精神不振,疲惫不堪。
又过了几天,石双英带着十几个头目赶了上来,原来他已经抓到了奸细——那人是北京分舵的一个副堂主,因为赌输了钱,所以把众人的行踪当钱卖给了那债主;而那债主究竟是谁,石双英一时间调查不出来,又担心众人的安全,所以暂时结束了调查,赶来报信。
听到石双英的报告,众人稍为放下心来,当时决定连夜赶路以摆脱来犯者。
谁知才走不远,在一道峡谷中,众人又受到了袭击,虽然群雄再一次击退了来犯者,但石双英却为了救福安康,被一块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压成一团惨死。
当晚,群雄葬了石双英后,围坐在一起,大家都默不作声;这也难怪,红花会众人一向纵横天下,连皇帝都挟持过两次,也没受过什么重大挫折,但在这短短几天内,连折了两个兄弟,心中都觉得难以接受。
沉默了好久,卫春华终于开口说道:“总舵主,这福安康是个累赘,带在身上,像块臭肉一样,招惹大群苍蝇老鼠过来,再这么下去不行的,依我看,干脆一刀杀掉算了!
一发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杀,有的说放,都议论起来。陈家洛虽然主张继续带上卫春华他,但听众人的意思大都是不要把福安康再带上,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便向徐天宏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徐天宏会意地向他道:“总舵主,这福安康没错是个累赘,但如果咱们逞一时之快,一刀做了他,那咱们毁诺在前,不但红花会威信全失,还会让乾隆不再顾虑了,到时,不但回疆峰烟再起,连中原也从此多事了!
陈家洛问道:“回疆峰烟再起是可以理解,但中原从此多事,这话怎样说?
徐天宏道:“乾隆如果知道咱们杀了福安康,一定会派兵来清剿咱们红花会的!不但如此,他很可能会迁怒于其他的帮会或武林同道,到时候,像福建少林那样的惨剧肯定会一再发生的!咱们可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众多的武林同道,所以我认为杀他不妥!”众人都觉有理,纷纷点头。
陈家洛续问道:“那放他回去又如何?”
徐天宏道:“这恐怕也不行,如果咱们放了他,那只有两种结果,第一,鹰爪子们把他救回去了,第二,鹰爪子们救不了他,让他被其他人杀掉,但这两种结果其实都会造成同样的后果;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那乾隆还是没有了顾虑,结果是回疆峰烟再起,连中原也从此多事!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乾隆也一定认定是咱们干的,结果也是一样!”
卫春华怒道:“那咱们不就要一辈子带着他,为了保护他而不断地死人,流血?”
徐天宏叹息道:“在到达回疆之前,这是一定会的!”
听完徐天宏的分析,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一言不发。过了很久,常氏兄弟互望一眼,站了起来,常伯志道:“想那么多干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老子要去睡觉了!”说完,走到一旁倒头便睡。
众人见他两兄弟把这事说丢下就丢下,无不心中佩服,也放开怀抱,纷纷找位子睡下。
第二天早上,骆冰被一阵骚动吵醒了;她本来习惯了早起,但由于昨天晚上她陪文泰来守了一会夜,很晚才睡,所以醒晚了,连众人起来了都不知道。
骆冰坐起身来,看到周绮,李沅芷和余鱼同围在她前面,笑道:“你们在这干嘛?想作弄我吗?”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回话,骆冰见他们神色沉重,欲言又止,心中暗叫不妙,向周绮问道:“绮妹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快告欣我吧!”
周绮是个直性子,心中藏不住话,冲口而出道:“四哥他……呀哟!”话未讲完,大腿已被李沅芷扭了一下。
骆冰听到文泰来出了事,那里还按捺得住,一把分开了他们,冲出了帐篷。
几天后,长安近郊……
看着文泰来冰冷的尸身,骆冰一言不发,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如岩石刻出来的脸庞,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她的悲哀虽然已刻骨铭心,永难平复,但她的情绪已经安静了下来。经过这几天来众人的劝慰和自己的反思,她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她的丈夫已经死了——那天晚上,文泰来被人从后一刀剌死,而福安康则被人放走了。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文泰来是什么时候和被谁杀害的,但骆冰相信,那凶手一定是熟人,才能在丈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易地暗算得手。除了徐天宏,她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别人,她不想打草惊蛇,只想默默地查探下去,她相信终有一天,那凶手的真面目会被揭穿的,而她则要留下命来,等到那一天,她要亲手杀死他,为夫报仇,到时候再一死恂节。
陈家洛慢慢走到骆冰身旁,轻叫道:“四嫂!……四哥该入土了……你节哀吧!”
