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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及此,谷映黎难免有些伤心。她毕竟是她唯一的姊姊啊!
“不要!你以为我现在会希罕你的名字吗?”谷美宝抹开哭花了视线的泪水,不屑地边哽咽边哼,“你最该死了!为什麽你要投胎到谷家,抢走我的一切?连我最想要、期待了一辈子的合约也被你拿走了,你凭什麽得到它?”
“美宝,够了!”白文君大喝。“映黎好歹是你妹妹,你怎麽老是言词犀利地攻击她,比外人还糟糕。”
谷美宝被母亲这麽一喝,更伤心了。“偏心、偏心!你最偏心了。”她哭着冲进房。
她从大学时代就进了模特儿这行,好歹也是小有名气。和自己一比,映黎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凭什麽和她争啊!最可恶的是,她根本不将这纸合约、不将模特儿这个行业放在眼
,纯粹是玩票性质,她哪够格当“潇洒淑女”的代言人。
“还好她一年才发作一次,不然我们会累死。”谷映黎被刺伤的心还隐隐作痛,收拾起一身的伤痛,她掩饰良好的打趣道。
白文君心疼於小女儿的忍让。她轻柔地拍拍她健康、滑润的脸颊,带着十足的歉意苦笑着,“小黎,妈妈对不起你。”
“我知道美宝不是恶意的,她只是好强、不服输。偏偏命运作弄人,她想要的东西都落到我手上,难怪她会气我。”
“少八股了。”谷映黎大笑地靠在她肩窝,两人对母女间亦朋亦友的亲密感到安慰。
“对了,恭喜你得到这纸合约。”白文君看着女儿,诚心诚意地祝贺她,“我早就猜到亚梵会挑中你。”
“为什麽?”美宝长得比她漂亮啊!
“他们要的是个性化的代言人。美宝那种精细的漂亮,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找寻的是有强烈个人风格和时代感的模特儿,不然这系列产品也不会以“潇洒淑女”命名了。”她骄傲她笑着,“你们两个都是妈的骄傲。”
“谢谢。”谷映黎吐了吐舌头,受之有愧地笑着。
贴在门板上偷听的谷美宝气得浑身发抖,她不要住在这
了。从床底下拿出行李箱,她胡乱塞着衣服,拿起护照就往外冲。
一看到女儿提了个行李箱、手持护照,白文君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地拦住她,“美宝,你要去哪
?”
“反正你只要有她就好,又何必管我去哪。”她噘高嘴,不悦地想绕过去,不料谷映黎从一旁包抄,和母亲连成一线将她困在死角。
故意把护照拿高,她分明在宣告世人她的去向。
“我想想看,目前你签证还没过期的有哪
……”谷映黎支着下巴沉思,翩若蝶翼的浓密睫毛,缓缓地扇着,“好像只有台湾嘛!可是……去台湾你只能投靠外婆,舅舅又是个黑道分子,你一向很讨厌哪
,绝不可能去的。”天底下能拦得住谷美宝的人都不在家,她又扭得跟只骡子一样,再说没能拿到“潇洒淑女”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让她去台湾度个假,调适一下心情,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以为你是诸葛孔明,料事如神吗?我偏偏要去外婆家。”谷美宝气呼呼地提起行李,挥开她们,快步如飞地往外冲,急着实践她的诺言去了。
白文君等大女儿离开後,才敢偷偷绽出笑颜,“映黎,你的激将法使得好。”
“你还是赶快打电话叫舅舅去接她吧!她不曾去过台中,这个超级大路痴没人带路一定会迷失的。”她眨眨眼,开心地提醒母亲。
“她去那
脾气也好,省得我心烦。”白文君如释重负地轻吐了口气,等会记得交代大哥好好教训一下任性的美宝。
“映黎在家吗?”谷嘉淮从门外慌张地跑进来,焦急的模样活像发生了什麽重大事故。
“嘉淮,你又怎麽了?妈的心脏已经负荷过重。”谷映黎微微拢紧细眉,去了个镇定的眼神给弟弟。有时候她会觉得谷家这个唯一的男孩子太过大惊小怪了一点,说鸡听点就是没担待,一副断你断没乾净的青涩模样。她实在想不透,家淮都已经是大学生了,为何会像个高中女娃一样成天活蹦乱跳、吱吱喳喳,不知“稳重”为何物。
“不好了,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谷嘉淮激动地搂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姊姊,平凡、敦厚,善良百姓会称之为“很爱国”的脸孔相当凝重。
“你的事情都很重大。”谷映黎笑着和母亲一起坐下,顺便拉下他。
“不能让妈听到。”他很小声地附在她耳边说。
“没什麽是我不能听的。”白文君不想听还是听到了,她气儿子企图隐瞒。
谷映黎发现他神色有些慌乱,其中夹杂着恐惧和无名的害怕。这小子在怕什麽啊?
