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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白头吧!我会到你坟头上炫香,恭喜你脱离苦海。”沙琳娜用恶言恶语掩饰怦然一动的娇态。
“琳儿,你让我想吻你。”恶毒的嘴为何有着诱人的颜色?
她赶紧捂上嘴退了几步,趁他倾身时偏转过头。“王丑,带他们上马车。”
“琳儿,你晓不晓得你此刻的表情像什么?”他为她牵来马匹。
“闭上你的尖酸刻薄嘴,反正肯定不是好词。”她绝不会笨得去问明知是陷阱的答案。
可他不放过的朝她背影一喊,“怀春少女,欲拒还迎。”
“东方无我,你去死——”
策马一纵,她根本不理会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飞快的抽着马鞭催促坐骑向洛阳方向奔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而她的双腮烫得微泛红霞,不敢回头怕人笑话,一个径地向前奔去。
“你家主子害羞了。”东方无我一本正经地对其他人说,接着也一踢马腹,跟随那抹红影而去。
害羞?!
面面相觑的三人闻言纷纷张口结舌,他……他在说什么鬼话?名震四海的烈火岂有害羞的一日,搞不好她连害羞是啥意思都不甚了解咧!
三人下了结论,是东方无我看错了,纵横海上的女海盗是不可能有姑娘家柔弱的一面,她是被他气得失去理智。
嗯,这么想他们才安心的上路。
轮轿的马车声在不久后追上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尾随其后。
但,他们已有了个共识——小姐是该嫁人了。
※※※
尘土飞扬,塌陷的茶棚边出现几匹快马,马上的人儿气宇非凡,颇有几分贵气,绣着四爪金龙的银袍在阳光下闪耀着。
地上哀鸣的痛苦声音丝毫引不起他们的慈悲心,兀自打量远去的人影,眉间似乎凝着轻愁,衡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二哥,他身边的女人不简单,我们要不要一并除去?”斩草要除根。
“先命人调查她的底细,查清楚她是何身份,绝不容许出一丝差错。”成大业者,必须有所牺牲——别人的命。
“你想她会不会成为皇妹的阻碍……”一时说溜嘴的尊贵男子及时住口。
“四弟,你太急躁了,凡事要有万全的准备。”对于帝位,他誓在必得。
“是,二哥,我会小心行事。”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他明白。
男子低吟的思忖一番,“咱们得双管齐下,以防万一。”
“那……还要杀他吗?”一群没用的家伙,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什么斋舍,根本是牛舍,任人宰割。
“暂且先按兵不动,让珞妹来洛阳一试,若能为我所用就留下,反之……”他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皇……珞妹她肯来吗?娇贵如她必定受不住一路的奔波。”只怕多出怨言。
他冷冷一笑,“她会的,全京城有谁不晓得皇上有意将她许配给东方无我。”
李珞迷恋东方无我的程度已成为长安城百姓的笑柄,不仅多次请求皇上尽快指婚,更不顾身份地常往旭日山庄走动,使劲的巴结东方老头,人参、燕窝、雪莲什么的直往人家庄里搬。
前些日子有个自称和东方无我指腹为婚的姑娘出现,她一听,马上不顾皇室尊严上门找碴,骄横霸道地怒掴对方好几巴掌。
若非东方无我那时不在山庄内,否则以她刁蛮的行径恐怕早被扔出庄,目中无人的他绝不会在乎她是谁的女儿,“武林第一家”的封号是先帝所赐,谁都不得滋扰。
现在连皇上都对东方无我礼遇有加,一心要拉拢他为其效命,不先下手为强,日后恐生阻碍。
“二哥,珞妹若知晓我们利用她控制东方无我,她会不会起反弹之心?”那个丫头一向任性价了。
“控制?!”他发出刺耳的阴冷笑声。“搅搅局分散他的防心还可以,我不认为她掌控得了他。”
“二哥……”
手一扬,他制止四弟的发问。“想办法让皇上赐婚,不过光凭她还成不了大事。”
成,他得了一股助力。
不成,他可借皇上之手除掉阻力。
一举两得。
马蹄声达达,茶棚边的几名华贵男子朝反方向离去,洛阳城远远落于马后,渐行渐远……
※※※
洛阳别馆,东方家的产业之一。
一大清早,刚过鸡啼时分,天色微亮,文管事的掌上明珠文娟娟已起身梳洗,换上一身素雅的新衣裳,珠花叮叮当当地垂插发际。
自从接获旭日山庄老管家的通知,别馆打从三日前便大肆的整理,里里外外都有了一番新气象,看来神清气爽令人心旷神怡,有着世外桃源般的清静。
她不敢指望高攀上东方无我的正室之位,只希望能博君一宠,怜惜她一片痴心常伴君侧,今生不奢望地守着别馆等他到来。
偷偷的爱着他已经好久了,铜镜中的芙蓉面容带着淡淡哀愁,他是否注意到她的爱恋,能给予一丝回应呢?
