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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媚娇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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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她无一刻不自责,尤其冥生哥哥始终连责怪她一句都没有,更教她打从心底不安。

  “那房子没什麽了不起的,烧了就烧了,我不会为这个生气。”

  男人低醇的声音很平静,握着小手的大掌,却倏然收紧了。

  眉头,有点皱。

  芸生暗抽一口凉气,头上的乌云愈如泰山压顶,把小脑袋瓜逼得快要垂贴到胸前。“你心底其实是生气的,对不?”呜呜……他言不由衷。

  “我没有。”

  “有,你有。”

  “我说没有。”

  “有,你就是有!”

  陡然停下脚步,杜冥生淡道:“好吧,我是有点生气。”既然她坚持。

  闻言,娇人儿小脸一沉,嘴一瘪,本就雾蒙的大眼睛,登时哗啦啦地下起了小雨。

  “冥生哥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为什麽房子会烧起来,可我真的不是存心故意的,你不要生气,拜托……”

  老天。

  翻个无奈的白眼,他只能轻叹。

  她是怎麽地?一下子希望他生气,一下子又求他别生气……她当他的情绪是什麽?一团没形没款的烂泥巴,能随意搓圆捏扁的吗?

  扶住她颤动的瘦肩,他温雅地为她擦泪,一面低语,“我在意的,不是房子被烧,是出事那天,你本该马上离得远远的,而不是还忙着进进出出、搬那些劳什子的玩意见。你知道那是多莽撞、多危险的举动吗?”

  烈焰,浓烟,与险些被吞噬的她,现在忆及,仍令他胆战心惊。若不是他在火场倾圮的那一刻,及时扯住了还想往里头跑的她,狠狠箍进怀里,只怕──

  那天,松开怀抱後,他本想吼她一顿──

  “芸生,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麽?!你──”满腔怒意,全止息於她泪光莹落的秋眸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剧烈颤抖,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儿,尔後被烟牎诘牧车奥窠缥眩窟罂蕖!摆ど绺纾孔颖簧樟耍圆黄稹�

  最难消受美人泪,他心只得一软。

  “好了,别哭,别哭。”她是吓坏了,才会六神无主地拚命乱搬,他狠不下心再苛责。

  “对不起,对不起……”

  他微微一叹,“是我疏忽了,留你一人在屋里,才会出事。对不起,别哭了……”是啊,他一不在身边,她就会出事。

  一向没有安全感的她,从不能忍受他离身一时半刻,那天竟不同他上山,独自留在屋中。谁知原来她是突发奇想,试图掌厨献艺,却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他该斥责她的,可他没有。为了止住她如涌泉般的眼泪,最後反是他道歉,而她到底得了教训没有?

  有待商榷。

  男子的眉头更皱了。

  糟糕,他好像更生气了……但她是有原因的啊!

  “可那些书,是你重要的心得,你花了十年时间写的耶,说什麽也烧不得!”

  那几大本书册,可是冥生哥哥多年来,详细实录的行医札记,和制药、用药心得,对一名医者是何其重要!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多年的心血结晶,就这麽毁在自己的无心之过下?

  “我没打算把那些札记传世,烧了也罢;倒是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你给忘了。”

  “真的?”她脸儿一白。“是……是什麽?”完了,还有什麽更贵重的物品,因她一时遗忘而被毁於那场大火里?

  他睨了她一眼,“你的那件衣裳、那副耳环、和那块玉佩啊。”她的忘性果然比记性要强上很多。

  “哦,原来是那几样衣物。”拍拍胸脯,芸生反倒松了一口气儿,巧笑倩兮,“那些东西烧了就算了。”

  “别胡说。”这小女子究竟清不清楚那些物件对她的意义?“那可是你将来寻亲、认亲的凭据,你却把它们都忘在屋里烧光了,不怕以後回不了家吗?”她的随兴,他不以为然。

  “不怕!我一点也不怕,我只要有冥生哥哥就好了!跟着你,我哪里都可以去,没有你,我就哪里都不想去,也不想回家。”她亲昵地搂住男子精实的臂膀,一派无忧状。

  “真不想回去?就算家人找来了,也不回去?”

  “不回去。”她答得再肯定也不过。顿了顿,她反问,“冥生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跟在身边,是拖累你?”

  “不会。”

  “真的?可是我什麽都不曾,还老是闯祸,你不觉得我是个累赘吗?”

  摇摇头,俊容轻哂,“你不会做家务,是因为天生有这福分让你不需要会,那不至於拖累我,所以我不介意,你也用不着介意。”最好她以後什麽都不要做,他就谢天了。

  “那……多养我一个,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你也不麻烦?”

  “不麻烦。”

  “真的?那我要赖你一辈子喔!”只要有他,就算粗茶淡饭素布衣,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望着她满脸有如阳光的粲然,他唇边笑意随之加深。

  “好,就一辈子。”若真能一生相伴,他亦别无所求。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他无意救起、往昔素不相识的失忆女子……
三个月前

  虫鸣,鸟啭,绿波潺潺。

  三月风轻拂,带过一阵青草呢语,加入这场春季盛会。

  春日尚暖,乘荫於这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坐享东风徐徐,目赏此时狂绽的扶柳烟花,独钓一江春水,实为人生一大逸趣。

  偏偏──

  看钓线勾着一具半趴在沙渚上的躯体,杜冥生脸色阴沉得像是被鬼附了身。

  该死的!

  今天是什麽烂日子?本只是想垂钓消遣,顺便弄条鱼来祭祭五脏庙,现在倒好──居然让他约上了溺水屍?!

  他平日茹素,难得想尝尝鲜,怎麽也活该这麽菩萨不保佑地遭天谴吗?

