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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江雨妮也大受刺激,不过她对立青的感情不如林昭吟多,她要的是权势利禄,不是爱情婚姻,所以,她尚能压抑胸中澎湃情绪。
“我没生气。”立青闷声说。
“那最好,往好的一面想,我把庆祝会搞砸,恰巧你朋友送来食物,又能重新庆祝,多棒啊!”她用笑脸向他撒娇,用笑脸说服他,朋友和阳光,对人类一样重要。
“你真的开心?”他问。
“真的。”她郑重点头。
“好吧,进来。”他让开,为黄蓉的快乐将就。
待昭吟、雨妮进屋,他拍拍黄蓉发间的面粉,说:“你先上楼洗澡,我们把这里整理干净。”
“不好吧,人家是客人。”
“如果不愿意,她们大可以坐在旁边休息。”意思摆明,他不勉强任何人做事情,一如他从不勉强她们和自己在一起。
“嗯,我马上下来。”
黄蓉离开,立青亲自动手整理她制造出来的脏乱,他虽没要求,但谁不会察颜观色?所以,雨妮卷起袖子帮忙,昭吟自然不敢让自己成为例外。
趁昭吟在厨房清理时,雨妮鼓起勇气站到立青面前说:“你被一个小女生收服了?”
耸耸肩,他没反对。
“所以,我们的关系应该就此打住?”她试探性地再进一步。
“对。”俐落回答,他不迟疑。
该感伤的,虽说好互不干涉,说好两人只是短暂游戏,然而,终究在一起多年,他竟无半分留恋。
雨妮笑笑,感伤对她没意义,她计划起有意义行动,她下定决心,把立青当作事业来经营,即使挫折,不歇手。
“以后只是单纯的上司下属?”她问。
“对。”
“很好,我宣布,从现在起,我再也不要喜欢你,真的,我说到做到。”泪水在眼眶中泛滥,她骄傲得不肯任它滚落。
她的姿态教立青欣赏,果然是能进能退、拿得起放得下的坚强女性,交往多年,立青不得不承认,从这分钟起,他开始欣赏雨妮。
“断,我要干干净净,不要藕断丝连。”她加重语气。
立青点头,正合他意。
眼角余光,雨妮瞥见将走下楼梯的黄蓉,迅速地,她扑进立青怀里。
立青措手不及,尚未反应前,先听见雨妮在耳边的低语,欲推开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下次,我再失恋,你可不可以出借肩膀,听我哭诉,天底下男人有多差?‘
她的手发抖,身子发抖,精湛演技,吓呆了站在阶梯间的黄蓉。
“你不是自我介绍,说是立青的秘书,怎么?现在的秘书老板之间,需要多少暖昧?”
不知何时,昭吟站到他们身旁。
相反的,即将下楼的黄蓉退缩脚步,避进无人看见的转角处。
“闭嘴。”语气森然,他后悔让昭吟跨进家门。
“我闭嘴,她呢?”昭吟失控。
一个凭空冒出的小女生,揭去她的自以为是,她穿着高级礼服,是为了来此和他共度良宵,而不是手拿抹布,打理满目疮痍的客厅。现在,连秘书都能得到他青睐,她算什么?
“你离开。”他不回答她的问题,态度冷漠疏离。
“这屋里有三个女人,我居然是要离开的那一个。”她破釜沉舟。
一个教人无从想像的郭立青让她震撼。在她的认知中,他冷酷无情、他对天下女人都坏透,偏偏,他对两个女人温柔,而她不在两人当中。
“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他出言恫吓。
“后悔?跟你多年,我都没后悔了。”她讽刺立青也讽刺自己。“真不知我空耗的十年青春,要向谁索讨?”
“我们不过各取所需,我不负担你,你也毋须为我放弃爱情。”他重申两人关系。
“你以为我的忠贞为谁?为什么我愿意对你忍气吞声?我小心翼翼伺候你,我隐瞒个性将就你,你居然说出这等自私的话?”
“侯敬得、白少华是你忠贞的见证?”立青冷笑。
很多事他并非懵懂无知,他只是不愿干涉,未婚男女,谁也无权限制谁的言行,何况他无心限制。
“你找征信社调查我?”态度转换,她又惊又慌。
这事她做得很隐密呀!更何况怎能怪她?她是女人,也会寂寞,她想在深夜里被体温包围,想偶尔尝尝属于爱情的浪漫部分。
“对我而言,你没有那么重要。”淡淡几句,他道出她在自己心中地位。
“我对他们不是认真的。”急了,林昭吟冲上前,拉住他的手,试图解释。
猛地甩开她的手。脏……他嫌恶地看看自己的手,他不喜欢被触碰、痛恨肮脏,退后三步,他转进厨房清洗。
“我从未要求你对我认真。”再回客厅时,他说。
“这些年我们……”
“你不是我的生活重点。”他的拒绝够明显了。
“我们完了?”她失魂落魄。
“是的。”他斩钉截铁。
“再没有转圜余地?”