听说除了皇上有意将孝昌公主下嫁于他,还有东方夫人中意宰相之女为媳妇,另有多位名门闺秀一心想委身,远在洛阳的她怎能敌得过众多的娇媚女子呢?她心慌意乱,无法自己地胡思乱想。
镜中的娇颜如春花般绽放,可是深锁的眉头却泄露出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子心事,为近乎绝望的痴情而傻等多年,默默念着一个永远不属于自己的名字。
“小娟,小娟,庄主来了,庄主来了。”一位与她亲近的婢女急忙来报。
虽然她的父亲是负责掌理及回报洛阳的商号,但她的身份和一般仆婢无异,除了不用做粗重的活,身边并无任何婢女服侍,偶尔还得帮忙管管帐目。
因此,她的平易近人和温柔婉约深得人心,别馆内的下人们都十分爱戴她,希望她能得偿所愿的入主东方家,他们也可以跟着沾沾光。
所以庄主一到来,马上有人去传报,欣喜的表情像是已成定局似的,忙着要巴结未来的夫人。
想当然耳,正主儿此刻定是兴奋不已的理理衣装,扶扶珠花是否端正,为唇瓣匀点胭脂,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接着踩着不疾不缓的莲步走向大厅看她的心上人。
但是——“琳儿娘子,你口渴不渴?跑了大半天的马也不知节制,晚一点有你受了。”
唠唠叨叨,没瞧见她已遭到纵马快奔的报应了吗?两脚都快伸不直了。
海上风浪再大她也不怕,浪卷千丈照样在险境中求生,暴雨侵袭当是一项考验,落了海再泅回船上,拉紧帆桅驶出黑暗天,不向恶劣的环境低头。
谁知竟会败在一匹小小马儿身上,不常骑马的海中娇娃总以为天底下没有一件事难得倒她,在清风岛上她有几匹不错的良驹,兴致一起也会去跑几圈。
可是,偶尔为之和连续在马上待三、四天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僵硬的手臂和背脊是最好的证明,人是不能逞强的。
如今她腰酸背痛,四肢发软,直接瘫在四脚方椅上,才不管是否不雅,谁敢唆就赏他一鞭,姑娘她就是贼婆娘,不兴大家闺秀那一套。
“怎么了?吃到苦头吧!那匹马儿都被你鞭到口吐白沫,你能支持得住才叫人称奇。”掌心一贴,一股热气缓缓地由沙琳娜的背流向四肢。
舒服,但她不会开口言谢。“停止你的喋喋不休,我头疼。”
东方无我一手盖住她头盖骨使力揉捏。“不听话的结果,你明天准下不了床。”
“请别在我耳边说教,你不晓得我喜欢和人唱反调吗?”她待会就舞弄两套刀法给他瞧瞧。
这点小事难不倒她,抡刀砍杀都不觉得累,骑几天马而已就会让她叫苦连天吗?
