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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二的话说的那叫一个难听,好像你不舍得似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是不知道日子过的有多难。”
“行了,别说了,娘从小就疼他。”杨志飞有些后悔,他实在是跟媳妇儿说多了,只庆幸自己没说杨暮林老爷子让她出面管家里的事,否则还不翻了天?
杨志飞想停了话,他媳妇儿可不干了,继续的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絮叨着:“咱们家儿子也该娶亲了,如今连点儿下聘的银子都没定下来,谁乐意嫁?好歹你也是杨家村的里正,整天就出去跑这些脏活累活了,别人都当大爷似的舒坦着……”
“你睡不睡?”杨志飞厉声呵斥,媳妇儿白了他一眼,“睡就睡,睡死拉倒!”
吹灭了蜡烛,屋内一片漆黑。
可这一宿,杨志飞是没阖上眼,心里不知数了多少铜子儿都不管用。
“要命啊……”
天亮时,杨志飞顶着一双乌黑的肿眼泡,暗自的嘀咕了这一声。
梵音今日依旧起的很早。
又是让婆子陪着去了厨房,为杨志远做了一碗面。
这一次乃是一碗凉面,高火烧热,将蘑菇丁、笋丁、胡萝卜丁、豆芽蒜末一起炒,随后放入调料,再加入已经煮好过了水的凉面一拌,让杨志远甚是喜爱。
一碗吃了干净,他笑嘻嘻的看着梵音,梵音立即送上第二碗,“就猜中父亲吃不够,特意做了两碗。”
“乖!”杨志远又是拍了拍她的小光头,随后大快朵颐,将第二碗面吃个干净。
梵音拄着脸坐在那里看他笑,虽然才相处这么短短几天,她已经真有些喜欢杨志远这位父亲,也乐于跟他亲近,他是一个有责任的父亲,或许这也是她内心一直期盼的向往。
她前世并没有父亲……是母亲一个人将她带大。
“还吃吗?”
“不行了,实在饱了!”杨志远拍拍自己的肚皮,“若是天天都吃女儿亲手做的早饭,恐怕为父的肚子很快就要发福了。”
梵音抿嘴一笑,没有回答,可她的眼神中有一丝不舍和无奈。
杨志远叹了口气,“爹会再跟你祖母商量一回,认真的谈一次。”
“谢谢父亲。”梵音话语很快接上,可她心里却并没有对此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要去谈的人不是个良善的人,而是个老妖婆子,对待这种人用“谈”怎能成?
所谓恶人恶惩,她昨晚已经想出个办法,叫“借力打力”。
杨志远用过饭后便去找了杨老太太谈事,梵音也没有闲着,与仆妇道:“我要去一趟大伯母那里,你陪着去?”
“四小姐去那里作甚?”仆妇提着心问。
“是父亲的事,让我帮忙去说一声。”梵音这般说辞,仆妇没有拒绝,问了其他人大媳妇儿的院子怎么走,便带着梵音过去。
梵音的忽然到来,让杨志飞的媳妇儿很惊讶。
她也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冒充的,不是真的杨怀柳。这是她引以为豪的事,因为老太太只与她一个人说了,没有跟老二媳妇儿说,岂不是更信任她?
大儿媳妇儿才应该是对家中事了若指掌、心中有数的人选。
梵音先与她问了好,随后说起事来,“……父亲明天就要走了,想要问一下大伯母,他的东西是否都收拾好了,之前还有几箱书籍想要带着,不知道安排的车能不能放下,另外还有祖母说的银子的事……”
老大媳妇儿皱了眉,“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该去问你祖母啊,怎么跑到我这儿要银子来了!”满脸不屑,更不爱搭理,杨志飞说过这个小尼姑很邪,不是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梵音满脸的惊讶,“啊?不应该啊,大伯母不知道吗?昨天老祖宗说了呀,往后让您管家里的事和银子,是父亲让我来找您要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大媳妇儿惊了,她怎么不知道?杨志飞也压根儿没跟她提这件事!
