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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这个静寂的山谷。吉普车咆哮着、摇摆着、一颠一跛地朝黑漆漆的黑山爬去……
山村的夜晚,是无边的黑暗;只有吉普车马达的轰鸣声,在死亡一般静寂的山谷间回响,引来远方偶尔一、两声狗吠;阴冷的山风,似荒鬼野魂般在林间、坳口游荡;徐家坳大院里溢出的灯光,如萤火般在黑暗中忽隐忽现……
于根远早已把程光清和阚海的木板床铺好,现在已经是第四次走出大院来观望了……
程光清和阚海蹒跚着脚步走进徐家凹院子。
借着宋宏伟家门口路灯的光亮,于根远看见程光清和阚海都通红了脸,并且,阵阵酒精气味,随着晚风飘散进他的鼻子。于根远知道:他们两人肯定是有几分醉意了!
“走,到我(家)上面去,我泡两杯农茶给你们解解酒。”于根远边说,边伸出一只胳膊去搀程光清。同时,又问阚海:“能不能走?”
“我没事,程组长可能醉了。”
“谁说我醉了?我没有醉,这——这点酒——酒算啥子?哪个要你扶我哟,我自己走得……”程光清边说边挣脱于根远的胳膊。
“没人说你醉了,我们是说这里暗,怕你绊着了石头。走,到我(家)上面去先喝点茶!”于根远那只被程光清推开的胳膊,又向程光清靠过去。
“还要去你家坐哇,都几点钟了?”
“程叔,你放心,你们两人的床铺我都铺好啦,走吧,才九点过呢,明天又不慌着下村去,就多睡一睡,走吧,阚大学!”
于是,程光清由于根远搀扶着,阚海跟在后面,三个人踉踉跄跄的沿石阶爬行。
读小学五年级的儿子早已上床睡着了,于根远的妻子周桂莲从厨房里端来一盆热水让程光清和阚海洗脸。程光清见盆里的水有些浑浊,便一边拧洗脸帕,一边问于根远:
“你们还是挑水用?我看你们院子里不是有水池、自来水管么?”
“有自来水管、水池也是白搭,好长一段时间就没自来水用了,院子里,大家都挑水用,外面卫生院和学校里都是一样的。”于根远说罢,无奈地摇摆着头。
阚海也洗了个热水脸,跟着程光清一起在小木椅上坐下来,喝口老山茶,感觉非常舒畅!
“在来的路上,我见坡上的田里也还有些水,应该说煤洞里也不至于没水吧?”程光清又说道。此刻,他也清醒了许多,说话也比先前流利多了。
“煤洞里怎么会缺水呢?程叔,你不是知道的,即便是大天干年辰,煤洞里也是有浸水的!”于根远回答说。
“是不是水管被堵塞了,还是别的?”阚海问。
于是,于根远便把近两年来徐家凹断水的事,从头至尾的向程光清和阚海详细地讲了……
“岂有此理,煤洞又不是他私人所有的,凭啥子不让大家喝水?当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么!”
听罢于根远夫妇的叙述,程光清愤怒地说道。
“我看这样好了。”程光清看了看阚海,对他说道:
“我们明天就着手解决水的事。不仅院子里面和外面的住家户要吃水,我们工作组的两个也要吃水呀?我就不信这个吴——吴…”
“伍梦良!”于根远补充说。
“我就不信把他伍梦良没办法!”
说着说着,程光清和于根远,这一对近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忘年之交老友,越说越有了精神……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过了。而经过了一天的长途乘车的阚海,早已感到疲惫不堪了。然而,他却见程、于二人竟然越摆越容光换发了。于根远家那十八英寸的黑白电视屏幕上又没啥子好看的节目,于是,他便先告辞了,独自一个人回了寝室去……
一疥书生
吃过晚饭,阚尚杰急匆匆洗了澡,大约在八点钟左右,腑下挟了个公文包,出了房门,点上一支香烟,慢悠悠地朝县百货公司职工宿舍楼走去。
“黄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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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了老半天的门铃,史立成家的房门才打开了。
阚尚杰笑眯眯地对前来给他开门的黄竹均问候道。
“哦,是尚杰,快进屋里坐!”
黄竹均早就在房门的猫眼里看见了来人是阚尚杰。但是,开门后,她仍然做出对阚尚杰的到来很感到惊奇的样子。
阚尚杰进屋来到客厅里,见史立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年纪跟史立成相当、中等个子、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夹克的阚尚杰不认识的男人。看神情,他跟史立成刚才正在摆龙门阵,只是因为尚杰的到来,他们才不得不中断了谈话似的。他一脸的麻子在日光灯的照耀下也非常地明显。
自从阚尚杰进门的那刻起,那个男人的警觉的目光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此刻,他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史立成。
“来来来,尚杰,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史立成镇定地坐在沙发上,向阚尚杰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自己坐。
“我想把筹备小组今天讨论会的有关情况跟您汇报汇报。哦,这样吧,要不,我明天上午到您办公室去给您汇报,不打扰您们谈话了。”
见那位中年男人一直用警觉的目光盯着自己,阚尚杰暗想:或许,他们两人之间有不应当让第三者听见的话要谈吧。于是,他便试探性地说道,并做出要退出房间去的样子。
史立成会意,当即笑眯眯地指着那位中年麻脸男人,向阚尚杰介绍说: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嘛,喏,这位是天堂镇建筑公司的张总经理,我的老同学!”
