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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杨志远在预定那一日早上便赶到城门口相迎,同行的还有新来的县丞,可他从出门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咳嗽的快把肺都吐出来了,显然已经病入膏肓,杨志远刚上前说一句“不行便回”的话,县丞当即吩咐人抬轿子就跑。
捡银子恐怕都没有这速度……杨志远心中腹诽,也是一脑门子无奈,只得耐心的等待着这位宇文公子的到来。
宇文侯府的队伍缓缓而至,因是来吊丧的,故而马车的车围和护卫的衣装都是青布的颜色,对死者倒还存留一份尊重。
杨志远心中松了一分,起码没有披金挂彩的来耀武扬威就是胜利的开端。
马车停下,杨志远急忙上前道:“庆城县主簿杨志远恭迎宇文公子。”
“嗯,有劳杨主簿了。”
车上之人的声音很轻柔,侍卫将马凳拿来,车帘挑开,其上下来一位一身白衣的公子,杨志远看在眼中也不乏赞叹一句,果真是一翩翩佳公子,俊朗的容貌夹杂几分书卷气的文雅,嘴角淡笑时流露出的和蔼让人心生亲近之心,年少才子,只可惜生错了人家,如若出身于文官之家,这定会是一大才之人。
杨志远拱手见礼,宇文信也即刻回了一礼,“行进的路上忽然遇上了雨,耽搁了时辰,尽管昨日接连赶路却仍然延误了,让杨主簿久等,还望莫怪。”
“宇文公子客气了,请。”杨志远寒暄一句便引他前行,宇文信也没有再上马车,便这样缓缓的走着,杨志远说着县内对他这一行的住行安排,宇文信偶尔点头道谢,偶尔又问上几句庆城县的民况,让杨志远对他不乏心生欣赏之意,交谈也更轻快起来。
“这一次代表我父亲是发自内心的来祭拜怀远大将军,杨主簿尽可放心,我可以在此保证,但凡我的人在庆城县出现一点儿麻烦全部家规处置,”宇文信笑了,“宇文侯府的家规想必您也听说过吧?”
“听说过,”杨志远苦笑,“非死即伤。”
“所以明日我便要去福陵寺为怀远大将军守上三日,您自可不必日日相陪,有人引路即可。”
尽管宇文信这般说,杨志远还是不能放心,“下官自当乐意做引路人,还望宇文公子不要嫌弃。”
“正合我意,有劳杨主簿费心了。”宇文信的客套让杨志远的笑容也放松了些,不管宇文侯是否有额外的吩咐,起码这一句不在庆城县内惹是生非的承诺是从宇文信的口中说出来了。
不过福陵寺……杨志远若有所思的看了宇文信一眼,他要在那里呆上三天?那里一直都是钟行俨久留之地,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这个念头在杨志远的心中疾速而过,对豪门的争斗他还是能不知道就不知道,知道也装不知道,自己这一条小命在这些人的眼中还不如地上的一只蚂蚁,还是莫要做出头之人,免得脖子一凉嗝屁呜呼,他可还没活够呢!
在县城中的“宛月楼”招待了一顿最好的饭菜,宇文信便要求直奔福陵寺而去。
杨志远没想到他要求这么快,在县衙召集陪护的人马时,他匆匆的跑回家中告诉梵音一声,也是为了拿两件换洗的衣裳,尽管只去三天,但忙碌不停定会一身臭汗,总不能因为几件衣裳失了脸面。
青苗即刻去准备,梵音听着杨志远唠叨这位公子的可惜,“可惜了,长的俊,人也和气,谈及诗书也是个才子,却生在了武将之家,最难得的是他居然还吃素,这岂不是奇怪了?”
梵音扯了扯嘴,“这有什么可惜的?”
