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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清国语言不甚精通,听不太明白易美红哭喊的是什么,然而这时却比刚才更加的明确易言身上一定不简单,他也能感受到易言身上那正迅速消失的邪恶,心中微动,说道:“魔鬼——的诅咒——已经出现,这里——已经受到了——污染,必——须——静化。”说罢又指着倒在地上的易言说道:“他——身上的——诅咒——必须尽快的——驱除。”
易美红听到查尔斯这生硬的话,心中同样的不安,也不知道静化是怎么回去,心想:“若是不要被抓去吃官司的话,倒是可以让他带着。”
但她又怕这个夷人将自己的儿子带走也是不安好心,一想到这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又大声哭喊道:“啊……你怎么就走的这么早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一边哭一边拍打着棺材。
这时,突然有人走了进来,他往那里一站,便如黑塔一般,将即将暗下的天色都挡住了。
众人回头看他,就连那个查尔斯牧师都惊异。只听他说道:“听说良康兄的灵堂设在这里,特来祭拜。”
这人说话简洁,说话间并不看别人,只是拿眼看着易美红。易美红忙站起来还礼,又问他姓名。
“原来是嫂嫂,在下王肃,与良康兄共事多年,这次来不光是要代林公祭奠良康兄,还有林公发下的抚恤金也一并带来了。”
这个名叫王肃的人在烛光下,身形比之那个查尔斯都高,面貌粗犷,一双眼睛根外的锐利,腰间一把带鞘大刀,身上披着一件灰色布袍,像极了那种行走江湖的豪客。
王肃的出现给易言的一家带来了转机。
原本一件让易言感到灭顶之灾的事在那他的出现后瞬间转变,就如那狂风暴雨已在眼前,却被人一挥手驱散。
王肃只是跟那些差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些差人便抬着纪连海离开了。
王肃并没有随着他们一起走,而是看着查尔斯。
查尔斯祼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能够感受到那种淡淡的寒意,他知道眼前这人定然经过铁与血粹炼过的军人。
做为一个在这片黑暗大地上呆了三年的英吉利人,他知道在清国之中军队里得了军功的人,都会被奖励一种修行法门,名叫《兵煞玄天罡》,而面前这个一定是修行了的,要不然不会这般沉凝肃杀。
他微微低下头,不再与王肃对视。
因为他感受到危险,那是一种古井不波却又深邃无比的危险。这个清国之中,一些修行的军人是最可怕的。他对《圣经》虔诚,却也从不僵硬的表现自己对于死亡的漠视,相反,他尊重生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查尔斯看了看躺在地上不动了的少年,知道自己今天不可将他引入主的怀抱了。但是他却更加的坚定了要将他引入主的怀抱的决心,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少年是勇敢而聪明的。
他看得出来,易言是装的。
查尔斯离开了,其他那些人看热闹的人也都回,最后易言的叔伯将易言背回家里后,易言便醒了,他确实是装的,在他母亲易美红哭喊拍棺的那一刹那,他得到启发。
叔伯看到易言醒了后也都松了口气,各个安慰了一阵子后,便各自回家,易言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他们也并不想在这里多呆,似乎也在怕着些什么。
王肃在那里坐着,并不出声,直到易言的叔伯走后,易言的母亲说要去做饭时,他却开口说道:“嫂嫂,我说几句话就走,不必麻烦招呼我。”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认真,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易言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绝对不在少数,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林公命我带来的,良康兄已经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需要活,这些银子应该可以用个几年。”
易言知道这些银子在自己母亲手上慢慢的、细细的用的话,只要家里平平安安,肯定能用好久,并不只是几年。只是现在到处都透着一股动荡之气,让人不安,随时都可能会覆灭整个家。
“国之将亡的世道。”
易言对这句话最有体会,在他心中,春江水暖鸭生知,国之将亡,只看普通百姓便知。
王肃的话很得体,很客气,他的身形高大,面貌粗豪的样子,但是说话行事却绝对是细致的,这是易言的感觉。
王肃又朝易美红说道:“良康兄曾求林公能够让你的大儿子在林公身边听用,林公答应了,不知道你现在想不想让他去。”
大儿子指的就是易言了,易言听后心中滋生出一种又是害怕又是兴奋的情绪来。
易美红迟疑着,她能够在易言杀人之后立即混淆视听的痛哭,但是在做这个判断的时候却拿捏不定了。
丈夫的死让他知道林公身边并不安全,更何易言又只有十五岁,离家数千里,她又怎么放得下心。只是她又觉得在林公那样的大贵人身边听用的话,怎么也是一个学习成长的机会,对易言的未来应当是极好的,以后没准能够飞黄腾达。
迟疑不决之下,她看着易言,易言也在心中想着,他想的与易美红的大致相同,但也多了父亲的死,他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父亲本来只是一个练过一些武艺的普通人,怎么变成了一个修行之人了呢。
王肃看他们一时之间无法决定,便说道:“这个不急,你们慢慢考虑一下,等安葬良康兄之后再告诉我,我现在去一趟县衙,把你们这事了一了。”
说罢便起身,易美红又留他吃饭,他也并不吃,抱了抱拳,就走了。
夜幕将王肃吞没,就像他来时一样,了无痕迹。
正当易言起身要去帮他母亲烧火时,听到外面有人喊,是易行,他居然现在才回来。
易行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易言连忙说道:“老师呢,找到了老师吗?”
