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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
人之将死,其心也善。
后来我又走了几个单位,类似于“大头鱼”的家伙生生不息。我已见怪不怪了。开明点想,人这种生物,不知要比其它生物自私多少倍,只是以自己的利益为轴。杀草,灭虫,狩猎。下海,入地,上天。沙化。水枯。林毁。自相残杀。哪个不是?既然这样,我大可不必跟大头鱼计较,更何况小小的一封匿名检举信呢?
2003年5月19日,送贾界去天福墓园那天,我跟几个人抄小道,误入蒿草丛生、树枝横逸之地,我们只得手脚并用,拨开树条藤蔓突出重围。蓦地,一块不起眼的青条石墓碑闯进我的视线,我差点没叫起来——
“大头鱼”的名字!
墓碑底座的墓志铭相当精彩:
死后元知万事休,但悲不见人心同。国人不再内讧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附(正楷小字):我小时营养不良,脖细,头大,愚笨,人称“大头鱼”。爷爷告我,“大头鱼”又称鲇鱼,沉于水底,以捕食小鱼小虾腐物类生存。下沉者,重心低,免招摇,戒浮躁,必成大器也!我却一事无成。死前思之,系自作自受——我不甘沉于底层,以游弋水上、钻乱他营为乐趣,终于害人害己,搅浊一方水域!
呜呼,后人引我者戒!
这篇短文我一连读了五六遍。
只是感伤。
大头鱼终于痛悟了,在生命即将殒落之时。而更多的“大头鱼”,死前还在策划最后一个“套子”!
我是天生的乐天派,没心没肺,由着性子活,凡事不太深想,过而不留。此时,却真的为大头鱼感伤一把。大头鱼的墓很小,碑石后是那种普通的土坟堆。坟上长满毛毛狗草,还有几株带穗的高棵蒿子在风中招摇,斜歪着,半倒不倒的样子,像饱经岁月撕扯的破灵幡。其中一个“灵幡”压在墓碑上,遮了碑文。我把“灵幡”拨过去,让它回到本土,别把手伸得太长。可这东西弓形的“脊背”弹性很大,只会“一边倒”。我扶了几次,它仍然倒过来,不改“侵略”习性,我索性双手着力,将它连根拔掉。
许多事情,是不能连根拔掉的。
柳明名出院后,在学校门口让一个人打翻在地。据目击说,太怪啦,一个打一个,柳明名根本无还手之力,打他那小子,比他矮半头呢。过后柳明名解释说,我打三个还行,打一个人使不上劲。
心细的贾界可使上劲了。贾界当初就认为“英雄救美”疑点重重,“假二横”怎么会一人击溃三个“刺客”?
贾界跟踪柳明名两个礼拜,终于揭穿了这个假新闻:柳明名上大一不久便重操旧业,在菜市场“撅秤杆子”勤工俭学。他集“英雄救美”编导演于一身,自扮“男一号”。这小子不惜血本,把菜市场“利润”及一张欠款条(顶工资)全押在另三位演对手戏的“搭档”上。后因欠款条超期不变现,补不上“英雄救美”闹剧“演员”的工资缺口,导致“英雄”在学校门口走麦城,戏法变露,整个行动翻盘……
一旦错过第六章(1)
搬出“联合国楼”不久,贾界跟房美月就战事不断。第一场战争,竟是因为那个向房美月求爱的“小屁孩儿”。周末的晚上,夕阳还在窗子上缱绻徘徊,微风习习,温和而清爽。贾界又想下厨“露一手”。他扎上围巾,戴上小白帽,对房美月说,我做个“脆炸鲜奶”吧,给你解解馋。房美月说,好哇,我求之不得呢!这时候,贾界已基本上从“眼白”那里摆脱出来,不用经常守在她身边。他们做了这样的口头“协议”:贾界负责让她怀上一个孩子,然后她上美国定居。贾界有些顾虑重重。眼白一语中的,“顾虑什么呀?怕孩子长大了分你的家产啊?”贾界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别整些没用的了,“我执行还不行吗”?对于眼白来说,不愁怎么来钱,而是愁怎么花钱。她那个当国企老总的爸爸,开了好几家买卖,个个挣钱,贾界知道这个。前几日,眼白对贾界说,这个月,我的“那个”没来。贾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贾界终于脱开身向房美月“表现表现”了。隔三差五,他要亲自下下厨。不时还别出新裁,来个“拿手菜”。
