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知道你和意睫都是为我好,可有时候你们真的是操心过头了。”迎情淡然道:“小贩又如何?只要他认真做事、肯上进,不见得永远只是个小贩,更何况我本就无心嫁入官宦富豪之家,所谓:侯门深似海,有时未必是福,更何况我顶着这“不祥”的命格,若真嫁入大家族,必会遭人闲言闲语,那还不如嫁给人口简单的市井小民。”
迎情眉心轻锁,继续道:“至于他贪我嫁妆丰富,那又如何呢?毕竟这世上又有谁不爱财?再说得更明白点,舅妈若未附上这优渥条件,又有谁肯娶我?”
“可奴婢就是为小姐叫屈啊!这根本不像在谈亲事,倒像是在谈买卖,而被卖的人就是小姐啊!”冬梅不平的叫道。
迎情叹口气。“别再说了。”
“小姐——”
“别说了。”她摇摇头。
此时,“砰!”地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只见意婕穿著一身粉红衣裳跑进来。
“娘要你们准备准备,新郎差不多要来了。”她话才刚说完,突然,天空打了一记闷雷,雨滴“叮叮咚咚”地落了下来,敲在屋檐上。
“下雨了。”意婕将头探出窗外,随即娇笑出声。“这下可好,娘的脸恐怕要绿成一片了。”
一阵强风吹来,窗户嘎吱地晃动,意婕掩上窗扉,又听见一声响雷和闪电划过天际,雨丝下得更大了。
“表姊,那新郎倌这下可要变成落汤鸡了。”她哈哈大笑。
“这有何好笑的?”迎情询问。
“若是他中途出了事,就不能来迎娶了,这不是很好吗?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委屈地嫁给他了。”意婕高兴地拍了拍手。
迎情浅笑道:“我倒不知道你这么舍不得我!”
“表姊,我可是为你好,不想你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人哪有资格娶我如花似玉的表姊。”意婕说道。
迎情笑说:“又说得像是你要嫁了一般。”
“表姊。”意婕不依地跺了跺脚。“每回为你抱不平,你就这样取笑我。”
迎情微笑着握住意婕的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事就别再说了。”
意婕不悦地撅起嘴。“只要你开口,爹一定会为你拒绝这门亲事,偏你硬是不提,要人怎么帮你嘛!我知道你不想我爹娘为你的事争吵,所以,即使你不想嫁,却也不愿说,又做这烂好人,泪水往自个儿的肚子里吞——”
迎情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几时看我落泪过?瞧你把我说得像个可怜的小媳妇,我哪有这么大的委屈,不过是嫁人嘛!听你的口气像是要把我推入火坑里头去了。”
“我倒觉得比那还惨。”意婕皱皱身子。
“别说这些了。”她摇头,不愿绕在这事上打转。“我嫁人后,这府里便没人再陪你说话解闷了,你自个儿得收敛些,别野到外头去了,我知道你性子野,坐不住,可你也十四了,别再这样莽撞,若是有个闪失,舅舅和舅妈可要心疼死了。”
“表姊,你别说话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意婕蹙起眉。
迎情浅笑道:“我知道你不爱听人说教,可今儿个我再不说些话提醒你,以后也没机会了。”
意婕眸子一点,叹气道:“我真不想你嫁出去,不过,我心里明白这是任性话,若是那人能好好待你就算了,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可别闷不吭声,我一定会找人去教训他。”她说到最后,又激动起来。
迎情微微一笑,感动地握紧她的手。“瞧你,又说起江湖话了,他若真对我不好,我拿舅妈送我的首饰都足够砸死他了。”她开玩笑似的说。
意婕忍不住大笑,连在一旁原本闷闷不乐的冬梅都笑出声了。
“冬梅,到时你可要帮小姐。”意婕交代。
“奴婢知道,奴婢绝不会让小姐受半点委屈的。”她认真的点头。
三人互看一眼,再次相视而笑。
而此刻,却有一人根本笑不出来,那就是顾向扬,他只差没扭下某个人的头以泄恨。
