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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飖低着头腹内盘算,正是想得神采飞扬。
只是,正当她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叮当乱响时,却不防听到旁边那少女已然开口说话:
“大哥,恕小妹信口直言——这位冰飖姑娘容貌出奇,来历可疑,方才所说身世又多有漏洞,我看大哥还是应当当机立断!”
“哈,正合我意!”
出乎冰飖意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张牧云已跟她说道:
“这位飖儿姑娘,我并记不起家父生前说过此事。另外你也应知道,这年头人心不古,世事难料,恰我庭院中还有农事,便不多留,请姑娘自便。恕不远送!”
于是还没等得意洋洋的女孩儿来得及还口,她已被连推带挤地“送”出小院之外!
第3章 风雨疑散,不意惊尘四起
“哎呀!”
被连推带搡送出门外,好一阵子冰飖还没缓过神儿来。直等得一阵,她才想起方才发生何事,便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又等得好一阵,待冰飖心中怒气略消,她便赶忙奔往北边那条溪水旁,临流照影,掬水在掌,权当镜子,左顾右盼照了好半天,最后才喃喃自语道:
“怪啦!今日飖儿妆容不差,奈何如此下场?”
她赶紧好一阵忙活,就在这北山清溪前梳理发鬟,整理衣装,折腾得不亦乐乎。
再说牧云。把冰飖推出院门外,他又去黄瓜架下纳凉寻虫,月婵则依旧在院中一瓢一瓢地洒水。方才热闹的小院一时平静,只听得不知藏匿何处的知了依旧不知疲倦地“嘶嘶”叫喊。
“月婵——”
最终还是张牧云先打破平静。他蹲在黄瓜架下,抬头问月婵:
“月婵妹子,你说刚才那女娃儿,是叫‘冰摇’还是‘冰窖’?”
原来那不速之客声音甜美软腻,相比罗州地方又带些异乡口音,因此少年到现在还没弄清刚才那少女叫“冰摇”还是“冰窖”、叫“摇儿”还是“窖儿”。
“嘻……”
听得牧云相问,月婵一声轻笑,说道:
“哥哥莫是后悔了?这时念兹在兹呢……”
停了一下,也不看那边少年的神色,一身荆钗布衣却掩不住满身明丽的少女用一种很少见的幽幽语气说道:
“也难怪哥哥想念……那冰飖姿色出众,更胜月婵十倍……”
“咳咳!”
忽见月婵如此,牧云恰似刚呛了口水,干咳了两声,尴尬道:
“妹子这是哪里话。你错疑为兄了!若论容貌,那女娃儿和你相比说破天也只在伯仲之间!”
说着这话,张牧云偷眼悄悄看月婵反应——却见女孩儿住了手中泼洒,倚在水桶前低头盯着桶中,不再说话。见得如此,张牧云心中大悔,心道刚才一时口软,没将妹子大赞特赞。
只是,张牧云还是少不更事。他并不知道,那女孩儿心中掀起的风浪远比他想象的大。不知不觉中,不知身世来历的少女已将他看作了全部的天和地。所有的世界维系一身,便显得格外脆弱;现在多出一个让张牧云思来想去的明媚少女,片刻间已让月婵心肠百转,简直想出几十年的时光去。
见月婵忽然不语,张牧云尴尬地挠了挠头;停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事,忙正色说道:
“月婵妹子,那女孩儿可疑哩!依我看定是异类妖族。我等将她拒之门外,也是应该的。”
“嗯~”
听他这句话,月婵抬起头来,也是神色认真地说道:
“是的。这实非月婵扫哥哥的兴。月婵忽然记得曾读过古籍,其中说到:‘妖字从女从夭,故女之少好者谓之妖娆;禽兽草木百物之怪往往托少女以魅人,其托于男子者十之一耳。’因此月婵也斗胆料定,那女孩儿颇是可疑。”
“对对!”
见月婵开口,张牧云也道:
“管她‘摇儿’、‘窖儿’,我看却是妖儿!”
“嗯!”