在大学时,听说房美月爱吃“脆炸鲜奶”,贾界多次向厨师打溜须,一个月的伙食费都搭进去,才学会这道菜。在房美月宿舍,当他以“你脖领里有片小树叶儿”为由,猎获了房美月后,才知道那一个月光吃咸菜是值得的,一道“脆炸鲜奶”,竟让房美月感激不已。就是从这一刻起,房美月看贾界的“猫眼儿”有了实质性变化,由早上圆瞪的“猫眼儿”,变成中午的一条缝的“猫眼儿”。中午的日头毒,猫眼儿眯成一条缝,怕晃,如恋爱中的女人怕帅哥晃一样。贾界后来以此为战例说,博得美女芳心,在于巧,四两拨千斤。女人是世界上最怪的物种,送一头牛她不屑一顾,还可能摆出女王派头;给个手绢,她会春心激荡,猫一样温柔,乖乖地跟你宽衣解带。贾界的典籍出于房美月,“你亲手为我做的‘脆炸鲜奶’,打动了我……”房美月想起第一回吃这道菜是佟大志请她,在县城高中旁边的小店,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其实,还有个大秘密,没人知道。房美月要跟佟大志“那个”。在房美月临上大学的头天晚上。房美月临时决定的。
房美月以为佟大志肯定能上大学。佟大志这样拔尖,没有不上的道理。只是,清华还是北大,他得选一个。当然,房美月不会想到佟大志这次没上,是因为父亲坠崖,以后,还有妹妹车祸、母亲病重、债务缠身……
房美月把佟大志约进村南边的小树林儿。
那是一片落叶松林。树不太高,却个个笔直笔直。半弯瘦月,吊在树尖上。房美月怀抱个小包,肩挨肩跟佟大志坐在树下。该说的说了不少,之后,两人陷入短暂的冷场。佟大志也不算什么。对于矜持的少男少女,常有的事。可不常有的事发生了。佟大志问房美月,怀里是什么宝贝?房美月的脸腾地红了,热血上窜。月光下,佟大志看不到房美月脸红了,但,他却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胸脯波浪翻腾,一鼓一鼓的。佟大志吓坏了,以为房美月病了,伸手去摸她的前额……
房美月一把扯倒他——行事之前,房美月还没忘了铺上带来的毛巾被单。
可是,佟大志面对突然裸出的*——
竟大叫着:不!不!不能这样!
一旦错过第六章(2)
房美月还在地上愣着,佟大志已向林子外走去……
先炒几道素菜吧。贾界打点好备料,把油倒进大勺,一会儿的工夫,油就翻花开,油星子噼里啪啦飞溅,他连忙跑向阳台取大葱,他们喜欢葱花爆锅的炒菜。贾界伸手摸挂在窗子上的大葱时,看到楼下有个男孩子朝楼上摆手呢。阳光照在男孩脸上,异常生动。贾界突然想起什么,轻手轻脚出了厨房,看见北屋的房美月伏在窗台上,向楼下招手。
上回那个17岁的“小屁孩儿”来时,贾界以象征的方式表个态,把两个蟑螂的脑袋摘下去了。一跺脚,碾碎了可以凭无头再活九天的蟑螂身体。这一切都是默默的,像无声电影。更像黑道的威胁警告。这回,贾界换了模拟的“大动作片”,以一摞碗、两个盘子和一瓶五粮液隆重“配音”。贾界抓起桌上的银筷子,举起来要摔,犹豫一下,还是放下了。房美月眼睛里久久徘徊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为他这样粗鲁,为他这样小气,也为他——“饶了”银筷子。
房美月打扫完战场后,主动向贾界“招供”,明天最后一次跟小屁孩儿上街,最后一次。她要告诉和指导这个孩子,他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为什么对他这样?他帮过我。他能帮你什么啊?找我的妈妈。这孩子对滨海真熟啊,领我到处跑,找右下颌有痦子的女人。凭什么找哇?我兜里不是有封信吗?贾界轻蔑地狞笑一下,说,死了那份心吧,这么大的滨海城,你那么瞎碰就能碰上?再说了,那么神秘的一个女人,她在不在人间、在不在滨海,都不好说呢!房美月急了,说你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催我来滨海,不是说“可能”找到我妈妈吗?我来一个月后,你就整天不着家,天天晚上五更半夜回来,又不让我上班,不让我跟隔壁女人(白条鸡)接触,你——你让我干啥呀?