这该死的鬼天气,他就像刚从河里爬出来的一般,从头湿到脚,而原本在他身后吹奏的乐师,这会儿全嚷着要先避雨。
他转回头,大声道:“都湿透了还避什么雨啊!再几条街就到了,用跑的,到时会有干净的衣裳让你们换。”
他轻踢马腹,领先而去,听见乐师与轿夫跟在身后跑,他拉着缰绳,控制马速,免得它也因为想躲雨而拔足狂奔。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直奔黄府,看起来像是难民要来抢粮似的,狼狈不堪。
当他们安全抵达后,宾客们不由得鼓掌起来,为他们的辛苦而喝采,这时,焦急不已的李秀枝才放下一颗心,她一度以为这婚事又要泡汤了,现在……现在只要让迎情上轿,离开府邸就一切大功告成了。
她使个眼色,一旁的婢女立刻往柳迎情的闺房而去。
黄众山则示意仆人领着乐师与轿夫到偏厅稍歇,并要人拿干净的衣棠让他们换上。
正当黄众山要顾向扬到内室换下湿透的新郎袍时,李秀枝已抢先一步道:“向扬,你先忍耐一会儿,迎情就出来了。”
黄众山皱一下眉头。“先让向扬换下湿衣,瞧他都湿透了。”
顾向扬没应声,只是抹去脸上的雨水,顺手接过奴仆递来的布巾擦脸。
“咱们这一时间上哪儿去找件新郎服。”李秀枝不悦地瞪视着丈夫。
“那就等衣服干了再换吧!反正又不急于一时,更何况,现在外头还下着大雨。”黄众山说道。
“我是担心误了迎娶的时辰。”李秀枝皱起眉心。“再说,这雨似乎也小多了。”
“你……”黄众山甩袖摇首,他岂会不了解妻子的心思,反正她就是希望迎情赶紧离开府邸。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围在大厅的宾客突然叫嚣拍掌、喧哗不已,顾向扬瞧见新娘由婢女撬扶着走出来,他盯着她的盖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现在他多了个妻子了,可是他感觉不出内心里有任何愉快的感受,他只想赶快完成这一大堆莫名其妙又繁锁的仪式,然后换下一身湿衣,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未被抽干的抹布,不停的滴水。
迎情被扶着站定位后,心里这才开始泛起一丝紧张,她……她真的要嫁人了:她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镇定下来。
透过红巾的细缝,她能够瞧见他的袍子和靴子,而那些布料正在滴水,并在地上形成一摊水渍,他似乎已经湿透了。
她听见雨声,有些纳闷,难道他们不等雨停了再走吗?
“迎情,嫁过去后可要守尽妇道。”李秀枝叮咛她。
“娘,外头还在下雨,为何要这时出去?”意婕不满地说。
“小孩子别插嘴。”李秀枝瞪了女儿一眼。
“迎情以后就麻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黄众山看向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虽然刚开始时他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但在见过顾向扬后,他的态度便明显的软化下来,因为顾向扬相貌堂堂、性格沉稳,他相信他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顾向扬颔首。“我知道。”
原本在听舅妈叮嘱为妻之道的迎情,在听见他的话时,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的声音低沉轻缓,让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该走了,别误了时辰。”李秀枝催促道。
意婕依依不舍地又拉着迎情说话,眼眶都红了。
顾向扬用尽自己每一分气力,才能勉强压下不耐烦的表情,他的耐性已快用尽了。
又过了片刻“感人肺俯”的“话别”后,新娘终于坐进轿内,他立刻毫不迟疑地跨上马,雨丝仍旧末停,不过比起方才的确是小了些。
