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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年镇守边关,成卫与塔善国交界处的百姓身家性命。可几日前,他接获新皇的圣旨,说是已经派人和亲,边关的危机算是解除,而近来海寇却上岸作恶,加上先皇疏忽,民不聊生之余盗匪猖狂,他的新任务便是要剿那猖狂匪徒的贼窝,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可,没料到躲个雨,就被人说是鬼,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抬眼的刹那,他误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仙下凡,那白皙容颜犹如罩着一道光芒,夺目却又令人不敢正视。
“鬼?我看起来像吗?”屋外又是一阵响雷落下。
他一冲进破庙,温兰便已经认出他就是之前被他们撞见在客栈外被人暗杀的男子,所以才会见着他就吓得大叫。
“姑娘,我看起来像鬼?”
叫人家鬼确实有些失礼,再仔细瞧他,粗犷中不失潇洒,高挺俊朗,浓密的两道眉令他看起来像个忠肝义胆的侠客,最重要他有呼息。
“姑娘?”
“小女子失礼了,请大侠切勿见怪。”
“在下只是想要知道,我长得像鬼?”
香儿怕归怕,可更怕自己的主子被欺负,除了暗示前厅那队侍卫外,连忙挺身在前,勇气十足地说:“你太放肆了!不得靠我家主子那么近。”
“是。”听她语气,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再瞧她的穿着,那锦织罗衫可只有宫廷御裁方做得出来,“姑娘是宫里人?”
“我家主子……”
怕香儿透露自己身份,温兰慌忙抢口,“非也,小女子是扬杭人士。”
“那扬杭的裁缝师傅可真厉害了,手工巧得足以和宫中的御裁相抗衡。”
“是……”温兰知道后悔自己没换掉一身的华服也嫌为时太迟,“小女子为先前失礼之处向大侠致意,希望大人大量切勿见怪,稍早因为在前一个村落瞧见……”
“瞧见我被暗杀?”韩立天终于明白她会误将他当鬼的因素,“这夷陵一带不太安宁,盗匪为乱,百姓讨不了活也四处打劫路人商旅,姑娘打算上哪去?”
如此貌美,财物被劫事小,人若失贞才是大事,他不由替她们主仆俩担心了起来,“暂时委屈,把你们的装扮改变一下,以防不测。”
他好心的把自己随身衣物塞给她们,“若非要事在身,该护送你们一程的。”
萍水相逢,如此好意着实令人感动。
温兰欠欠身,感激地说:“来日有机会再报答大侠恩惠。”
“别大侠大侠的叫,我叫韩立天,祝你们一路平安,我得走了。”雨势转小,是分道扬镳的时候,可心底却莫名地有着一股不舍之情在作祟着。
温兰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不随意报给人名字,加上此番前往慈叶寺是自己尘缘已了,毋需再多去沾惹尘埃。
但想归想,目送韩立天离去时,她竟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哀愁。
韩立天马不停蹄赶到了剿匪军队营区,迫不及待地叫下属把在附近作乱的匪贼资料作一番报告。
“显然,这孤岭寨的匪贼最令官府头痛?”
“回将军,确实是如此,天龙寨地处险恶山谷,要攻打着实不易,我们几番派兵剿匪未果,还大伤了元气,现在除了对其多加留意,也不敢正面与之冲突。”
“以我看,并非乌合之众厉害,而是我军平日欠缺操练,才会使得盗匪猖獗,传令下去,今后每日清晨到广场集合作晨练,不到者军法论。”
“是!”
“等等,现在找个人把附近的地图画给我。”
官府无能才使得盗匪猖獗,君主无德,才使得百姓受苦,他一路就听到幼小孩童唱着这样的歌谣,似乎连死都不怕了,只希望可以讨口饭吃。
当今皇上在仍是皇太孙期间曾经微服出巡,看到了百姓的苦,体会到若不大振朝纲,国之灭亡,指日可待。
所以,在这非常时期,只期许着可以力挽狂澜,打击犯罪,令百姓安居乐业乃是当务之急。
当地图拿到手中,他严厉地询问副将吴兴,“这地图方位可信度多高?”
“这是当地堪学家绘制的,误差只有百分之一。”
“那好,这处可有住家?”韩立天指着地图上的一小块问。
“那附近已经给匪贼占据。”
“那还有什么地方没给匪贼占据?”如此无能的官,着实让人瞧了气恼,韩立天厉声质问:“难道说,整个孤岭山脉都给盗匪占领不可?”
“属下着实不清楚,屯扎在这里的兵力相当有限,卫兵人数少得可怜,实在是无力与势力浩荡的盗匪相抗衡……”
韩立天重重的拍着桌面,怒喝,“够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领了军饷,却任由老百姓镇日哀嚎,无怪乎大金皇朝日渐腐败。
“将军息怒,属下这就去调查……”
“得了,这事我会安排。”韩立天决定要自行训练精兵,这副将看起来真有些靠不住,“府城粮仓还有多少存粮?”
“这可得问问县令才知晓了。”吴兴继续一问三不知。
“传我话,叫县令发放三分之一的粮食给无家可归以及无以维生被抢的百姓,并租放公田给百姓耕种。”
“可是……”
“有问题?”
“皇上那边问起怎么回复?”
“这就是皇上的旨意。”韩立天气愤地拿出皇上给的令牌,见令如见人,吴兴和几个军爷纷纷下跪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得了!还不快快去执行任务。”
“是!”吴兴和几个军爷纷纷退出营帐。
直到确定韩立天听不到,一个军爷开始埋怨,“这韩将军架子真不小,这里本来是副将在作主的,作决定好歹也该找副将商量一下嘛!”
