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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高见。”碧澜随着慧贵妃从容一笑,紧跟着舀了第二少盐水。
“不要,慧贵妃娘娘饶命啊,奴才说,奴才说,这一切都是娴妃娘娘授意的。是娴妃娘娘让奴才这么做的。就连那些毒蜘蛛,也是娴妃娘娘身边儿的桂奎亲手交给奴才的。慧贵妃娘娘饶命,奴才不过是贪图银子,一时糊涂,往后再也不敢了。”小德子痛哭流涕,十分悲怆。
盼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胡嚼什么,本宫几时让桂奎捉了毒蜘蛛,交给你害慧贵妃?本宫又几时给过你银子?若是再胡说八道,别怪本宫不客气。”
高凌曦猛的转过头,怒目含恨,恨意直逼娴妃的双眸:“你不客气,你还能如何不客气?他已经不成人形了,再不济就是你杀人灭口,给他个痛快。不然呢?你还能怎么为自己开脱,你还能如何狡辩?
当日在钟粹宫,皇后娘娘怀抱着六阿哥,本宫不过才去看了一眼,衣服里藏着的毒蜘蛛便爬上了六阿哥的强暴。你买通小德子和这贱婢,在本宫的衣服上做手脚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六阿哥的襁褓上做手脚,真是岂有此理。
从前的纯妃没有人性,为一己之私陷害旁人的骨肉,今日的娴妃是要步其后尘么?你不晓得我当日有多怕有多恼,不是怕自己会死,而是怕与皇上好不容易续上的情分会被你弄断。恼的是你恨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拉上一个无辜的孩子?
乌拉那拉盼语,你真的以为我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容忍你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么?”高凌曦轻咬贝齿,凛然竖眉:“只怪我优柔寡断,纵许你这人面兽心的毒妇暗中害人。若是早早将你铲除,岂会让自己险些万劫不复。凡此种种,都是本宫还给你的,你慢慢消受。”
王喜子果然很得力,贵妃的话还不曾说完,那毒蜘蛛已经塞进了绣娘的口中。不知道是因为毒蜘蛛本身的毒性所致,还是绣娘太过惊惶畏惧,总之人是晕厥过去了。混乱的场面顿时清肃了不少。
“你别钻牛角尖了,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盼语很是生气,怎么说也说不通最着急人。“我若是做了必然敢承认,可我没有做过,你要我怎么能背这个黑锅?”脑筋稍微一转,她连忙敛去负面的情绪,吩咐已经吓傻了的朵澜道:“还看什么看,去传桂奎来。事情既然与他有关,只要撬开他的嘴,便知道真假了。”
“是。”朵澜连忙应声,如获大赦一般的退了下去。
“慧贵妃,我有言在先,桂奎若是有什么闪失,必然是旁人杀人灭口与我无关。”盼语心想,既然能收买桂奎,那么安排此事的人必然预先想好的后招。而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盼语一下子就猜到此人一定是皇后。除了皇后能这样手眼通天,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且事前没有任何征兆,这莫须有的灾祸便算是从天而降,一下子砸在自己头上了。叫人情何以堪?
“那么娴妃接下来是否要说,倘若桂奎平安无事,那收买他的人也一定不是你?”高凌曦冷哼一声,极为轻蔑:“从前是你身边的溪澜,为了保住阿玛,借你之便勾引皇上。后来是乐澜,背着你与萧风私通。如今又是桂奎,在你口中说来,他是背主求荣,让人给收买了。
那本宫就好奇了,你身边儿怎么净出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他们本来就受人指使,还是你这个主子无能,连自己身边儿的人都管不好?接二连三的事情,究竟是你授意为之,还是他们真的有私心,你能说的清楚么?”
“贵妃这话,是说我让溪澜勾引皇上,我让乐澜私通侍卫?”盼语气的牙根痒,胸中像有一团烈火灼烧一般:“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凭什么凭空捏造莫须有的事情冤枉诋毁我。难道我就不能说是你买通了这些人,要嫁祸给我么?”