他轻踢马腹,急着离去,其实,他或许该感谢这场雨,因为它使得看热闹的人大大的减少,否则他们恐怕得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路,而那肯定会让他失去耐性。
迎情坐在轿中,双手不自觉的绞紧衣裙,她无法平复紧张的心情,于是尝试深呼吸一口气,可那根本没用,而且上下晃动的轿子晃得她神经紧绷,胃都要打结了。
这时她听见“轰”地一声,巨大的雷响使她几乎要跌出喜轿,豆大的雨珠急打在轿顶上,一阵强风刮起布幔,几乎要吹起她的盖头。她连忙抓住盖头,并试着稳住自己,因为轿子用力的晃了一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哪来的怪风——”
她听见有轿夫大喊,感觉轿子晃得更厉害了,甚至她无法稳住自己,只能跟着东倒西歪。
“小姐,你还好吧?”冬梅在轿外叫道。她紧握着伞,深怕让风吹走,大雨拍打在她身上,使她几乎无法睁开眼。
顾向扬回头望了一眼,瞧见轿子因风势而无法前进,只是在原地打转,布幔已被吹起,他的新娘歪倒在轿子里,显得狼狈不堪,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停轿。”他翻身下马,来到轿前,这时,一阵风吹起她的盖头。
迎情惊呼一声,慌张地想抓住,却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张陌生的脸孔,她在瞬间明白他就是她的丈夫。
她因这突发的状况而愕然,只能怔怔地瞪视着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有着因日晒而黝黑的肤色、刚毅的下颚、锐利专注的眼神和两道今他看起来不易亲近的浓眉,他的鼻梁挺直,黑发有些紊乱且正不停地滴水。
顾向扬在瞧见她的脸孔时也楞了一下,但随即因她的美貌而更加错愕。她比他在市场中看到的任何女人都要动人,她有张小巧的脸蛋,两道像新月的弯眉,眸子水亮清澈,唇形饱满,皮肤自晰细致,像极了刚出炉的包子。
“姑爷,雨愈下愈大,是不是要先折回?”
冬梅的话语打断顾向扬的遐思,他捡起落在新娘脚边的盖头。
“你跟我一起骑马。”他执起她的手。
迎情震了一下,随即颔首。
“姑爷,这怎么行﹖:”冬梅大惊。“不合礼数啊!”
顾向扬为妻子重新盖上头巾,而后俐落地将她抱出轿外。冬梅连忙用伞为他们挡雨,迎情则紧抓着头巾,深怕它飞走。
“你们其它人若想先躲雨,就先折返吧!”顾向扬朗声对跟在后头的迎亲队伍说道。
“姑爷,您——”
“冬梅,没事的。”迎情出声说。“反正在县城里已有许多关于我的蜚短流长,也不差今日这项,更何况,轿子无法再前进了。”
“咱们能先折返——”
“哪有出门的轿子又折返的?”迎情浅笑道:“没事的,你别担心。”
顾向扬先将她安置在马上,这才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小姐,伞。”冬梅将伞递给她。
“不用了,风大,撑不住的。”迎情握一下冬梅的手。“你别担心,不过是淋点雨,你先回舅舅家,等雨小点时再过来。”
“不,奴婢用走的,淋点雨不算什么!”冬梅坚决地道,她要一路走过去,绝不拋下小姐。
“是啊!我们都不会折回去的。”鼓吹手们也说道。
办喜事嘛!哪有折返的道理,更何况,夏天里淋点雨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他们又不是文弱的富家子弟。
顾向扬揽住侧坐的迎情,一手拉着疆绳,轻踢马腹后便在雨中奔驰行进。
大雨拍打在两人身上,迎情一手抓着他,一手按着头巾,还一边担心会从马背上摔下。
这荒谬的情景突然让她有些想笑,她的婚礼看来是无法按照正常程序来进行了,他们两人根本不像在成亲,反而像是在私奔,她没想到她的婚礼会这么的“与众不同”。
她的新娘礼服在倾刻间便已湿透,她顿觉冷意传来,而头上的凤冠和湿衣也变得有如千斤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