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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盯着那道湿迹看了好几秒,才忍住了胃里的翻涌感,拿了把小铁铲重新把鱼给铲回来,盖住原来的痕迹。可当他往铁盘上倒上色拉油时,两者一混──
栾玉清镇定地拍了拍栾漪,示意她接一下手,拿了一个方便袋就趴船边上去了。
栾漪听着外边压抑的呕吐声,不解地拿小铁铲拍拍开始有点儿滋响的鱿鱼须,“诶,你说,他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呕吐的声音又剧烈了些,栾玉清在勉强抑住了,在间歇时警告地喊,“栾漪!”
栾漪索性跑出去,“你刚刚说你要亲我哪里,嗯?”她拿手指戳他头,“栾玉清,别人那个都是吐掉的,也只有你敢每次都喝下去!现在知道了,嗯?”
她故意恶心他,刺激他,栾玉清反而不吐了,站起身收起袋子系好,扔到船舱角落的垃圾桶。
“你说啊!”她不依不饶地又跟进去。
栾玉清皱着眉,洗了手,重新坐回烧烤盘前。之前无人照看,鱿鱼已经被烤得蜷起来,一边湿润,一面团成半球形。栾玉清往铁盘上洒了葱花和姜末,再拿一把小铁铲,将鱼翻了一面,按平在铁盘上。
栾漪这回倒是难得地没添乱,拿了小勺往鱼身上洒盐洒孜然,然后是胡椒和辣椒粉。
“人和鱼,怎么比?就算人和人,又要怎么比?”栾玉清切下一小块鱿鱼须,拿铁钎扎了,自己先吹了两下才递给她,“这样,你会觉得恶心吗?”
美食在前,当然不!
栾漪直接一口咬下,一面被烫得唏嘘一面摇头晃脑,“太少。”调料也不是很足。但佐料是她自己放的,当然不能嫌弃,只好重加一遍。从酱油到蕃茄酱,一样都不能少。
“烫着没?”
当然没。“烫着了,都怪你!”
“真的?”他狐疑地侧头吻住她,探舌过来逡巡一圈,退出时轻轻咬一下她唇,“骗子。”
反了他还!
“栾玉清!”她夺下他手里的铁铲放到一边,扑过去压住他,“说谁呢?”居然还敢咬人……
“栾漪,别──哎,姐,姐──”他身上的敏感点栾漪几乎全知道,船舱又只有那么一点儿大,在栾漪占取制高点的情势下,避无可避。栾玉清一向不喜与人接触的习惯在此时更是致命,被栾漪上下其手挠得毫无逃脱之力。“姐~~是我,是我还不行──哎,栾漪──啊……”
袁晔等在山坳,手机竟没了信号。左等不至,右等不来,不得已叫人划了船回去寻,不料才只一里水路不到,就看见了栾玉清的船,在水面晃得厉害。隐隐约约的嘻笑和啜息,使得船动的水声听来都带着异样的情Se。
和栾玉清只见过两面,只记得相貌大概是漂亮的,毕竟老妹袁晴对男生的分类一向就只两种──好看,不好看。性格虽不了解,可两次见面都是一样的礼貌而冰冷,印象怎能不深?
但一个那样冷漠性格的人,又怎么会和栾漪弄成这样,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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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晔的手在衣袖里轻轻攥成了拳,又松开,淡声吩咐,“搭到他们船上去。”
只要是和栾漪在一起,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就算是他,不也一样在她手里栽过吗?
chapter 56
其实就算没有那'砰'的一撞,栾漪其实也打算放过栾玉清了──她还披着他的衣服呢!船舱虽然有地毯,可栾玉清之前是在划船烤肉才不会太冷,这样躺在地上,久了自然不好。
也就只迟了那么一两秒,船身竟然被撞得一震。
被船身摇晃波及的微眩之后栾漪直觉地抬头往外看,就见袁公子正在肇事船头临风而立,米白休闲外套衬得一张小白脸如凝霜雪似莹冠玉,好一个──冤家路窄啊!
