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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羽箭没入皮肉!
“你……”墨羽瞪大了一对幽蓝的眼眸,不可置信地抱住她软下去的身子。
这一刻,他的心脏都停止了,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一句话:她是为了他!她是为了他!
她居然为了他以身挡箭!
那时,他封闭的心被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一缕璀璨的光芒照射其中,吞噬了原有的阴霾……
仅存的两名死士扔下一颗烟雾弹,嘭地一声,浓重的烟雾霎时弥漫开来,半刻钟后方才散去,那时墨羽早已抱着乌雅明珠和两名死士趁机跳出贤王府。
一路上他浑身僵硬,双手发颤地抱紧乌雅明珠。感受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他哆嗦着嘴唇不停地问:
“乌雅明珠,你怎么样?乌雅明珠,你没事吧?”
直到连续问了第五十次时,乌雅明珠终于撑开千斤重的眼皮,不耐地道:“你有完没完?你轻点颠,我就死不了。”
“哦,好,好。”现在她的话就是圣旨,他立刻点头如啄米。
乌雅明珠很满意他的反应,在陷入深度昏迷之前,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美女救了英雄,英雄,你就等着以身相许吧。
墨羽飞奔进春香楼,顺着春香楼的地道火速出城。他们刚刚离开,水流苏的人就搜到了春香楼,只可惜密道快一步被炸毁。
这一战,水流觞位于蜀州情报据点的人几乎全部牺牲,尚存者只余两人。
蜀州城外的海边。
玉霜天已经赶来和水流觞汇合,同行的还有花倾城。清点了伤亡人数,花倾城窝在帅帐里拨弄着他那只招牌式的小金算盘,头摇得像拨浪鼓,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不合算呐,不合算。”
正在议事的水流觞和玉霜天都没搭理他,他们知道他说的不合算是,水流苏居然占了他们发明的炮兵衙门来攻打他们。一想起这个,水流觞也觉得郁卒,可谁叫太上皇在水流苏的封地设炮兵衙门。
当然了,水流国的各个军事要地都有炮兵衙门。
大帐被掀开,入琴面带喜色地奔进来:“启禀皇上,墨将军已经将明侧妃救回来了。”
水流觞闻言自是高兴,没有乌雅明珠作为掣肘,他就不会再有顾忌:“墨羽呢?”
“墨将军受伤了,明侧妃中了一箭,花神医正在替他们诊治。”
水流觞连忙起身走出帅帐,来到墨羽的军帐。果然看见墨羽身上的衣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正傻傻地站在帐篷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浑身是血犹不自知。
军帐内,一声高过一声的杀猪般嚎叫让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下,走上前问:
“怎么回事?”
墨羽惭愧地跪下来:“是微臣失职,没有保护好明侧妃,让明侧妃受伤了。”
“起来吧。她有生命危险吗?”。那么洪亮的惨叫,听起来应该没事吧。
“花神医说没有伤到要害。”墨羽站起身,伤口拉动带来的疼痛让他的脸有一瞬的扭曲,但片刻间便恢复了冷若冰霜,只是那双蔚蓝的眸子显而易见地写满了焦急。
“花神医说没事就没事,你先去找军医包扎一下吧。”水流觞细心观察着他紧张的情绪,忽然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有预感,他终于能解决掉一个顽固的情敌了。
