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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云从怀中拿出那瓶解药,倒了一颗递给萧靖,“配着桌上黄酒服下,然后让战姑娘好好休息。我会开些补身的药方,让下人去药房抓些回来,只要这两天有按餐按剂服用,就不会有其他后遗症了。”
待萧靖将药接过,宋青云便起身微笑告退。
“看,我说过不会有事的。来,把药吃下。”萧靖倒了一杯黄酒,坐到床塌旁将战青扶起。
“这……真的有用吗?”战青看这那一粒如珍珠般大小的白色药丸,想起刚才那位失明的〃大夫〃,可是半点信心也无。
“青云兄是齐白凤齐大侠的三徒,他虽双眼失明,但医术却十分高明,再说这药是齐前辈专为解篮孔雀之毒提练出来的,一定有其效用,你就安心服用吧。”萧靖温言劝说。
战青闻言,才乖乖和着黄酒将那药丸服下。吞下了药,她将酒杯递回给萧靖,忍不住问:“你怎会认识风云阁的人?”
她两年前在潜上就曾听闻这京城中新兴的商行,对其稍有注意,不只因为风云阁是齐白凤开的,更因为外传风云合与宫里关系密切,其中齐白凤的大弟子孟真更是入了李靖李将军的麾下,不仅成立了一支虎骑军,更于今年立下彪炳战功,打得突厥蛮子闻之色变,因而被圣上封为真武大将军。
是以风云阁的商队在各地通行无阻,羡杀了一干商家,每个主事者都巴不得能与之交好,顺便攀附权贵。但是想归想,要见到齐白凤的高徒们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萧靖家里虽是幽州大户,但他离家多年,怎会织得风云阁的人,还一副很熟稔的模样?刚才他带着她进门时,可是熟门熟路的,连下人都没他清楚啥东西放在哪儿。
萧靖淡淡一笑,回道:“年前于西域识得的,当时我并不知道念秋是风云阁的人,直到入了中原,进了长安,念秋才和我税笼师父是齐前辈。”
念秋?
听也知道是位姑娘的名字,齐白凤的确有收过一名女徒,她记得那姑娘便是姓杜,年方十八,闺名念秋……
战青心底莫名冒出一股酸涩。他为何直唤人家的闺名?还有他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一直陪着那位念秋从西域回中原吗?
越想,她心头就越不舒服,怪怪的又酸又疼。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萧靖关心的问。
“没。”战青摇摇头,将话题带开,“对了,你带我来这儿,二叔他们知道吗?”
“当时情况混乱,不过我有交代士贞转告,刚才也会请风云阁的人去通知战家的人,让船上的大伙儿安心。他们从河上过来,又载着货物,可能要慢个几天才会到。”
萧靖微笑夜慰道:“你这些天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嗯。”战青点点头躺下身来,有些感激的望着他说:“谢谢你。”
“别和我客气。”他替她拉上凉被,轻声道:“好好睡,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
战青听话的合上眼,禀性逐渐发挥,她不久便沉沉睡去。
※ ※※
“萧大哥,江南好玩吗?”
“谈不上什么好玩不好玩的,不过江南风景秀美倒是真的。”萧靖语音带笑。
“是吗?不是都说苏杭歌姬音如黄莺、扬州舞伶身似柳絮,怎会说不上什么好玩不好玩呢?”调侃的女音娇嗲脆嫩,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他发出两声干笑,有些尴尬的回道:“哥哥我对这没研究。”
“哎,你这人也真是无趣得紧,若是我呀,到了江南非得去把歌舫、舞楼逛上个十通八遍不可,好好的玩个痛快!”
“念秋妹子,话不是这么说,你是个姑娘家,怎能去那些个地方?”萧靖啼笑皆非,有些伤脑筋的提醒她。
“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呀,若那行其那么好赚,咱也来开家花楼玩玩。”“我的好妹子,你可千万别害我。”萧靖闻言简直是欲哭无泪。要是她里去开家花楼,他拿什么去和又弟交代?
