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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休二日的好处之一是,如果一个人没事可做,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发呆。
坐在黄槿树下,徐凡正望著湛蓝的池水发呆,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工作进度超前,屋里也收拾乾净,衣服晾晒在衣架上,老黑猫吃饱了躺在凉椅上睡觉。
“小弟,不跟我们去参加园游会吗?”站在铁门旁的是大嫂纪雨辰,脸戴墨镜,一身俏丽打扮,一儿一女则蹦跳的跟在身後。
“别的学校有很多老师会来。”连一向木讷的大哥徐功也开口了。
“你大哥的意思是,会有很多单身的女老师喔!”纪雨辰替老公多加说明道。
“谢了,真的不用了。”徐凡摇摇头,对著侄儿、侄女挤出微笑,“小恒、小情,你们好好去玩吧!”
“叔叔再见!”两个小娃娃以童音道别。
目送大哥大嫂一家人,紧接著而来的就是二哥徐伟,“嗨!旷世怨男,挂在那边做啥?跟我们去拍卖贱狗吧!”
“什麽贱狗?”怀胎五个月的郑雨梅敲了老公一下头,“我们是要去参加慈善义卖,为流浪猫狗筹募款项,你有没有兴趣?”
“我很乐意捐款,但我连动都不想动。”徐凡掏出几张大钞给侄女,“小洁乖,到那里帮叔叔投进捐款箱。”
“是,我一定照办!”小洁用力点头。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这里等无人?唉!真不愿意承认你是我弟弟,我们先闪人罗!”徐伟抱起女儿,拉著老婆的手转身而去。
应付完这一群,紧接著才是最麻烦的:他的双亲大人。
“小凡,你这样子会让爸爸很心痛的!”徐世哲使出哭调。
“少在那边假装听音乐,刚才你戴著耳机和小功、小伟说话,早就被我们看到了。”薛逸菊不愧是三兄弟的老妈,一眼就看穿如此小小的把戏。
徐凡无奈的拿下耳机,[爸妈,有事吗?”
“我们没事,你可有事了!”薛逸菊直言道。
“我有什麽事吗?”徐凡装出一脸无辜。
徐世哲意味深长的说:“你啊年纪也不小了,看看大哥、二哥多优秀,早早都结婚成家了,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的事吗?”
怎麽没想过?早就想过千回万遍,只是那伊人还不肯出现啊!“就算没对象、没结婚,也不是世界末日。”徐凡故作轻松道。
“当然不是世界末日,只是悲惨世界而已。”薛逸菊冷哼道。
“对了,雨霜还没回来?”徐世哲望向凌家屋内。
徐凡肩膀一僵,“谁知道?反正又没有人在等她。”
“是吗?”薛逸菊冷笑连连,“你这个打工的管家还真是太忠心了,没拿薪水也就算了,还自己贴钱维修房子,了不起!”
其实,做儿子的心里在想些在麽,为人父母的又怎会看不出来呢,看儿子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徐世哲拍拍老婆的肩膀,“算啦,他爱等就让他去等吧!否则,他也没有别的事好做,不是吗?”
“唉!真拿你没办法。”薛逸菊也心软了,“爸妈要去做善事了,希望给你积福积德,让你早点等到你要等的人。”
“是,谢谢爸妈的好意。”徐凡挥手欢送,直到爸妈驾车离去。
终於,一切都恢复安详,只剩下他一个人,或许他该考虑养只狗,他记得他曾对自己说过,要是到了二十八岁还没交到女友,那就养只小狗来作伴吧!
没想到,十年前的想法还真的快应验了。
其实,从昨晚就有几位朋友来电邀约,但他哪儿也不想去,更别提爸妈给他安排的相亲了,他不愿意浪费人家的青春。
二十八岁生日,就该这麽发呆著过去,多宁静、多惬意。
蓝天中,白云飘游著,大地上,他一个人出神著。白云白云,你要往哪儿去?如果可以,请带我到蓝天的另一边,或许在那个世界,就会有我等待的那个人。
“铃铃!”手机铃声又响了,奇#書*網收集整理他不耐烦地接起来,“喂!我是徐凡。”
“喂!小鬼!”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小鬼?谁会这样叫他?除了那个女人之外?
“你是?”他的手指有些颤抖。
“连我的声音都忘了,我也不过出门旅行一趟而已。”
“凌雨霜!”他大叫起来,喉中几乎哽咽起来。
“吵死了,别鬼叫好不好?”
“你人在哪儿?你居然消失了一整年!”
“别提了,我有事情要问你,如果有一对双胞胎姊弟,你觉得应该给他们取什麽名字?”
久别一年,这算是哪门子的问题?“双胞胎?是谁的孩子?我根本就不会取名字,你问我做什麽?OK,我有个朋友的老爸会算命,我叫他帮忙算算就是了。”说到最後,他还是忍不住要帮她想办法。
“哦——也好!”电话那端传来婴孩的哭声。
“你旁边怎麽会有小孩?你结婚了?”难道最最可怕的幻想终於要成真?
“非得要结婚才能生小孩吗?你的脑子就是太古板了。”
“你跟谁生的孩子?你快告诉我!”不会是那最最该死的汤新亚吧?
“我现在又要哄孩子,又要跟你讲话很累耶,你快过来啦!”
“你人到底在哪儿?”他都快被逼疯了,此刻正好一阵微风吹来,他突然听得清楚了,原来那阵哭声就在门前,那是雨霜回来了!
丢下手机,他飞奔上前,那辆熟悉的蓝色跑车不就在那儿吗?
驾驶座上,雨霜穿著火辣的短裙,戴著墨镜和宽边帽,懒懒的开口道:“小鬼,想不想打工,你可以当这两个孩子的保母喔!”