老实说,虽然墨羽和玲珑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可将墨羽放在身边他还是觉得膈应。他早就想把墨羽甩卖出去了,哪怕让他倒贴嫁妆把他送去入赘都行。
现在,机会似乎来了,他很开心地窃笑起来,让周围的一干人毛骨悚然,下意识离他远点。
惨叫声终于停止,花神医一脸郁闷地出来。他现在十分后悔在阿曼国时被侄儿截住,被强行带到蜀州军营,继续当悲催的军医。更悲催的是,他还没拔箭呢,大帐里的那丫头就往死里嚎叫,差点把他的耳朵叫聋了。
“花神医,她怎么样?”墨羽心急如焚地问,引来玉霜天和花倾城的侧目,水流觞则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是在打什么邪恶的主意。
“没事。”花神医依旧惜字如金,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穿过人群走了。
简练的回答,在场的人都满头黑线,幸好花萼出来了,墨羽忙拉住他又问了一遍。
“没事,没伤到内脏,就是失了点血。她身体好着呢,再补回来就行了。今晚也许会发烧,不过有酒精在,应该不要紧。”花萼笑嘻嘻地回答,一想起刚刚师父被乌雅明珠的惨叫声折磨得脸黑如锅底,他就十分欢乐。
“他也受伤了,你给他包扎一下吧。”水流觞笑说。
“刚刚想给他包扎,他不去。走吧,再不止血有事的就是你了。”花萼说着,非常热情地将墨羽往医帐拉。
墨羽亲自确认了乌雅明珠无碍,这才放心,顺从地跟着花萼去医帐包扎。
“你不进去看看?”花倾城笑眯眯地问水流觞。
“关我什么事。”水流觞睨了他一眼,转身,心情舒畅地走了。
反正里面有阿芙照顾。来之前玲珑让他带上阿芙,为的就是怕乌雅明珠受了伤无人照料。不得不说,玲珑还真有先见之明。
唉,他现在有点想她和孩子了。
玲珑酿酒坊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最后的决战 下
蜀州陷入了一种死气弥漫的压抑之中。
炮兵衙门被炸毁,焦黑的废墟一片狼藉。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更令人心焦的是,城西的粮仓被一场大火烧个精光,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连想闭门自守都不成了。
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等着饿死,要么拼死一战。
这个战字,要么是往西撤退,要么是和水流觞决一死战。无论哪一种,在炮兵衙门被毁掉之后,都没有胜算。
没想到桂花城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却还是被墨羽混进来了。墨羽是从春香楼的地道进来的,而春香楼,他曾搜查了十几次,竟然没有发现那里是水流觞的据点,这真是讽刺。
夜已深,水流苏赤着脚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淡青色的单衣被温暖的风吹动,却让他感觉到一阵如严冬般的寒冷。黑中带白的三千青丝不羁地披垂在脑后,手持一只小酒坛,将芬芳清冽的胭脂醉灌入口中,流进胃里,让他整个人都火辣辣的。如玉的容颜被酒气熏染得绯红,似墙角摇曳的芍药花。
那是一道风流旖旎,颓废得让人心醉的身影。
良久,他薄抿着被酒水浸染,变得越发水润霏糜的红唇,眯起猫一般迷离的眸子,望向天边那弯如钩的月亮。
须臾,他闭上如水的眼眸,一滴冰冷的泪从羽扇般的睫毛下悄然滑落。他努力咽下卡在喉咙里的硬结,再次张开眼,一抹疯狂而阴鸷的冷光锐利地闪过,他冷冷地道:
“凭什么我的人生要如此绝望?水流觞,即使要下地狱,我也拉着你一起!”
