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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还待说什么,却见周颠在边上,便道:“我想同你单独谈谈,可以么?”
周颠忙欲离开,周芷若却道:“青城夜景别有一番风味,张公子如不嫌弃,便陪小女子四处走走如何?”张无忌点了点头,跟在周芷若身侧后方半步,沿着溪流向那青城绝顶而去。路很快便没有了,周芷若索性展开轻功,足踏树冠,层层飞跃而上。张无忌始终跟在她的身侧,默默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林木渐尽。张无忌忍不住赞道:“芷若,你的武功进步之快当真匪夷所思!难怪当初尊师如此器重于你,说你的前程不可限量,果然如此!”
听完此话周芷若悠的便在一根高枝上停了下来,道:“我这点微末武功在张公子看来,实在不足一晒,公子何必又来取笑于我?”
张无忌仍然在她侧后方停了下来,道:“芷若,我并没有取笑于你,我是真心的!”
周芷若听到那一句“我是真心的”,两行泪水当即便流了下来。张无忌心头一软便想去扶她,却终于没伸出手去。他知道现在自己和周芷若早已不是订婚关系,而且自己已和敏妹结为了夫妻,他应该主动和周芷若之间划清界限,以免徒增她的烦恼。周芷若哭了一会儿,抹去了眼泪道:“武功算得了什么?便是天下无敌又如何?从少林回到峨嵋以后我才明白,我就是因为师傅太器重我了,不忍让师傅失望,才做出了那么多的不可挽回的大错事……现在后悔也晚了……我恨我师傅!恨她为何那么乖戾偏激,硬生生将我逼向万劫不复之地……咳……现下说什么也都晚了,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说罢泪水又长流而下。
张无忌感叹道:“芷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必过分介怀,而且,我没有丝毫怪你的意思……”
周芷若凄然一笑,道:“是么?都过去了么?便也有无忌哥哥你呀!你也去了,你还会回来么?”
张无忌怔在了当地,他听出来了周芷若的意思,但他能作何回答?只说了几个“我”字便哑口无言了。周芷若凄然一笑,双袖微张,如飞天仙子一般又向上跃去。张无忌愣了一下,随后而去。很快出了树林,在岩石上两人上升更快,不一会儿便上了山顶,只见那山下青翠苍茫,一条岷江如同一条银白的丝带蜿蜒而去。薄雾缥缈,疏星乱闪,一轮露出了多半张脸的皓月正悬在头顶之上,山风轻拂,静极了,美极了。周芷若飞奔至临江的悬崖边,散开长发,振臂而呼。她那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庞因为适才的飞跃上山已泛起了两团桃红,在那万里山河吹来的长风中,长发飘撒,青裙飒飒,皓月映照之下,竟美得不可方物。
周芷若奔向悬崖边时委实吓了张无忌一跳,待看她并非要跳崖时才略略松了口气,但依然站在她身侧以备不测。周芷若长啸数声后颇显精疲力尽地坐了下来,这时她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她竟然嘴角含笑,道:“无忌哥哥,适才上山时我可尽了全力,而你显得没出三分的力,脚下施为中竟然还能开口说话!嘿嘿,当真了不起!我便是再练十年也做不到如此啊!”
张无忌离她两步外坐下去,心中思绪澎湃,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周芷若接着说道:“无忌哥哥巧入乾坤一气袋而打通周身奇经八脉,以致九阳神功练至绝顶,此番机缘怕是当世再也无人能够得到。这些时日以来我研究那《峨嵋九阳功》和《九阴真经》中的内功,发现每一种功法均要浸淫数年的苦功方可练至小成,而越往后便越是艰难,要练至绝顶,最聪慧者也要五六十年光景,而似我这般蠢女子,只怕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一听到她说《九阴真经》,张无忌立时便想到了怀中之物,忙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呈了上去,道:“芷若,此乃贵派之圣物,都怪当时敏妹调皮,给偷了来,一直放在我这里,对不住之至,现下便还了于你吧。还请芷若妹妹见谅……”
周芷若伸出素手将那非娟非帛的极薄之物接了过来,拿到眼前看了看,突然手一抖,那物便化作了千百朵蝉翼般的碎片随风飘散而去。张无忌大惊。周芷若缓缓道:“伤心之物,不留也罢,留了也是祸胎,江湖中人不知有多少都在窥觑此物,若留在公子身上,贪心之人畏惧公子神功盖世,或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若留在峨嵋派,只怕峨嵋山再也难有安宁之日。”
张无忌随即想起了昔日在少室山的树林中玄冥二老为了《九阴真经》而追杀周芷若的情景来,不禁全身打了个颤,心道也是。便没有再说话了。
周芷若又道:“也不知赵姑娘前世修了什么样的福分,我周芷若又造了什么样的冤孽。她生在官宦帝王家,我生在寻常百姓家;她自小娇生惯养,我自小父母双亡;她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开心烂漫,我却活在万重阴影之下;她突然不知所踪了,有人不远万里苦苦寻找,我却是她失踪的肇事者怀疑对象……呵呵……无忌哥哥,我问你,现在你觉得赵姑娘的失踪是与我有关么?”