看得怔了好一会儿才记得起身,顺手拉起栾玉清。
栾玉清本来被栾漪弄得头昏,好容易她停了手,他几乎都有些感谢肇事者了,可当他起身看到袁晔,感激自然就变成遭遇,尴尬得一时无话。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袁晔船上的人接驳二船,谁也打不出招呼来。
栾漪仔细嗅嗅空气里更形馥郁的烤肉香气,很自然地就跳到袁晔船上去,轻车熟路地往舱后走,“咦,袁公子,斩获不少啊!”
烤肉、煎蛋,啧,还有烤鱼。
“分我一些,啧,好不好?”话是在问,手却是在挑。
厨师不知道栾漪到底是什么来历,但袁公子一向习惯独钓都为她破了例,自己又有什么拦阻的余地?
袁晔看着旁若无人直奔美食而去的栾漪,也是默然。
她的行为太过恣肆,反而像是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自己竟然一再毫无原则地退让,到底是为着什么,竟然连自己的心都问不出答案。
看她现在──粉白的颊上还泛着嬉闹过后的嫣红,外套外面还披着男式外衣;连那个从来都是冷俊精致的人,都是满眼宠溺温柔地望着她端着盛满自己食物的餐盘步步生莲地返回──他可是她的弟弟!
“栾漪,”眼见着她经过自己身前时只打算敷衍地笑笑就想落跑,袁晔忍无可忍地捉住她手腕,“你就是这样子见故人的么?”
“嗳,民以食为天。袁公子,先高抬贵手好不好?容后再回来跟您告罪嘛!”
袁晔的手仍然搭在她腕上,眼神复杂地盯住那一脸笑意嫣然──她怎么就能这样的若无其事,重见到他,她竟然没有半点儿心虚?她竟然那样待他──那样子丢下他就走──
两天半。多算一点,三天?
她对他做了什么,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全忘了么?
“栾漪,别闹。”栾玉清走过来,顺手接过栾漪手上的餐盘,交还给袁晔船上的厨师。
栾漪不满地横他一眼。突然顺着袁晔手上的力道扑进袁晔怀里,“袁公子,好久不见喔!”
这一下骤然发难,真是谁也想不到。
若放在平时,被她这么一撞,本来也没什么,袁晔要缓下她的冲力,也就只是一转手的事,可栾漪本来就已经抱定了祸害到底的决心,竟然伸手去按他尾椎,本来就一直隐讳着的痛楚毫无预警地重袭回来,袁晔只觉得一阵晕眩──
“砰──哗!”
栾玉清省过来时袁晔已经被栾漪给'抱'进水里了。饶是袁晔在大学里游泳也算一把好手,现在也用不上半分力气──栾漪并不会水,却很能捣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死死地扣着他腰椎,卡着他的痛处就是不放,拖得他也跟着她一起呛了好几口水。十二月末的天气,这种温度──每一下浮沈,胸腔,身体,都像是同时被千百把小刀子扎着刺着。
“栾漪,”他只能昏昏沉沉地反抱住她,'栾漪,我到底哪里有亏待你?为什么──为什么,总这样子,这么对我?'──袁晔想问,却开不了口,冰冷的水温激得他心口肺叶都刺剌剌地发疼。
起先载浮载沈那几下,他是真想问,可被栾漪拖着,每一次坠下水面,再想浮上来,都是难。张了口,就更是错──漫天漫地的湖水四面八方地朝他的眼耳口鼻涌堵过来──要命的空气,救命的氧气,都已经早早变作了气泡,一串串擦着鼻尖离自己而去──栾漪的手故意点抵着的部位所传来的疼痛让他连想要闭气都不可能。
()
迷蒙恍惚间,袁晔只觉得似乎有力正将栾漪自他怀里分离开去──努力清醒的结果,也只是依稀见到淡碧色的水波在自己面孔以上十公分处浮涌,在天空流动的浅色游云,栾漪的在水中绽曳若花的外套衣料,在他迷茫的幻觉中都像是触手可及,可当他伸出手去,一切竟又都远在指掌外,怎么也够不着……
chapter 57
袁晔以为的浮沈,生死,其实也没有太久。只是当他清醒过来时,栾漪已经脱了外套裹在巾被里了──她在椅上,他在地上。被她乌溜溜一双眼上下扫视。
但她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湿发掩着两颊,鼻尖通红,嘴唇泛白。让他不忿的只是她的眼神,就是那么可恶又促狭的瞟着,轻佻,轻浮,甚至,轻蔑。
她有什么资格──她有什么资格这样看他?