贾界再次大叫起来,几乎赶上美国歌星迈克尔?杰克逊的“喊台”了,“可是你无论干什么,也不能找‘小帅哥’呀!”
房美月惊恐地看着贾界,说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贾界顺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一张报纸,狠狠掷在她跟前,“你好好学学吧!”
报纸刊载一则情杀新闻:滨海某中学女教师,跟一名高三男学生有染。某夜,出差的丈夫提前回来,将躲在阳台的“小帅哥”连砍数刀致死……
房美月把报纸团巴团巴扔进了垃圾桶,“贾界,你记着,只要你不扔银筷子,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2005年秋天,房美月在回西丰老家买房子之前,准备“碰”“第十一”之前,特意找出属于自己的那双银筷子,看了又看,把它装进提包里。过了一会儿,她把它拿出来,扔进地漏里。这个动作做得跟贾界一模一样。
2001年夏天,贾界双手举起一个价值几十万元的岫岩玉石雕塑,那个精雕细刻的“八骏图”,狠狠往前一掷,“八骏图”与那台原装的索尼背投大屏幕彩电同归于尽。房美月无动于衷。房美月看着体残肢断“八骏图”的碎段,砸碎的彩电露出花花绿绿的集成块,如剥了皮的动物露出内脏器官,冲贾界拍着手笑笑,“好哇,打得好哇,打得好。”贾界看她一下,没有任何表情。房美月走过去,踮起脚尖,吻了贾界一下,“真的贾界,比起前天砸冰箱来,这次动作多利索哇!”房美月真心赞扬他。因为,如果这种方式能有“启蒙”教育的作用,她愿意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成为“教具”。什么都行。别说在这个富比帝王的家里这些还算不了什么,哪怕因为倾家荡产能够换回往日的贾界,能够使他从“恐惧怔”中解脱出来,房美月在所不惜。
一旦错过第六章(3)
那时候,贾界的恐惧症时好时坏。犯病时,他像个孩子一样往房美月怀里钻,浑身打抖,头上大汗淋淋,喃喃而言,“妈妈,别走别走哇,我怕,我怕!”房美月紧紧搂着他,“别怕别怕,妈妈在,妈妈在,妈妈不离开你!”说这话时,房美月已经不流泪了。泪早就流干了。在万答和门璐的安排下,收了重头红包的医生守口如瓶,偷偷地给贾界看病。绿野集团就要打包上市,老板这个样子,势必会严重影响“大盘走势”。中国的企业也像中国的股市一样,一个“政治”变故或动向,足以让产品不可思议地大起大落;足以让盘面疯狂地暴涨暴跌!贾界患恐惧症的事张扬出去,足以成为绿原集团瞬间“一片飘绿”的风向标!为了封死医生的嘴,万答曾经雇两个个头近两米的小伙子恐吓他:这件秘事一旦跑了风,我们将像拍死蚂蚁一样,拍死你!老医生哆嗦着说:不敢不敢,拍死我也不敢哪!过后万答说,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呀,要是万一跑了风,后果不堪设想!朝晖暮色之时,房美月还领贾界去公园走走,后来公园也不敢轻易去了。因为,说不上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