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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荻芝噘了噘嘴:“因为公司里有很多男人想知道这些,你要是知道了也许还可以拿去卖消息赚钱。”
棠旭大笑。“我相信,但我还没缺钱缺到那种地步。我想问的只是……”他的眼光变得深刻而迷蒙,直直望进她的瞳眸:“你都不笑的吗?”
温荻芝一呆,本能地冷漠以对:“没事笑什么笑。”
“就是没事才要笑。”棠旭认真地说:“人生在世上是该快乐,不是该悲哀的。我相信就算是最忧郁的人,只要愿意笑,都一定能感觉生命的美好。而且……”他顿了顿,眼光热忱地凝着她:“你笑起来一定很美很美。”
温荻芝怔了怔,迎着他那双笑语晏晏的眼睛。他的眼睛会笑,嘴唇会笑,他整张脸都会笑;他的笑容,是他影响人的力量,一碰见他,冷漠都好像就得自动落荒而逃滚得远远去了。
她所认识的男人追她都只为了好奇,只为了她的神秘,他们只在乎她愿不愿意答应他们的邀约,然而棠旭却一次又一次为了担心她自杀而做了那么多,又开导地告诉她这些……
他像是真的关心她。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霎时流过了一股温柔的暖意,这种感觉令她迷惑,她不熟悉,却舍不得挥掉它。
“其实你这个人倒也没那么坏。”她忽然轻声说。
棠旭一愣。“我这个人本来就不坏,你是听谁胡说八道!”
温荻芝哼了声:“你自己明白。”
棠旭更是一头雾水。“我明白什么?”
她盯了他一眼。“你敢说你这人心肠好得一塌糊涂,从来只想到帮助别人,都没想过要算计人?”
算计?棠旭的思绪顿了顿,他是三不五时会使点小诡计,比如说他盘算着怎么赶走繁澍晴,但这种情绪每个人难免会有,罪不至死吧?
他叹口气,坦率地说:“人在社会上工作,很难不处心积虑。有时算计别人只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存,毕竟你不算计人,别人却不见得不会算计你。我们都有保护自己的方式……就像你,你不也用冷漠来包装你自己?”
温荻芝怔了会儿,不得不同意他的话。人与人相处难免没有些心机,而令她讶异的是,他怎知她的冷漠只是外表的盔甲?他真如此了解她,还是她竟这么容易被人看穿?
她陷入了一阵静默的沉思,很想直截了当问他,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认输,就这么犹豫着,门外传来一声闷闷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像是玻璃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而刚才那些细细碎碎的人声也不见了。
是同事走了吗?棠旭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打开门锁露出一条小缝,仔细朝外头瞧了瞧,才面带笑容地拉开了门:“都走光了,警报解除!”
不知为何,温荻芝竟急于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棠旭的身边,她匆匆拿起皮包,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就直走出门。
“等一下!”
