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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大拳师-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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爻签算卦的,修理雨伞的,锔锅锔碗的,林林总总。

凤吟就与几个人看把戏,吃零食。

大家看着热闹,有点不敢看天,那天特别蓝,蓝得让人眼睛有些不舒服,似乎一下子就要流出泪来。

三天后老太太家里的马车来了,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

几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凤吟就帮他们打点行李,他们都感谢凤吟一路照顾,说凤吟真是菩萨心肠,金刚发力,定有好报。凤吟自己真得没有做什么,也感谢有了这样一个愉快的旅途。

本来凤吟还想说点心窝深处那些暖暖的感受,但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只是怀有感激地笑着。

凤吟看着她们一一上了车,一路出了小镇,又上了田间小路,顺着曲曲折折的山路缓缓向前。

几个孩子执意坐那套无棚的大车,倒坐在那里看凤吟越变越小。

道路崎岖不平,女子们紧攀着车沿,身子一摇一晃,不必走路轻松。

女子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一路一些不曾渲染的细节历历在目。

他总能想起凤吟那一双大手,忙这忙那,生火煮饭,背着自己。

回头看一眼前方,车夫甩着鞭子,抽的啪啪地响。

几个孩子都静静看着,时间仿佛静止而久远,凤吟只记得天特别特别的蓝,

然后马车就消失在视野里了。

老太太与妇女坐在车里,妇女也不时掀开帘子来看,车已走远,并看不到什么。

周围除了土地还是土地,也没什么景致,但总是不自觉掀开来朝后看看。

老太太以困乏地歪在车上,手里握着一串念珠。

那妇人就靠在最里边的角落,抱在一卷被卧上,也不顾头发已乱,悄悄地趴着。

车子一摇一晃,坐在软软的铺盖上倒也不觉着颠簸,一摇一摇的就像那碗里的水一般。

妇人摇晃着,似乎也融化其中,她仿佛又看到凤吟抱着一大捆柴火憨憨地笑着,

看几个人道“你们的衣服还都毛茸茸的呢。”

虽然是简单的一个情节,但眼泪不知怎么就流淌出来。

噗噗地浸湿了毯子。

车夫示意岔路拐弯了,离家越来越近了,又有一大堆事儿在等着。

凤吟怎么样了,老和尚怎么样了,都就看不到了。

好在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在极度悲伤的旅途上,遇到这样三两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带来一路温暖,有这样一路的美好,也就够了吧。

想着,女子也不觉留下泪来。

此后除了最小那个孩子,他们都再没见过凤吟。

其实这种相识离别是很难再见面的,大家只是留个美好的念想罢了,

随着以后的岁月,都会逐渐把对方忘记,所以才更加珍惜。

若再相见,不能不说那是缘分,或者缘于那真心的牵挂。

马车走了一天,临近县城的时间以是黄昏,远远看见山路上有一匹快马同向奔驰,

一个少年奔马呼啸,但因为太远太远了,不知道是什么人。

几个女子宁愿相信那就是凤吟,都跪坐起来,在马车上拼命挥舞着手巾。

那个夜里稍微有点冷,但只挨了一小会儿就到家了,几个孩子只吃了一点东西就上了炕,

偎在暖暖的被窝里,都沉沉睡去,下边老太太给她们使劲地烧火。

那一觉醒来,几个孩子仿佛一夜长大了。

凤吟一路奔马到了归化,五爷一边怪他不打招呼就走一边一般大张旗鼓地为孩子接风洗尘。

凤吟也见到了五爷家两个叔叔与叔伯小弟。

听说滕老师已经率人返回了,估计已经到家了。

这里与家乡有这些虚相似,是啊,城市大多相似,只是这儿的马车轮子都特别的大。

滚啊滚啊,重复着重复着。

凤吟一路跟着五爷学习一些玉石鉴赏药材鉴定一类的本事,渐渐恢复起来。

而多亏凤吟在此处学得了这门手艺,后来凤吟出了关拉骆驼,又载着玉石去河北,京津做买卖,却因这缘分遇见了老刘的恩师。

那一位可是了不起的人物,那可是人称刘翡玉的武学大家。在当时,许多习武之人,都拜服其门下,甚至因见到老先生一面都感三生荣幸。

这一段事情那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且说眼下,凤吟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时间接起来,同时的家乡也有了稍微的平静,但平静里却潜伏着更大的危机。

正如袁氏举家搬迁南乡一般,图的就是个避祸,那本也是穷僻之地,除非专门对付他一家,

不然谁都队伍也不会舍近求远打到那里。

而整个县城也是,虽然是水陆码头,但却不是战略要塞,本来也非必争之地。

商家一散,买卖关张,也没什么可抢的,没仇没恨的,捻子与绿营打得是机动游击战,

拖着绿营的骑兵四下里转,没个定数,时机一到就回头杀一个回马枪。

人马驰骋而过,也只是借道罢了。

经过几次小交锋城里就看出了这点,再担心就是杞人忧天了,很快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氛。

