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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难师太为梵音揉着背,长舒口气,“阿弥陀佛,师父早就应该是已死之人,你冒险前来又是何必?”
一片哗然!
这个老尼姑不是哑巴,她会说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喝酒清醒
吾难师太的忽然开口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梵音惊愕的长大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惊后转喜,脸上虽然流着泪却在不停的笑,“师父,师父你能说话,你能说话!”
吾难师太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怎么回事?温勇你个王八蛋,你糊弄老子?”
宇文杰登时转身看向温勇,温勇也吓的不知所措,急忙解释道:“她一直都不说话,连寺庙的尼姑都说她是哑巴,是她故意的,绝对是!”
宇文杰气的暴跳如雷,一把拽过吾难师太的衣领,推开梵音,“你个老尼姑,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杨志远的孩子?你说!”
“阿弥陀佛,她是贫尼的徒儿,也是杨家的孩子,即便您用刀砍了贫尼的脖子,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无人能够抹杀真相,您还要贫尼再说一遍吗?”
吾难师太的轻声慢语让梵音的眼泪更加汹涌,“师父……”
“你!老子就砍了你!”宇文杰刚刚举起刀,便听后方有人大喊:“住手!”
宇文杰转身看去,却正是宇文侯忽然出现。
“父亲,这个老尼姑胡说八道!”宇文杰的解释无法抹杀他行事的荒唐,看到宇文信跟随着宇文侯一同出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必这件事又是宇文信插了手!
宇文杰凶狠的目光朝着宇文信瞪去,可宇文信此时正在看着梵音,那股莫名的笑让梵音从心底发冷,紧紧的抱着吾难师太不肯松手。
“啪!”的一声脆响,宇文侯怒抽了宇文杰一巴掌,“荒唐!当街做出这等恶事,你还有没有自重的身份?宇文侯府的名声全都被你败坏了,重罚二十军棍,若有下次,逐出家门!”
“父亲我……”
宇文侯下了令,周围的百姓不免拍手叫好,侯爷的当机立断挽回了名声和颜面,宇文杰不等辩解就已经被当场摁住,立即开打。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宇文侯让护卫棍棍见血。
他打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在保全家的命。
刚刚宇文信派人去告知他此事,他正与忠奉伯在私谈,这等事一出,忠奉伯的筹码更重,当场狂笑不止。
宇文侯被气的火冒三丈才亲自出面惩罚自己的儿子。
荒唐可笑,脑残至极,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再与忠奉伯周旋,这一次是彻底的败了,败的五体投地,连转圜的机会都没有。
堂堂的宇文侯府居然可着一个小主簿的闺女没完没了,谁能受得起这样的嘲笑和打击?
宇文侯分毫不怜悯自己儿子身上的血,冷漠的转身离去。
宇文信在一旁带着微笑的看着,看的宇文杰气吐了血……
梵音此时早已经将吾难师太背在身上,一步一步的朝着人群中走去。
众人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沈玉娘当即吩咐马车上前,让婆子将二人扶上了马车。
杨志远刚刚要上前时被沈玉娘派去的人阻拦,此时也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见女儿上了车,他才悄声无息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忠奉伯府那位二姑奶奶的劝阻很对,他不应该在此时出现,那才是真的中了计。
宇文杰无论如何与怀柳纠缠不清,都是一个将军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有理无理他都是众人嘲笑的对象,可若自己也出面,那事情便彻底的便了性质,恐怕没有这样容易收尾了。
不过……忠奉伯府的二姑奶奶怎么会突然出现?杨志远心中纳罕,却也只能回家之后再细细问起。
梵音扶着吾难师太上了马车,吾难师太因疲累昏了过去,沈玉娘即刻吩咐人去找大夫,婆子问:“二姑奶奶,引大夫到哪里?是回伯府吗?”
沈玉娘的脸色尴尬通红,“去、去杨府。”
梵音顾不得这些事,跪在马车上给沈玉娘磕了一个头,“多谢二姑奶奶,您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这事可不是我出手的。”沈玉娘知道梵音的意思,“是宇文信。”
“他?”梵音本以为是沈玉娘通禀了伯爷,才会让宇文侯出面,没想到居然是宇文信?
沈玉娘点了点头,“我在马车上看到他,他就站在人群外一直看着,怀柳,这一次你太冒险了,怎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梵音沉默下来,看着昏睡不醒、瘦骨嶙峋的吾难师太,她抹了一把脸,低声道:“师父是我的亲人,她给了我这条命,之前我已经错过一次,那是我多年的遗憾,这一次她因我涉险,我怎能再让她受苦?为了她,我什么都能做。”
沈玉娘听的迷迷糊糊,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刨根问底儿的时候,“这丫头,刚刚你父亲也来了,回去你要好好的宽慰他。”
“父亲?”梵音没想到还惊动了父亲,随后才想到沈玉娘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也是为了我而来的?”