梵音故作害怕,满脸的尴尬,“是不是我来错了啊?那我再去问问祖母,这的确是昨儿老祖宗说的啊,难道她有其他的人选……”梵音惊慌的起了身,带着仆妇便往外走。
老大媳妇儿一肚子气,攥着拳头闷在屋中心里不踏实,索性迈步出门去找了老太太。
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 乱了套了
杨志远正从老太太的屋中出来。
脸色沉闷,显然没能与老太太谈妥带梵音离开的事。
低着头往外走,就看到杨志飞的媳妇儿急匆匆的从外赶来,那副模样好似家中出了什么大事,一阵风似的便冲进屋去,连他张口欲喊一声“大嫂”都没来得及。
这怎么了?杨志远正纳着闷,就见梵音随后进了院子。
“父亲。”梵音笑眯眯的上前打了招呼,杨志远的嘴朝着屋中努一努,问询着怎么回事。
梵音犹豫了一下,走近杨志远,悄声道:
“女儿刚刚想去帮父亲定好明天离去的杂事,您上次说过想要带以前的书籍,另外还有邻里乡亲送给您的盘缠和礼品,这就去找了大伯母,昨天老祖宗不是说往后家里的事都交给大伯母么,女儿就去了,可大伯母好像不知道……”
梵音直盯盯的看着杨志远,杨志远也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父女二人对视许久,杨志远的脸上闪现些许复杂的面容,有惊诧,也有着难以隐忍的笑。
“女儿这么小就替为父着想,实在是我的福气啊!”杨志远的感慨很有内涵。
梵音揪着他的衣襟道:“那咱们怎么办?”
“为父教给你的《论语》你背好了吗?”杨志远随意找个话题,他是想离开这儿,因为老太太屋中已经逐渐响起了争吵,躲得远一些,免得迸溅一身血啊……
梵音嘿嘿一笑,“女儿不想背《论语》了,想听父亲讲故事。”
“走,你想听什么故事?”杨志远摸着她的小光头便往外走。
梵音紧紧跟随,忽然道:“女儿想听《三十六计》。”
“啊?”杨志远愣了片刻便很快反应过来,“对!三十六计走为上,三十六计第一计为金蝉脱壳,是指蝉脱去外壳蜕变成另外的模样,用假象脱身,让对方不能及时发觉,话说很久很久以前的南朝,有一位大将军叫檀道济……”
父女二人边说边走,貌似散步,其实步伐极快,匆匆的离开了战场。
老太太的屋子里已经打翻了天了。
杨志飞的媳妇儿冲进门时,就听见老二的媳妇儿正在跟老太太要银子,好似是杨志奇在外面又生了个野儿子。
老太太不想给,老二媳妇儿便拿了杨志飞的大儿子说事,斥他到处的沾花惹草丢杨家脸,都是老太太包庇。
大媳妇儿没听见前面的话,只听见了要银子,当即大怒。二话不说就朝着老二媳妇儿的脸上抽了巴掌,二媳妇儿吓一跳,嘴角被打出了血以后,便厮打起来。
老太太差点儿气过去,终归是下了床,朝着两个媳妇儿一人打了一巴掌才算停手。
“你们……你们这是想让我死啊!”
老太太勃然大怒,捶着胸口猛咳不止,其实她的病没有多重,都是苟郎中那一句话吓的、外加让杨暮林那个老头和家里人气的。
大媳妇儿拍拍脸,冷哼一声道:
“这一巴掌我记了心里头,可是您第一次伸手打我,还是个闺女时,就听说杨家门槛儿高,嫁进来我算是见识到了,这门槛儿的确高,高的都离谱了,做出的那些恶心事比鬼故事还吓人,别的没学回,胆子我是练出来了,不让我管家里事,还伸手打我,若是不给个说法,我就跟杨志飞和离,你们家的丑事恶心事也别怪我嘴快的宣扬出去!”
