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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我见这样下去迟早会吃亏,正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叫酒吧的张清和杨志过来救一下场,一个身影跳到我近前,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阴森森地笑道:“姓萧的,你还想跑?”是柳轩。
说着话他的刀就迎面劈了过来,我举起皮包一挡。就见这小子满脸都是得意的神色,他大概是对这把刀的锋利度很有自信,想要一刀把我的包劈个见底,然后像杀手那样把刀架到我脖子上。就听“笃”的一声钝响,他的刀弹了回去不说,还嘣了一个大口子。我双手抓着皮包的提手,铆足了抡圆了,照着柳轩拿刀的手就悠过去一包。这小子脑子明显不够用,看着能把刀嘣开的东西甩过来,还敢用手架,“啪”一声刀给我砸掉不说,手也拍抽抽了。我一鼓作气又是一包抡过去,这回拍的是脑袋。还在阵痛中的柳轩一个没躲开,又结实吃了一包,身子被砸飞出去,倒在地上。我捏着包紧赶两步跨在他身上,从已经破烂不堪的包里拎出一块鲜艳端正的长方体来——正是那永恒的板砖!
话说我小强13岁开始打群架被拉去凑数,15亲自操刀,17岁那年终于找到了最趁手的武器——板砖,并且以敢下狠手又打不坏人声名远播。其后技艺日渐精进,只剩无砖胜有砖最后一个瓶颈不能突破,人送绰号:一砖在手别无所求。24岁以前我要出阵帮哪一方,那也是一个不轻不重的筹码。从前年认识了包子这才彻底淡出江湖。
我高举板砖,对着柳轩的额角狠狠砸了两下,他脑袋上顿时开了瓢。我边砸边骂:“这下是你捅我朋友的,这下是你砸我当铺的,这下是你刚才装B的……”
柳轩满头是血,哇哇怪叫。我正拍得开心,忽然后背一阵剧痛,一个功夫男一脚把我从柳轩的背上踢开。原来李静水他们每人只能对付四五个人,这家伙挤不进去,在外围正好看见我痛殴柳轩所以上来帮忙。
我踉踉跄跄一路滚,手里的砖也丢了。那壮汉撵着我冲了上来。柳轩挣扎着爬起,血已经完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歇斯底里地冲壮汉大叫:“给我打死他!”
我情知空手肯定干不过他,这时我正好一头撞在拉二胡的瞎子边上,见他手边放着一把琵琶,刚要抄起来砸,谁知那老家伙拉完一个段落,看似不经心地拿起琵琶,放到了他的另一边——我都不知道他是真瞎还是假瞎了。
我只好回手一拳打在那猛男的脸上。他歪了歪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冷笑着看我,然后一拳把我揍翻在地。柳轩兴奋地大叫:“打死他!”我的手在地上划拉着,忽然握住了老瞎子面前的扩音器。还没等我抓牢,这老东西捏着扩音器的杆儿又挪了个地方。我又摸到了他坐的椅子腿,他把二胡夹在裆里,双手搬着椅子移开了……
我一路摸,他一路搬,我抓狂地仰脸说:“你总得给我一样吧?”他扶了扶墨镜,抄起二胡来,拉了一个“男儿当自强”的调,笑眯眯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我只好半坐在地上,伸脚向那个猛男的小腹踹去。他一把抓住我的脚,把我扯到当地,就要下狠手招呼。只听李静水大喝一声:“杀吧!”他不顾雨点一样的拳头,奋力抱住一个人的脖子。我知道他是要下杀手了,只要他轻轻一拧,那就是一条人命。他和魏铁柱都是经历了无数战火的铁血战士,以前他们只要和人碰面那就是性命相搏,他的眼眶已经被打裂了,身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下重击,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杀机,使他仿佛又回到了狼烟四起的战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大汉忽然冲出来,喊道:“别打别打,这哥们我认识……”
他一说话,功夫男们都先住了手。李静水放开抱住那人,和魏铁柱一起跑向我,军令如山,虽然他们自己都受了不轻的伤,但没有保护好我才是真正让他们感到窝囊的。
那个抓着我的壮汉已经踩了我好几脚,见有人说话这才停手,但还是提着我一只脚不放。后来那人也是一条魁梧的汉子,头皮刮得发青,他走过来把我解放出来,手搭在我肩膀上仔细看着。我一只眼已经糊上了,也眯缝着看他。这人确然是见过,但肯定不熟,因为我不但叫不上他名字,连在哪儿见的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手下们也七倒八歪地围过来,有人问:“虎哥,你认识这小子?”
被称做虎哥的人也疑惑地看着我,说:“我肯定见过你,但猛地想不起来。”我一听不认识还得打,眼光已经盯住了地上的板砖。李静水和魏铁柱还是一左一右护住我,魏铁柱不住地咳嗽,但腰板依旧很直,比起虎哥的手下来,高下立判。
柳轩这时找到了他那把小片刀,一边擦着头上的血,跌跌撞撞地奔我冲过来,嘴里骂:“他妈的,说好不带人你又带两个来?”
虎哥捏着他的脖颈子把他捏回去,说:“说好不带人你叫我们来干什么?姓柳的,这话你可没跟我们说过呀。”
柳轩挥着手说:“你别管,等我砍了他再他妈的说。”
虎哥放开手,往后站了一步:“那好,我们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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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李静水和魏铁柱往前站了一步,和柳轩成面对面之势。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害怕,这小子一个趔趄。虎哥用手指捅了捅他后腰:“去呀。”看样子他和柳轩并不是什么朋友,我趁机故作姿态地说:“为了一个破酒吧,你看看你惊动了多少人。”
虎哥说:“酒吧?什么酒吧?”
