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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巴掌拍打被子哭天呛地,让老头子把儿子找回来。段父一肚子火,又怕伤老伴,一跺脚进了里间。黎云赶紧劝老人别哭,自己会想办法找到人。 “他在哪儿?” 段母抽噎问。 “我认识个人,她可能知道。” 黎云没有说出施小茹,因为她心里也没底。 “快去,找着告诉我,花点儿钱都没关系。”段母使劲摇晃披头散发催她。 “妈看您说的……”黎云闻到糊味; 冲进厨房端下中药锅。眼前凌乱不堪,角落里堆着风干的青菜,半盆剩汤漂了几片冬瓜。她往药锅里续了水,筷子垫在锅盖下防止谱出来,然后动手收拾四周。自段思宏不辞而别,二老虽然嘴上不认这个忤逆,心里却割舍不下; 在报上登了寻人启事。 “妈您好些了吗?” 黎云把熬好的药端出来。 “好什么好,他老气我,好得了吗……” “我气你?”段父在隔壁叫。“你看她这样儿,一吃药就跟杀她似地。” “不吃,怎么样?”段母扬起下巴,对黎云说。“吃了胃里特难受。” “医生怎么说?” “还不是那套,一会儿胃病,一会儿肠炎,又什么神经官能症,反正都不一样。”段母往后一仰,看向天花板。 “这样好吧妈,待会儿您还是把药喝了,我有空儿带您到我们那医院看看,我认识个医生,说不定可以确诊。” 她把老人换下来的脏衣服归拢到一块; 丢进洗衣机。 “拉倒吧!” “就去看看,有病乱投医,说不定就能好。”段父过来劝。 “不去,哪儿也不去,就等死了。”段母两眼朝上望着天花板,手指堵住耳朵。 “算了,甭理她,快跟她儿子差不多了……”段父冲黎云递了个眼色,让她去里屋歇着。“你说什么?” 段母从耳朵眼里拔出手指,两眼瞪圆。 两天后,黎云把老人弄到她所在的合同医院。大夫给老人做了全面检查,让她少吃多餐,注意保暖,开了些胃动力药。“我说什么来着,一千个和尚一本经,念不出什么花活。” 段母出门说。 “白来也没白来,起码查出肚里没长什么,这就放心了。” “我有病没病自己还不知道?压根儿就没病!”老人一句话捅破窗户纸,黎云没再犹豫,送老人回家,直接打电话给施小茹。 黎云把老人情况一说,施小茹推测老人患上思念型忧郁症,建议把他们带来。黎云让她最好在纸上留几个字,也好说服老人,她想想,答应。同时让黎云把家中状况告诉段思宏,促使他与家人联系,这才是最有效的良药。 黎云回到段家,打开纸条,上面写:大道至简,大医至爱,适者有寿,仁者无敌。 二老看了半天似懂非懂,黎云解释:“这第一句嘛,大道理明摆着,心放宽了啥也别寻思。二一句是一颗爱心就够了,别什么事都想不开。第三句是对着前两句说的,想开了,就能适应,病也没了。” 黎云心里光想着怎么给段思宏打电话,施小茹教的忘个差不多,只好临场发挥。“第四句,第四句是总结,要是做到前几点,就不会有干扰,病呀灾的全不在话下,一切美满。”
《轻轻的抚摸》第四十章(2)
“这是谁说的?” “老子。” “老子?老子就是我啦?”段父嘿嘿笑。 “你别不要脸啦,人家是古代思想家,你长那脑袋了吗,你脑袋只配喝粥。”段母说,让黎云用电脑把字放大挂墙上,当座右铭。 晚上,黎云回到自己家,经过一番思想准备摸起电话。段思宏一听是她,立刻质问谁给她这个号码,她说施小茹,他当时没客气,骂:“这女人怎么这德性!” “怎了,这也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沦丧职业道德!” 黎云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准备好的话全说不出口,只好直截了当说母亲病重,电话那头立即没了声音。她希望他不计前嫌,跟老人认个错,特别强调这也是施小茹的意思。段思宏抽挞鼻子不让再往下说。她还是把话说完。“丫头在吗?” 他问。 “在,写作业呢。” “我想跟她说几句。” “说什么?” “你看你,别这么小心眼儿好不好,我只想听听她声音。” “她在写作业,最好别打扰。” “我说过只想听听她声音,你可以在旁边监督。” 她不情愿地说:“那好吧,你别吓着她。” “我又不是妖怪,我是他爸。” 一会儿,樱桃声音出现,娇滴滴叫了一声:“爸爸,你好吗?”只这一声,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全变。 “爸好,爸爸想你……” “我也想你!” “你过得好吗?” “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啊?” 女儿问完,抬头看了一眼这边。 “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告诉我嘛,我让你告诉我。” “在海南岛。” “噢我知道了,就是红色娘子军呆的地方。” “真聪明,还记得爸爸给你讲的故事。” “爸爸,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爸也不知道,要过些日子吧。” “那我能去看你吗?” “不能。” “为什么?” 又抬头看了看这里。 “因为你还要上学,而这里很远。爸问你,学习成绩好吧?” “嗯。” “没生病吧?” “嗯。” “零花钱够吗?” “妈妈不让我有零花钱……” 黎云的脸色在随着父女的对话改变,她也不知怎么搞的,离婚后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总感到一股力量潜伏在周围,夺走了丈夫,又觊觎女儿。终于,她忍不住夺过电话:“好啦今天就说到这了,她还要做作业,再见。” 说完挂断。 女儿哇地哭起来,跳着脚对母亲手里的话筒喊:“爸爸你快回来……”黎云一巴掌扇过去,立刻又被自己的举动震惊,抱起女儿,心疼的眼泪流下来。 