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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驰骋在寂静的路上,变得强烈的风爽利地迎面扑来,吹过玲珑的裙衫,扬起了她的发。她陶醉地闭上双眼,感受着风拂过面颊,凉凉的,那是一种醉人的触感。
墨羽的心也跟着豁然开朗,他望向她线条优美的脖颈,心跳骤然加速,让他产生了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屈服了这股冲动,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身体不着痕迹地前倾,从后面缓缓地抱住她,手臂逐渐收紧。
玲珑终于感觉到了,吓一跳,回头,诧异地问:“你干吗?”
她不悦的语气让他的心一惊又一沉,脱口而出:“我是怕你掉下去受伤。”
回答完,他忐忑不安地望着她,生怕她会生气,会让他放开她。
玲珑想了想,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回过头,继续享受驰马奔腾的愉快滋味。
墨羽心中一喜,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完全抱住了她。清风朝他吹来,他的心抖得厉害,可他却觉得异常幸福。明媚的花朵在心田缓缓绽开,发出悦耳的声响,那是悸动。
☆、第四十五章 赵家倒闭
墨羽将玲珑送回吉祥村时,潘婷和陈关飞正背着一大捆柴,有说有笑地往家走。远远地看见自己女儿与男子共乘一骑,潘婷大吃一惊,低呼道:“天!关郎,快看,是玲珑!”
说话间,飓风已经跑过来,墨羽先下马,玲珑随后跳下来,笑道:“爹!娘!”
陈关飞木然地点头,审视地望向墨羽:“他是谁?”
“小侄墨羽,见过伯父伯母!”墨羽恭敬地施了一礼。
陈关飞微怔,玲珑连忙介绍道:
“爹,娘,墨羽是我的朋友,他住在庆云县,是雷鸣馆主的徒弟。”
“哦。”陈关飞点点头,上下观察着墨羽,墨羽总觉得他的眼光就像是在相驴,让他浑身不自在,过了一阵,陈关飞问,“你读过书?”虽是询问,可语气笃定。
墨羽愣了愣,笑答:“幼年时曾进过学。”
“墨羽哥!”敏豪又惊又喜地叫道,从院子里小跑过来。
“小豪!你都长这么高了!”墨羽笑说。
“墨羽哥,这么久,你都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墨羽揉揉他的脑袋,笑道,接收到陈关飞夫妇投来的有些怪的眼神,他觉得不大自在,只得讪笑了笑,“玲珑,我该回去了。”
“都这个点儿了,留下吃晚饭吧。”玲珑笑说。
“这……不用了。”墨羽强抑住心中的欢喜,腼腆地推辞。
“你那么远送我回来,至少该留下吃顿饭嘛。再说你跟小豪也好久没见了。娘,可以吗?”她回头询问潘婷。
“呃……”潘婷在她晶亮的眼神中犹豫了下,干笑了笑,“当然可以,娘马上就去做!”说罢,快步往厨房走。
“还是我来做吧!“玲珑急忙跟上她。
陈关飞瞥了墨羽一眼:“墨公子,里边请吧。”
“伯父叫我‘墨羽’就好了。”墨羽恭敬地笑道。
“墨羽哥,进去吧。”敏豪热切地将他拉进门。
豆荚正在厨房洗菜,玲珑诧异地道:
“你回来啦!”
“我早回来了。谁知道你和那位墨公子去了哪儿,居然这么慢!”
潘婷马上瞪向女儿,玲珑忙解释:
“我们哪儿也没去,只不过他的马慢了点。”
“玲珑,你怎么能跟一个男人骑在一匹马上到处跑!”潘婷终于激动起来。
“娘,他只不过是送我回家,他是我朋友。”
“可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女儿家的名节是最重要的!我早说该教你念《女诫》,都怪你爹!”潘婷大概快抓狂了。
“我对《女诫》可不感兴趣。”玲珑不以为然地道。
潘婷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叹了口气:“玲珑,你跟娘说实话,你对墨公子是不是……”
“当然不是!”玲珑无奈地抢答,“娘,他才十四岁!”
“姑娘,你十二岁。”豆荚好笑地道。
“闭嘴,豆荚!”玲珑说,豆荚笑着捂住嘴。
“娘,我和墨羽只是朋友。”玲珑强调。
“这样最好。玲珑,你马上就十三岁了,平时要多注意自己的举止。娘知道你讨厌拘束,可女儿家的名节会决定你的一生。”潘婷苦口婆心地说。
“这些我都知道,我又不傻!”玲珑不耐地道。
“知道就好。”潘婷无力地叹了声,叉腰出去了。
豆荚笑嘻嘻地道:“夫人苦恼得连她最喜欢的做菜都忘了。”
玲珑瞪了她一眼,她捂住嘴,笑着去切菜。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尽管陈关飞对墨羽略带敌视的眼神和潘婷对他偶尔哀怨的一瞥让他觉得别扭。饭后,墨羽起身告辞,玲珑将他送出大门。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墨羽突然觉得手心直冒汗,在衣服上蹭蹭,有点拘谨地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天都黑了,走夜路回去没关系吗,你在这儿住一晚也行,住小豪的房间。”
“不用了,我经常走夜路,别忘了我是在武馆里做事,没关系。”他也想多呆一阵,可那一定会惹陈关飞夫妇不高兴,顿了顿,他接着说,“你别忘了,去南边之前通知我。”
“呃……其实我并不想你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
“我没什么事。”墨羽笑说,忽然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你嫌烦?”