稍微冷静了一下,盼语脸色凝滞,凛然道:“慧贵妃,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暗中操纵一切,目的就是为了激化你我的矛盾,令你我互斗,再坐收渔人之利?”
高凌曦仰头而笑,表情有些狰狞:“我知道,这个人在你看来,一定就是皇后了。曾几何时,我也恨毒了皇后,巴不得她下位。但人心总是肉长的,一个人是好是坏,不是单看一件事情就能明白的。
若是皇后容不下人,何以要保全嘉妃、愉嫔的骨肉,何以要纵许纯妃诞下六阿哥。人心有时候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险恶,分明是你以己度人。”
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怎么也说不明白。盼语心想,慧贵妃已经失去了理智,自己不能再跟着往圈套里钻,便慢慢的闭上眼睛,缓和了口吻:“若是我真的做了这些事,任由你处置也不为过。我当真没有做过,这个委屈也着实吃不消。不如这样,贵妃稍安勿躁,等问过了桂奎再做计较不迟。”
高凌曦把住了娴妃的双肩,迫使她站了起来:“你以为我是盛怒之下,冲动不冷静才会有这一幕么?实际上,这件事多日之前我就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了。之所以现在才说给你听,还将你带来这慎刑司,就是想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
你不仁义,可我还念在这些年相交的份儿上,不愿撕破脸,不愿把事情捅到皇上皇后哪儿去。娴妃,你当真要逼我做绝么?”
“现在到底是谁逼谁?”盼语只觉得心乱如麻:“为何我的话你就是不信,皇后给你一星半点的恩惠,你便要为她卖命么?当日出关祭祖,她也是用簪子掷死毒蛇,救下了我的性命。我也如你这般上心,把她当成了恩人。可当年樱格格的死,根本就是她一手所为的圈套。
她明明是害人,却还披着伪善的外衣,让人吃了多少亏都还在感恩戴德。为何你要这么傻,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呢?”
碧澜眼尖,看见桂奎来了,轻轻一笑:“娴妃不必着急,人既然已经带到了,有什么说什么,真相不就打大白了么。”
盼语顺着碧澜的话,一眼瞧见了桂奎。她还没有出声,却是桂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娘娘,是奴才办事儿不够小心,事情既然已经落得这步田地,您就赐死奴才替您顶了罪责吧。”
“你说什么?”盼语急的眼睛都红了:“本宫何时吩咐过你,桂奎,本宫待你不薄,你别血口喷人。是非曲直,当着慧贵妃的面,你必须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
“你待他不薄,他不是心甘情愿替你去死了么,也不薄。”高凌曦轻轻的摇了摇头,黯然神伤:“死了好,死了干净,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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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耻为娇喘与轻颦
桂奎愕然对上娴妃怒恨交加的眸子,惊讶的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娘娘,除了您,奴才不敢听从任何人吩咐啊。若不是您的懿旨,奴才怎么敢做这样的主。”显然是很委屈的样子,桂奎心里慢慢的腾起恼恨:“主子,奴才办事儿不利索,如今东窗事发,您不救奴才也无妨。可您不能一推二五六,跟没事儿人似的,把罪责都归咎在奴才一个人的身上吧?
何况桂奎贱命一条,啃背上这个黑锅替您顶嘴,您总不能让奴才悲伤吃里扒外的罪名去死吧?奴才是否忠心,旁人不知晓,难道连娘娘您也分辩不出来么?”
“多说无益,带下去吧。”高凌曦打断了桂奎的哀嚎,凛眉吩咐王喜子:“先看管好,别叫他自寻短见。既然是娴妃的人,由着娴妃怎么处置。”
盼语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撬不开桂奎的嘴,一切就只能让慧贵妃越描越黑。“且慢。”盼语制止了王喜子,仰起脸坦然对上慧贵妃冰冷的眸子:“是不是我指使桂奎做的,光凭他一张口,以及这两个要死不活的狗奴才说了可不算。贵妃既然要把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那咱们还真就不能这样小打小闹的来查。”
倒是娴妃的性子,高凌曦卷了唇角,油润的唇瓣抹了蜜似的,闪烁着柔润的光泽。“那依你,此事当如何处理才算是妥当?”
