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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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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下工后,孙茂来到伙房,看到那条半大的狼狗正趴在院里,伸着舌头,用友善的目光望着他。
    孙茂是挺喜欢这条狼狗的。半个多月前,管同和韩放去忻县县城,在车站碰到一个铁路车站副站长。姓徐,一聊天,是北京房山人,原来在北京铁路工作,工作调动,来山西了,又一聊,老徐解放前曾是管同父亲那个团的一个排长,管同的父亲是他的老团长,老徐便请管同和韩放到他家作客,玩了一天。
    临走,管同看他家有两条狼狗,一个大的,一个半大的,管同喜欢狗,尤其喜欢大狗,便和这两条狼狗亲热起来,给他喂点食,抓抓它们的皮毛,摢撸几下它们的头,抬抬它们的爪子。说来也怪,这两只狼狗和管同很有缘,不咬不叫,还用它们的头去碰管同的腿。
    老徐的闺女说:“怪了,这俩狗对别人凶着呢,怎么对你这么好?”


    管同笑了,说:“这可能是咱哥们吧。”
    老徐见管同喜欢这狗,便把小的送给了他。管同和韩放把这半大的狗抱回村,知青们不论男女,都挺喜欢,每天都有人从自己的饭碗里拨出些饭菜喂这狗,这狗也就欢欢喜喜的吃,平日里便趴在伙房院里。
    又是,自己跑到院外无人处大便一下,不多一会儿,便又回来。这狗还有一个特殊处,就是知青进院,它都不叫,但是只要不是知青,不管村里老乡还是外人,它便大吠,吓得来人便不敢进院了。
    这狗不大,瘦长,十来斤,身上黑黄,后背漆黑,腰特别细,腿老长,谁想到,这平时看着挺仁义的狗,偷偷吃老乡的鸡呢?孙茂先放到这,便用脚不太用力地踢了一下卧在地上的那只狼狗。
    “汪。”孙茂觉得自己踢那狗并未用力,但那只半大的狗却一下子立了起来,扑到自己的身上,两只爪子搭在自己要不,大嘴叨住自己的裤腿。孙茂一下慌了,正要和狗撕打,只听伙房门口传出管同的喊声:“丁丁别咬,丁丁别咬。”这一声喊,那狗便像听到命令一般,立刻张开口,放开孙茂的裤头,站在地上,两眼有些发怒地瞪着孙茂。
    “你怎么得罪它了,它咬你?”站在伙房门口的管同问。
    “我没得罪它”孙茂心有余悸地说。
    “你没得罪它,它咬你?”管同有些不相信。
    “我得罪它干吗?它是个畜生我是人,我能跟它计较,可是,它吃老乡的鸡,老乡准备把它打死呢。”孙茂说。
    “他吃老乡的鸡?老一般在院里呆着,很少出去,怎么吃老乡的鸡?你别瞎编了,你丫瞅着我就有气就明说,别拿我们的狗说话。”
    “老乡打死你这狗,可别怨我没通知你。”
    “谁用你通知啊。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这时韩放也从伙房钻出,添了这么一句。
 第五十二章 狗(2)
    中午的打麦场,空荡荡的麦子早已打过只剩下一垛垛一丈多高的麦桔垛,和地上散落的一些麦桔外,这里已没有了粮食。
    这里有二三十只鸡,都是老乡家散养的,它们三五成群地散在打麦场,有的在散落在地上的麦秸里刨食,有的飞到麦秸堆上,咕咕地叫,还有的长着火红长羽毛大红冠子的公鸡,叨着母鸡脖子上的毛忙着踩蛋,阳光直直地照在打麦场上,金黄的麦秸映出点点金光。
    在一个麦秸垛的底下,趴着一个黑黑的东西,除了眼睛和舌头有时动一下外,它好似睡着了一样,它便是知青那只半大狼狗丁丁了。