玲珑忙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墨羽笑意盎然,认真地说:“我会保护好你的。”顿了顿,他尴尬地笑了起来,好像想做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始。
玲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墨羽对上她这样的眼神,心头一跳,硬着头皮从袖袋里摸出一物塞给她,低着头,一股脑地解释:“其实上次见面后,我一直想来看你,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可武馆事太多,始终不得空。现在终于能送给你了,这是我自己雕的。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跳上马,像有老虎在后面追他似的,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玲珑觉得好笑,低头一看,是一根雕刻精细的莲花簪子。
“哇!簪子!是枣木的?”簪子忽然被夺去,敏豪的声音响起。
玲珑一把拿回簪子,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你出来干吗?”
“看热闹。”敏豪跟着她,往灯火通明的正房窗户上看去,笑道,“爹娘今晚肯定会因为你失眠一整晚。”
玲珑回头警告:“回屋念你的书去!”
敏豪一溜烟儿跑回屋,在门口还朝她诡异地挤挤眼睛,让她满头黑线。
赵家如预料地走向衰亡,先是销路相继被封锁,继而内部开始流传谣言,说花家有意收购赵记,让工人人心涣散。之后相继发生了不少赵记克扣工人的事,这种事以前虽然也有,但从没像这次影响这么严重。在个别管事的煽动下,赵记发生了严重的罢工暴动,冲突中有些酒坊被损坏,还有些人被打伤,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雪上加霜的是,庆云县令忽然掌握了赵记脱逃税款的证据,在玲珑以花家名义的鼓动下,县令也不顾什么交情,落井下石,当即将赵万海收押。还有些是赵记工人被赵万海滥用私刑致死的指证,虽证据不足,可还是被县令敲诈了一大笔。
等赵万海好不容易出来,才发现赵家已经被讨债者占满。富贵时赊账无关紧要,可也不知道那些被赊账的债主究竟是怎么知道赵家要不行了,纷纷找上门,要求还账。
双方发生了很大的冲突,接着被欠薪的工人也都纷纷上门来讨薪。赵万海一气之下,中风昏倒,再也站不起来了。
愤怒的债主将赵家告到县衙,收了好处的县令自然要当一把青天大人,于是赵记被低价拍卖,拍得的钱除了还债,剩下的全充了赵万海还没交齐的税款。
风光了几十年的赵记终于垮塌。
☆、第四十六章 自食其果
衰败的赵府。
家里的奴仆早就卖的卖,逃的逃。宅子上午被拍卖,赵家已经做好了当钉子户的准备。
破败的一隅,充斥着浓烈的药味。赵大坐在一张小杌子上,用破蒲扇对着煎药炉子猛扇了扇,冒出的浓烟呛得他直咳嗽。他愤怒地将扇子摔在地上,恨恨地道:“妈的!老子干吗要做这种事!那个老不死的,躺在床上干喘气倒还享福了,爷他妈的还得给他熬药!”
“老大,你在胡说什么?那可是你爹!”龚氏从屋里出来,听到他的话,高声道。
“得了吧娘!咱们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废话!屋里那个老不死的,他怎么还不死,他死了还能省我点事!”赵大叉腰怒骂道,“要不是他,怎么会有那个小杂种?要不是那个小杂种,赵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那个贱种,平常还以为他胆小怕事,老子真是瞎了眼!最好别被我逮到,否则我一定宰了他!”
“可惜,大哥,你没这个机会了。”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赵宣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杂种,你终于出现了,老子要宰了你!”赵大瞪着猩红的双眼,饿狼一样扑向赵宣,仿佛要将他撕碎。
然而还没近身,就被衙差抓住,将镣铐戴在他手上。衙差冷冷一笑:“大公子,走一趟吧。”
赵大一惊,当即大喝: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子犯了什么法?你们给老子放开!快放开我!”
“两年前你奸杀了王秀才的娘子,当时却被放了,如今证据确凿,大公子还是跟我们走吧。”衙差冷笑。
过去赵大仗着他爹每年给县令贿赂,在县里作威作福,让不少人都吃过苦头。
赵大心中大骇,瞪圆了双眼,在被押走的过程中,终于将双眼焦距锁定在了赵宣身上。他愤恨又恐惧地咆哮:“是你!是你!赵宣,你这个背叛家族、杀父卖兄的叛徒,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老大!我的儿子!你们放开我儿子!”龚氏嚎啕大哭,扑上前跟衙役们撕扯起来,披头散发像疯了一样地大声吼叫。
两个衙差上前阻拦她,龚氏眼看着儿子被带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少顷,她又突然站起来,血红的眼睛恶鬼一般狠狠地瞪着赵宣,面孔狰狞,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狠狠掐住赵宣的脖子:“都是你!你这个贱种,跟你那个狐媚子的娘一个样!她是贱人,你也是贱人!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活下来,我应该一次又一次,直到你死了为止!你这个永远也死不了的妖孽!”
赵宣用力掰开她枯枝般的手,将她狠狠地甩在一边,冷冷地道:“你恐怕看不到我死了,因为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我娘和大妹的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你就等着为你做出的事付出代价吧!带走!”
衙差将哭闹不停地龚氏强行押走,这个小院终于安静了下来,浓重的药味仍充斥在空气里。
赵宣抬头望天,他的心沉甸甸的,并没得到报复后的轻松。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终于望向厢房上那扇破旧的门,好一会儿,挪动脚步,离开,到底没去看一眼屋里的人。
院外,玲珑和形象跟南瓜很接近的南县令并肩站着。玲珑笑说:“南县令真是一位正义的好官。”
“那当然,老夫作为一方父母官,惩奸除恶是老夫的职责。”南县令挺起胸脯吹嘘,随后又露出点谄媚,低声赔笑,“所以还望陈姑娘能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
“我会的。侯爷最喜欢公正廉明的好官,南县令只要继续努力,侯爷一定更加赏识你。”玲珑笑着打马虎眼。
南县令闻言,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旁边的花湖暗自撇嘴:陈姑娘打官腔的功力比真正当官的还纯熟。
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