“我想做生意,这又干你啥事了?”杜念秋斜瞄他一眼,哼了一声。
萧靖话还没说宪,杜念秋却在听到那个人的名时立即翻脸,“砰”的一拍桌子,气愤的站起身来,寒着脸冷声娇喝道:“你少跟我提他!”
“嘘——”萧靖忙叫她小声些“你轻点声,别吵醒了……”他转身欲指床上的人儿,没想到却见战青睁着乌黑大眼,脸上神色有些怪异的看着他俩。
他那根伸在半空的食指尴尬的架着,半晌才缩了回来。
发现自己吵醒了病人,杜念秋吐吐了小舌抱歉的对着战青说:“哎呀,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没关系。”战青扯出一抹微笑,挣扎着要坐起身,萧靖立即趋前帮忙,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对了,我姓杜,叫念秋。你以后唤我念秋便行了。”杜念秋笑着自我介绍。
“你好。”战青回她一笑,发现自己很难讨厌这位美艳动人的姑娘。“我叫战青。”“我知道,战姐姐是海龙战家的当家主子。”杜念秋一屁股坐在床榻旁,将萧靖给挤了开去,自动自发的握起战青的手,热络的笑着道:“妹子我对你仰慕已久啦!”
“仰慕?”什么意思?战青茫然的瞧着她。
“战姐姐是当今世上的女豪杰,你一个人带头着战家船队,打潜盗、游四方,简直就是威风凛凛,妹子我可是好生崇拜着呢!”杜念秋双眼发亮的望着她,“战姐姐,改明儿个可否让我也上船玩玩呀?”
“呃?”这位杜姑娘似乎认为上船是很好玩的事,战青愕然瞧着她,实在不知该如句回答。
“别胡闹了。”萧靖好笑的轻斥,“船上生活可不是你想像中那般轻松,你那一身细皮嫩肉怎经得起风浪折腾?我看你上船没两天就会哭着要下船了。”
战青听了,下意识地低首看着自己放在凉被上的双手。望着左手背上的疤痕,她忍不住以右手遮住它,却因此感觉到手心的粗糙,不由得握起拳头,将双手缩到身侧,心中有些难受……
“谁说的?战姐姐都行,为什么我不行?”杜念秋不满的瞪着他抗议。
“她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佯?”杜念秋杏眼圆睁的问道。
她也很想知道。战青微微昂首看着他,莫名想知道在他心中,她究竟和这位念秋妹子差在哪儿?
“人家战姑娘从小在船上长大,懂事冷静果决、精明能干,不像你娇生惯养的,还有三位师兄宠着,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萧靖伸出食指一点她的额头,宠溺地笑道:“你呀,还是少上船去自讨苦吃吧。”
战青听到他的称赞,心头却没来由的紧缩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原来,她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位坚强能干的姑娘而已……
她黯然氨戎,突然羡慕起这位备受众人呵护娇宠的风云阁小师妹。
她……其实也很希望有人能疼宠爱怜的,可是,没那资格呀,她不像杜念秋那般娇媚动人,也早忘了如何放下身段,所有对她示好的人,都在起始之初便被她想尽了各种理由推拒于千里之外,因为不想放弃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抗拒有心人的追求,弄得现在这般田地,她也怪不得别人。
谁会想疼宠她这样一个没啥姿色,既倔强又不会撒娇的女子呢?