袁晔想动,想起身,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质问。小臂刚刚撑到地上,胸腹间却被人重重狠狠地一压──
一股水直从胸腔冲进口鼻。
他反射地趴到一边,呕出余水。
栾漪是什么表情,他已经不想看了──她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用皇后掩着披肩的姿势裹着毯子看他像鲸鱼一样表演喷水。
呕吐的时间只有两三分锺,可对袁晔而言,像是一世纪。
他听到栾漪的声音在不远处轻轻地笑,“哎~~栾玉清,刚才我也是那样子吗?”
没有应声。
是不该理她,太胡闹了。
像是应了他所想,过了好一会儿,栾玉清的声音才轻轻地响起来,不同于往常的清冷,而是温润到温柔,“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吧,栾漪。”
“嗯,好。”栾漪的声音也是很奇特地温驯到乖巧。
“精神科。”
栾漪低低'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动作,栾玉清低低笑了一声,船板上响起轻而稳的脚步声,依稀是离开了。
一切再归岑寂。
袁晔摁压住胸口,又呕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清爽一些,扶着船舷坐起身。船上的厨师赶紧拿了毯子给他裹上,搀掖着让他坐进船舱后,又速速放下两边的竹帘和布帘挡风,连舱里的仿古式油灯都点起来。
袁晔坐定了,略略打量一下船舱,却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咳了一声问:“他们呢?”
“您是说栾局长他们啊?回自己船上了。栾小姐身体弱,要赶时间上医院,小林去替他们划船了。”
“小林?”袁晔扬了扬眉,若他没记错,栾玉清他们姐弟船上本来是一个人也没带的。身体弱?哼。
“这边还有小黄和我嘛!”厨师后发后觉地望着袁晔要笑不笑的面孔,这下才感觉到压力,干笑两声,弯着身一卷帘,也出去了。
两个人划船,自然要比一个人快。
到了岸边,救护车已经在了。袁晔上车后都已经在医生的协助下换好了棉质的加厚病号服,栾玉清才抱着栾漪上来,看见袁晔,怔了一下,又想下去,可是看看救护车竟只来了一辆,不由犹豫一下。事急从权,医生赶紧眼疾手快地关了车门,又在车厢'唰'一声拉开一道布帘隔起来,把栾玉清和一个男医生赶到袁晔这边,将空间留出来给栾漪换衣服。
袁晔和栾玉清坐到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张了一下嘴,最终仍是无话。可事情是栾漪惹的,栾玉清带她出来,却没看好,难以免责,还是先开了口。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袁晔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唇角,“在疗养院住得无聊,出来换换气。”谁知又招上栾漪……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帘布。
他的意思,栾玉清自然明白。但袁晔和栾漪的事,他并不清楚,要替栾漪说话,也是师出无名。何况有旁人在,落下话柄又是何苦来哉。
偏偏栾漪倒是也有聊天的兴致。隔了布帘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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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病了?要住疗养院?病很重?”
“对,”她要装佯,,袁晔就陪着她装,“三天前──不小心被蝎子蜇了。”
“哦……这样啊,蝎子是热毒吧?那今天在水里浸过,也算是以毒──哈啾──攻毒了?”
“难得栾小姐一片好心要帮我治病,”袁晔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