易行伸手指手面外面一指,一个人在黑暗中行来,
易言赶紧过去喊了老师,进得屋来,灯下光下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第8章 :抉择
来者正是刘淳风,一头花白头发,一缕灰白的胡须,有些削瘦,却精神极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睿智的人。
一进门,刘淳风便说道:“今天我去了刘村老家,很晚才回来,看到易行在我屋前等,就马上过来了。”
他对于自己面前这个学生的感觉其实是还不错的,虽然并不多事,在他讲解儒经及天下大势时,他也不会提问题。但是在交上的课业中,却中规中矩,自己所讲的东西,他都能够记得。
天才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清。至少刘淳风在白鹿书院任讲书那么多年没发现过什么天才,最多就是天姿聪颖,学习领悟的比别人快的人。这种人自然是老师喜欢的,易言不是这种人,可他这种人未必就会比那些天姿聪颖的差。
在刘淳风看来,一个人会有什么成就,并不能通过学习的快慢好坏看出来,而是要看一个人的性格与修养。
也许是因为生在农家的环境之中,所以易言的性格之中蕴含了胆小与坚韧,胆小让他沉默,沉默让他内心世界丰富。
性格自然是决定命运的,不同的性格在同一样环境之中会有不同的选择。王肃给了他一个选择,去还是留,而现在刘淳风也给了他一个选择。
在易言将下午所发生的一切跟刘淳风讲了一遍之后,也许是刘淳风觉得在自己学生最危难的时间没能帮上忙,所以他便要补偿一下,说道:“你也不必担心,县尊与我颇有几分交情,定不会叫你家里有事的。你的父亲既然求了林公让你在他身边听用,这是倒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自己拿决定,不过,若是你不想去那里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白鹿洞书院里去读书。”
这个推荐对于易言以前来说是梦想中,在淳风书院之中如果成绩好的话,能够推荐到白鹿书院中去,而现在易言直接跳过成绩大比那一步。尽管他心中同样的兴奋,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刘淳风便也说让易言安葬完父亲之后再跟他说,先考虑几天。
在后面的日子,易言只一心的筹备着他父亲的丧事。
请人做八仙,八仙就是专门去坟山挖坟坑和抬棺材上山的,没有人愿意来。
镇上的人不同意易言父亲埋进坟山里,他们认为邪气过重,埋进了坟山会让镇子不太平。有人还说晚上梦到过世多年的父亲托梦,告诉他不能让易良康住进来。
种种压力之下,最后还是易言的爷爷做出决定,不再埋到坟山里,而是埋在坟山对面的一座孤山上。镇中人同意了,却依然请不到八仙。
最后没办法,只得请亲戚们抬棺挖坟了。
在下葬的那一天,看的人很多,但是来送丧的很少,除了他们家里的一些亲戚之外,镇上的都没有。在他们这里有一个风俗,不论是镇上谁家人死了,只要不是关系太差都会去送一送的,因为多数人姓易,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
他们家的酒席自然也没有人来吃,比较亲近的亲戚谁家都不多,所以上山的那天显得非常的冷清。
不过,意外的是在要上山的那一天,居然请到了一个道士。在易言这里,无论是谁家里死了人,都要请个道士,他会教人怎么选地安葬,教那些安葬的程序,只是之前去请没有请到。
这个道士是外地的,名叫胡元生,他自己说是来自茅山。易言家里人也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他愿意做法事就行。
然后,这一天就在这个名叫胡元生的道士主持下,冷冷清清的将易良康下葬了。
一切尘埃落定。
人死如灯灭,活人还需要活着。
黄昏之时,在送走了所有亲戚之后,易言坐在门前的夕阳下,将那把剑拔了出来。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来仔细的看这把剑。
剑拔出,太阳的光芒照在剑身上,折射出一片片光影落在屋里,晃动间,光芒照在他的眼中,探入他的眼眸深处。
握着剑把,略略感觉有些大了,这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有长开,没有成年,所以才会觉得有些大了。
剑身全部抽出来,一片白亮,阳光之中隐隐看到剑身之中似有血丝若烟云,用手去擦,只摸到冰寒,那血丝根本就是在剑身之内。
易言心中惊讶,看着那剑身,举起对着日光看,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剑尖锋利而尖细,整个剑身修长,拿在手中,只觉得这剑应是不能受重击。翻转过来,映入眼中的是两个字。
“太平。”
易言念出声来,只见那太平两字龙飞凤舞,又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哪里有半点太平气韵,倒是透着杀戮的味道。
他端详着这把铭刻着太平两字的剑许久,他不知道这剑是什么来历,不知道怎么出现在父亲的手上的,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死后还能走回来,不知道父亲本来只是普通的武师怎么一下就变成了修行之人。
“我只是拿着父亲带回来的剑居然可以杀了县中法师。是因为这剑特别,还是我已经变得与众不同?”
易言心中想着这些,满心的疑惑无法得到解释。
又想到那个法师的铃铛,进到屋内拿了出来,在太阳下,铃身并不如何的光亮,反而透着一种青暗色,就像是生了绿锈的铜铃,只是这铃不是生在表面,而是生在内里。
铃铛托在掌心,才不过将掌心盖着,然而却颇沉,透着冰冷的感觉,摇一摇,半点声音也没有。
易言惊讶,再用力摇动,依然没有半点声音。
他思忖着:“修行人的法器果然与重不同。”
又想:“这太平剑与这铃都是修行人才会有的法器,老师定然是不会在意,那王肃居然也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