  呿!

  他提竿绷紧了钓线,伸出三指衔扣,灵巧地捻断鱼线。只要一放,那无名屍不消多时便会被河水冲去,继续漂流。

  然而不知为何,他迟迟没放开扣在指问的线头,若有所思;脸色,是更更难看了。

  忍耐地吁出一口气──

  他恨自己感觉太灵敏,更气自己无法见死不救的本性!

  足尖轻点,杜冥生翩然跃下大石,涉过及膝的浅水,登上沙渚,弯下身,将原本面朝下的“死屍”翻了过来。

  是名女子。一名相当娇小、纤瘦的女子。

  她长发散乱,白惨惨的双颊凹陷,皮下还透着青光,脸蛋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乌紫淤青和大肿包,说明她这一路漂浪,不知受了多少大小石块“热情招待”过。

  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指甲缝里满是泥土,指间还缠着几条水草;解开她胸前两颗襟扣,可清楚地看见,咽喉和胸口都有抓伤的痕迹。

  种种迹象,显示她落水後曾经奋力挣扎求生过。

  “哼,看来你还不是那麽想死嘛!”他嗤道。

  探一探,已几乎没有鼻息,颈间脉搏极其微弱,似乎亦将告终。

  他长指倏然飞点过女子身上几处,稳住脉象,尔後扶她坐起,凝气於掌,大手贴服她身後,连劲从腰间椎骨一路上推──

  只见一个本该已死的人,突然使劲咳了起来!

  “咳咳……”女子嗽出积梗在胸腹中的水。肺里、喉头的水一吐清,她的气息立刻明朗许多,虽仍短浅不稳,但胸口的起伏可是明明白白看得见的。

  她还活着。

  “算你好运。”他轻轻一笑,眼中有着挽回一条生命的释然。

  若非鱼钩正好钩着了贴颈的领子,他又正好具有能够“以线引脉”的精湛医技,感得此人尚存一息而出手相救的话,保证不用一时半刻,她就会成为一具名副其实的溺水屍!

  将气息微弱的白衣女子打横抱起,快步渡河,杜冥生些许讶异,横躺在双臂上的身躯竟骨感至此,一身的重量似乎还不比她身上浸了水的衣裳重。

  回到河边那间自己搭建的木屋,他替病患除下身上的湿衣服和多余物品,帮她拭乾身子,换上一件他的长袍。随後,开始为她诊断。

  摊开一本惯用的医疗手札,杜冥生一手执笔,一面望其色、切其脉,并将所获详载入册。诊疗告一段落,札记亦已书毕。

  仔细阅过这洋洋洒洒十来页的记述,男子俊脸淡然一颐。

  “嗯……难,真难。”她身上的痛殃繁杂,且盘根错节,简直是先天不良又後天失调的产物,一看就知道是个从小把汤药当开水喝的药罐子,教一般大夫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麻烦!

  然,对他,可不同。

  望向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儿,他长指轻滑过她尖瘦的下巴。

  “欸,咱们有缘呢。你在最困难的时候遇上我,而我在最无聊的时候遇上你,咱们真是……有缘。”他浅笑,喃喃低道:“可怜的你,苦撑着活到现在,一定觉得人生乏味透了吧?等着瞧,很快的,你就会有不同於以往的人生了……我会医好你的。”

  这是他的亲口保证。一抹志在必得的得意微笑,在俊容间轻轻泛开;跃跃欲试的兴奋,迫不及待地沸腾了体内血液。

  呵呵,她那一身乱七八糟的痛根,对一名医者或许是莫大挑战,对他,却是种至上的乐趣哪!

  接下来近一旨的时间,日复一日,杜冥生忙着调药、熬药、喂药、诊脉、观察……

  直到是日早晨,听到床帐里发出使劲呼吸、用力咳嗽的声响,他知道,她醒了。

  “你肺部呛伤了,呼吸最好别那麽粗放急促。”他先给个中肯的建议。

  “谁?”帐内的人儿震惊万分。

  杜冥生拎高了绸帐,用挂勾挂好,垂首与她四目交接。

  这妮子的脸……好瘦小,像颗因为下错土壤、施错肥而没发好的可怜瓜子。

  看看你,你爹娘是怎麽生养的?他拢近一双浓眉。

  一双看似单纯无辜的大眼,半掩在微微眨动的浓睫之下;挺直的俏鼻,一对形美、却不够红润的淡雪唇片,配以一张过於削瘦的瓜子脸蛋……

  说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不合他的胃口。而她的错愕,以及普天下女子第一眼看到他时都会有的必然反应,则尽写在那对雾蒙蒙的眸湖中。

  她有点慌,“你、你是……”

  “你在河里漂浮,碰巧让我『钓』上岸,把你的小命救回来了。现在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处?我好通知你的家人。”

  “我……我是……咦?”语调愈来愈迟疑,眸光,也更迷蒙了。

  陡然间,女孩儿瘦削的脸蛋惨白,瞠得大大的眼睛透出一丝惶恐。

  “怎麽了?”

  “我……”她睇着他,震骇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我忘了自己是谁……”

  “什麽?”他跟着一愣。

  她失忆了?

  “我、我对自己,一点记忆也没有……”家住何处、父母、甚至自己姓名,全都像是撕碎後被风吹散的纸片儿般,半点不留!

  见她一脸慌乱,杜冥生平静地一转头,从斗柜取来了几件物品,摆到她面前。

  “瞅瞅这些,认不认得?”

  一套破损、染了脏污的素色旗服,一副款式简单的珍珠耳饰,与一块鲜红色的玉佩,皆为女孩儿获救那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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