柳轩忙讨好地说:“‘逆时光’。这件事完了兄弟们都常去,不管多少钱都是我的。”
虎哥听了他这句话忽然恍然地指着我说:“我想起来了,和你就是在那个酒吧门口见过。那天晚上4个哥们搭我车去的,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姓董的那位大哥功夫太他妈没的说了。”
我也猛地想起,那天晚上,就是这个虎哥开着奥迪A6送林冲和董平他们去的。当时他们拦住他的车,虎哥仗着有几下武把抄跟董平切磋了几下,董平连手都没还,这虎哥最后是自己累趴的。那一战这位虎哥输得心悦诚服,后来听说董平他们是急着去看受了伤的兄弟,二话没说一路飙到了酒吧门口,还放下话说以后有麻烦尽管找他。不过董平他们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根本没往心里去。
我和虎哥这么一叙旧,顿生几分亲热。他跺着脚说:“你看这是趟的哪趟混水呀,真是对不住你了兄弟。”说着话他叫人赶紧收拾残局,摆上桌椅茶壶。我坐下来指着柳轩问虎哥:“这人你不认识?”
“以前没见过,今天就是经人介绍过来帮个忙,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地道。”
我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魏李二人,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好不带人的……”
虎哥赞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招手说:“两位兄弟过来坐,我老虎从小自命是条汉子,跟你们一比什么心思都没了。”然后他冷冷瞥了一眼柳轩,见他直往门口溜达,大声说:“你!来来来,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假瞎子又抄起一杆马头琴来,拉起了长调——他倒是挺多才多艺的。
在长调声中,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虎哥气愤地说:“原来我董大哥的朋友就是你捅的?”我见缝插针说:“你董大哥的朋友功夫也不赖,要不是暗算也受不了伤。”虎哥指着柳轩数落:“你小子尽来阴的!”看得出这头老虎脾气直爽,喜欢结识有真本事的人。他的12个手下也是他的徒弟,几乎个个都挂了重彩,在边上唉声叹气地裹伤上药。李静水和魏铁柱脸上虽然也很花哨,但身子还是标枪一样,且神情轻松,杀过人和打过架的他就是不一样。
最后在一片声讨中我做了总结陈辞。我的意思是柳轩反正也被我拍得不轻——坐都坐不稳了,就算我替朱贵报了一箭之仇,恩怨一笔勾销。但副加条件就是柳轩必须让出经理的位子,而且为了不让我操心,他得出去躲一年。
虎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桌子,跟柳轩说:“就这么办吧。这事本来一开始就是你不对。”
柳轩:“我……”
虎哥说:“你要不答应也行,反正我是两不相帮。”
柳轩再傻也能看得出来老虎所谓的两不相帮那意思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肯定不帮,而我需要的时候八成会帮。
就算支持过他的那帮老家伙,见他把事办得如此砸锅,一定也会迁怒他。他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离开。
柳轩连句狠话也没敢说,拿一条手巾捂着脑袋蹒跚着出了门,我看他也怪可怜的。我和他其实都是受害者,属于“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种。本来他好好地当他的经理,我也安安稳稳当我的经理,要不是这场地震,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柳轩那个脑袋四面都被我拍了,估计好了以后就是一个多面体,反正拍《变形金刚》头部不用化装了。
自从柳轩走了以后,那假瞎子又开始用二胡拉上了《朋友》。二胡的调本来就悲,一拉这曲子显得阴阳怪气的。我把破皮包捡回来,把里面的钱都掏出来码在桌子上,说:“给兄弟们的医药费。”
老虎说:“这就是你瞧不起我了,我们又不是为钱。”
我一想对呀,他能开得起A6,怎么会在乎这几个小钱?
我小心翼翼地问:“这姓柳的和你……”
“嗨,都是人托人托到我这儿的,昨天要请你吃饭那帮老头里有几个在挺他。按说这帮老头跟我都是平辈,可他们又托付了一位,这位我可惹不起。”
“谁呀?”
老虎笑着冲那个拉二胡的假瞎子说:“古爷,您了再那么撑着我可就没词了。”
曲子戛然而止,老家伙放下二胡,又把墨镜也摘下来放好,站起身抖了抖长衫,走到我们近前,瞪了一眼老虎,笑骂了一声:“小猴崽子。”然后转向我,笑道:“萧先生是吧?”
“不敢不敢,叫我小强就行。”想不到这老家伙居然是幕后黑手。看他一双眼睛,乍看全是鱼尾纹和灰眼袋,仔细一看——还是。不过间或一闪犀利异常,像根针一样能刺进你心里似的。也就是这个老东西撺掇老虎对付我,我心里暗骂。
古爷走到一张椅子前,老虎忙为他拉开摆正,古爷这才坐下,慢条斯理地说:“这家茶楼是不才老朽开的,萧先生觉得还凑合吗?”
我恭谨地低头说:“相当凑合。”
古爷呵呵笑道:“一看萧先生就是个懂茶的人,就算在危乱之际手里的茶杯还不忘抢起。不像姓柳那小子,附庸风雅,还坏了我一壶好茶,打这小子一上楼我就瞧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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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说好话尽让你说了。瞧不上他还找人对付我?刚才跟你借个家什救急都不给。
老家伙见我满脸不以为然,悠然道:“昨天几个师侄找我告状,说有人驳了他们的面子,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我赔着笑,不说话。
“我就想啊,是谁这么有下水,我还真就想见见这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小强,呵呵。”
我也不知道他是在骂我还是夸我,刚才打架的那一幕浮现上来,我不禁也笑了。很奇怪,明知道是他找人把我揍了一顿,可要说真的恨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就是被一个爱戏谑的长辈小小地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