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斌斌的体型偏瘦,腹部皮下脂肪稀少单薄,凭感觉,斌斌知道自己的阑尾位置处于上位,准确的切口应偏向上方,在那样一种特殊的自然地域风貌中,主刀医生的感觉也许过于紧张了,一方面首长们的眼睛都在关切地注视着他的手术 刀,另一方面,对于普外科的他来说,在南沙实施这样的残酷手术也许是自己医学生命史中的第一次,在客观条件限制和无形心理压力的双重挤兑中,进入手术标准程序后,主刀医生按照一般切口位置打开了腹腔,在找不到阑尾的情况下,又向上延长了切口的深度,使切口的有限长度整整增加了一倍多。
(八十四)
本来,斌斌的阑尾炎手术应该是很容易做成功的,在那个特定的自然地域环境中,由于一个主刀医生的紧张和临床判断上的错误,导致了斌斌一段延续加大的肉体疼痛。
手术从中午12时开始,一直到下午3时多才做完,经历一段漫长的兵刃之战后,斌斌最终在晚上6时多醒来。斌斌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双臀部的巨痛,从手术的开始到结束,斌斌就那么一直仰躺在白色简陋的床榻上,长时间的静止不动,血液在回流中不断倒灌纠结着血管,双臀部的侧肌在血管的呆滞中肿得象两个发泡的馒头,而侧肌的疼痛也暂时掩盖了刀口的伤痛。
在顽强的斌斌的生命力里,我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历经心性和肉体的双重磨难的。手术后的第二天,斌斌就下床到处活动了,第三天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在拖船上走来走去。其间斌斌得到了礁堡与拖船上的首长和战友们的亲切关心照顾,在那种亲人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斌斌经常感动于来自于群体意识的温暖。
那次手术让斌斌真正进入了一次灵魂过往的“仙境”,在生死边缘的游离中,体验到人生的另外一种存在意识流的及至。鉴于手术的整个过程采用的是全麻术,在手术的初始阶段,斌斌感觉很舒服,追随着惬意一路仿佛走到了一个虚拟完美的空灵境界,脚底下的一切都是银白色的,似云似雾,细看又分明是一片片层叠的金属,感觉中远没有金属的那种超强硬度,疲疲的软软的绵绵的,有一种柔性的飘逸和慢动。周围的空间广阔无比,明亮璀璨,一眼可以看到天,一眼也可以看到地,天地之间,斌斌感觉自己的身体彻底失去了重量,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放松在一种纯自然的状态中,,身心飘离了体外,没有约束,没有过往岁月的疼痛,没有心性突起的欲望之壑。佛的境界在临空展望中,带着斌斌的肉身和灵魂同时“解脱”。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的过往,斌斌身体的重心在突然的下沉中,意识开始了倒流。潜意识的流转中,斌斌终于看到自己躺在了手术台上,意识清醒的瞬间,斌斌反复地问自己:我就这样走了吗?
斌斌原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地“去了”,不曾想又悄悄地“来了”。斌斌不得不承认,一定是有一种叫做牵挂的东西,敦促他生命力的强烈回转。斌斌说不清,在他丢不下的柔婷的心思里,斌斌看到一种无声的语言和力量,在一个看不到的世界里,等待着他的回眸顾盼。
斌斌带着未尽的心思躲过了生命的一劫,在南沙跟随拖船值班的岁月里,体验到了一种生命在和平年月中永远无法感触到的伟大和生动。
我经常会用手轻轻地抚摩斌斌右下腹那道长长的蜈蚣形创口,猩红黑暗中,这道创口象一个锁住我生命的死结,持久地压迫着我,使我无法挣脱斌斌奶味芬芳的诱惑和停留。
(八十五)
在无语泪先流的感伤意境里,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斌斌,离不开斌斌灵动的心性了。在斌斌含香的肉身和非常人生里,我深刻地眷念着斌斌的整个心魂。
我知道,我爱灵魂胜于爱肉身,我爱斌斌胜于爱自己。在048客房的奶色氤氲中,斌斌是我的一切,我是斌斌的所有。婚姻落水后,我一直真心地希望,下半辈子只过一个人的日子,在青葱岁月中消耗自己的风烛残年。在没有奶味的清晨里,拿一张报纸读一篇琼瑶,在没有牵挂的夜晚里,看一颗流星睹一抹月色。在自然的生活状态中,把所有的思念与牵挂丢弃的一干二净。
斌斌是一个饱负感性的男人,在其敏感的外衣下,裹挟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在所有O型血质的男人中,斌斌独具潜质。我喜欢斌斌身上浓郁的男性气质,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有一种含香的内敛,有一种野性的爆发力。
在我四十年女人的疼痛经历中,多数时候我在为别人活,为别人的观念活,为别人的意识活。婚姻十年,我一直活在别人的幸福里,活在自己的痛苦里。在没有选择的选择里,尽管我最终选择了逃离,却又摆脱不了再次逃离的命运。
在我失去了女人天然保护的屏蔽里,我一直无法给斌斌一个直抒胸臆的理由,对于怀孕,我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生怕斌斌一不小心冲破避孕套的薄膜,将一个有形的生命着落于我黑暗的子宫宫腔里。
在我这样一种不再年轻的生命里,生命赋予我的神圣使命业已完成,对于生育,已经到了青春不复的年龄。在那种经年往事的疼痛回忆里,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再生一个的勇气。
辞去了超市繁重的体力工作后,我在048客房里一心一意做斌斌的小女人。在斌斌为我精心营造的精神与物质的双重给予中,我重新开始了在键盘上对文字的疯狂敲打。我不再热心给纸媒输送稿件,做无谓的电灯泡,转向致力于系列长篇的创作。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我的精神和肉体也变得亢奋起来,在一个长篇的结束后,一把抱过斌斌的肉身强劲地吻含起来。