她都已经走出了化妆室门口,却被棠旭喊住,勉为其难地伫足转身。
“你忘了这个。”棠旭从化粒室里迎面抛了一团什么给她。
温荻芝接过一看,是她的风衣,棠旭将它挂在化粒室的冷气口,已被冷气吹干了许多。
真是个聪明又贴心的男人。
“谢谢。”她把衣服挂在手上,然后,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她离开之前,竟对他微微一笑——
仅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昙花一现。然而一万句形容词都难以形容棠旭此时心里的震撼!她的笑是那样妩媚嫣然,完全不是一个美字足以形容;也许是这个笑容让他等了太久,所以造成他如此撼动的反应!或许是,但他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她所见过最美最特别的女人。
直到温荻芝已经离去了许久,他仍然怔怔地一个人待在化纷室,好半天,他才像身上的魔咒解除似的,动了动颈子,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蛊了。
“你发什么神经?人家早走了。”棠旭骂了自己一句,弯腰提起他的公事包打算离开。然而关灯的时候,他瞥见洗手台上还有东西留着,是温荻芝的梳子。
棠旭忘了还她,她也忘了带走。棠旭没理由任这把梳子搁在这,他走回去随手将梳子放进了口袋里。
他打算明天再还她。但他没预料到的是,还她这把梳子,顺便还会附上他的一颗心……
第三章
隔天一早,棠旭拿着梳子去还给温荻芝,到了她的座位,却没见到她的人影。他没多加思考,直接把梳子放在她桌上,就回他自己的座位去了。
然而路经厨房,从那半掩的门扉,他看见一抹白色的飘逸身影……他下意识推门进去,果然看见温荻芝。
今早的她,又恢复了平日的曼丽冷艳,白毛衣、米白长裤,深幽的雅致中还带着一股爽落;细致的五官化着淡雅的粒,益发显出她的气质,长发简单地束了个马尾,既脱俗又灵秀。
若是不认识温荻芝,棠旭可能会沉醉在欣赏她的美丽外表之中;然而他偏偏就对她有那么一点认知,当他一看见她站在瓦斯炉旁边像在研究些什么,他立刻敏感地冲过去,先检查起瓦斯开关!
还好,开关是关着的,空气中也没有半点瓦斯味,他放心了。
“你一大早急着来检查瓦斯?”温荻芝调侃着,一手拿着一杯咖啡,另一手拿枝小汤匙在咖啡杯里授啊搅。
棠旭苦笑:“已经快变成反射动作了。只要你身边一有危险的事物,我就会神经紧张。”
“再这么下去,你得去看精神科医师了呢。”她手拿着咖啡杯,一径事不关己的闲静模样。
该看精神科医师的应该是你吧?棠旭心想。但他说出口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话:“你的梳子,我放在你桌上了。”
“为什么不直接拿给我?”她问。
“我去找你时你不在,当然就直接放在桌上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哪晓得会在厨房碰到你?”
笨哪!借着还梳子可以增加与她见面的机会,但棠旭似乎没这个想法。温荻芝手捧着咖啡杯,默然无语,望着他的眼神却深思起来。
话题中断。棠旭以为温荻芝与他说话说烦了,但看她的模样又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她那淡漠不显情绪的神情让她看来高深莫测,他实在猜不透她的心里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别部门的男同事闯了进来。
“啊,原来你在这里。我帮你买了早餐……”男同事手里拿着一个麦当劳的纸袋,一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温荻芝的模样。转头看到棠旭也在,立刻十分惊讶地防备了起来,把他当成捷足先登的情敌了。
“喔……嗨,Vern。”他喊着棠旭的英文名字打招呼。
棠旭有股预感,这个自作多情的男同事要遭殃了。他只笑了笑算是回应男同事的招呼,便闲闲靠在墙。看看温荻芝怎么收拾人家。
果然她连眼角都懒得抬,只是冷冷问:“我说了我要吃早餐吗?”
男同事显然不知道温荻芝附近的温度有如北极,而他尚未准备好应付低温。“呃……没有,我是看你每天早上都只喝一杯咖啡,也许是没吃早餐……”
她极无情地打断他:“咖啡就是我的早餐。”
男同事明显地手足无措起来,连带地讲话也结巴了:“嗯,那我……呃……”
她终于扬起她那灵艳绝伦的眉眼看了他一下,但那眼神却是在说:你该走了吧?
连棠旭都没想到男同事会这么快阵亡。只见他垂头丧气地,带着麦当劳一起转身离去。
温荻芝果真够狠,男同事都已经踏离厨房了,她冷冷的声音还从后面追飘过来:“下次要献殷勤前先搞清楚状况!”
一句话说得男同事头垂得更低,不只失败,而且还很狼狈。
真是太可怜了。棠旭实在很想劝劝他,爱情学分还没修毕业,就想来追温荻芝这种高难度的?他下意识看了看她,她整个人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一径闲然地靠在流理台前啜饮她的咖啡。要应付这样的女人,一般男人如果没有十八般武艺加上国父革命的精神,大概都会败下阵来吧!