“武将之家怎么会出文人?去考文举都会被人嘲笑的,连与文官之家结亲的都是少数,除非是有利益瓜葛,”杨志远心中急,也无心与梵音多说,青苗拿了包裹好的衣裳和用品之后,杨志远拎起便匆匆赶回县衙。
梵音无奈的耸了耸肩,还真是稀奇的人家出稀奇的人,哪里都有奇葩的诞生啊。
青苗在一旁嘟嘟囔囔的担心,“老爷就这么走了,身边儿也没带个人伺候着,能行么?”
“去的是寺庙又不是度假,反正苗姨娘跟着去是肯定不合适,犯戒。”梵音笑着调侃,自从老爹将青苗收了房,她便改口称她苗姨娘。
青苗呸了一声,“我是担心老爷一个人劳累,你的心思都想哪儿去了,才十四岁就懂得这么多。”
“总好过什么也不懂。”梵音不再多说,而是一心想着张县尉家的人,二胖子不再来习课,张文擎定亲的事也没有给自家下请柬,如若自家不主动去找,他们还不搭理了?
原本梵音是想自己去,可爹也说了要他出面才行,那先去问问赵妈妈不也行么?
梵音琢磨着,不由得带着彩云出了门,一是去看面铺的生意,二来也问问张家的事,起码先探个口风再做打算。
赵婆子见梵音忽然来到欣喜之余也有点儿尴尬,让梵音进了雅间坐,她又忙了半天才抽空过来叙话。
放在桌上一包银子,赵婆子道:“原本想明儿再给杨大小姐送去,孰料您今儿就来了,这是这些日子的红利,您都收着!”
“怎么这样多?”梵音看着那一大包银子,心里的疑惑更重,“到底怎么回事?赵妈妈不妨明说。”
赵妈妈面色为难,半晌才开口道:“是听夫人说起您要随着杨主簿进京了,这些银子您都拿着,分红的银子在里面儿,其他的银子就算作为您和杨主簿送行!”
梵音忽然皱了眉,看着赵婆子道:“还没说要走呢,怎么连送行的银子都备上了,您实话告诉我,张夫人是不是让您与我们家断绝来往?这笔钱我收了,便再也没有瓜葛了,对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肯吗?
梵音的话问出,让赵婆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张不开嘴,最终沉叹一声:
“夫人也不愿这样,老奴也是没办法了!”
“这银子您先收回去,我父亲还没有决定要离开庆城县,即便是离开了,也不会拿了银子了事,我们家与张家之间的情分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断了的。”梵音的态度很坚决,将银子一把就推了回去。
赵婆子见她脸色不好,只是抽了自己一巴掌,“老奴也不愿这么干,弄的一家子都觉得愧疚不得了,昨儿赵阳还说大不了铺子不干了,您当初教的配料的方子可不是这么点儿银子就买下来的,那是救了一家人的命,本来还想与老爷说一说,可孰料赵阳还没开口就被打了两巴掌。”
赵婆子犹豫下,“要不然,您寻个机会与夫人再说说?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梵音拍拍她的手,“这件事自会有个解决的法子,您也别跟着担心,好生的把铺子开着,不管我们走不走,这铺子都是你们的。”
“即便您跟杨大老爷进了京,也定期给您送银子!”
赵婆子的许诺让梵音笑了,她也问了问张文擎定亲的事,还有二胖这些时日都在忙着什么,没停留太久,她便带着彩云回去了。
梵音的心很沉,她没想到张县尉这一次居然如此狠的要与自家断了来往,到底为什么呢?就为了张文擎吗?
这件事看来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梵音感叹一声,只能等父亲回来之后再说了。
杨志远此时正在福陵寺中陪着宇文信和主持方丈谈经,若是以前,杨志远或许会避开这种场合,可今日却在此细细的听着,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怀柳来。
想起丫头刚刚跟他在一起时,也时常这般坐在蒲团上静思,虽没有手持木鱼念佛,但她寻常看的也都是佛经,《华严经》,《莲华经》,《大般若经》,《大涅槃经》,可这丫头尽管看过的经文很多,却并没有以佛徒自称,言行处事也不似佛家弟子,反而有点儿悖论而行。
想着她时而露出的小心思和稚嫩,遇上挫折时不屈不挠的气度,杨志远不妨对她更溺爱一层。
因为此时他也盘膝做在这里看着经文,可却无法像女儿那般专心……
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杨志远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之中,主持方丈觉出他的溜号,不乏轻咳一声,“刚刚所言,不知杨施主有何见教?”
