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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孤男寡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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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都会有精神病征兆,爸爸精神病发作以后,对哥哥打击很大,他沉默了很久,跟谁也不说话。后来爸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哥哥也在第二年去了部队,把我托给了大姨。”大傻从没有对我说起过他的这些经历,他像我一样把自己埋藏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保持几天沉默,有时候又狂放得吓人。那些在丛林的日子,我们与各自不相干的个体相处融洽。
  玉茭在黑暗里轻声说着,身体有些发颤,这些话,也许她从没有跟别人说起过。我用了用力,她于是转过来,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我听到低低的啜泣,我无力安慰,也知道她需要的并不是几句安慰的话。怀里的躯体有些柔软,健壮而有弹性的Ru房在我的胸前随着啜泣微微颤动。虽然此刻我根本没有什么下流想法,但下面依然不自觉地有些发热发硬。她也许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慌乱地离开我的怀抱。我放开她,看着夜色,心里骂自己真他妈不是人。
  我们彼此沉默了一阵。我突然想到妖妖。她现在在哪里?我想像妖妖在白天的某个时候停留在某地的山溪小涧,听水流的咚咚声,然后茫然地望着没有穷尽的天空。或者,行走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置身在没有空隙的人群之中,让脑袋失去思考的余力。然而,在某个间歇,她还是会走到一个没有人注意的窗前,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市,轻轻地啜一口手中的绿茶,若有所思。城市糜烂着,她是唯一的美丽。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隐隐地发疼。
  “我哥常提起你和那片丛林。”玉茭看着夜色中的不知处,说。
  “你哥和扁脑壳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我哥也是这么说你们。”“那些在丛林里的日子永生难忘。”“永生难忘。”黑暗里,玉茭的眼神熠熠发光,好像那些日子她曾亲历,“我常听我哥说起。那是一个远离世人的环境,一切都单纯地保持原始的生态,好像那里才是人最好的归宿。”归宿!这个词一下击中了我,我感觉脑子里有些东西瞬间分崩离析,又慢慢地重新组合。是的,归宿,大傻、扁脑壳、我,我们的确是在寻找归宿。当我们一遍一遍地玩跳坑游戏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心里希冀有一次会亲吻上那尖利的竹片呢?我走进房间,没有向玉茭道晚安,忍住突然出现的剧烈疼痛,身子一折一折地弯下去,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在窗前远远地看了看掩映在梨园里的大傻和扁脑壳的坟茔,我没有再去打搅他们,和玉茭说了声道别。
  “这么快就走?”“是啊,原来想来寻找什么东西,可是用不着了。”“寻找什么东西?”玉茭看着我,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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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指脑子:“这里缺失的东西。”“记忆?”“归宿。其实哪里都是归宿。”我对她笑了笑,然后走上了回归城市的路。她站在那里,好像还不明白,努力地思索。我转过几道田坎,走上了上坡的路,看见她还在原地。然后她突然扬起手,向我挥动,大声喊:“哥!”我向她挥挥手,心里有一种被牵挂的温馨,转身钻进了那片松林。
  一个小时后,我乘上了一辆由泸州开往重庆的大巴,由于是中途上车,已经没有了座位,我拉着手环,站在门边,身子随大巴一晃一晃的。有一刻,售票员以为我在打瞌睡,善意地提醒我要小心,我对她笑了笑,说:“没事儿。”重新把身体站好。
  过了一会儿,一个乘客中途下车,售票员招呼我后面有空位。我走过去,空位旁坐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我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弯腰坐下。就在我还没有坐上座位的一瞬间,大巴突然紧急刹车,我向前一扑,额头狠狠地撞在了前排扶手上。
  “你没事吧?”我身边那姑娘在我坐下来后问。
  “没事。”我摸摸额头,确实没事。
  大巴重新开动,我看到一个老农牵着一头牛从车窗边走过,刚才就是这头牛闯了祸。那头牛看着大巴,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哞”地叫了一声。我转过脸的时候,正好和它四目相对,它的眼睑上驻着一只苍蝇,它把舌头卷起来驱赶,可是够不着,难受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它这副表情,我笑了,想跟身边这个姑娘侃句玩笑,但眼前黑暗突然来临,我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第十六章 轮回
  51、你在流泪……
  那是你在哨所的最后一个夜晚。月光很好,丛林无比的静谧,连平常讨厌的蚊子鸣叫似乎都已经远去。透过窗户,你看见丛林的树木在月光照射下像是个纯洁的Chu女,婀娜的枝叶沐浴在洁白的光华中。你感到一阵恐惧,对你将要回到的城市的恐惧,一想到城市拥挤的人群你就忍不住要颤抖。在丛林的日子已经让你习惯了植物一样的生存方式,那些每个走到你身边的人,都将试图和你交流,你将怎么面临这一切呢?
