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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
不知是因为心境不同,还是因为相互陌生,接下来的时间里,气氛特沉闷,除了苏怀,每个人都是默默地品着茶,似乎用全心身来感觉普洱茶的那种浓浓的苦涩和淡淡的清香。原田不停地看表,那神态就像是听了一首不爱听的曲子,或是看了一副不爱看的画,恨不得马上离开。
两个女孩也是紧抿着红红的嘴唇,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无聊的微笑。我知道,她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这一点从她们脸上的倦容就可以得到证实。
只有苏怀没心没肺地高谈阔论,最后还说,“今天晚上我请客,去吃泰国菜,再开怀地喝上几杯。”然后,他又对两个女孩说,“那里有最棒的香槟和最精致的水晶高脚杯。”
“好啊,好啊!”两个女孩拍着巴掌响应着,脸上也绽出了花一样的笑容。
“今天恐怕不行,”原田的两腮的色素沉淀开来,就像一张被放进酸性溶液中的试纸,“今天我得赶写出三集电视剧来,弄不好又得熬个通宵。”
“柯本,你呢?”苏怀转过头来问我。
我奉行的是中庸之道,“改天吧,等原田完工了,我们再聚。”
苏怀一脸的失落,往椅背上一靠,垂头丧气地说,“你们太让我扫兴了。”
两个女孩中的一个眨巴着眼睛说,“那么,就我们三个去吧,我还从没有吃过泰国菜呢。”女孩呼扇呼扇的大眼睛很像无声电影一样,黑白分明。对这样毫不忸怩作态的女孩,我倒很欣赏。
苏怀捏了捏那个女孩的脸蛋,“也只好这样了。”
出了茶馆,我对苏怀说,“把你的房门钥匙给我,晚上我就睡那了。”苏怀将一串钥匙丢给我,我还顺便嘱咐了他一句,“能早回来,就尽可能地早回来。”我们说话的时候,原田却趁机溜掉,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像是甲虫标本似的戳在马路牙子上,发愣。我简直无法相信他们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给我注射了麻醉剂,让我产生了这些幻觉……
整整一个晚上,苏怀也没有回来,无聊的我只好从影碟堆里挑了几张碟,一张是基努里维斯演的《不羁的天空》,一张是夏绿蒂?蓝萍演的《午夜守门人》,另一张则是布雷娅导的《地狱解剖》,因为拿不定主意看哪一个,就用投币的方式试试,结果选择的是《午夜守门人》,可是看了没有一半就睡着了,连衣裳都没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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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83
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满脸喜悦的陆清,让我感到的既高兴又吃惊的是,陆清今天打扮得太漂亮了,衣裳也十分得体合身,巧妙地勾勒出躯体的轮廓曲线。直觉告诉我,求婚那件事有戏。
“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没必要绕弯子。
“考虑好了。”陆清干净利落地答道,两个嘴角像松鼠似的微微地往上翘,这种表情我们经常可以在TWIHS所做的眼药水广告里看到。
“说吧,我听着。”
我愉快地说,愉快得仿佛知道自己即将受到上帝的恩宠一样。
“我想先问你一句,你难道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吗?”陆清怯生生地问道,还怕冷似的缩了缩肩膀,可是在我的眼里,她的一举一动充满诱惑,散发着一种迷惑人的神经的乙醚味道。
“你过去怎么了?”我诧异地问道。
“我是说离婚那件事……”她把这句话说出来,就像从肩头卸下了一个重负,轻松地长吁了一口气。
“别逗了,这年头谁还在乎那个,Chu女情结什么的现在早已进了历史博物馆,跟甲骨文和竹简做伴去了。”我不屑地挥挥手,力图让她把我看成一个豁达的男子汉,同时又是很前卫的时尚人物。
“你真的这么想吗?”她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说。
“你真好。”陆清欣慰地俯过身来吻了我一下,她的嘴唇湿润而又柔软,吻在脸颊上,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这么好,你是答应嫁给我了?”我惊喜地说,我猜我的脸上一定洋溢开来灿烂的笑容。
“不。”陆清的声音非常小,我似乎一下子没听清,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不,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给个理由好不好?”仿佛我驻足的这个世界顷刻间颠倒过来,让我顺着陡坡滑向黑漆漆的深渊。耳边则是嗖嗖作响的寒风声。
陆清温柔地拉起我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婆娑着,很抱歉似的说,“对不起,我不是不爱你,你应该知道的。只是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辙而已,你与那个诗人的恋爱之所以不成功,不是因为你们的性情迥异,也不是因为你们的喜好相左,阻碍你们的其实是记忆,是对过去时的爱情记忆。那个诗人就是常常能从你的身上发现她以前恋人的影子,使起她心里受过伤的那个疮疤再次流血,你想想,她怎么可能快快乐乐地跟交往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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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的太阳||穴剧烈地疼痛了起来,“铁木儿跟你有什么关联,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有,如果你跟我生活在一起的话,你也会同她一样,不时地在我的身上发现她的影子,这是一定的。我可不想在谁的阴影下过活!”我突然意识到,陆清其实是一个洞悉人间之始终的智者,我过去实在是小瞧她了。
尽管我心里有一万种对她不满的理由,却没有一条能够摆出来驳斥她。为此我很沮丧,但是我又不愿将这种沮丧表现出来,就只好耸了耸肩,用调侃的口吻说,“看来,我的这次求爱行动是失败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走掉的时候,陆清却一把抓住我,匆忙忙地说,“我虽然拒绝了你的求婚,却并没有拒绝你的爱呀。”
我傻冒似的问道,“此话怎讲?”