“是你们府上苗姨娘派人去找的我。”沈玉娘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想必你父亲那里也是她派人去通知的。”
梵音长舒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儿。”
沈玉娘没有再问,拿出帕子让梵音擦了擦脸,喝了两杯水。
梵音的心底无味繁杂,说不出的难受,她只想马上回到家,让大夫救醒吾难师太,她有太多的话想要与师父说,她期盼这个机会。
马车行到杨府,杨志远正在门口处等待。
沈玉娘没有下马车露面,吩咐下人们帮着梵音把吾难师太抬进府中,她便在马车上等。
杨志远上前几步,拱手谢道:“谢二姑奶奶的提点,若非有您的阻拦,在下恐怕又要犯了毛病,惹出更大的事来。”
沈玉娘没想到他会上前……
“杨主簿也是爱女之心太急,否则也不会受这些人的诱骗,宇文杰为人桀骜张狂,怀柳为此也受了很多委屈,您还是好好的安慰她为好,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沈玉娘的轻柔劝慰直戳杨志远的内心深处,“是我辜负了女儿。”
“辜负与否谈不上,她敬重您这位父亲,父女相依为命,也是羡煞旁人,您懂得知足便罢。”沈玉娘说完此句便不再开口,杨志远又是拱手一礼,随后退后几米之外。
大夫已经请来,匆匆的去为吾难师太诊脉开方子,刘安拿了方子便跑去抓药,而帮着梵音作事的伯府下人们也都出来。
沈玉娘带着人匆匆离去,并没有等候梵音出来相送。
杨志远目送她的马车离开,梵音从里面跑出来,看到马车已经离去失落的道:“她这就走了?还没道一声谢字。能为了我出家门,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位忠奉伯府的二姑奶奶是怎么回事?”杨志远纳罕的问道,“是你把她请出来的?”
“不是,是苗姨娘派人去求来的。”梵音说起在忠奉伯府的日子,“……我正与她同居一个小院,她是寡居之人,爱好清净,性格也温柔可人,待我极好。”
“原来如此,那的确是违了规矩。”杨志远微微点头赞叹,梵音借机道:“爹,有个事要与您商议一下。”
“什么事?你今天做事实在太过鲁莽,这样危险的事让父亲去做便罢,你怎么能亲自出面?”杨志远的训斥中带有着无限的慈爱和心疼。
梵音根本不搭理这个话茬,而是继续道:“先不提这件事,有个重要的事要告诉您,忠奉伯夫人有意为您续弦选亲,赵夫人来当媒人,让女儿先跟您打个招呼。”
“啊,啊?”杨志远的思维跳跃的慢了些,实在没跟上梵音的节奏。
瞠目结舌张大着嘴,杨志远半晌才挑眉头道:“选亲?这……这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您以为那日伯夫人见您是做什么的?她对您的印象颇佳,否则忠奉伯也不会这样大力的帮您。”梵音的说辞让杨志远感到莫名其妙。
可仔细一想,这一次的确是钟家姐弟和忠奉伯的提携,他才能保住一条命。
不过这件事不是因为他杨志远的清正大义,反而是因为对他印象颇佳,要为他选亲?怎么心里空荡荡的失落感极重呢?
“选亲是何人家?”杨志远忍不住道:“杨家这一次死的死,疯的疯,咱们还要回去办一下丧事,为父哪有心思想续弦的事,这件事还是往后再说吧……”
“是忠奉伯想要您做姑爷。”梵音的话一出,杨志远僵在原地,“姑爷?”
梵音点了点头,杨志远呆半晌。
“不会是刚刚那位……二姑奶奶吧?”
梵音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杨志远翕了半晌的嘴都没说出话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为好了。
“爹,您不会是嫌二姑奶奶是寡居的人吧?她长的好,性格也好,纵使寡居也是下嫁给您了,您可不能太挑剔!这件事我可是向着二姑奶奶的,别看您是我爹!”
梵音的唠叨,让杨志远感慨一声,“说什么呢?为父是觉得……有点儿糊涂。”
“糊涂就去喝两坛子酒清醒清醒,我先进去守着师父。”梵音说罢便跑回了院子。
杨志远在门口呆半晌,喝酒清醒?这什么逻辑?
苦笑着摇了摇头,杨志远心底明白,这个丫头,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再提刚刚的惊险!
往后的事也的确该轮到他这个父亲出面了。护好自己的女儿,这是他杨志远最大的目标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嫁
梵音一直都在吾难师太的床边守着。
刚刚大夫已经详细的说了吾难师太的病,多年前因被杨志奇痛打和不进食,吾难师太的身子已经枯竭难捱,真就是等死的境地。
好在后来杨家人将她给送出了杨家村,扔到了庆城县,接二连三得到各寺庙住持和尼姑庵师太的帮衬,吾难师太的身体才逐渐的缓了过来。
不过她仍旧留下了很重的病根儿,那是需要时间来慢慢调养,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痊愈的了。
梵音心里明白,这是大夫的话留了很大的余地,其实吾难师太的病根儿根本就治不好了,不过是给人留一份生存的希望罢了。
看着吾难师太瘦弱的身子和皮包骨的面颊,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酸。
若是当初就告诉自己父亲,是杨老太太逼迫二人硬装成他女儿的话,现在又是什么结果呢?
梵音不愿多想,那时的父亲也是一身负债的穷书生,而她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罢了,杨家村就是个狼窝,谁又能逃得出去呢?
不过吾难师太今天当众说出她是杨家人的孩子时,梵音知道这是彻彻底底的难为了她。
师太向来是从不撒谎糊弄人,这一次为了她居然……
梵音不敢再往下想,越想她的眼泪越止不住,这几天已经哭的太多了,她应该笑,让吾难师太醒来就看到她在笑才对,怎么能哭呢?
虽是这般寻思,可梵音的眼泪依旧掉了下来。
“这丫头,小时候从来都不哭,怎么现在还哭个不停了。”
微弱的声音响起,梵音低头才发现吾难师太睁开眼在微笑的看着她。
“师父,您醒了!”梵音立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挤出笑来道:“就掉这么两次水珠却都被您给瞧见了。”
“阿弥陀佛,师徒连心,起码你在我的面前不必再伪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你本就应该是个让人疼爱的孩子,这几年也苦了你了。”吾难师太的话让梵音发自内心的愧疚。
“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杨家人会这样的狠,也没想到跟着父亲到庆城县会遇到那么多的琐事,将找您下落的事给耽搁下来,师父,都是徒弟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