    在另一个麦秸垛后,也坐着一个,他便是孙茂,孙茂为了求证狗是否吃鸡,他便是选择了第二天中午来到打麦场,亲自看一下知青的那只狼狗是否吃老乡的鸡。
    地上刨食的鸡,有三两个,慢慢溜达到狼狗丁丁前,刚见它时,几只鸡都吓了一跳,扑扇这翅膀向四处飞奔,一段距离后,见狼狗丁丁并无动静,仍趴在那里,眼睛半闭,有两只逃走的鸡便觉奇怪了,停止了逃跑的脚步,向丁丁眺望,见丁丁纹丝不动,心里可能琢磨,这可能是只睡觉的狗吧,或是只死狗,可能对自己没有威胁。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麦场别处的麦粒恐怕没有丁丁那多,到那里去寻觅吧,于是低头啄两下。站住,抬头看一下,再低头啄两下,再抬头看一下,试探性地,一步步向狼狗丁丁靠近。
    丁丁微睁着眼,眼睁开一条缝,不到跟前看,根本看不清是睁是闭,那两只鸡走的更向前了,两尺开外,那只母鸡停住了脚。那只同行的绿尾巴公鸡,犹豫了一下,然而,它可能不想在女伴前丢面子,也可能想逞逞英雄,几秒钟后便又挺起胸,气昂昂地向丁丁迈进了。
    谁想,狗脑袋多大,鸡脑袋多小,狗脑袋的容积式鸡脑袋的多少倍,思维,肯定要比鸡复杂的多,在公鸡距离狗嘴一尺开外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那只装睡的狼狗丁丁突然一个侧扑,用双爪一下将高傲的公鸡扑到,随后闪电般地用尖牙咬住了鸡头,公鸡除扑楞几下外,便没有动作了。
    倒是那只同行的母鸡,见状忙咯咯叫着扑楞着翅膀。连跑带飞地向外逃窜。那狼狗丁丁,咬住公鸡后,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视,便悄无声息地叨着战利品,向场外二十米远近的一片玉米地走去。
    玉米已长了一人高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狗钻进玉米地后,好似游击队进了青纱帐。好在那狗并未走远,只在青纱帐里一两丈远的地方停住。玉米地时上面茂密,下边是杆杆,叶少,还能看的见,孙茂看到,狼狗丁丁在地上刨了个坑,用嘴把那只大公鸡毛叨下后,都扔到坑里,然后再用爪子把摢撸盖住,虽然盖的不太严实,也让孙茂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狼狗丁丁吃完鸡猴,在玉米杆上蹭蹭嘴,便懒懒散散地溜达回知青伙房院内在房檐底下荫凉处,侧身躺倒,眼睛半闭真个睡了。
    “这个狗日的,真吃老乡的鸡啊!”孙茂当场真想找块整砖,一砖头拍死狼狗丁丁。可是又一想,如果动静闹大了,抓个丁丁吃鸡的现形,那么老乡都会知道丁丁吃鸡,也就是知青养的狗吃老乡的鸡,老乡丢的鸡,无论是大鸡,小鸡,公鸡,母鸡,村里丢的,村外丢的,这几天丢的,或是前两年丢的,一股脑都会怨到狼狗丁丁身上。
    由此再联想,联想这事是知青指使的,或是知青纵容的。再联想,从个别知青身上,联想到全体知青,自己恐怕也难逃其咎,可是不制止狼狗丁丁吃老乡的鸡,狼狗丁丁已尝到鸡肉的香味,知道鸡肉比高粱面玉米面的烂窝头破饼子好吃,恐怕以后难改口了,所以,只要狼狗丁丁能随便出入,就还有可能再吃老乡的鸡,和管同韩放让他们把狗拴住,讲明利害关系。
    “管同,晚上吃饭时,”在伙房,孙茂便和管同说起了狗吃鸡的事,并把自己看到的经过诉说了一遍,并建议说:“把狗拴上个绳子吧,不然乱跑,老吃老乡的鸡,矛盾会闹大的。”
    管同挺不情愿地点点头,末了说:“这叫做弱肉强食,自然法则,你看咱那狗瘦的,皮包骨,光吃俩破窝头,像咱似的,一点荤沾不着,它干吗?”