  你看了看大傻和扁脑壳,他们似乎已经睡熟,呼吸均匀。昨晚你们沉闷地交谈了一夜,都是一种对未知的怅惘,你主动提出今晚你值岗。低纬度的亚热带,阳光来得早,特别是夏日。月亮还没下去,阳光就要出来了。你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你并没有费力就做出了决定。
  你悄悄走出哨所,没有惊动大傻和扁脑壳。你看到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一些红晕,你默不做声地找到那棵大树,从下面挖出你早已削好的竹片。你试了试,很尖利,硬度也很好,你看到自己的拇指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几颗晶莹的血珠渗出来,很美丽,你从不知道血珠的形状这么好看,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把竹片集中到一个麻袋里,扛到陷阱边。在这里,你放下麻袋,掏出只烟静静地抽着,看着烟头在灰暗里一明一暗。你又拿出一支竹片细细观赏,想像它麻利地穿过自己的头骨。一只烟抽完了,这个过程实在短暂,你有点遗憾,但还是站起来准备开始工作。
  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把你摔倒,你惊慌地回头,看到大傻紧张的脸。
  “快卧倒,丛林里有动静。”你顺着他野兽一样灵敏的目光,看像前方,然而除了在树木间逐渐变得鲜亮的晨雾外,什么也没有。大傻把枪递给你,向你示意分别迂回包抄。可是你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你努力看着前方,还是什么也没有。
  “有什么情况吗?”扁脑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你的身边,你想说什么情况也没有,是大傻在退伍前的最后一天想跟我们开个玩笑。这个破地方,连野兽都不来出没,还会有什么情况呢?但就在这一刻,你看见前方的灌木里伸出一个黑洞洞的枪筒,正对着扁脑壳。你来不及说什么,把扁脑壳往陷阱里一推。你看见扁脑壳来不及叫一声,“噗”地消失在一片浮土中,大傻的手从身后伸过来,可是没有够着。接着,你听到了冲锋枪连发的清脆声音,然后是大傻惊鄂的脸。你以为大傻中了枪,然而他瞬间灵活地滚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后,你也隐藏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从树后把枪筒伸出去,整个身子隐藏在大树后面,向刚才打枪的方向胡乱开了一枪,然后迅速从树木后面跃出来,跑了一段距离,隐藏在一棵树后。大傻那边也向前跑了一段,形成对那个灌木丛的包围。这里的地形你们十分熟悉,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每一寸土地的方位。跑的时候,你看清了灌木丛那边有两个人,远处还有一个家伙背着一包东西在狂奔。这是一帮武装越境贩毒者,你为他们在此刻出现感到十分高兴,你甚至用不着再以跳坑这种懦弱的游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你有了更新鲜的机会。你为此感到兴奋。
  一梭子弹在你隐藏的树干上打碎几片木屑,你冷静地判断对方发出子弹的数目,然后在子弹停止的第一秒钟冲出来,向灌木丛里一阵扫射。你听到对方有人一声嗷叫,显然已经中枪,你顺着冲出来的势头向前一滚,隐藏在另一棵大树后面。你听到大傻那边也发出了几梭枪声,然后是一片沉寂。十秒、二十秒、一分钟……没有动静。你对着丛林上方已经出现的阳光喊:“大傻!”没有回答,丛林死一般的寂静,你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你隐隐有些着慌,又喊了声:“大傻。”还是没有回答。
  就在你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时候,你听到大傻在你前面喊:“都他妈报销了!”你松了口气,提着冲锋枪跑出去。大傻站在灌木丛边,用脚把两具尸体翻开,黝黑的面皮,两眼距离很开,其中一个鼻子已经被打飞。大傻蹲下去,把尸体的背包解开,是几块砖头大的可卡因。他站起来,对尸体又是一梭子。然后你看见他泪流满面。
  你来不及理解他流泪的含义,向他说:“还有一个往前边跑了,那家伙可能是他们的头儿。”大傻看着前面:“他跑不掉的,这个狗杂种。”你也知道,前面是悬崖,那家伙慌不择路地跑过去,只能再跑回来。你们往前面搜索,在一个最窄的路段,你们停下来,各自隐藏在一棵树木后面守株待兔。从你的位置,可以看见大傻的脸,他依然在流泪。
  果然,没过多久,刚才跑掉的那个家伙顺原路小心翼翼地跑了回来,他从树干后探出脑袋,又赶紧躲回去,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重新变得安静的丛林,拿不定主意是该冒险前行,还是继续在这里躲藏。你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向他喊:“狗杂种!”你知道这样能引出他,在他向你射击的时候,大傻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把他击毙。但是,你的算盘落了空,大傻在那家伙重新探头的一瞬间就用一梭子弹干净利索地把他消灭。
  你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尸体,头已经被打烂。
  大傻没有过来,而是扔下枪,向哨所走去。你跟在他后面,捡起他丢下的枪,问:“扁脑壳怎么没跟来呢?”他一言不发,只是往前走,毫不理会灌木尖利的小刺在他脸上挂出道道血痕。你看到他走到陷阱边,跪下,失声痛哭。你跑过去,脸上的表情也在瞬间凝固,枪掉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像在问自己。
  大傻抬起头,大吼:“傻瓜,我昨晚在这陷阱里安插了所有竹片!这是为我自己安排的竹片!你他妈却给了扁脑壳享用!”你突地跪下,看着坑里浑身鲜血的扁脑壳,又看看大傻血泪纵横的脸,看着你还没来得及用的竹片,这一切似乎太过杂乱,你找不出它们之间的关联。
  大傻站起来,对你说:“替我照顾我妹妹。”你对他这句话的含义也没有理解,然后眼看着大傻跳下去,你这才惊恸地大叫一声,这声来自你自身的喊叫在你头上猛烈炸开,丛林在你眼前倏忽间像遭遇龙卷风一样被连根拔起,你感到你体内所有的器官都在四分五裂。
  一架直升机从你头上降落下来,那里面是前来和你们换岗的新战士。你听不见螺旋桨巨大的噪音,只感到机体造成的阴影像沉重的铅云一样压下来……
  头上突然出现一道很绚目的亮光,把我从丛林里拉回来。我想睁眼,可是不行,眼皮像是两道沉重的铁门,怎么也打不开,我放弃了努力。然后,我感到有谁用一个尖锐的东西在脚底刺了一下,一个冷冷的女声问:“你有感觉吗?”这是谁?这是在哪里?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像古萍?
  “如果我从这里掉下去,你会有感觉吗?”“你他妈有神经病呀?这时候还想这个,快抓紧我!”你用力拽住古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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