张无忌脸上一热,却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说实话,他的心里的确最怀疑她,而且她越这么问越感觉就是她。但总不能便这么回答她吧?母亲临终前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心头:“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周芷若只看张无忌的脸色便猜到他不会信任自己了,心头一酸,道:“无忌哥哥你不必说了,我知道我这个人做的坏事太多,不会使人相信的。”
张无忌听她说得如此可怜,不由得心下全然软了下来,道:“芷若,并非……我……真的很担心敏妹!所以……你知道我这个人老实,从来不爱怀疑什么人,又怎么会……在积石山你说会有重要的讯息说与我听,所以……”
看到张无忌这般紧张的样子,周芷若的心里又酸又怜,虽明知自己如此这般也无法挽回自己已经失去的感情,便不必再去刺激他的,可口里就是忍不住,说出的话依然不酸不咸:“哼哼,那天我说过要告诉你赵姑娘的下落了么?”张无忌一听这话,当即站了起来,怒道:“你!”突然想起那天她走时的确没有明言知道赵敏的下落,更没有说告诉他这个。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温言道:“只请芷若你大人大量,可否给我指点迷津?”
周芷若冷冷一笑,道:“赵姑娘的下落不巧我还多少知晓一二,不过得说完其它的话才能告诉你!”张无忌强压心头的焦躁,耐着性子道:“愿闻芷若慢慢道来。”
这时清冷的夜空忽有一颗闪闪发亮的流星划过,周芷若几乎看得痴了,半晌才道:“一个月前,有一日晚间我在峨嵋万佛顶打坐,至半夜时忽然发现离我身周不远处出现了四个人。这些人的武功也当真不弱,直进到离我十丈之内我才猛然惊觉,当时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用功,谁知他们倒也等得,在漫天纷飞的冰雪中一直站到东方日出。后来还是我先发话的,你道他们是何许人等?”
张无忌听她说时脑内就出现了神衣门的影子,今日在林间看到的青海三剑便是一个例子,这时便脱口而出,道:“神衣门?”话一出口猛地又想起了何绿嫣,但一想时间可也不对,便咽了下去。
周芷若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神衣门,那四人自称来自南海极乐岛的极乐洞主,为首的一个白脸老者自称多福仙翁、其余的分别是什么多禄仙翁、多寿仙翁、多喜仙翁,大言不惭,也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两句话没说完他们便拿出了一面银色令符交与我,说什么是使君亲自交待他们要交给我的,令符上刻着‘百川归海,日照乾坤,入我神门,同感天恩。’我当时接过来看了一眼便抛到万丈深渊之下了。四个老鬼当即脸色大变,持四根龙头拐杖便欺了上来。”
听到此处张无忌“啊哟”的呼了一声道:“他四人的武功如何?可有伤到你?”
周芷若微微一笑道:“自我发现他们时我便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力只怕都在我之上,我若仗着年轻灵活,地形熟悉之便或可打赢他们中的一个两个,若四个同上我却决计不是对手。但我周芷若岂是那种随便便可令人驱使之人?是以我想都没有多想便将那片令符抛下了悬崖。想是那四人脸上挂不住,又感无法回去交代,是以恼羞成怒之下便欲和我拚命。”
张无忌急道:“那后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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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说到这里脸上略显喜色,颇为得意地道:“我以言相激令他们只出一人和我对决,这样我便赢了他们,令他们灰溜溜的下了山去。嘻嘻。”
张无忌猛拍大腿道:“原来如此简单,我却在想你该如何脱身呢!”
周芷若续道:“四个老鬼下山后我怕他们还有什么企图,随后又跟了去,却见他们绕下了悬崖,花了足有两天的时间找到了那块牌子,下了山去。我不肯甘心,一直跟到了兰州,在一所龙王庙里我终于见到老鬼和他的同伙会合,这一下可吓了我一跳,只见他们全部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足有十余人之多,其中便有鹿杖客、方东白、河间双煞、青海三剑等等。我心想这神衣门原来来头如此之大,得罪了他们以后定然极其麻烦,所以连盯了他们数日,终于有一天让我听到了另一个更加重大的消息!”
张无忌道:“难道关于我?”心下甚是感动。
周芷若点头道:“不错,他们说道,得到光明顶的飞鸽传书,明教教主张无忌要于几月几日的样子路过西宁州,教大伙儿相机行事,齐心协力铲除这个大魔头!”
周芷若说到大魔头三个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似在借他人之口又骂了张无忌一遍似的。张无忌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问道:“芷若,你确曾听见他们说是光明顶飞鸽传书吗?可曾听见他们说是何人所传?”周芷若思索了一下摇头道:“确曾听见,但他们没说是何人。”
张无忌倒抽一口冷气道:“难道明教之中出现内奸了?不可能呀?杨左使等人都是明教元老,素来对明教忠心耿耿,就连六大门派围剿明教时都没有出现过二心,何况现在……”
周芷若哼哼一声轻微的冷笑道:“当时的六大门派一心只想铲除明教,杀光魔头,是以明教上下有如同乘一条船,船翻了谁也活不成,逼急了自然一致对外。现下却不同了,有人重金收买,给以更高的地位,那就难免人心不测了……”
张无忌直摇其头,道:“不可能,五散人不可能、法王不可能、左右二使更不可能!”
周芷若嗤了一声道:“无忌哥哥,你永远都是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可能?比方说那个杨逍,你虽然将教主之位让给他了,可是有你在世之一天,你便以为他会在那个教主之位上坐得很安心么?你若一死,倒什么事情都顺理成章,好办多了。”
张无忌呼地站起,道:“不会的!不会的!人心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险恶!定然是教中普通教众起了异心,又或者是教中混入了奸细,又或者我原本就被他们神衣门的人跟踪了!”
周芷若微微一笑,道:“无忌哥哥,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用如此激动,且坐下吧。”
张无忌微微一窘,道了声歉坐了下来。周芷若接着道:“我听了他们的密谋后又盯了他们好几天,最后看到他们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