杨志远回过神来不由尴尬的笑了笑,“惭愧惭愧,刚刚我走神了,并没有听大师讲了什么。”
他的坦白让方丈很受伤,没听就没听吧,居然还说出来?他刚刚在讲佛祖涅槃受苦,却见到这位杨主簿在笑?
方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宇文信不由好奇起来,“不知刚刚杨主簿在想什么?看你似很开心,不知可否讲出来让我等也跟随喜乐喜乐?”
杨志远听出这话有不屑之意,不过他也不在乎,倒是坦白道:
“平日里忙碌不停,回家能够吃上一顿饭都是好的,如今忽然有机会坐在蒲团之上,看着经书沉思,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怀柳,她曾为母守孝剃度修行,时而回去就能看到她如现在这样盘膝而坐,手捧经书的沉思,如今想起却觉得我不如她,乃是自嘲一笑,失礼了,给方丈大师赔罪,实在是失礼了!”
杨志远拱手认错,倒是让主持没什么可说的,人家想的不是风花雪月的男女情事,而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这也没什么再指责挖苦的。
宇文信沉默半晌,“向来只有嫡长为母守孝,您的女儿能剃度守孝,想必也是一烈性女子。”
“她……算是吧。”杨志远不知该怎么评价,算是随意的敷衍了事。
主持方丈也无心再讲,不乏起身引二人至后殿的静阁去食素斋。
宇文信一直都食素,食素斋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杨志远吃苦多年,吃上三天的白菜豆腐也不会嫌弃。
二人因身份不同分席而坐,杨志远觉得宇文信一直都在打量着自己,可高门大户出来的人家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他也不会如在家那般随意的开口说话,杨志远始终信奉一点,那便是言多必失,所以能不说就不说。
宇文信很快便吃好了,护卫将碟碗撤下,他净了手,漱了口才与杨志远说起素斋来。
“我倒是听说过一件事,您的那位女儿杨怀柳的素斋手艺很好,是这样吗?”
宇文信的问题让杨志远豁然呆滞,可见宇文信这般盯着自己,他只能敷衍道:“她曾剃度守孝食素,所以学了几个菜样,算不上什么素斋,在家时乐于亲自下厨,吃过的人倒不少,这样的传言倒是虚名了,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不管是不是抬举,终归也有这等美名相传,不知我是否有机会能够品尝一下她的素斋手艺呢?”宇文信的目光虽然含着笑,却让杨志远的脖颈发凉,他的脑中豁然蹦出了钟行俨,想必这位宇文公子是因为钟行俨曾闹着要吃女儿的素斋,所以才有这样的要求?
不过涉及到女儿,杨志远的性子还是硬气了些,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让她早早的离世,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怎么会随意的让她卷入无辜的争端当中?
沉了半晌,杨志远才苦笑道:
“我这般说或许宇文公子觉得我是在搪塞,可我也必须要说出实话,虽说我是父亲,她是女儿,但家中的事向来都由她自行做主,我从不勉强,而且她的性格有股子韧劲儿,只要不想做的事绝不去做,不瞒您说,当初钟行俨钟公子始终想吃一顿素斋,一连多日都没能如愿,虽然最终如愿以偿,却也落了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杨志远摊了手,“若我话语唐突,还望宇文公子莫怪。”
宇文信一怔,随后笑容更灿,“这倒是个有趣的事。”
“穷养儿子富养女,之前我亏欠了女儿太多,如今也只能纵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