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龙海儿又叹了声。“我娘在我很小时就死了,我是岳大娘一手拉拔长大的,我视她如亲娘,她重病湮缠,我也想尽一份为人子女心力,并不需要岳大哥报恩。”
“但龙家的恩重如山,岳权不敢或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岳权虽然年仅二十二,但从小跟着爹爹岳千洋出海,海上的男儿只服膺于力量和能力;父亲待他极严,让他练就一身的本领,虽然年少,可在龙族的年轻一辈之中,已是无人能出其右,以能服众,号令掌管龙海儿的海翔号。
爹爹曾告诉过他,岳家世代住在汶江口,全靠打鱼维生,但因前朝暴政下了海禁不准出海,而沿岸又有倭寇,岳家祖先不得已只好弃了故乡,流浪乞食为生。
正在贫病交加、无以为生之际,为龙家所救,上了龙家的船,自此长居拢港,安居乐业,不再四处浪迹天涯。
到了父亲这一代,早已三代为龙家船舰的首舵,但父亲早死,岳家只剩孤儿寡母,龙家对他们母子俩可说是照料有加。
龙家之主龙巽风,人称海龙王,更是亲自传授岳权航海技巧,让他独当一面。他娘看龙海儿年纪小小就没了亲娘,便接过来扶养。
有一天,龙家之主下了船直奔岳家,看视他的爱女,看到岳权站在(奇*书*网。整*理*提*供)一旁,便告诉他希望他能保护龙海儿,保护海龙王的掌上明珠,保护龙族未来的女主子。
也许那是一句无心之语,但从此之后,岳权便把命给了龙海儿,效忠于她。
而此回娘亲病重,天天看大夫医病吃药,还是没能医治痊愈,不知龙海儿从哪打听到圣心老僧医术有传,便放下护船的任务,让海翔号掉头北上,只为寻找医怪。
为测试医怪的医术,她还让殷小玄在他身上下了稀世珍奇之毒,这种殷家家传之宝,殷小玄向来不轻易使用,只用过两次,而第二次便是为了救他娘。
龙家待他不薄,而龙海儿更是个不出世的将才,为了龙族一族,也为了他自己,他自当涌泉以报。
龙海儿看了看眼前的岳权,几不可觉地摇了摇头。“岳大哥,如果有一天,我逼得你得提刀杀我,你的选择会是……”
“绝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岳权誓道。
会不会有这么一天,恐怕不是他能决定的!龙海儿在心中暗暗说道。
※※※
一盏昏黄小灯之下,花好好捻了针线,比了比颜色,拿起岳权的衣裳,一针一线细心缝补着。
嗅着衣上男人的味道,她的脸蛋不由自主地绋红一片。
花好好对岳权有私心,想先帮他补衣,可是其他船员的衣服积着,所以她只得趁他不在时在夜里赶活儿。
衣料不差,只是颜色都褪了,看得出来有点岁月,一想到这衣裳陪着岳权许久,花好好便有点嫉妒起手上的布料来了。
简单的衣裳上,有着笨拙的针线痕迹,应该是他自个缝的,他还没娶妻,岳大娘好像也病了,大概是没人帮他做这些女红活计。
心思单纯的花好好拆了几处粗糙的缝口,针眼重新穿过两道线,加强缝纫的强度。
他人高马大,这样才禁得起他活动……
揽了不少的事儿,今晚的针线工夫又做了不少,颈子很酸,眼也有点疼,但她却笑得甜蜜。
她不再觉得自己只是吃闲饭、受人照顾,一饭一食她都尽量回报,不再是拖累大伙儿的废物,就算只是帮点小忙,让大家穿得舒服些,她也开心。
吃得饱、有得忙,便是天大的福气,让没依没凭而待在这儿的她,不安稳的心也安了。
平安日子中倒也有意外之喜,龙海儿看她努力工作,发饷银时也算了她一份,拨了几吊钱给她,让她更是感激不已。
若弟弟妹妹也能在这里,他们一定也会觉得幸福的,只可惜现在连他们人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花好好的笑容便消失了。
岳权答应帮她寻亲,可弟妹却像平空消失,连人牙子都找不着了,一两个月过去了,三个小家伙还是没有消息,她无奈又着急,可也只能等下去,等他的手下继续回报,看看何时能找到人。
不知明天何去何从,还是把握今儿个吧!
