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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母亲望着自己的儿子,抹着泪,说我们都等你。哥说:“妈,别哭。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我感激沫沫,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睡上塌实的觉。”
母亲微微点头。
哥又问沫沫和孩子好吗。
我说好,大着肚子,不方便来看你,马上就要生了。
哥问:“她……很恨我吧。”
我说她原谅已经你了。
听到这话,哥的眼睛里流露出别样的光彩,“真的?我就怕她恨我……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太对不起她了!曦曦,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哥提到沫沫情绪就会有些激动。
其实从那天在法庭上见到沫沫后,我们再也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孩子生了还是打了。这些却不敢告诉哥。
“如果……她等不了,就让她嫁了吧。”哥突然低声说。
我心一酸,我说她一定等你的。
每回从监狱回来,母亲便像位失去半壁江山的君王,要消沉好几天,然后默默的将全部希望投入我身上。我怕父母想不开,于是搬回家住。时刻陪着二老,以尽孝道。父母从不接受我交工资缴生活费,其实他们要的很简单: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看见子女安好。便会心满意足了。
日子一天天百无聊赖的重叠,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哥开始不再痴痴询问沫沫的事。他希望我主动告诉他,沫沫好,孩子好,只是忙没时间来。我却再找不到个好借口,哄骗他为什么沫沫不来。
他大概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母亲也不再憎恨沫沫,她把一切归结于因果报应。只在看见哪家的孩子在小区满地乱爬时,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伸手比画着,“要是我平平和安安在的话,应该能到处跑了,都这么高了吧……”平平,安安是母亲给未出世的孙子起的小名。
偶尔的,母亲会在饭桌上平淡的说:“今天买菜时遇到个女孩,可像婉仪了。”
没人接话,她也会自哀自怨一番:“虽然晨晨出事,都怨婉仪那个该死的妈,但是婉仪那孩子不坏,那孩子……我还挺想她。”然后絮絮叨叨的问我几时成家。
我也想她。
婉仪受的刺激不比我们任何人小,她一向娇生惯养,突如其来的家变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婉仪和大T都像在这座城市消失似的,再也联系不到他们。
我一时间失去的亲友太多了。我很失落,却无人处说。
我经常用仅存的休息时光,去缅怀那些过往,那些在青春时期笑得没心没肺、哭得彻头彻尾的他们。我都很想念。
有天快下班时接到母亲电话,她用好久没有过的愉快声音神秘的说:“曦曦!你猜谁来我们家做客了!”
我条件反射的说:“沫沫回来了?”
母亲愣了愣,说:“你回家就知道了!赶紧回来啊,你爸今天亲自下厨!有好吃的!”
我几乎是飞回家的。妈太爱吊人胃口了!不过我有预感,是沫沫!是她回来了!前几天我还做梦梦到了她!
撞门而入,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坐沙发上与母亲亲切交谈,巧笑倩兮,明眸含泪,双手被母亲紧紧的裹在手中……却不是沫沫。
“婉仪?!”我按奈住心中微弱的失望,却也能立即高兴起来,时隔一年,她已经由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蜕变成一位知性成熟的美丽女人。
她大方的站起来,说:“公治曦。好久不见了。我来看望你们。”光彩自信的眼神背后,脸蛋微红,依稀还有些当年少女时期的纯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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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时不见旧日老友,我还是很兴奋的,激动的扑上去,却想到她此时大概已为*,手伸到半空又放下,“最近怎么样啊?”
婉仪款款点头,始终保持家教良好的风度。
“你和大T都去哪了!我到处找你们,你们一起换了手机搬了家,我都联系不上!故意躲我吗!”我有些气恼的大声责问。
婉仪看了我母亲一眼,又看看我:“公治曦,我有些东西要拿给你,我们去你房间里谈好吗?”
我一愣,母亲搓着手先开了口:“你们去你们去!我去帮你爸做饭!他又要说我偷懒了!”
我见母亲那么明显的动机,觉得不好意思。看了婉仪一眼,说走吧。
关上门,本就不大的屋里立即充持着婉仪的女人香,像水一样连绵婉转的袭来。她穿了件||乳白色的V字领T恤,露出浅浅一点*,不多不少,恰倒好处的小资小调着,彻底摆脱了象牙塔里青涩的稚嫩。
“随便坐吧。什么东西要给我?”我开了口。
“是大T……有东西叫我转交给你……”她说到大T,神色一阴,从包里递出个未拆过的信封。
我见她态度异样,疑惑的打开来看。是大T的笔迹,心里一沉,嘴却上说:“那臭小子知道自己没脸见我就给我写信?”
