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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
“……”双。
一阵旋风卷在窝窝脚底下，戒律锁上“神行百变”四字红光一闪便如烛火，熄灭为烟。
而窝窝人已经如脱缰野马般飞了出去。
“哎哟我的娘啊！老娘！我会常回家看看的！”窝窝一边逃一边说话，险些咬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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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分开逃，才有可能逃得掉，而若无意外，律一定会追持有戒律锁的人。
窝窝赌对了。
律并不认为废材般的属下能无师自通戒律锁的力量，也不认为那两人会拿她弃子，于是天才落入白痴般的陷阱，一路追杀窝窝追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后，眼前一片汪洋，却是一处港口，窝窝也算是慌不择路了，飞身跳上一艘小船，然后挥舞着浆拼命划，船家被她唬了一跳，本是躺在床上睡大觉，这会儿跳了起来就要跟她拼命，却哎呦一声，被人拎起后领，随手一仍丢进了海里。
“滚。”律的脸色很不好，随手从腰带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掷给船家。
船家得了大便宜，哪里还有不走的道理，他还怕这公子爷反悔呢，立刻潜水游走，喊都喊不上来。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我是无辜清白的！”窝窝立刻举手投降，一百串戒律锁也无法给她多一份勇气，再说戒律锁也不是豹子胆，她逃到这里，刚好把所有勇气耗尽。
“恩。”律淡淡的点点头。
恩？恩是什么意思？窝窝赶紧抱着对方大腿，泣道：“你要相信我啊律大人，我生下来就是个大义灭亲的人，绝对不会背叛你包庇犯人的！”
“恩。”律又淡淡的点点头。
“……那您这是信还是不信？”窝窝小心的问道。
“信啊。”律这次回答的很快。
这样都信？窝窝突然觉得某人十分好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直到现在，基本是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哈哈……哈哈……
下一秒，窝窝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
春花妈的话窜过她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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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虽然可以让你活得更好，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你说什么他都信，从来不怀疑你，那你就再也不要对他说谎。”
律看起来有些累，以前窝窝觉得他就是个魔鬼，现在，好歹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一起一伏，像四周的波浪。
“为什么一定要抓我妈妈？”窝窝别过头去，闷闷的说，“明明不是她的错。”
“我会秉公处理。”律斩钉截铁的说。
“秉公个毛线，不是判了死刑么！”窝窝坐在船上，把头埋进膝盖里呜咽，“我很伤心啊。”
律沉默了片刻，手指动了又动，挠猫手差点就忍不住了。
“……那个东西，我早就处理掉了。”律低声说。
“啥？”窝窝猛然抬起头来，而律立刻偏过头去，状似欣赏碧海蓝天，淡淡的说：“我本来想等花姨回来的时候再告诉她的，可是她一直没有回来……还骗得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骗人。”窝窝楞了楞，然后指着律，大喝一声。
“我从来不骗人！”律皱眉喝道，“只不过你们跑的太快，我没机会说。”
就你一张死人脸，天生就是用来奔丧的，谁会以为从你那能听到什么好消息啊！……这话，窝窝不敢说。
“父亲的做法我不能认同。如果每一次行动前都想着牺牲属下，想着找人背黑锅，那么这种灰头土脸的胜利，还是不要罢了。”律严肃的说，“那份死刑状我早就销毁了，所以，这一次花姨的罪名只有一样——戒律锁被人夺走，属于意外事故，事后还可以得到国家赔偿……实在不知道你们跑什么。”
……放水，严重放水！窝窝目瞪口呆，曾经以为她是最会骗人的，现在她才知道她错了，当律顶着这张死人脸说这话，谁会怀疑他？
而春花的笑声和语言，仿佛风铃般响彻她的心间。
“通常愿意留下来跟你争吵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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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律大人……”窝窝拉着律的袖子，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压抑，好像满满的盛着什么东西。
律俯视着窝窝，忽然笑了起来，清爽的仿佛蔚蓝天空，永远暗如深海的眼睛，宛若倒映着暖阳的大海，伸手抚摸着窝窝的脑袋，他大笑道：“我也是人啊……”一只手拉着窝窝的手，按在胸口，“这里，也是有感情，有良心的……咳，只此一次的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我也是人啊。
窝窝的手覆在律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让她的手微微颤抖。
“好了，说了这么多，该做正事了。”律的声音忽然又变得严肃了，“我问你一句话！”
“是！”窝窝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然后谄媚的弯腰搓手，“请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信我么？”律低声说。
“恩？”
“我说了这么多，你信我么？”律凝视着窝窝，一字一句的问道。
“信！”窝窝毫不犹豫的回道。
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而窝窝却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愣愣的烧红了脸。