“我们成不了夫妻,却可以成为情人,而且还是很不错的一对情人。”她的眼睛笼罩着一层水气,显得特朦胧。
“可是,这不是我的第一选择。”我疲惫地做了一个手势,话语中带有些勉强。
“做情人也许比做夫妻更要持久,更富有新鲜感,因为彼此都有更宽松的活动空间。”陆清极为坦率地说,我从她那里似乎找到了一个不设防的城市,就像罗马。
在她面前,我不想做一个“###者,”况且她的“持久战”理论,听来,也不无道理。起码我们不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也不会为谁来刷碗、谁来拖地、谁不谁多花了零用钱而反目……接下来,我们谈了很久,谈得也很多,之后,我们开始接吻,甚至还做了爱。我知道,她只是给了我局部的麻醉,头脑依然还是清醒的,我的内心深处仿佛被冷兵器戳了一个窟窿。
陆清的头枕着我,她的长发像浓密的葡萄藤一样爬满了我的胸脯,“你相信婚姻吗,柯本?”她问。
我凝望窗台上的花,透过那些枝叶的缝隙,可以看到黄昏时的最后一片金色的晚霞在慢慢融化。我说,“我不但相信婚姻,也相信爱情。你呢?”
“我同样相信爱情的存在,至于婚姻嘛,不,不相信!”她说。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84
这天晚上,我拒绝了陆清的一再挽留,走出她家,走进这个都市漩涡一般的街道上,街道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熟透了的苹果的味道。
许是脱离都市生活太久的缘故,看着那些楼,看着那些灯,看着那些从身边轻盈地走过的人,竟有一种神秘的不真实感,仿佛处在幻觉之中,完全迷失了。
一个骑摩托的小伙子突然停在我跟前,“要摇滚音乐会的票吗?”他问。我发现他耳朵上居然带着两只骷髅形状的巨大耳环,在霓虹灯下泛着橘黄|色的光。
“什么时间的?”我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
“就是现在,你会听到最棒的摇滚。”他说,他瘦瘦的瓜条子脸跟满是斑点的蜥蜴差不多。
“地点呢,我不认识。”我想,闲着也闲着。
“坐上来,我带你去。”这小子没等我坐稳,就发动了摩托。摩托开得极快,迎面扑来的疾风打得两颊生疼。
演摇滚的地方,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是老毛子早年储存粮食的一家粮库改造的,门口罩着伪装网,筑着沙袋掩体,冷眼一看,还以为是战地指挥部呢。进去以后,才发现,前后左右大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兔崽子,像我这样的“叔叔”几乎绝无仅有,幸好台下比较暗,只有几个探照灯在头顶上晃来晃去,谁都看不清楚谁。鼓声一响,歌手声嘶力竭地一吼,我所有的不安一下子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场上,尖叫声、口哨声和爆炸般的呼喊声差点把顶棚掀翻了。
歌手唱歌的时候,背后背着个报话机,脑袋上绑着绷带,是很奇特的造型,问旁边的人,他们告诉我,这支摇滚乐队的名字叫“上甘岭”,所以才这副打扮。不过,他们唱的都是“穷街”和“软饼干乐队”的歌,我一点也不陌生,比如《响尾蛇》,比如《完蛋了》。歌手在台上唱,我也随着周围的人一块又唱又跳,载歌载舞,地板上腾起一团团的烟尘。以往,我一定会觉得这样疯狂而忘形挺傻,挺痴呆,而此时此刻,我需要的就是疯狂,就是要暂时忘掉这个令人沮丧的世界,让自己神经一下。
歌手吉他弹得不错,嗓子太差,一双鼓出来的眼睛流露着梦呓般的神情,抱着改装成爆破筒形的麦克风嚎叫着。我将手卷成喇叭筒形状,冲台上喊,“嘿,你唱的忒臭了!”
旁边的一个红发女孩对我说,“你是听他来的,还是听自己来的?”
我说,“当然是听他来的。”
她说,“那就难怪了,我们都是为痛快自己的嗓子才来的,谁顾得上听他唱的好坏哪。”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歌手这么恐怖的嗓子,还能引起如此狂热的反响呢,敢情。
不一会儿,我浑身上下就挂满了粘稠的汗水,嘴唇龟裂了,嗓子也嘶哑了,眼前直冒金星。突然,一个趔趄,几乎栽倒,幸亏那个红发女孩扶住了我,她从旁边伙伴手里抢过一瓶矿泉水,往我头上浇了浇,才让我清醒了些。
红发女孩用嘲讽的口吻说,“叔叔,这里实在不是你这个年龄段的人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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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不到这里来,又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呗。”她说。
我像个幽灵似的踉跄了几步,苦笑地对她说,“我没有老婆,哪来的孩子呀。”
女孩使劲撇了撇嘴说,“天呐,你真是忒失败了。”
她说得不错,走到室外,我解开了纽扣,撩起衣裳,让早春的风吹拂着裸露的胸膛。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失败者。这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无论如何都难以填满的空虚。
夜色把都市分解了,分解成三角形、菱形和椭圆形的阴影,我仿佛就在这些阴影的中间融化掉了。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85
我在一座楼房的台阶上坐下来,抽烟。这座楼房还保持大跃进时代的美学趣味,全木制结构,门楣上雕刻着铁锤和麦穗的图案。台阶是白色大理石的,上面爬满了一道道岁月留下的皱纹。
我像一个朝拜者一样注视着这个城市,心中凭添了许多的亲切感。一年前却不是这样,一年前我离开这里搬到乡下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