“你……你……”徐凡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发脾气,後座那两个婴儿好像快被烤焦似的,哭喊得嗓子都哑了。
无奈之馀,他抱起两个婴儿先进屋里,又擦脸又喂他们喝温水,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稍微安静下来,睡在沙发上。
雨霜跟著走进来,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拿起徐凡没喝完的果汁,也不多问一句就喝个精光,老黑猫显然还记得她,绕在她脚边“喵呜喵呜”的叫著。
“天气可真热。”她拿起面纸擦了擦汗。
这女人,突然失踪,突然出现,又突然生出这两个小孩,脸上却还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没我的事”,岂不教人气结?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徐凡忍不住吼叫起来。
“别大声嚷嚷,孩子等会儿又要哭了。”雨霜很好心地提醒他。
他硬是忍气吞声下来,压低音量说:“我不管!反正你非得解释清楚不可。”
“知道啦!先坐下来吧!你这样站著很有压迫感。”她招呼他坐下,彷佛这儿是她的地盘,即使她一年不在仍然没有改变。
“好,我就看你能说出什麽故事来。”徐凡勉强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雨霜这时却站起来,表情高深莫测地说:“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得要有点耐心。”
故做神秘!吊人胃口!“反正你快说就是了。”
她走到他身後,小手轻轻抚在他的肩上,“别紧张,你的身体好僵硬啊!”
徐凡倒抽了一口气,这是一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女性的抚触,而且还是这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趁著他出神之际,雨霜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接著“喀!”一声,徐凡被铐住了。
“你在做什麽?”他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她……竟然把他的双手铐在椅脚上。
“这样才方便说话,免得你临时跳起来杀人。”她拨了拨他的头发,动作一如往昔,让他的眼眶霎时发起热来,老天!他是多麽想念她啊!
“对了,还有这个。”她从皮包拿出一卷胶带,将他的双唇封住,这麽一来,徐凡就不能动也不能言,只能乖乖听她说话了。
你这坏女人!他用眼睛控诉著她。
“好了,别那样瞪著我,你会让我说不出话的。”她一低头,吻去他眉间的恼怒。
徐凡被她吻得差点失神,不!他非要听听看,她该怎麽对他解释?
“嗯——该从哪儿说起呢?”雨霜歪著头回想,“对了!要从勇仔结婚那天晚上说起,当时你把我吓坏了,我隐约知道你好像喜欢我,但我没想过你爱我,还要跟我结婚,那对我只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所以,第二天早上,我立刻决定我得去旅行。”
早知道她那麽容易受惊吓,他就不会使出那麽激烈的方法了,但那还不都是她的错?谁教她是那麽与众不同的一个女人?
“那时我开车离开镇上,心中只想著我要出国走走,当我到了高雄的小港机场,看到有一队旅行社要去埃及,但有人临时取消,我就现场报名,跟著他们一起出团。你知道那儿有一所美国大学吗?十五天的旅程结束以後,我就在埃及重新当起学生了,那真的很好玩喔!”
好玩?拜托!也只有她才做得出这种事吧?徐凡翻了翻白眼。
“上课上了三个月,我才发现我怀孕了,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雨霜吐了吐舌头,轻笑道:“那对双胞胎就是你的杰作,第一次没用保险套,就立刻中奖了,算你厉害!”
什麽?她怀了他的孩子,竟然还敢一去不回?!他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无奈,他现在动弹不得,连骂人也没办法,只有恨恨的瞪著她。
“哎呀!就知道你会是这种眼神,乱吓人的。”她乾脆转过身去,继续说了下去,“我心烦意乱的,又水土不服,乾脆就在埃及一边工作一边待产,你也知道,我只要有一台电脑就可以赚钱的,所以就这样定居下来。等到我生完小孩,发现带孩子实在很麻烦,最後走投无路,只好回头再来找你了。”
竟然只是把他当作保母吗?这没良心的、杀千刀的魔女!
这时她却又转过头来,脸上有些害羞、有些粉红,他不禁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雨霜怎麽可能会有脸红的一天?
“我……我现在要说的话,以前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她摸了摸他的脸颊,“虽然是在这麽好笑的场面,不过,我可是要说一些很感人的话喔!”
她究竟要说什麽?徐凡聚精会神,唯恐自己漏听了任何一个字。
“从小,我爸妈的感情就很冷淡,加上我是独生女,一直都认为孤单是应该的、正常的。十三岁那年,我爸妈正式离婚,我被送到英国念书,一去就是十年,更让我觉得人生本是孤独的。
“而我的第一次恋爱对象就是那个汤新亚,他做了一件让我很难过的事,他和我的好朋友上了床,从那以後,我就更不相信爱情了。所以,我不愿意去爱人或被爱,我觉得那好麻烦、好可怕、好难以控制。”
原来,原来她有这样的心路历程,难怪、难怪她总是那样忽冷忽热、又远又近。
雨霜轻轻笑了笑,“我比你大五岁,我以为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一个像姊姊型的情人罢了。但没有想到,这十年来我们却纠缠在一起,好像怎麽都分不开似的,真奇妙。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立刻对你回答什麽,但经过了这段日子,一切都沉淀下来,也变得清楚了。”
徐凡屏息以待,是否他就要等到那关键的一刻了?是否十年辛苦终能熬成甜蜜?
“没有什麽道理,也没有什麽原因,但我想,我是爱你的。”语毕,她柔柔给了他一个吻,就在那张多馀的胶带上。
哦——天!这可是真的?还是梦境?他简直就要发狂了,雨霜居然说爱他徐凡!他的人生果然是不凡的,因为有她而变得不凡!
说到这,她在他面前蹲下,眼神迷蒙而感伤,“今天是七月四日,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