她一直以为律是最好骗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信。而当他问她，你信我么？她毫不犹豫的说，是。还忘记了他的严酷如鬼，把他诱拐到海上抱怨。
原来，他们两人……是王八和绿豆，半斤对八两么？
“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一百分的恋人是神话，五十分的两个人，才能白头偕老。”
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律爽朗的笑脸，窝窝忽然牙齿打抖的说：“我，我也有事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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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律立刻认真起来，一副预备一百米跑的小学生模样，全身都在起跑状态。
窝窝一直很害怕律认真的样子，因为会让她忍不住想起那血腥的初夜，他也是这般冷酷而认真，可是现在，现在她居然被逗乐了。
而那三夜的血腥与冰冷，与许久以来的隔阂与恐惧，都在这一笑之间，化为乌有。
“也许付出与收获不一定等价，但是只有付出，才有收获。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又不幸被他甩了，你千万记住，不要害怕下一次，不然最后一无所有的是你。”
“我，我想问你……”窝窝看着律，有些扭捏的开口……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律向她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撩拨她脸上的发丝。
而一同伸出的，还有一枚长箭。
三角形的箭尖，穿透了律的胸膛，鲜血与冷光，映在窝窝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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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律从窝窝面前倒下去，露出方逸疲惫的脸，略带一丝惊喜的对她说：“跟我走！”
窝窝愣愣的盯着他的脸，血色的凄光，长剑的锋芒，如同业火，灼烧着她的心，唤起那一日的回忆……
回忆中，温柔微笑的小皇帝康熙，有些疑惑的皱起眉来，然后胸口晕开血迹，像花瓣巨大的红色凤凰花，绽放在他的胸口。
眼前，律安静的闭上眼睛，踉跄一步，倒入海中，溅起的海水扑打在她脸上，带着咸涩的味道，然后，红色的血泡宛若珍珠浮起，红色的液体晕染了海面……
而当他们倒下去，背后，总是露出同一个人的脸来。
“窝窝，窝窝………”方逸拽着窝窝的胳膊，一声一声唤起她的注意，“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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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染着血红的眼睛好不容易才聚焦在方逸的脸上。
“又是你！”窝窝冰冷的开口道。
方逸被她这般凝视着，那一丁点的惊喜终于退潮似的从脸上褪去，冷若冰霜的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讥诮：“是啊，又是我……怎么？打搅了你的好事么？”
方逸身后，一艘大船破浪而来，船上之人赫然是神龙岛属下，胖头陀与瘦头陀二人，远远的挥手喊道：“干得好，干得好啊！白龙使，速速将那小姑娘带上来！”
而方怡，却恍若未闻，将头凑到窝窝耳边急促的说：“你当日说的话还当不当真？”
“什么话？”窝窝狠狠问道。
“你问我爱不爱你！”方逸也狠狠的说，“你问我愿不愿意一辈子陪着你！”
那年，那月，那天，北京的四合院里，她苦苦的等待茅十八的回心转意，最终，却等来了另一个人，哭着抱着他，眼泪朦胧了双眼，怯怯的问他……我是被爱着的吗？
“我现在便告诉你……”方逸话还未说完，窝窝便冷笑一声，继而大笑起来。
那样尖刻无情的笑声，让方逸浑身发冷，让他想起这几个月，被人抓到神龙岛上，充作那明艳夫人的男宠的日子！他的骄傲，他的骨气，他的心，已经完完全全被这几个月磨成了碎片，那一粒毒药滚进他肚子里，那胖瘦兄弟日日守在他身边，害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于是恍恍惚惚间，竟懂了她。
想要被找到，被带走，被拯救……
方逸不会承认自己的懦弱，不会承认自己也有一天需要被拯救，他坚信总有一天他能靠自己逃走，但是在那之前，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爱着他，也让他爱，让他憧憬，憧憬着有一天也能干干净净的活着。
“可我不想知道。”窝窝好不容易止住笑，冷冷的看着他。
她的脑袋很清楚，她明明一眼就看得透，眼前的人心里受了很重的伤，只要她温言软语的两句话，他就会把命都给她。
（）
这是无本买卖，这是暴利，换了从前，窝窝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便宜。
但是现在……现在掌控她的嘴的，不是脑子，而是心。
于是在思考之前，她就已经冷冷的说出口，她说了真话：“我压根就不想知道，你爱不爱我，关我什么事？”
方逸咬着嘴唇，薄薄的唇渐渐苍白，唯有牙齿咬着的地方，透着淡淡血色。
窝窝的肩膀在微微发抖，有一个声音拼命的对她说，你在干什么啊，你激怒他做什么？
“还有你那口气，你以为你在施舍我？啊？每次看到你，我就更不幸一点，我为毛要一辈子跟着你啊？”窝窝颤抖着说，“我恨不得杀了你……”
“这是真话？”方逸送开唇，忽然笑了起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窝窝瞬间冷静下来，因为一只手已经掐在了她脖子上。
“跟着我。”方逸笑着说，“想清楚再回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要骗我。”
窝窝看了一眼海水，风平浪静，那个人没有浮上来。
其实没浮上来也不要紧啊，对他来说，在这里死掉，也不过是意味着换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