“你看什么?”她盯着他。
“我在想,”棠旭不慌不忙地说:“我怎么又忘了带大蒜和十字架。”
温荻芝咬一声:“你当我是巫婆?”
棠旭爽朗一笑。“你放心,就算你是巫婆,也是年轻美丽的那种,不是秃牙掉发的。我只是不懂……你这么不假辞色,那些男人为什么还对你这么好?”
“你怎么不去问他们?”她的神情直像只刚抓了老鼠的猫,还问老鼠恨不恨它。
棠旭苦笑:“可能他们连吱都不敢咬一声。”
温荻芝嘲讽地回答:“你是男人,难道不知道男人都很贱?愈不理他,他愈缠着。”
棠旭叹气:“你连我也骂进去了,还指望我说什么?”
“荻芝……”门一开,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次是业务部的经理,姓徐。徐经理年纪已经有一把,都四十多了,结过婚还离过婚,他居然也对温荻芝有意思?实在太扯了。
“啊,Vern,早。”徐经理看着棠旭的表情有点惊讶,跟刚才那个男同事满像的,一副他怎么会在这里的模样。
不过经理果然是经理,比起男同事有资格也有威严得多,他不管棠旭在不在场,也不管温荻芝是什么反应,直截了当便说:
“上次跟你讲好了的,今天晚上我在安和路那家法国餐厅等你。”简直像在下命令似的。
温荻芝瞥了瞥徐经理,冷冷的眼光中有股反叛;她又一瞟棠旭,顺势就把他给推了出来:“今天晚上没空,我要跟他一起吃饭呢。”
棠旭盯了温荻芝一眼,没想到她会拖他下水。然而就算不是英雄救美,身为同事他也没有不帮她的道理,只好应和地对经理笑笑:
“呃……抱歉,运气好一点,比你早点约到。”
徐经理的眉头全皱起来了,一双严厉的眼光瞪着棠旭,不只不高兴,还带着十分的审视,像在看他够不够格。
“那改天吧?明天?”徐经理一转头,眼光又利利地盯回温荻芝身上。
“再说了。”她淡漠地回应。
然后她一手拿着咖啡杯,另一手竟然伸过来,极理所当然似地握住了棠旭的手,看得徐经理讶异地眼珠子都快跳出来!就连棠旭自己也呆了,但温荻芝就这样自然地牵着他的手走出了厨房,还经过了走道,直到棠旭的办公区前,离开了徐经理的视线,这才放开了他。
棠旭还有点迷惑,被她握住的那只手还有点难以反应,仿佛触电似的感觉麻麻的。他从高中时就开始跟小女朋友牵小手手了,牵到现在他连握过几只手自己都算不清,但他从不知道——
一个如此简单的碰触也能有这么令人撼动的感觉!当她伸手握住他的那一刻,他的心一颤,像是一波电流奔窜过,整个人都快僵了。
温荻芝终于开口说话:“你发什么呆啊你?”
棠旭强迫自己回复正常来,半真半假问她:“我们今天晚上去哪吃饭?”
她瞟他一眼:“你在作梦吗?”
棠旭耸耸肩,“我没作梦,说说罢了。我当然知道你拿我当挡箭牌。”
“你一点也不生气?”她缓缓问,唇边美丽的弧度大了一些,但仍算不上是个笑容。
“我要是会跟你生气,早被你气死了,哪会等到这次。”棠旭摇摇头,本以为她会照旧顶嘴,没想到她没答话,而是出人意料地笑了。
他屏住了气息,惊撼于她再度为他绽放的笑容。浅浅香靥,姿姿媚媚,如沐浴在春风中的花朵,娇艳动人地开绽,四周的景致都因之而逊色。她的笑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