“衡量一下吧,马上离开的话,你还能保有餐厅,若不识实务,对不起,我保证,你将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哀声控诉。
“我用同样态度对待所有女人。”立青扬眉,当然,除开他的笨小猪之外。
望他半响,林昭吟确定自己再无半分希望,抓起包包,她愤而离去。
雨妮看看立青,低声叹气,她够聪明,能理解他那句“我用同样态度对待所有女人”是什么定义。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叹气,雨妮跟在昭吟身后离去。
他和雨妮的关系完了、和林昭吟也完了,他要和所有女人都“完了”。
他打算用干干净净的自己和黄蓉在一起,因为她干净,因为她在自己发觉之前,已深植他的心。
黄蓉没过问昭吟和雨妮的离去,也不追问雨妮的拥抱代表什么意义。
而立青不晓得黄蓉看到那幕拥抱,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解释,反正全部过去了,那是他的历史,不能改变却可以断尾舍去的部分。
从现在起,全新的他,开放心胸,重新看待爱情。
对黄蓉,他够浪费。
明明黄蓉成天在家里睡,电话在她手边,他还是买下昂贵手机给她。
为什么?没为什么,就为黄蓉无聊着电视,看见有人用手机照相,多问两声,第二天清醒,照相手机就摆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明明她从早睡到晚,买LV的衣服给她,纯属无形浪费,他还是堆进满柜子名牌衣、名牌鞋和名牌包包,可惜,她对那些毫无概念。
她不会弹钢琴,他买琴,只因她说会弹琴的女人有气质;她不会打球,家里出现一组高尔夫球杆,只因她想认识高级运动。
他真是把她宠坏了,不过,他不介意,他乐于宠坏她,乐于培养宠人本领。
但他的小猪变得古怪,她开始失眠,半夜在他身边赖到好几点。
常常,她抚着他胡渣问:“你觉得,要做怎么样的努力,才能增长爱情的保鲜期限?”
他在家时,她分秒牵住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她牵他看电视睡觉;牵他一起洗澡、说话,当他用狐疑眼光望她时,黄蓉尴尬笑笑,解释说:“我想记取你的温度。”
她相当相当缺乏安全感,每每想到他说的“我用同样态度对待所有女人”,她便幻想起下一次的分手,主角从林昭吟换成自己。
想到江雨妮,就联想到办公室里,她和立青的亲密,不逊于巨人和自己。
重点是,她和林昭吟一样,不愿放手爱情,她想和立青同心协力,将爱情维持到地久天长,可是……他愿意吗?他愿意他的爱情里只有女主角一名,而女主角由她担纲演出?
胡思乱想让她睡不饱觉,病撅傲的脸孔贴在玻璃窗。
窗台上种满海芋,白白的海芋伸长茎干,长得郁郁菁菁。
上个假期,立青带她到阳明山采海芋,她被满山的雪白吸引,日落西山,仍不肯踏上归途,于是第二天,他为她,把阳明山搬回家里。
他对她的种种好处,黄蓉全谨记在心,只不过她担心,这种好能维持多久光阴?是不是某一天,他也会板起面孔对她说:“对我而言,你没有那么重要。”
纷乱思绪占满脑间,笨小猪罹患忧郁症。
她打电话向艾情夫人求助,艾情告诉黄蓉,男人最痛恨善妒女生,她说哪个男人没有过去,如果你执意翻旧帐,最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两个人的爱情。
她向来听取专家建言,只不过人小心狭,一不小心,她就会想到温柔漂亮的江雨妮,和伤心黯然的林昭吟。
“你在做什么?”
从公司回来,立青带回满袋雨妮贡献的零食点心,她说的对,要找甜食,找女人就对了,多数女人嗜吃甜食,原来,他的小猪并不特殊。
她没答话,淡淡瞧他一眼。
“你哪里不对劲,我带你去看医生。”
大手一抓,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两手圈住她纤细蛮腰,下巴顶住她的额头,试试温度,没发烧,体温正常。
“这次要看哪一科?”她把头地进他胸前,苦笑问。
“脑神经、肝胆肾脏科、血液透析、骨科……直到把你的问题找出来为止。”
“那会把我折磨死。”
“没办法,谁教你不吃不睡,小猪瘦成小猴子。”触触她的脸,他心疼。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没人想生病。对了,我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试试?”他弯腰从纸袋里拿出一堆巧克力、奶酪、起司蛋糕。“听说味道很不错,尝尝?”
“你到哪里买的?”
“是雨妮买的,她知道你喜欢甜食,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巧克力、奶酪和起司蛋糕,听说是某个名家师傅做的,吃一点好不?”
听见雨妮,想吐的感觉翻起,好吃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她硬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这算什么呢?雨妮明知道她和立青的关系,还处处对她示好,这是爱屋及乌,或者不认为她是够格对手?
凭什么她心惊胆颤,雨妮却安然自若?凭什么知道彼此,她惶惑不安,雨妮却恍若无事?
她们两人真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吗?这样的人如何放在天秤两端相较量?
“还是吃不下,我带你去吃担仔面?”忧色加沉,立青浓眉打结。
“不要。巨人……”
“什么事?”他勾起她的下巴,吻轻轻落下,从眼睑到酒窝,他好爱亲她。
“对女人来说,情伤需要休养多久才够?”她犹豫地问。
“你想说什么?”他皱眉。
艾情的建议言犹在耳,她考虑着该不该说。
两人僵在那里,静默。
“那天,你听到我和林昭吟的对话,是不?”立青猜测。
她慎重点头。
“这是让你不开心的因素?”再问,抽丝剥茧,他要寻到根源。
又点头,虽然让黄蓉更沉重的是暧昧不明的江雨妮。
“你在介意什么?那些已经过去。”
“你真觉得自己这样做,对女人公平?”黄蓉追问。
“什么叫公平?这是个吃人社会,有力气的人就有权利要求别人将就你。况日林昭吟并没有吃亏,跟我在一起,她得到一间法式餐厅和物欲满足。”
“终有一天,你也会吃掉我吗?”她问了傻问题。
“架小猪,我老早把你吃掉了。”他轻笑,吻落下,封住她的嘴巴,缄封她的不安。
推开他,她又问:“你也会用一间法国餐厅和物欲满足打发我?”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笨得经营不起一间餐厅。”
他又笑,没认真她的忧心忡忡,低头,再次吻她,软软的唇瓣吸引他进犯。
她没反应,闷闷的眉头、闷闷的眼睛,闷闷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