该死的沙婉儿和沙放歌,等她达到他们两个,非把他们在绝天崖吊上个三天三夜,不给食物光给水地饿精他们的脑袋瓜子,谁叫他们哪里不好躲去躲在即将上船的清水桶。
还有越老越糊涂的老头子,明知道两人都是属于不长脑的蠢物,居然放任他们玩起这种把戏,也不想想他要等人送终也只能仰赖他们,她肯去坟上踩踩土就算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别指望她披麻带孝掉两滴女儿泪。
老的老,小的小,一群沙家笨蛋,她羞于承认自己姓沙。
“等你有力气再来造反,软得像泥的人就该安份几天。”眉头都痛得打结了还敢狂妄。
造反?他想她被砍头不成?!“你几时见过安份的火,软泥巴里也有硬石头……哎!你轻点,要报仇等我握得住鞭再说。”
疼呀!她要一刀宰了那匹笨马。
“骨气呀!小琳儿,自作自受还好意思大喊大叫。”他口头教训着,然而指尖却已刻意地放轻力道。
舒筋活血只能暂缓剧烈的抽痛,扯伤的皮肉可不容易立即见效,看来她有好几天难受了。
“你管我,我高兴掀屋顶咆哮,你再拿骨气补屋顶好了。”她痛得无理取闹,大发无人管束得了的脾气。
东方无我向来乖戾的脸上此刻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意。“要你真拿得动瓦片,我负责在底下接。”
“你……莫名其妙。”耳根微微臊红,她不高兴的嘟起嘴一唤,“你们两个还不来帮我捏捏腿。”
夜舂是过来了,但是小果子瘦小的身子叫一记掌风给挥离了好几步,不快的小脸正怒对着冷唇一句的男子,要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姐,你看他啦!”霸道又恶劣,比当海贼的他更无法无天,自私得要命。
“东方没有我的,我指使手下还要看你脸色吗?”他不懂分工合作呀,想让她两条腿废了不成?
“待会我再帮你舒舒筋,你现在需要的是泡泡热水。”眼神一使,他命下人去烧水。
蹲在她脚边揉捏的夜舂点点头,小姐是该净个身去去酸痛,可是她不敢开口附议,生怕全身难受的小姐拿倒霉的她练刀法。
“我现在就要人来捏捏我的小腿,你最好别阻止。”她愤愤站起身又因双腿无力而坐下。
一抹心疼浮上他的眼,“叫个丫环来服侍你吧!我看你的傲气还能撑多久。”
“绝对能撑到你入土为安……”一道轻扬的抽气声引起她的侧目,纤手一抬,“你,过来。”
有时,女人的直觉不能轻忽,隐藏于梁柱后的身影叫沙琳娜逮个正着,那张如诉如泣的清丽玉容让她很不是滋味,想磨了它。
嗯哼!不过是中等姿色,会在此出现绝非小姐身份,可那装扮和举止却像个端庄的千金小姐,心里在想什么她岂会看不出来,又一个痴心妄想的假凤凰想飞上枝头,巴上富贵。
温柔可人是吧!没尝过她的手段就枉来人世一趟,她会好好地教她生存的大道理,弱者注定要受欺凌。
“还不跪下,你没伺候过人吗?”瞧什么!东方无我是不会为你出头的。沙琳娜心口微酸的想。
“呃,这位姑娘,小女并非别馆的下人……”文管事微带薄愠维护女儿的尊严。
不作声的东方无我心里打了个突,决定不插手此事,让文管事自取羞辱。
“不是下人难道是小姐?几时东方家也养起废人,一个月的吃穿用付了现银了没?你最好算清楚记在帐上,可别中饱私囊吞了主人的银两。”
文管事闻言一阵气急败坏的青了脸色,“你是什么人竟敢管起东方家的事?小女一向清清白白的做人,你少污蔑她。”
“你是说我不清白喽!”她勾动嘴角一笑,“无我相公,我是谁来着?”
得利的渔翁眼底尽是笼溺,“你唤我一声相公,当然是我的琳儿爱妻。”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以她好胜的个性定不轻饶蔑视她的人,只要他不横加阻拦的话,燃烧的烈火自然会走进他挖好的沟渠中,顺着水道来到他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