“不要胡言乱语。”
“说的也是,韩将军是当今皇上的心腹,得罪了他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可得要小心为妙了。”
“通通闭嘴,皇上既然下旨,这里就是将军作主,我们只管听令行事。”
“副将,您都不在意喔?”
“有什么好在意的,你们把心思放在怎么对付盗匪吧,通通去做该做的事情,记得把话传给县令,告诉他将军的命令。”
“是。”
上令下,最后都是小兵在跑腿,望着吴兴离去的背影,两个军爷忍不住叹气说:“官还是要做大点的好。”
02
“韩立天的到来对我们可是相当不利的。”蒙面者语气气愤地说着,“如果给他查到了这里,尽管你这里是铜墙铁壁,或是龙潭虎穴,也挡不住他的。”
“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厉害。”
“不要小看他的能耐,他训练出来的精兵可是可以一对十的恐怖部队,小看他的下场会很惨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想法子把他除掉。”
“杀官爷?”土匪头子黄天霸诧异地扬眉,“我做的是打劫的生意,可不是杀人的勾当,再说,会当抢匪可也是希望同伙的兄弟们能图个温饱。”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你,可是不代表韩立天也和我一样心胸宽大啊!”
他心胸宽大?
笑话!
从过去到现在,他从山寨这边捞到的好处可不少,甚至愈来愈不容易满足,今天还要他们去替他杀人,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当初我们说好,宰到肥羊,分你一份,但不代表我们要受你控制,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孤岭山区,黄天霸才是真正的老大,和他争锋,等于自找死路。
蒙面者快快收起先前的强硬态度,继而道:“是,黄老大说得是,咱们抢劫是为要劫富济贫,这我当然没忘,只是韩立天的出现确实是会带给兄弟灾祸,这可不能不防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提防的。”
“那……”
“还有事?”
“是这样的,我底下那帮兄弟最近手头紧了些,不知道黄老大这边是不是可以拨点银两给大家过好日子。”
总是如此,日复一日,贪婪的人愈来愈贪婪,永远不知道满足,令人厌恶至极。
黄天霸很后悔当初选择与虎谋皮,现在是进退两难。
“小三,拿一百两给虎爷。”
“等等,”蒙面者哼着气说:“我又不是乞丐,一百两能干么?我那帮兄弟嘴巴要是不紧,不小心说出了黄老大和各位兄弟的所作所为,那我恐怕也是无力阻止啊。”
说来说去嫌太少便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三,拿五百两给虎爷。”黄天霸心有不悦,可为了众兄弟的安危着想,他还是妥协了,“请虎爷叫你那帮兄弟省着点用,最近商旅怕了,几乎都改走他道,没什么收入。”
“我会提提的。”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抹敷衍的味道。
黄天霸已经不信任他,直觉该为未来重作打算,长年被这种人要挟,他的忍耐度已经到达极限了。
虎爷离开,底下就有人开始抱怨,“大哥,您怎么让虎爷那种人爬到您头上了?五百两可以让咱们兄弟生活好一段时日呢。”
“我会想法子的,不会任他继续把我们当成摇钱树。”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黄天霸不悦地怒喝,“住口!我说过了,抢劫是为了让兄弟好过,也是为了多帮助一些无辜百姓,可不是为了杀人越货,难道你们忘记自己原本只是庄稼汉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久久说不上话来。
瞧他们脸色尴尬,黄天霸有所感触,太长一段日子他们做着这种无本买卖,已经忘记根本,而变得毫无人性了。
“传令下去,今秋开垦后山那块荒地,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去打劫路人商旅。”
“大哥……”小三拉长音叫着。
“听不懂吗?”
“懂。”
“那还不去告诉众人!”黄天霸瞪了小三一眼,小三才慌张地跑开。
“都下去!”黄天霸对众人大吼,驱散了一群属下后,他感叹地自语,“我当初结伙成匪到底是对还是错?”
换下了一身华服,穿上寻常男子穿的粗布衫,温兰俊俏又柔弱得好像小白脸,连香儿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小……少爷您看起来可真迷人呢!”
“别胡言乱语了,我们得快快赶路,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平静。”
香儿也知道路上不太平静,可她的肚子却饿得发慌,“小……少爷,可以先吃点东西再上路吗?”
被香儿一提醒,温兰也感觉自己肚子饿了起来。
“也该吃点束西买点干粮,赶了一上午,马儿大概也饿坏了。”温兰点头示意,“你跟侍卫长先找个茶水棚歇腿买食物。”
香儿连忙掀开帘子对马夫说:“少爷说找个棚子买吃的。”从今早所有人便改了称呼。
“是。”
侍卫长听令忙开始沿路注意,而后找到了一个小茶棚。
“少爷,到了。”马车停下,侍卫长对着帘内低语。
温兰掀开帘子,发现茶棚内满是人潮,忙又放下帘子对香儿说:“请个人去买,买好了我们就马上赶路。”
“怎么了?”
“外面的棚子人满为患,我不习惯,我们买好了就走。”
“是。”香儿又掀开帘子,可侍卫长却不知道去向,站在外头的是个留着满脸胡子的陌生男子。“小哥,打哪来?上哪去啊?”
香儿慌张,语气不自觉地提高,“那是我们的私事,不劳操心。”
“喝,语气不小,声音又像个娘们。”
大胡子抓住香儿的手腕,香儿恐慌地大叫,“放开我、快放开我!小姐,救我……”一慌张,她脱口暴露了自己和温兰的性别。
“果然是姑娘!”
“住手!”温兰即使胆小,怕男人,可是香儿从小伺候她,就像她的妹妹,她不能置之不理,“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