自从接了爸爸的电话,樱桃变得格外听话,准时完成作业,准时起床刷牙洗脸,准时背书包上学。 “真聪明,还记得爸爸给你讲的故事。”这声音仿佛暗示,她开始着手准备。 这以前她极不愿意融入同学中间,看到他们欢乐就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孩子。每当放学她总有意逗留,等校园没人才迟迟离开。当然,回到家会挨妈妈骂,但她宁愿挨骂。她恨父母不能像别人家那样给她一份完整的爱。她变得性格孤僻,做事不与人商量。把发到手的家长会通知单撕碎,直到过了很长时间,黎云才从校方知道开会的事。追问起,她说单子丢了,而学校那头儿她则撒谎说爸爸出差了,妈妈工作忙,奶奶生病,反正没人能来开会。 班里唯一玩得来的两个男同学同样是离异家庭子女,没什么交流,仅凭无形的符号就默认了对方,有钱同花,有事同担,一块儿逃避自习课到街上打电脑。遇到小脚侦缉队检查,男同学就像模像样地叼起烟,她则扮演成热恋中情人,冲对方叫嚷:“什么十八岁,我们马上就结婚啦!”黎云不知教训过她多少次,结果像拍皮球,拍打越狠跳得越高——反抗在樱桃心底积蓄,但她从不表露。 这天放学她没去打电脑,来到学校图书馆,填了一张单子借两本书,一本《全国分省地图册》,一本《全国最新交通图》。图书管理员说一次只借一本,她就先借了《全国分省地图册》。她想搞清海南岛的地理位置,再量一量有多远。图书管理员不解地望着她,还很少有低年级同学借阅这类读物,他们通常都是借卡通动画或者畅销言情之类。 这天她收获很大,在地图上测算出从家到海南岛的距离,记下沿途各站名称。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还要跨越海峡。 第二天,她悄悄去了民航售票处。飞到海南岛的票价吓了她一跳,她欠起脚尖,够到柜台问里边的阿姨,如果小学生乘飞机能不能再优惠。阿姨探起身,隔着玻璃看见她,问她是否跟大人一起乘。她摇摇头。阿姨问她几年级了,带她到一旁,站到测量高度的标志下,量过以后对她说:“很好,还差两公分,完全可以买小孩票。” “小孩票是多了钱?” “全额的四分之一。” 阿姨说。 这下她放心了,还给阿姨行了个少先队礼。
《轻轻的抚摸》第四十章(3)
接下来她的任务就是找钱,幸亏每年的压岁钱都没舍得花,存在一个存折。她去银行把钱取出来,还是不够; 又打碎储蓄罐,倒出里边零碎。为了不使妈妈发现,她故意当着她面装作一不小心把罐子跌碎,妈妈只骂了她一句“三脚猫”。 既使这些钱凑在一起,还是不够买一张小孩飞机票。她又开动脑筋,去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主意。先跟爷爷奶奶说学校里购买课外读物,轻易扎到一笔钱。又到外婆那,说是同学过生日需要凑份子,再扎到一笔。现在,手里的钱算起来还能略有盈余呢,下一步要做就是等待时机到来。 以前每逢周末; 妈妈总会带她去外公家,跟外公外婆住两天,上学前一天再接她回家。不知什么时候起,妈妈不这样做了,而是周末把她放在外公家自己却不在那里过夜。渐渐她发现,每逢这天妈妈特别高兴,穿得特漂亮,身上还洒了好闻的香水。不过一想到妈妈一天到晚这样辛苦,有个男人能让她高兴,也就不计较。 现在,她已经决定,这就是她的机会。 “今天是星期二,离那一天还有三天。”她扳着手指算。 头一天她过得还算顺利。但是第二天妈妈把她叫到身边,说她晚上说梦话了,还在梦里叫着爸爸的名字咯咯笑。她吓一跳,问都说了什么。妈妈说全是些断断续续的话,也搞不懂什么意思,她这才放心。却不敢大意,到了夜晚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不睡去,生怕说出什么,被妈妈发现心中的秘密。后来眼皮一劲儿打架,神志也不听指挥,还是睡过去。 第二天她被闹钟叫醒,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咪,我晚上说梦话了吗?” “说了。” 母亲把面包夹煎鸡蛋递到她手里。 “说什么了?” “你把这杯牛奶喝下,喝完我就告诉你。” 她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干,要知道这是她最不愿灌下的一种液体。 “说吧,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说好好读书,多吃青菜……” 说着把书包背在她身上,敦促她去上学。 “到底说什么了,你快说呀!”她噘着嘴不动窝。 “说什么了,你先去上学,放学回来我再慢慢给你说。”她被硬推出门。 一整天; 她都没有心思上课,总想着大人都是很狡猾的,做事情从来不露声色。熬到晚上,妈妈也没再提这件事,好像把早晨的话忘记。 星期五终于等来,她把所有的钱叠在一起藏到书包最底层。看见妈妈烫了头发穿着好看的衣服出现在面前,准备带她去外公家的时候,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差一点就喊出来。 “在外公家听话,听见没?” “听见了。” “吃饭时候多吃青菜。” “嗯。” “一定要把作业完成。” “知道了。” 妈妈牵着她的手一路叮咛,她的心已经快跳出来,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决策,她肯定会调头就逃。妈妈像往常一样,安顿好她,然后离去。 在她眼里,这两个又聋又瞎反应迟钝的老东西是再好对付不过的了。第二天上午,她提出要吃雪糕,外婆给了五块钱,她趁机溜出门,径直奔民航售票处。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