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但今时今日,同样的认知却让她的心微微发疼……
※ ※※
战紣惉队一在长安靠岸,祁士贞便帝着默儿及小周,连同萧维与小三子主仆俩赶往风云阁。
风云阁大厅上,众人齐聚一堂,战青经过几日休养,身子几己完全复原。
路上虽己得知战青的伤势已无大碍,但祁士贞仍是在亲眼见到他的宝贝丫头完好如初的能走能站时,才放下心上大石。
“真是的,你这丫头可把二叔吓坏了。”祁士贞叨念着,回身见着萧靖连忙向他道谢,“小老弟,这次可真多亏了你。”
“二爷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萧靖微笑回道。
“不过,你是否该给咱一个交伐?”祁士贞一扬眉,暗示道。
萧靖懂得他的意思,连忙把握机会拱手道:“晚辈萧靖,还请二爷将战姑娘许配予在下。”
“什么?”战青惊愕的转头看他。
其他人的反应是谅喜多半,但多数是看好此事,除了当事人以外,没人发出声音。萧维虽是讶异,但对小弟的决定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是以只沉默的站在一旁。
祁士贞呵呵笑了笑,也不理战青,只问萧靖:“你这算是提亲?”
“是。”萧靖坚定地微笑点头。
“你无家无业,拿什么娶青丫头?”祁士贞叉腰问。
萧维闻言,抢在萧靖之前插话道:“萧靖是幽州萧家的当家主爷,婚宴、聘礼方面绝不会让战家失了面子。
萧靖神色突变,他看着大哥,本想说自己不是,但这要是风云阁,并非自家地方,加上眼前是与战青的婚事为重,是以他便忍了下来。
萧维微微一笑。他便是看淮了小弟不会在外入面前给他难看,所以才借机将当家的位子硬塞给他,让他不能拒绝。
“那好——”祁士贞笑咪眯的才要答应下来,战青却突然出声。
“我不嫁!”她脸色难看的起身反对。
“丫头……”祁土贞皱眉想要劝说。
战青却未理他,只面向萧靖,脸色有些惨白的道:
“你不欠我,用不着勉强娶我。”
“谁说的?”祁士贞站赶身,一拍茶几,“姑娘家名节最重要,你和他单独相处三天,他不娶你,谁娶?”
“二叔!”
战青难堪地想要争辩,却听祁士贞对着萧靖正色问道:“小子,我问你,你第一天是用什么方法处理丫头的毒?”
萧靖无言,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战青,久久才道:
“我把毒血吸出来。”
什么?他吸……
老天!战青全身一僵,一想到他曾以嘴吸吮她的……
她顿时面红耳赤气息紊乱,只觉得左胸伤处突地的烫,热度直袭她四肢百骸,令她尴尬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 ※※
“丫头,你就别再倔强了。”
风云阁客房里,祁士贞规劝着战青。
“你知不知道当今圣上为改善全国人口锐减的情况,前两日下了一道圣旨,令民间男二十岁、女十五岁以上,还没有婚配的,由州县宫负责帮助结婚成家,家贫无力成亲者,由当地富户资助完婚,还将婚姻及户日增减情况列为考核地方宫员政绩的内容之一。要知道,咱们月初己在扬州入籍,战家若要向内地河运发展,必不能得罪官府,你要不嫁萧靖,也得另找一个男子来成亲呀。”
战青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圣旨?
这皇上没别的事好管吗?老百姓有没有成亲关他啥事呀?
祁士贞见她神色难看、一语不发,便以退为进的道:
“您若不愿,这次计划便算了,咱们几个老家伙是不会怪你的,不过就是在岛上终老一生罢了,唉,其实闲来无事,含饴弄孙也是不错的……”
战青心中一紧,难过的咬着下唇。她当初会想往河运发展,为的就是想要替岛上那些年事已高以及身体伤残的船员们找出一条生路。
有许多船员常常在体力稍一衰退,经不起潜上风浪时,被强迫上岸退休,但在潜上讨生活的人,哪一个不是在船上待了几十年,除了待在船上,他们不知能在岸上做什么,久了,精神委靡不振,身子也越加虚弱,有些还渐渐痴呆了起来,让人心酸不己。许多船员常是一被强迫上了岸,便像是被宣判死刑般了无生趣。
其实他们并非真的已到了无用的地步,只是到海上讨生活对这些人来说己不再适合。战青想了许久,才想到虽然海上不行,但若换成了河上就没问题。对这些经验老道的船员们来说,河上的小小风浪根本无法与海上的狂风暴雨相比,他们绝对应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