“请皇上皇后移驾慎刑司,当面恩准臣妾,若此事真乃桂奎所为,诛连亲族。一家子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不能活。若是本宫指使桂奎所为,一经查明,即刻将本宫挪去冷宫独居,永远迁出承乾宫。我乌喇那拉盼语绝不会有半句怨言。”盼语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清亮而平稳。“慧贵妃敢不敢跟我赌这一局?”
高凌曦直面娴妃,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既然娴妃心意已决,那本宫还有什么好拦着的。原是想你承认了也就罢了,毕竟事情翻过去,皇上皇后均没有责怪于我,而六阿哥也安好。可如今听你的话音儿,这件事本宫盖是盖不住了,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王喜子,就按娴妃的意思去办。”
“娘娘,您不能这样啊,您指使奴才收买内务府与珍造司的奴才,将毒蜘蛛放在慧贵妃娘娘的衣裳里,这事的确大逆不道。被擒来,桂奎已经决计一死。您怎能眼睁睁看着对您尽忠的奴才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啊。娘娘,奴才求求您了,求求您开恩,饶了奴才的家人吧!”桂奎没有想到娴妃这样狠毒,可除了求饶他也不敢造次。
盼语有些焦虑,语气生硬了不少:“你诬蔑本宫的这笔账不用算了么?明明本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命令,你却敢冒名为此举。桂奎,你如今虽然算不上囫囵的男人,可总算曾经是过。你自己敢做不敢当,还要怪本宫牵累你的家人,未免太可笑了吧?”
慢慢的走上前去,盼语弯下身子,贴近跪在地上的桂奎,认真道:“从本宫入宫的那天起,你就一直侍奉在本宫身边,没有不尽心的。今时今日,为了一点点银钱,你我主仆之间实在不必如此。若是现在你肯说出实情,本宫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一条狗命。你要知道,人死如灯灭,你若是真的一命呜呼了,什么都是一场空。”
慢慢的垂下头去,好半晌桂奎都没有出声。
盼语有些耐不住性子,用力拍了一把桂奎的肩头,手上的鎏金护驾刺啦一声划过他的衣裳。那声音听上去很锋利,好像是要划破皮肉,狠狠割在身上一样。可桂奎只觉得打下来的那一掌很疼,这尖利的一声却没有什么分量。
“娘娘,您为何非要逼着奴才去死,为何还要牵累奴才的家人,娘娘您就不能网开一面,饶了奴才么?”桂奎的声音慢慢放轻了,不是因为他对娴妃不抱希望,而是他在蓄积力量。
“本宫也想知道,生死一线之间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盼语的话音才落,正预备旋身离开,却发觉脚下绊,整个身子失去了重心,猛的栽倒在一个强硬的胸膛。脖子上冰冰凉凉的,不知道抵着一个什么东西。出于本能反应,盼语胡乱的挣扎起来。
忽然一疼,那抵着冰凉的脖颈微微发热,似有暖流慢慢的涌出来。
“再动,就别怪奴才不客气了,主子。”桂奎掏出了袖中藏着的匕首,划破了娴妃的脖颈,他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高凌曦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不由一震:“桂奎,你家主子一再给你机会,你可倒好,非但不珍惜还要做出此等忤逆之事,当真是不怕掉脑袋。”
碧澜想趁机退出去唤人进来,却被桂奎察觉。
“都别动,谁要是敢动一下,就别怪我手里的刀子不长眼睛。”桂奎嗤鼻道:“明明就是娴妃娘娘吩咐我去做的,她不但自己不承认,还要我全家老小赔上性命。这样恶毒的女子,多死一个多干净一些。慧贵妃娘娘是不会为了这样的人来难为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