飒飒的风将他森冷的话语徐徐吹散,融化进无形的空气中。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让人如坠冰窖,冷得刺骨。
……
三日后,北海上,一场由暗夜偷袭开始的决战正式打响。
巨*滚滚,带着咸腥气的海风呼啸而过,天高地阔,浩渺无边。
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亮的夜空下,黑压压的战船在汹涌的海面上铺陈开来,一排排一片片,密密麻麻。战船上铺天盖地的火把阴森森地随风摇曳着,点亮了整片海域,似融入天边的火焰,无穷无尽地晕染开来,无际无垠,几乎看不到边。
数以千计的战船上,黑色铠甲兵们一个个无声伫立,全部杀气腾腾,气势凛冽。
最前方宽阔的甲板上,白衣人长身而立,袍袖翻飞。鹰一样的眸子带着血腥肃杀的凌厉,俯瞰着对面的叛军船队。顶天立地的霸道之气将他纯白的锦袍也染上一抹凛冽,如神如魔,所向披靡。
对面的战船上,金甲兵同样密密麻麻地一大片,无声伫立。
他们全是水流苏留在封地秘密驯养的私军,这些人当年可是花费了玉美人将近一半的家底。他们和正规军完全不一样,他们周身萦绕着的是冰冷的死气,嗜血的戾气,空洞的眼神里仿佛除了厮杀就是厮杀,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就是一尊尊冷硬的杀人机器。
甲板上,水流苏青色的衣袍在风中嫳屑。他蔷薇花瓣般的唇勾勒起迷人却乖戾的微笑,如坠入地狱的天使,明明是邪恶的化身,却偏偏有着纯净如美玉的外表。
这一场兄弟间的对决,在此夜此时,终于即将开始。
炮火的硝烟弥漫,最终完全消散在空气里。两人目光碰撞,一个锋利,一个温煦。
润如秋水的眼眸里,偏执的恨意飞速掠过,水流苏含着讽意,薄凉地微笑道:
“五哥,终于再见面了。”
水流觞不语,阴郁地望着他。
水流苏不以为意,负手而立,一声叹息:“我明明不比你差,却一直不如你,可今夜,不会了。”
“水流苏,绝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水流觞冷冷道。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以来以温润如玉形象示人的弟弟,会这么偏执,都到了这一刻,还是不肯反省自己的过错。
水流苏只是悠然一笑:“五哥放心,这条绝路,六弟会拉上你一起走。”
长臂一甩。
锵!
密密麻麻的海军齐齐拉弓搭箭,将目标直直地对准水流觞。
成千上万的火箭齐飞,很快便映红了半边天。炮火连天,杀气腾腾的巨响震耳欲聋。海风呼呼地吹着,桅杆上的帆布犹如裂帛一般,发出剧烈的声响。
浓重的血腥气四散,将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杀虐得更加澎湃汹涌。
海风呼啸,杀气腾腾。猎猎的风中,被无数尸体烘托出的紧绷恐怖的气氛,让人冷汗如雨,心惊胆寒。
水流苏手下的水鬼已经开始凿水流觞这边的战船,一时间人心惶惶。一声声惨叫在海面响起,一朵朵血花在船板爆开,战船周围早已被染得猩红一片。水流觞这边的战船沉了好几艘。
水流苏眼眸微眯,冷冷一笑,喝道:“投石机。”
于是巨大的石块加上火炮一起,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通通砸在水流觞的战船上。水流觞的人本就不太擅长水战,眼看着战船上窟窿破了一个又一个,手忙脚乱的大喊声不绝于耳。
水流觞面沉如水,现在的战船比破布还破,吃水线越来越深,就差沉进海底了……
忽然,森黑的半空中,十几个炸弹兹兹地放着光亮,以狰狞的弧度朝这边飞来。虽然两军距离很远,这种手扔炸弹的威力比不上火炮强,可一旦全数落在船上,必会死伤无数。
火光电石间,水流觞鹰眸狠戾,比这夜晚还要漆黑肃杀几分。快速举起身侧的强弩,弓挽满月,数箭连发。
咻咻咻!
如长了眼睛般的长箭准确无误地射中疾飞而来的炸弹,直接将炸弹击落进海水里。同一时间,入琴等数名暗卫倾巢出动,凌厉地将炸弹踢向天空。
无数的爆炸声响彻苍穹,巨大的火光映红了天空。众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又一波炸弹夹着数以千计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其中一支纯金长箭携雷霆之势,直直地射向水流觞的眉心!
水流苏搭弓挽箭的时间刚好掌握在水流觞射出羽箭之后的一刹那,逼得水流觞无处可躲,心中一紧,只得勉力一个转身。
噗嗤!
金箭没入皮肉!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