于是两人一个仍旧躲在黄瓜架下乘凉,一个依旧在院中细细洒水,将方才那场风波抛在脑后。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移,不知不觉日头已挂到院落西南大榆树的枝桠上。这时张牧云忽然好像听见厨房中“啪”的一声似有什么响动。这声也算寻常的动静并没让张牧云太在意,只以为是过路的老鼠,但却像个引子,让他结束了手中磨蹭的活计,从黄瓜架下钻出,带着两条黄花带刺的新鲜嫩黄瓜到院中递给月婵,自己帮着手往厨房屋里提水桶,准备回屋煮晚饭。
只是,当他俩一前一后进了厨房门槛,那张牧云张眼朝屋里一瞧,手中水桶却忽然“咚”地一声落地,大叫道:
“姑娘你这是做啥?!”
说罢他已如一阵旋风般冲上前去!
这时,刚在明晃晃的院子里忙活了半晌的月婵还没看清昏暗屋内的光景,一时还有些迟愣;但等她揉揉眼看清时,却也是大吃一惊!
原来厨房中低矮横梁上,不知何时栓了根麻绳打了个绳套;那个先前来投奔的冰飖立在下面,也不知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竟在他们兄妹眼皮子底下进了屋,现在正泪痕满面地踮脚攀向绳结,努力把自己那颗千娇百媚的脑袋往绳套里套!
第4章 红杏夭桃,从此永为闲伴
“哎呀!”
一见冰飖投缳,张牧云、月婵二人大吃一惊,赶紧抢步向前,两人一起将她抱下。手忙脚乱救下人来,张牧云也不顾男女大防,紧揽着姑娘腰肢,情况紧急时也来不及体会什么盈盈一握、软玉温香,只管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几圈,然后才想起拖过板凳,将冰飖扶着坐下,倚靠在桌旁。
月婵见他这边将冰飖救下,便忙去窗边端来一碗晾凉的藿香凉茶,叫冰飖饮下。
“姑娘,你这是为何?”
生死事大,饶是张牧云以前惫懒事情经得不少,这花季少女投缳上吊倒还是头一回经着,便格外紧张。
当然那冰飖更是惊魂未定。她纤手抚着酥胸,气喘如兰;脸上泪痕如线,也不出声,那两行晶莹泪珠儿只管成双捉对往下淌。愣愣哭得一回,冰飖才忽然“哇”一声哭出声来,哽哽咽咽地道:
“张哥哥何苦救飖儿……飖儿已失双亲,无依无靠,本以为百里迢迢来投恩人公子,为婢为奴便能换得粗茶淡饭。谁知却是奢想,无端被疑,拒之门外,可叫我怎忍得这羞。唉,古话说得没错,这真是‘万般求己易,开口告人难’呐……”
语至此处,泣不成声,俄而冰飖泪语转低,断断续续,如泣如诉:
“还记得那日山火顿起,火焰冲天,飖儿一时贪生,费力出逃。早知今日遭这羞辱,那时又何须费得辛苦。”
说至此处,冰飖努力挣起身子,微微侧过,款款下拜,对着张牧云屈膝福了一福,然后凄然一笑,似强作了欢颜跟他说道:
“恩人哥哥阻拦得是。是冰飖欠虑了。冰飖这便拜别,去寻别处追随爹娘而去,不死在此处,给哥哥姐姐添麻烦了。”
说罢转身,冰飖举袖,掩面夺门便欲而走。见此情景,月婵早从一旁上前将冰飖一把抱住,呼道:
“妹子这是何苦!”
这时张牧云也在旁边开口说话:
“飖儿妹妹,都怪我刚才一时糊涂。你住下就是。其实想我张牧云不名一文,也不信有谁打我什么歪主意!”
“太好了!”
张牧云话音未落,刚才凄风苦雨的少女已然破涕为笑,欢呼道:
“早知哥哥心肠好,怎会对小妹见死不救!”
冰飖从月婵怀中挣出,返身回来望着有些发呆的少年,眼波盈盈道:
“以后冰飖便要叨扰哥哥,还请哥哥多多关照。”
冰飖此语软腻非常,若非先前张牧云已多得月婵柔美嗓音熏陶,恐怕此时半边身子都已酥了。
“……那就好。妹子先在鄙舍住下,你先——”
“哥哥等一下!”