婉仪没说话,我仔细看起来。
我唯一的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上面等着你了。你赶紧的,过个七、八十年就上来,别墨墨迹迹留恋那些人间的美女,凡夫俗子哪比得上天上仙女啊!到时候咱哥俩再一起喝酒,哪个龟儿先跑。
兄弟,哥哥这些年冷落你了,确实是事出有因,不要见怪。多的肉麻兮兮的话我也写不来,就说下婉仪吧。婉仪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那么对你说,你当年年轻不懂事,撒手放弃了她。我替你照顾了两年,放心,我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她,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般疼爱。她也只当我是她兄长。她依旧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心也是你的。现在我走了,完整纯洁如初的还给你!希望你珍惜,她是个不可多得的老婆人选。认识你后,她经历的苦也够多了,家庭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还是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哈哈,要不是我心里晓得我没这个福气,我是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的!兄弟,你不要以为哥哥真那么善良!我从来没想过要占有过婉仪。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什么都可以放下。
你不要又拿出你那套前世艾沫埋了你的狗屁猜想。如果真有前世,谁埋了谁,走到人生最后一步才知道。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有再也回不来。不要死心眼的拽住过去不放。珍惜身边的人才是要紧的。毕竟你不是一个人在活着,你活在血缘亲情里,活在社会中,还有父母,还有责任,义务。
我从来不求人,今天第一次跟你开口:你一定要照顾好婉仪,一定!你要是这个忙都帮不到,哥哥我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不认你这个兄弟!
废话不多说了,哥哥写累了。
等你来,继续喝起!
大T 上
我读到第一行,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强逼着自己草草读完通篇,嘶哑的问婉仪:“大T呢?”
“他……”婉仪已是哭得说不出话,“他……走了……”
我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好好的一个人,身体一直挺健康,比我还强壮!怎么会年纪轻轻的突然走了?走前还有功夫给我写信,留遗嘱!?难道是大T和婉仪合伙开我玩笑?
“我不信。”想到大T生性不拘小节,我硬是觉得他们在骗我。
“这种事,我会乱说吗?”婉仪的泪像两条山洪般,倾泻直下。
“他怎么走的?”我问。
“得病。上星期下葬的。”
“什么病?”我开始有些信了,声线哽咽道。
“艾滋。”婉仪声如蚊蝇,却还是清楚的吐出那两个字。
“什么?!”我直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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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在酒吧做少爷的第二年,就检查出的,病毒潜伏了几年,前些日子发作……走了。”
我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将大T的信寥寥数几,上下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生龙活虎的男人,说没就没了!我甚至可以想象用大T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写这封信。一个人在生命弥留之际,竟然可以那么豁达自然的交代生后事,他独自吞噬了多少痛苦?而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病,所以他爱婉仪,却只是默默的关注,眼睁睁的看着我无休止的伤害自己的爱人时,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红着眼睛问。
“大T不让。他说想保留点最后的尊严!还有……那病……人人都怕被传染的……”婉仪蹲在地上,嚎啕痛哭。
大T是个英雄,是我敬重的铁血汉子。够血性,够硬朗,我一直知道,从当年他翻女生寝室我就知道……他的肩头,能承受住一切压力,儿女情长算什么?职场失意算什么?我爱的人不爱我又算得了什么?
死亡的重量他都能顶下来……
大T是个爷们。
婉仪哭得伤心不已,我想起大T叫我照顾她,那是哥们留给我的唯一的请求……我上前安抚她,拍她的背。
婉仪突然扑到我怀里,歇斯底里的哭出来。
“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这些年你也够辛苦了。”我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头发,一夜之间,婉仪也只是个苦孩子。母亲没了,父亲一辈子在牢里度过,几乎所有爱待她的人,都离她而去了……婉仪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大小姐。
母亲听到哭声,推门进来,“怎么回事?”一见我俩抱在一起,又自作聪明的退出去,“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婉仪被母亲夸张的举动弄得不好意思,回过神来,坐正身子擦泪。
我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叹出,摸摸她的头,说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那些深夜里喝酒打架的岁月,那些滴血结盟的哥们义气,那些摸爬滚打的甘苦与共,都不会随流光滑过,不会因谁人离世,而萧然黯淡的。
——CTG
2010 5 27书包网
25、平平安安
婉仪经常受母亲的邀请来家里做客,无论她多像母亲的亲生女儿,她每次来都要提着些礼物。母亲为此总是埋怨不已。婉仪还是叫母亲妈妈,真正的像我家第三个孩子。我和婉仪的关系,一直是母亲在自做多情,母亲甚至觉得我们可以领证办酒席了。大T不说照顾婉仪,我也会对她好,更别提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铁哥们托付给我的。我对婉仪好则好,我们的关系却一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杂质。
婉仪也明白,她一直心照不宣的充当我的知己,亲人。
我隐约还在等待着什么……婉仪也知道,她和我从来不缺乏默契。
于是我不提,婉仪也不提,我们看似亲密无间,却从没达到恋人那种丝丝入扣的程度。
某个周末,母亲正准备打电话给婉仪叫她来吃饭,门铃响了。
母亲跑去开门,随后就传来母亲的惊叫声。
我和父亲赶过去一看,门口站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一男一女,女的绑着小辩儿,大约1岁左右,粉妆玉琢,伸着手歪歪斜斜的冲外面喊妈妈。
随他们目光望去,一个身影迅速消失在电梯里。
“那是沫沫!”母亲惊叫!
我赶紧追上去,心一阵狂跳,脸上*。
追到小区口,还可以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熟悉,微微发胖。
“沫沫!”我大喊,紧张激动得声音破音。
她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