花好好想了想,又低下头缝衣裳,心里盘算着趁大后天下船,用缝补衣服得来的钱,她想买块布,亲手帮他缝件衣裳,就当是这段时间的谢礼……
花好好补好最后一个破口,卷了线头,咬了线,岳权刚好打开门进来。
一看到小女人在幽暗灯光下做活,他觉得有些心疼。
“油灯不够亮,以后晚上别做针线,会伤了眼睛。”岳权解了刀,庞大的身子落坐在地上。
花好好抱着衣裳浅笑,笑容像是和了蜜。“这灯已经够亮了,以前白天要帮佣,常是晚上赶活儿,光只是一支烛儿,更暗呢!”而且现在还有人会在乎她,不用成天怕吃苦挨饿,这样的生活是她梦想许久的……
话在心没有出口,甜蜜的感觉却浓浓地环绕着她。
她又想起和弟妹共有的梦想——长大了寻个好差事,单吃大白面吃个饱!
船上的人儿个个都好,不知拢港能不能让她们落脚?什么工作她都愿意做,只要能和弟妹在一起,待在岳大爷的身边……
或者,龙族的人心地善良,就单让弟妹留在拢港也可以,她可以从长白山寄钱给他们,省着些用度,应该也能让他们过活。
花好好暗自想了会儿,看着仰卧在地上的岳权脸上透出一丝紫气,突地想起什么似的,赶忙从床头的一个锦匣中拿出个小银盒,精巧的盒中有几粒紫玉似的物品滚动着。
“来,殷姑娘交代要按时服下的,岳大爷今晚还没吃吧?”花好好小心翼翼地拿了颗宝贝药丸递给岳权。
她知道他身中殷小允的奇毒,毒性很强,得连解九九八十一天。打从知道之后,她便随时记得提醒他。
有一次他忘了服药,结果吐出一大口黑血。花好好曾听殷小允提过这毒奇狠,若未解干净,他这辈子就废了!怎么废法她也不懂,但他痛苦吐血之时,她除了惊恐之外,还有深深的怜惜。
像是看到弟妹受伤时的难受,又多了点想代他受苦的感觉。
怪的是,岳大爷总不会忘了她该换药,却老是忘了自己的毒还没解完。
岳权一仰脖吞下药丸,一迎人眼便是床上担忧的脸孔,他不自觉柔情地问:“花姑娘的脚还疼否?”
“不会很疼了……”
正值两人情生意动之时,外头传来鼓噪声,有人猛力敲着门!
“岳老大、岳老大,不好了!有倭船来了,海主子请您赶紧出来!”
岳权提了刀去开门,回头望了眼眉目凝重的花好好说道:“花姑娘待在房里,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千万别出来!”
无暇仔细交代,岳权说完便把舱门带上,看着来报信的下属。“你守在这儿保护花姑娘的安全!”