正当张牧云定定神准备给她安排住宿时,那冰飖却忽然跑去厨屋东北墙角,蹲在张牧云刚买不久的一袋花生跟前,拿手摸了摸,判明其中何物,然后她便站起身,一弯腰将布袋一把提起,回过身来,就在牧云月婵目瞪口呆之中,举手将袋子系在梁上那根她先前用来上吊自尽的绳套上,还拿手捋了捋,将活扣撸成死扣,然后回眸冲着正发呆的张牧云一笑:
“张哥哥,现在大暑天,这袋中的长生果还是吊起来通通风比较好!”
“呃……”
不知何故,看着眼前喜笑如花、明眸善睐的女子,张牧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起来。
闲言少叙,略去此后这农家小院中安排粥饭,等到了晚间歇息时,张牧云便指挥若定,安排各人的住处。因晚饭之中外面下起小雨,此夜众人也不好露天睡于院中;张牧云便卸下厨房一扇门板,在堂屋中权当床板,拿条凳架了,铺上竹席,就此安排冰飖住下。剩下的另一扇厨房门板,他便自用,在厨房中挪开饭桌,挤出一片空地,也拿条凳和门板拼了,相比冰飖闺床只缺一爿竹席,倒也勉强睡得。除他二人,月婵则还睡在东边卧房之中。
“唉……”
等到了晚间入睡,在这光溜溜的木板床上,张牧云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怎么都睡不着。想想隔壁两位佳人,他心中哀叹:
“人常说,‘既得陇,复望蜀’,我却是‘才下中堂、又去厨房’!”
悲哀之余,想起冰飖之事,他心中有些犯嘀咕,翻来覆去道:
“这冰飖姑娘,说的都是真的么?怎么总觉得有些牵强。不过也可能是真的。毕竟张青大哥也常说,我爹爹生前乐善好施,啥时读书空了,去君山岛中结个善缘,也未可知……”
“再说了,这姑娘虽然古古怪怪,却是人品俊俏。这样女子又何必跟我这单门独户的穷小子扯谎?难不成她这样的人物还会对我张牧云有什么企图么……哎呀!”
刚想到这儿,张牧云却忽然想起一事,赶紧暗叫一声不妙,连忙翻身而起,就坐在这厨房床板上朝院内观瞧:
“那冰飖,不会是得知我从宝林寺得了一大笔银子,便来图财吧?!”
第5章 云出深岫,月照绝尘之境
一念及此,牧云一惊,赶紧坐起,透过厨房的门框朝院内观瞧:却见夜色黯淡,风雨如晦,院中丝毫看不出什么异象!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他又悄悄滑下床板,蹑手蹑脚地潜到厨房与中堂相通的门边,小心地探出脑袋,朝中堂床上望去:只见那床板上隐约有人横陈,却是依稀传来均匀呼吸,不似作假。
见得这样,张牧云才放下心来。不过此后这夜中也睡得不踏实,如此这般又起来偷窥三五回,终究见女孩儿酣睡如故,毫无异常。
转眼便是天明。到如今,这张家村西北角落的小小院中已添了两人。这日上午,张牧云便去村中肉摊上割了半斤猪头肉,又打了一斤黄酒,拿壶装了,唤上月婵冰飖二人一起到村中的里正家去。
村中里正也姓张,名唤福良;因在家中排行第五,平时大家都叫他张老五。这老五里正大约四十多年纪,脸上微麻,为人和气。见张家小厮割肉打酒地过来,他一边将礼物笑纳,一边笑脸相迎。
张牧云此来里正家,正为了给月婵、冰飖二女入个籍名。这年头野外盗贼四起,如果没有籍贯,便办不了路引。哪天若是想出个远门,一遇官府盘查,必定被抓去院衙羁縻数日方能放回。
等张里正将三人迎进屋院,张牧云便说明来意。毕竟是同族之人,拐弯抹角还沾着没出五服的亲戚,那张老五毫不刁难,没用张牧云把编好的瞎话说完,便痛痛快快地给这两位“远房表妹”写了文书,落了户籍。事情大体办妥,这张里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