大媳妇儿话说完,二媳妇儿接着道:
“哟,大嫂,好像挨打的就是你一人,家里事都是你跟大哥管着,我们分毫都插不上手不提,连要点儿银子花花都成错了?我们可是亲戚,不是那小猫小狗的,随意给两口吃的就行,还嫌别人做的事丑?你们家大侄子的那点儿事就光彩了?”
“轮不着你说话,滚!”大媳妇儿彻底的撒了泼,一步上前就把二媳妇儿吓的躲了老太太身后,眼泪儿吧嗒吧嗒就流下来,“娘,您瞧瞧,我们在家还有活路么。”
“又没让你死去,你嚷嚷什么?先回去!”老太太的脸色很沉,二媳妇儿听她这一说,不由得侧脸瞧瞧老太太的脸色,可这一看不由得吓到了,老太太满脸铁青不说,连眼睛里都充了血。
“那、那我先走了。”二媳妇儿心眼格外的多,眼见这副状况,也知道她得不着好,匆匆的就跑了出去,找杨志奇撒气去了。
老太太看着大媳妇儿,咬牙切齿的道:“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想把杨家什么丑事说出去?嗯?”
“您曾经当乐子讲的事都忘了吗?好像别人都是傻子,这世上就您脑子最灵似的。”大媳妇儿仰头的道:“您的身体也不好,不妨以后就在屋子里歇着吧,院子里的活我来干,银子我来管,老二家的我也不亏了她,您看怎么样?”
“这银子都在您手里把着有什么用?您现在的身体也不中用了,干活还得我们去,再来您这儿拿银子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一样费了二遍事?还不如直接给了我们,我们还能不孝敬您?”
老太太一双眼睛凶狠的看着她,大媳妇儿也不怕了,这一次连叔祖父都站了身后,她还畏惧什么?
而且她也听说了,那位叔祖父要搬进杨家来,她何必还怕这老太太?
嫁了杨家这么多年,她被当成下人似的呼来喝去,不顺心就挨一通骂,她也该翻一翻身了。
老太太依旧瞪着她不说话,大媳妇儿看半晌,皱眉道:“您倒是说话呀!”
依旧不动……
“娘?”大媳妇儿害怕了,不由得慢慢走过去,就见老太太的眼睛仍旧直勾勾的看向前方,连她走到身边都没回神。
“怎么了这是?娘?”大媳妇儿有些害怕,伸手轻轻的一碰,老太太“咣当”就倒了床上。
“啊!死人啦……”
大媳妇儿一声嚎啕大喊就往外跑,院子里彻底的乱了套了!
***
杨志远得知老太太没死的消息,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若是她过世,丁忧三年,他没等赴任就要守孝,岂不是太倒霉了?
这样想完,杨志远不由得对自己的不孝有些脸红,可见梵音在一旁咯咯偷着乐,不由得心虚的斥道:“怀柳,你祖母病重,你怎能笑出口?”其实他也很想乐,可好歹还有一分城府,能忍得住。
梵音挠了挠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笑是因为祖母保住了命,她保住命了,我能不乐吗?”
话语虽有强词夺理,但好歹是给父女二人找到了笑的理由。
虽然理由牵强,但父女俩俱是心领神会的面对面咧嘴一笑,杨志远道:“女儿说的对,是该喜庆,该高兴。”
“父亲,”梵音笑容收敛,认真起来,“祖母已经卧病在床,家里都是大伯和大伯母在张罗事,您说大伯会不会让我走?”
这个问题很沉重……
杨志远低头沉默了半晌,“我会再去试探着问一下,”摸着梵音的头,“为父也舍不得留下你。”
梵音心暖的一笑,“要不然咱们偷偷的走吧?”这种想法不过是一刹那,“不行,父亲是有功名的人,怎能偷偷摸摸。”
杨志远似过往的经历太苦,梵音这般说完,他倒没有气,脸上沧桑疲惫更重了些,“十年寒窗苦,到头来不知是否能一鸣惊人,即便是众人追捧又能如何?曾有的过往只有自己的心里清楚啊。”
杨志远感慨了一句,忽然笑道:“不过女儿能将一碗素面做的那么有滋味儿,为父的心里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