“前天你叫我帮你打的报告已经打好了,你检查一下。”她拉起弟弟往楼上走,不想让母亲因他无由来的大惊小怪坏了原本就已沉重的心情。“他可能又要叫我去他们学校帮他同学签名,对不对?”看母亲一脸狐疑,她赶紧暗中捏
他,怕他意会不过来。
“呃,对……对,我同学很喜欢二姊,老是威胁我要将她带去学校秀一秀,不然就痛揍我一顿。”他趴在栏杆上对母亲说。
“是这样吗?”白文君心底怀疑却没当面揭穿他们,看他们这般鬼祟,看来是不想让她过问了。孩子长得越大,她就越猜不透他们的心。
“好了啦!妈,美宝既然已经到台湾度假,你就可以安心去睡个好觉了,等会那些残局我和嘉淮会负责清理的,安啦!”谷映黎趴在栏杆上无奈地望着四周。从这个角度看,楼下可说是损伤惨重。那年广岛吃了一颗原子弹的浩劫惨状,可能不比她家还糟。
“台湾?”谷嘉淮激动地大喊,“你说美宝去了台湾?”得到母亲愣愣地点头证实後,他突然愉快地放声大笑,几秒前的凝重顷刻间溜得不知去向。
“你看,他很高兴能替美宝收拾残局。”谷映黎用力拍一下弟弟qi書網…奇书瘦弱的背,朝母亲漾个甜在蜜
化不开的笑颜。
也好,折腾了一天,她真的累了。白文君接受女儿的建议,步履蹒跚地移回房间。这几个孩子
,就美宝最教她操心,不知道她什麽时候才会大澈大悟。
“说吧!到底什麽事?”谷映黎等母亲移开尊驾了才上楼。她知道弟弟是个藏不住话的直肠子,他那副聒噪得要命的性格其来有自。
“我告诉你……”明明没有第三者在,谷嘉淮仍喜欢故作玄虚地瞟东瞟西,侦测四周一番後,才附在她耳边叽哩咕噜了一大串话。
“真的?”谷映黎巧笑倩兮的美颜因谷嘉淮的喁喁私语,悄然变了色,“什麽时候的事?”她口气凝肃,心情沉重。
“昨天。”她好像有点不安。谷嘉淮小心翼翼地观察姊姊略微蹙眉的面容,“映黎,美宝已经去了台湾,应该没问题吧?”
“不知道。”谷映黎若有所思地敷衍道,脸上的忧虑却益见分明。
第二章
飒飒风至,“云天盟”一园盎然的夏绿,让低空盘旋的热气顽皮地熏黑了。
“外婆,我就是这样被赶出家门的。”谷姜宝泪涟涟地坐在茶院里向严肃的老人家诉苦。她夸大其词地将她和姀姀的合约恩仇录娓娓道出,含着泪叨叨絮絮诉了三小时的苦,方肯罢休。这中间只见干瘦、枯扁的老人家凌厉的眼睛是眨也不眨,一派镆定地喝她的茶,冷漠的态度分明是对外孙女的哭诉无动于衷。
“美宝,映黎和姑姑不是故意的,一定是你太多心了。”范舒荷挺着背脊,很努力地打起精神,端出自家媳妇该有的好教养,可惜这种好教养一碰到日式茶道就完蛋。望着跟前的茶具,她就是没老人家逐步泡茶、品茗的好兴致;将茶水一冲,端起来就一口气喝到底才爽快嘛!