骆冰深深地向文泰来的遗体看了一眼,嘴里轻轻地念道:“四哥,你先走一步!我会带着仇人来见你的,你等我!”言罢退了开去。
陈家洛叫道:“封棺!”几个杵工走上前去,盖上了棺顶,“拼拼彭彭”地钉了起来。
当晚,群雄聚在了一起,商量今后的行止,陈家洛说由于他领导失误,以致会中损兵折将,坚决要辞去总舵主的职位,让众人另选贤能。众人当然不肯,推辞了半天,众人终说服了陈家洛继续领导。此外,经过商议后,众人认为朝廷在以后的几年内,一定会发动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如果会中的组织还是像现在那样:几十个分舵分散在全国各地,但却都没有独当一面的力量的话,一定会被各个击破的,所以他们决定除了北京,长安,武昌和成都分舵保留外,其他分舵一律降为连络处,只负责一般的连络,打听,发展业务和那些不会暴露身分的活动,而旧分舵的好手除了是那些无法调离的以外,其他的全都分调到那五个分舵中,以各加强分舵的组织和力量。
除此以外,除了陈家洛,无尘,杨成协和心硕留守总舵外,红花会的十几个当家会分驻到那四个分舵去:赵半山和卫春华到北京,周仲英和徐天宏夫妇守武昌,常氏兄弟赴成都,陆菲青,骆冰和余鱼同夫妇驻长安。待机三年,等朝廷的清剿行动过后,再重新编排人手,而在这三年内,会中暂缓组织上的发展,改而巩固现有组织,清理会中淤血,并动用一切努力,全力调查那些神秘杀手的行踪。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分道扬镖,依计划行事。
后传第一章左右为难侠女就擒身心受辱
(一)
两年后……
徐天宏靠坐在一棵大树上,浑身发软,左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虽然已经暂时止住了,但那只是用些普通的草药暂时敷住的,如果有大动作的话,伤口还是会破裂流血。
不过,伤口的痛再怎么痛,也及不上他心里的痛,每看到筋疲力尽地睡在身边妻儿和那几个会众时,他的心就在滴血。
八天前,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武昌分舵被大批身穿便衣的官兵突击,官府对这次的行动看来准备已久,不但布置隐密,而且装备精良,除了各种强弓硬弩外,还带有火枪队和红毛大炮。他们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会众们仓促应战,虽然已尽了全力抵挡,但无论在装备和人数方面都无法和官兵相比,甫一接战,抵抗的会众便已死伤大半。徐天宏见势色不对,下令全力突围,但为时已晚,两夫妇虽能带着儿子和十几个会众冲出重围,但周仲英却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而被乱枪打死。
徐天宏夫妇虽然冲出了重围,但才走不了多远,官兵就追上来了,他们就这样打打逃逃的逃了几天,但始终无法摆脱官兵的尾追,那跟来的十几个会众只死剩三人,最后还是徐天宏聪明,猜到官兵从内奸那里知道了红花会的暗号,用假暗号把追兵引向了另一个方向,而他们则往相反方向走,一头躲进了附近的山中。到了那天傍晚,他们实在走不动了,便在树林中竭了下来。
第二天醒来,那三个会众跑去找吃找喝的,徐天宏精神了一点,一面生火一面跟周绮说:“绮妹,这次官兵来得这么突然,而且对咱们的情况和布置那么了解,看来会中一定奸细,而且那奸细的职位份还不低,看来恐怕是被四嫂说对了!”
“冰姐姐?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她说过什么?”
“你记不记得四哥是怎么被害的?”
“不是被人从后一刀剌死的吗?”
“那是没错的,但以四哥的武功,要暗算他虽然不是件办不到的事,但让他连警告都来不及发一声就死掉,这就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做得的事了。”
周绮问道:“对啊!那是大伙不都说那人是个特级高手吗?”
徐天宏道:“大伙的想法当然有可能,但四嫂和我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其实暗算四哥的人不需要是什么特级高手,只要他是四哥毫无防备的熟人——例如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办得到。”
周绮问道:“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徐天宏道:“那也只是猜测而已,咱们也没有实在的证据,一旦说了出来,可能让兄弟间互相猜疑,不好的,而且能让四哥毫无防备的熟人也不止在场的这些人,所以咱们都没讲出来,打算暗中再调查清楚。看来……”
周绮问道:“那有没有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