阚尚杰马上迎上去与那位麻脸男人握手,那位麻脸的张总经理也赶快站了起来。
史立成又把阚尚杰向张总经理介绍说:
“这是我们县委办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阚尚杰同志,是我的得力助手呢,也是天外有天股份有限公司筹备领导小组的副组长。”
“幸会幸会,张总经理。”
“幸会幸会,阚组长,啊,不,也是阚主任!请阚主任以后多多关照哟。”
“哪里哪里,我人年轻,工作上没经验,以后,我还得向张总经理多多请教。”
阚尚杰和张经理彼此客套了一番,两只手——一只细皮嫩肉、另一只又黑又粗,它们相互交叠在一起,轻轻地摇了摇。
“两位都别太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嘛,一个是我的老同学,私营企业家;一个是我们县委办公室的能人,我的得力助手。都是我们云江的精英嘛!”史立成笑眯眯地说道。
“喝茶,尚杰!晓红不在家?”黄竹均给阚尚杰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来,问道。
“吃了晚饭,她去她舅妈那边去了。改日,我一定叫她来陪同黄阿姨打牌耍。”
阚尚杰一边接过茶杯,一边回答说。
茶水很烫,阚尚杰本不想喝,但疑思一番后,他象模象样的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正欲将滚烫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却见茶几上正放着一个非常鼓胀的空白封面的大信封,将自己面前的茶见面积占着。于是,阚尚杰便伸手欲将那信封朝茶几中央推一推。就在阚尚杰的手还没有靠近那信封的瞬间,张经理忽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速抢在阚尚杰前面,伸手将那信封抓到了自己手中。张经理本欲将那信封揣进自己的夹克里,却又忽然停住了。此时,张经理不知怎么的竟脸红了一阵,然后,又白一阵。最后,他吞吞吐吐地说道:
“史——史书记,这—这—这文件—啊,不,这材料—对这材料就交给您啦?对,这材料!”
说罢,又颤微微地将那封“材料”递到了史立成面前。
他的额上冒出了密密的细汗。
“哦,材料?啊,对,黄竹均,你把‘材料’拿去放到我寝室里,别摆在茶几上嘛,不然,连茶杯也没得地方放了。”
史立成镇定自如地说道。
于是,黄竹均便赶紧跑过来,一把从史立成手中抢过那信封,怆惶的朝史立成的寝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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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竹均的身影在客厅里完全消失了,张经理才又重新坐回到原先坐的位置上。也只有在这时,他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但是,那笑意分明是十分勉强的。
史立成脸色凝重地瞟了阚尚杰一眼,他显然是对刚才张经理的行为感到几分不满意。但是,当他发现阚尚杰脸上没出现啥子异样的时候,便又哈哈笑起来,朗声对阚尚杰说道:
“尚杰啊,我说,这一个人的一生,是不是过得太快了?”
没等尚杰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史立成继续自言自语道:
“简直是太快了!就拿古代一位名叫李白的大官说的:人生如梦啊!(其实,史立成根本就弄不清楚这句话是否是李白所说,也弄不清楚李白是唐朝的一位大诗人。)”
说道这里,史立成长叹一声,同时,又将自己硕大的头颅朝背后的沙发仰过去,继续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童年的事情。那时候呀,我跟张总都穿着开裆裤,光着脚。我们两刚读完小学,就回生产队挣工分去了,是不是呀,张总?”
史立成说罢,把头转向张经理。
张经理赶快报以微笑,回答:
“是呀,是的,就是嘛,那时候,我——我家里子妹多,父母又穷,所以——所以没有读初中。”
“不光你家里穷,我家里也一样穷啊!”史立成痛心疾首地说道:
“穷?不要紧嘛,人穷志不穷!穷则思想变呀,是不是?”
史立成说罢,便将左目转向张经理,将右目转向阚尚杰。
“是,是!人穷——穷么,也要有骨气嘛。”张经理回答说。
“是的,是的!穷就要变,‘思’就是‘想’的意思。”阚尚杰也回答说。
“这是——这是——这是哪个说的?”史立成再次左顾右盼了一番。
“是——是——是毛老人家教育我们的!”张经理终于涨红了脸回答道。同时,一只眼仰视着史立成的同时,另一只眼睛又疑惑的投向阚尚杰,似乎在请求他赞同似的。
“是——是——毛主席应该是说过。”
其实,阚尚杰也弄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可是,一见张经理投过来的那恳请的目光,他便胡乱应和着说道。回答完毕后,便也将目光转向史立成。
“还是我的老同学,志气高哇。七三年,在队里当泥水匠,东跑西跑;七七年,在公社里第一个组建了一支队伍搞建筑。先是帮村民修土墙房子,后来,又帮公社、大队修了一些砖墙的学校啦,厕所啦,一步一个台阶,是哪年自己开的公司?八五年还是八六年?”
“八八年!”张经理回答说。
“对了,我就说该是八八年嘛。能人呀,我的老同学!”
说道这里,史立成将左手臂放在张经理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打了一番后,表情冲动地问道:
“现在,你公司的家产该是千万了吧?真是个人才!”史立成说道此处,像忽然想起了啥子事似的,突然对阚尚杰说道:
“尚杰呀,象张经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