范舒荷向来心口合一,想到哪儿做到哪儿,因而待她想完,茶水也果真这么边想边灌光了。惨了!望着不知不觉消枆一空的茶碗,她在心中暗暗叫苦。
“丫头,你怎么老是教不会啊!”白老夫人见孙媳妇这么粗鲁,庄严的脸上不再肃穆,咆哮如雷。
“哎呀!奶奶,茶怎么喝,只要快乐就好,不用太计较啦!”是你硬拉人家来作陪客的,又不是我自愿来的。范舒荷在心里嘀咕。她倒觉得自己挺海派的,至少不拖拉。
“外婆!”不甘被冷落的谷美宝,有些愠怒地娇喊,“人家第一次到这里作客,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我嘛!”好歹外婆只生一个女儿而已,除去浩庭表哥这唯一的孙子不说,她也只有两个外孙女,照理说她应该把她捧在手心当宝才对,怎么反而对她爱理不理的。
白老夫人闻言,龙颜大怒地瞪向她,“你总算知道我是你外婆了。”
“我……我……”谷美宝被老人家突来的怒颜吓了一跳,“外婆,人家不是不回来,而是我很忙……”哼,要不是疼她的舅舅和舅妈上台北访友去了,她也不用低声下气的。
“好了!”白老夫人厌恶地转回头,“你要真有那个心,忙不忙都不是问题。”
“美宝,天气热,你的头发长及腰,一定很热,我替你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范舒荷同情地伸出援手,想带开她,以免袓孙俩形同水火的关系白热化。想当年奶奶也是这么对她的,她不也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爱上这孤僻的老人家。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人能一眼就让孤绝的奶奶看顺眼的。
谷美宝让口红妆点得分外红润的嘴唇,不悦地抿成一直线,没听出她的用心,亦不甘心被老人家数落,“奶奶,你是不是也和爸妈一样,讨厌我?”她回来一个星期了,外婆见她不到几次面不打紧,见了面却总当她是隐形人,往往讲不到三句话就端起一副长者的尊严来吓人,真过分。
她当真和自己一样大吗?范舒荷被她抿嘴的任性模样惹笑了。她一直以为谷美宝是位成熟美丽的女孩子,她的表现不也一直如此吗?难逋这份什么亚梵的年度合约对她真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让她一夜之间改头换面,性子也随之大变?
“丫头,把她带走,我不想再看到她。”白老夫人沉静地品茶,将外孙女隔绝在她恬适的世界外,不想再听她啰唆。
范舒荷笑嘻嘻地拉起谷美宝,不敢抗旨,奶奶真的动怒了。美宝真笨,一点也不懂老人家的心。老人家需要用哄的,而且哄要哄得有诚意,不像她……唉!来了七天,也整整抱怨了七天,奶奶若不烦才怪呢!她也快烦死了,要不是老公千交代、万交代她“以客为尊”,她早就任她去自生自灭了。
谷美宝虽愤怒却不敢滞留,外婆不说话的样子,连天皇老子都得畏惧三分。她甩动披散在肩上的滑顺长发,高傲地轻哼一声,抓着紧存的尊严率先走出茶院,姿态高傲。
“美宝,奶奶一向喜怒无常,你别放心上。”范舒荷带着满脸的笑意,随后追上。
“表嫂,请叫我茱丽。”谷美宝忍着气哼道,简直被外婆怪异的个性气炸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范舒荷知道茱丽是她的艺名,但那是对不熟悉的陌生人才用的,不是吗?
谷美宝举手,充满美感地拂去搭上肩的长发,不怎么耐烦。“美宝太土,我不希望听到这个名字。”她嫌恶地梳理头发,唯恐她小心保养的秀发有那么一丝凌乱。
范舒荷对谷美宝的好印象,片刻间逃逸无踪。早知道美宝这么肤浅,她就不用费事要回她的海报了,还大费周章地特制相框,真是浪费时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