对于斌斌,我自始至终有一种深负的谢意。在斌斌为我带来的有限与无限里,我深刻地感到一种深浓的爱意。在这样一个知性男人的蓝色胸臆里,我还有什么不能够舍弃。
斌斌有点受宠若惊,看到非常状态下我的疯狂,用在期货生意里一个小时赚了十万元的激|情辐射力,一下子将我匍匐在床垫上,拼力撕咬起我的双侧Ru房来。在||乳头的渐红渐硬中,斌斌一会儿吻含,一会儿舔试,瞬间工夫Ru房就饱满如馍了。
急不可待中,斌斌挣脱了我的拥抱,将我光滑的裸身掀翻了过去,从身后将圣物用力顶进我的那个狂嚣的张口里。
善良在瞬间幻化为罪恶,激|情在刹那转变为渊壑,当斌斌疲惫地从我的张口穹隆处软化潮褪,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们同时忘记了此刻正值排卵期。
(八十六)
正常的经期过了七天没有来,我很惶惑。我没有打算给斌斌生育,没有想过给斌斌一个孩子,没有想过和斌斌拥有一个我们共同的爱的结晶。
在沉默的我的女人心思里,斌斌不知道我的烦躁不安,他依然如故地去自己的期货市场忙碌,每天回来后拥住我就说:姐,我要你。
发现怀了斌斌的孩子后,我很担心。一时不再是一时的概念,一天不再是一天的短暂。依照我这样的年龄,给斌斌生一个孩子并非妄想,一个女人只要拥有不断健全生成的卵细胞,雌激素仍然停留在持续的活跃期,她就有可能怀孕生子。
然而,我没有这个愿望。自从自主陷入048客房的奶色氤氲里,我就从来没有给过斌斌任何形式上的承诺。在斌斌年轻的命脉里,二十九岁正是一个男人事业和和家庭的辉煌鼎盛期。
如果让时光倒流十年,我会义无返顾地跟随斌斌,在写满了青葱岁月的年轮里,让清晨的阳光力透窗幔遍洒斌斌青春的肉体,任晚幕的霞光侵蚀层云渗透我年轻的肌肤,在同一片蓝天下,和斌斌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化为尘土烟云。
我是一个充满了理性色彩的女人,在我所有的感性灵动里,理智一直主导并左右着我的现实行经。当善良重新起伏于我的血脉,我开始冷静地看斌斌,清醒地看自己。
如果有一天,姐离开了你。曾经的一天,我一边回眸那个紧悬在紫色窗帘上的摄像头,一边问过斌斌。
斌斌要姐,不会离开姐。斌斌说。
我一直有一种不忍心,不忍心斌斌的年轻淹没在我苍白无力的经历里。在斌斌这样苍翠欲滴的年龄,应该有一个和他的年龄经历内涵相吻合的东西与之匹配,应该有一种属于他的丰富深刻和含蓄。而这样的一切,我自始至终都不能给。
再过十年,在床头尾灯的残酷扫描中,斌斌将进入他人到中年的辉煌鼎盛时期,而我那时已接近人生垂暮,老女人的皱熠会无情地爬满我整个的脸,双侧Ru房上也会悬挂出两个袋状的空洞,在一种惨不忍睹的血淋中任凭张口杂草丛生处的白茅泛滥。
朝夕相处中,面对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让他每天重复观望一张老女人皱纹横生的脸,晨起相送,暮归相迎,这样的感觉毕竟有违人性天理。在我不舍的斌斌情结里,一个忍痛放弃斌斌的念头油然升起。
与这样的念头齐头并进的,是我擅自做主药物流产的决定。选择药流,是我肉体对于疼痛的无力抗拒。
在斌斌出门的时候,我独自一人打车到了市级的一家医院,在那个足以引起我疼痛流产记忆的地方,黯然地接受着B超监视器对无辜生命的无奈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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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按照经期过七天、孕期足月计算,其实我已经坐胎将近四十天了。药流有个时间上限,就是不能超过四十九天,在四十九天之内,药流是医学范围可以接受的范畴,过了这个期限,就只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灌了三杯白开水,鼓着顶起膀胱的频繁尿意,我躺在B超监视仪白色的床褥上,任凭扫描枪对准小腹无情的照射和挤压,空怀希望地幻想着自己的肚子里除了五脏六腑之外什么也没有,那样至少我还可以避免忍受一次已经淡忘的疼痛。
一个时辰过后,面对B超的非常结果,我的理智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底线,欲哭无泪地托起B超报告单,朝妇产科诊室走去。
完了,妞。我对自己说。
按照常规,交了费取了药,漫不经心地往回去的路上走。我没有打车,带着满腹的心思,一个人走在川流不息的慢车道上。路过曾经工作的那家超市门口,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同事们和从前一样,在辛苦地劳动着,没有人看见独自在外的我。
妞,也许已经到了逃离的时候。我重复地告诫自己。
在斌斌结束期货生意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重新坐在了048客房的电脑旁,用不断敲击键盘的疯狂举止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自然。
吃着《世纪大酒店》中午的外卖,我第一次反常地没有看斌斌的脸。在这张年轻而生动的脸庞上,有我寻寻觅觅了一个世纪的芳华灵动。隐忍的眼泪在我的心里无声地流,我放不下斌斌,丢不下腹中那个即将诞生的爱情结合体。
在我女人的矛盾重重里,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间或给予这个血肉之躯一个合理出世的借口。
在离药流最后宽限期结束的前三天,我终于遵医嘱吞下了含辛的药片。我知道,离开斌斌的日子已经不长了。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要把一个自然而透明的自己完整地给付斌斌。
我不再强求斌斌使用避孕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