    说是说,管同还真找了条绳子把狗拴住了,地上钉上烧火的通条,绳子就拴在通条末端的圈圈里。
    自打栓上狗,孙茂每天上伙房吃饭,都要瞭上拴着的狗几眼,好像狗拴在绳子上,他的饭才能吃的进,吃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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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天下来,孙茂发现,这条狼狗丁丁越发显得瘦长了,肋骨部位都能看到一条条棱棱了,毛也涩涩的,比刚领来时的黑亮水滑差的多了。又过两天,孙茂看到栓狗的绳子不见了,铁条也拨了狗又无拘无束地在院里卧着了。
    “怎么能把狗放了呢?”孙茂对院里吃饭的知青说。
    “不放怎么办,快给拴死了!”管同应道。
    “那吃鸡怎么办?”
    “怎么办?让老乡把它也吃了吧!”韩放不冷不热地说。
    孙茂见话头来的挺冲,便不吱声了。心想:管同和韩放还有其他知青,见自己在村里混的比他们轰,心里可能有气,自己把话再说深了,他们可能埋怨自己不站在知青一方说话,而是站在老乡一方说话,如果话顶话,说岔了,还可能吵起来,得,君子不和小人一般见识,反正也不是吃我养的鸡,他们如果为这事和老乡吵起来,自己两边都不管,让他们两边自己把狗头打成猪头,把人头打成狗头吧。
    孙茂的猜测挺准。刚过了三天,中午刚吃过饭,就见五六个老乡挥着锹把,锄头,在村子巷子里追赶一条狗,那狗便是知青养的狼狗丁丁。
    丁丁可能被拴的这些日子,吃素吃的太多了,心里馋的慌,所以刚过午饭,下地的人还没完全走净,便开始了伏击鸡的勾当。也可巧他这个动作被下工的人撞见,便惹了众怒,拿锹拿锄的追它,要打死它。
    狗跑的比人快,虽然要打它的人不少,又都举锹抡锄的,可是,三跑两跑,狼狗丁丁还是平安地跑进知青伙房的院里。
    村里的老乡跑到院里,仍抡锹要打狗,管同韩放不干了,也举起房檐底下的锹,怒吼道:“谁他妈打死它,我他妈打死谁!”
    “他吃我们的鸡!”一个老乡喊道。
    “吃鸡,在哪呢?”管同说。
    “抓贼抓脏,抓奸抓双,吃你们的鸡在哪?”韩放补上一句。
    “它刚要叨,我看见了!”另一个老乡证明。
    “刚要叨,说明它没叨!“左小菊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道。
    “对,对!”赵亮说:“我想娶你老婆,但我还没娶呢!怎么能说是事实呢,它嘴上连根鸡毛都没有,怎么能说吃你们的鸡呢?!”
    “怕不是你们想吃狗肉吧,找了理由,想把它打死吃了瞧知青好欺负是”知青们一言一语齐声躁动。
    那几个老乡说不过知青,呐呐地说:“你们说甚都没用,反正我们只要在村里瞧见这狗日的,就打死它,看你们还敢放野狗!”
    又一个中午,孙茂回村晚了些,见打麦场一堆麦秸后坐着三个村里年轻人,都拿着锹,神神秘秘地躲着,麦场上的觅食的鸡,也比平时多了几倍,大概有三十来只了,这几个年轻人,见孙茂走过,没和他打招呼,而是侧身躲到麦秸垛另一面去了。
    “他们干甚呢?”孙茂疑道,转而一想,明白了,估计这是几个丢鸡的村民,把自己家的鸡故意放到麦场里,自己藏起,待那狼狗丁丁出现时,好将它打死,以绝后患。
    孙茂揣摩着走进知青伙房的院。他下工晚,知青们吃完午饭都各自回屋歇息去了,院里空荡荡的,那只半大狼狗丁丁趴在屋檐下荫凉里,脖子上拴根绳,绳拴在地上钉的铁钎上。
    “又给拴上了。”孙茂自语道,到伙房屋里,见屋内只有做饭的老大娘在刷锅盖,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轻步走到院里,去解那栓狗的绳子。
    那狗见他靠近,“汪”地叫了一声,然而见他解铁钎那头的绳,知要放它便高兴了,不但不叫,还撒欢地蹦了两下。
    孙茂见狗拖着绳跑出院门,心里突然有些发慌,他不知自己为甚要把狗放出院,也不知这狗放出去,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只觉得心脏呯呯地跳。他假装镇静地回伙房吃饭,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边吃饭还和做饭的大娘闲扯了几句。
    饭没吃完,他听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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