※※※
外头嘶吼声震天价响,兵器交击声惊心动魄,还有像打雷一样的声响,船身也不停地摇晃,花好好在船舱里紧张地抓着拐杖焦心。
因为过于担心岳权的安危,她决定忽视他的告诫,偷偷瞧瞧外边的情势。
才拉开门缝,守在外头的同伴早已不见踪影。
海翔号上的人英勇善战,几乎全攻上倭船去了,还留在船上的人,拉弓放火箭,调整火炮射击,轰得大量倭船弃守。
火箭和火炮燃起熊熊烈火,将黑暗的海域照亮得如同赤红的炼狱一般,血灾刀光箭影齐动,生存之战不能有半点犹豫。
倭船的数量不少,但显然战术不够精良,有些已经转向逃离战场,而仍在海面上奋战的倭船,被龙族人攻陷,开始贴身肉搏战。
火光灼灼之中,龙海儿带头杀敌,长刀短剑一攻一守,红芒似星流疾速,纵横无敌;而殷小玄则像个玩耍的小姑娘,在敌船的主桅上荡秋千,无数的紫炎从她身上飘下,被紫炎沾上的人,下一秒便痛苦地跪地呻吟。
其他人则忙着厮杀、破坏敌舰,割断动力来源的桅帆。
那岳大爷呢?花好好一回头,看见岳权把着大舵,海翔号像一阵轻风拂过海面,威震四方地飞驰着。
他一方面组织雷龙队的其他船舰,攻守之间由他指挥着,一方面不停地下令使用火炮攻击还在抵抗的倭船船只。
猛地,一支羽毛响箭朝岳权射去!危险之际,他将背后大刀一抽,及腰挥下,折箭为二,但从箭响来源处不停射来飞箭,在箭雨中,他单手操控,另一手御敌,仿佛任何的攻击都不能伤他分毫。
花好好看着箭如雨下、攻势凌厉,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岳大爷,小心呀!”
倭寇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已做足了功课,知道擒贼先擒王,只要砍断龙海儿视如右臂的岳权,再拿下龙海儿的左臂海翔号,就算她再神勇,雷龙队的威力也要大减。
所以乱箭射得又猛又快,务要先取岳权性命,后夺帅船海翔号。
海翔号上的火箭队搭弓就射,可敌方在暗处放冷箭,一时之间也不能完全阻绝敌箭来袭,岳权在把舵之余,还要分神挥舞大刀,一个不留神,脸上和肩上就带了彩!
花好好大眼圆睁,突然放声大喊:“对面的二桅上有三个人,主桅上有两个人,还有五个人躲在桅后和船舷!”
岳权听到花好好娇柔的声音,吃了一惊,但顺着她的指示,火箭往这几处射去,果然找出不少射手。
花好好目光晶莹透明,不停寻找放箭之人,一找到便报。她爹娘生前都是猎貂的猎户,她天生一对千里眼,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双眼,尤其在黑暗之中看得更是清楚!
白净的姑娘在赤炎火光的战场之中格外引人注意,倭船上藏匿之人一个个中箭落下,他们渐渐察觉有异,原先集中攻击岳权的箭全转向花好好。
一个行动不便的姑娘,哪能抵抗这种阵仗?只能恐惧地看着弩箭离弦往自己射来,僵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花鹰凌空而至,爪子收放之间,两三只箭镞落地鸣音,化解了花好好杀身的危机。
就在此时,岳权也赶到花好好身边,竖刀挡去弩箭,锵锵当当不绝于耳,她这才知道自己差点就变成活箭靶!
边挡边逃,将花好好拉到藏隐之处,岳权急怒攻心、口不择言地喊道:
“你为什么出来了?你不要命了吗?”
花好好还陷在命丧箭下的惊魂之中,怎么禁得起心仪之人的怒火冲天?眼泪立刻如珠断线,滴滴滑落脸庞。“我只是想帮忙……”
“你乖乖待在房里,才是真的帮忙!”
一想起她的大声呼喊暴露自己的位置,引起敌方的注意,若不是他的海鹰抢先一步,只怕他到时,只剩下一个万箭穿心的娃儿
血流成河、香消玉殒的画面,在岳权脑海里不停出现,刚才那一幕惊心动魄,吓得他魂都要飞了。
她没有半点武功,还有一只跛足,些许差池,小命便会不保!
花好好不敢再辩,只能低着头、召着泪绞着手指。“对不起,岳大爷……”
“别再叫岳大爷了,叫我岳权!”岳权一把抱紧花好好,借着怀中的温度和她的喘息,感觉她还真实地活着。
差一点点,他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女人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岳权用着强悍的力量紧拥着花好好,让她喘不过气来,但更让她震动的是她的心脏,在他心急如焚的眼光下强烈地跳动着,像是快从她的身体里冲出来。
男人的温度和气味薰得她晕头转向,意识不清,她从男人肩头望出去的目光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