只是恢复的要更早一些,好似一下子跳前了若干年,跳到那个更穷的年代,一切都暗淡无光。

本来就不是好年头,又践踏了田地,几乎可以用颗粒无收来形容。

咱讲得快,连来年的好事一并介绍了。而实际才刚刚入冬。

打仗时各处佃户与地主一致对外,这战火消停了,出过力的百姓吃不上饭各大户总得放点油水吧。

为情为理都得放,没饭吃是要出乱子的。

一旦平息下来,各处店铺又开始筹划重新营业,这一惊一诈的说关就关,都低调开张,

开了也没什么卖。

各寨大户虽只顾自家佃户乡农,也拿不出多少,最多舍几天粥。

袁家那些佃户就有了保障,因为头年袁二爷说了,买地的歉收来年可以欠着,这下有了保障,

都感谢袁二爷心肠好,这平常人家有粥,当练勇的都有馍,而受佣的长工照常有鸡蛋咸菜吃,

佃户见有粥有面馍,那是感恩戴德,这一寨对主家是忠心耿耿,

有的女人带着还未成年的儿子来找袁二,说孩子大了也能当练勇了。

袁二高兴,说这年头,当不当练勇,是孩子都有馍吃。

人们从苦难中挺过来,都精神不振,又食不裹腹总得想法改善,这饭都吃不上就更不能搞唱戏庆贺一类了。

于是各寨开始搞闹剧,抓典型,搞批斗,打那些怕死的,自顾自的,不积极的,罚他们家纳粮捐公,不要现钱就要粮。

这一闹有点无法收拾了,也不知道谁挑了头,说河西有钱有势,这个时间不能放下芥蒂一致对外,竟然不出丁协作,又搞挂吊桥乱箭齐射,也不管是不是自家兄弟,而捻子沿河杀来都是这边的兄弟顶着,说他们太不仁义,干脆调过头来干他娘的。匪不闹了自己开始闹了,好些人开始私下组织起来,有的说干脆投了捻子,有的说干脆就在城里干一趟。

有的富户根基不厚,舍了十天半个月自己也撑不下去了,最后空剩了一栋房子。散了佣人自己也伦为乞丐。

有通情达理的就算了,有卖过命的也不算完,一群群人倒在门前等着,晚上就各回各家,白天又不约而至。

吃垮了这家又吃那家,开始轮番倒,越倒人越多,倒来倒去就剩下几家了。

那阵势有些吓人了,一群群面黄肌肉衣衫褴褛的人,蓬头垢面倒在大墙外嚷嚷要吃的。

有一家就被吃倒了,应老大,应老大本来就养着一群流氓无赖,家资早败坏的差不多了,

而这年头到处歉收,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青面有本事,好汉护三村,到哪都有人招待,自己这当大哥的反而不行了。

后来哥几个一商量,反了得了,干脆,咱出去抢别人吧。

应大坚决不干,他有他的算盘,他院子里是埋着钱的,等这紧年头过去了,还能重新开始,可不能丢了宅子赚得坏名声。

那些地痞不敢动他也就跟大哥道了歉,各自散去,流窜到四下偷鸡摸狗去了。

很快,这些人控制了整个县城的饥民。他们开始操纵着这些人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

细细算来,也是一支大军了。

这一年袁二亲自下地,带领着大家查看土地水坝,捡柴火,准备着过冬,准备着来年的耕作。

佃户门再次亲近土地,再一次想起自己的身份。

也有投机取巧破罐子破摔的,就门前乞讨,地不种了,爱咋咋地,种了也没收成,不够缴粮的,

还不如打仗呢,打仗还有管饭的呢。

北风至,草木黄落,大河结冰。

铁头看出了其中的玄机,又生出了新的主意。

第五十六章 无人把守自遮拦

 第五十六章无人把守自遮拦

秩序乱了就得有人管,一些人就明里暗里找青面出面。

青面这个时候已经今非昔比了,但越来越神神叨叨的,进入一种痴狂变态的境地。

但是也算天寒地冻了,青面披一张驼绒的毯子,就这么包在身上在街上来往。

弄得跟个难民一般,也不带小弟,就孤单单独自一人。

一路乞讨般专往大户门前闯,传说哪家有拳勇他就往哪里去。

在大户人家门台上一趟也不搭话,就等着护院拳勇出来驱赶,但凡有驱赶者来,青面便一路拳脚将人打趴下,

然后威风凛凛披着毯子,又大摇大摆而去。

他那身子及其怪异,倒在地上似突然就弹了起来,那勾起来的支撑腿不知道有多大的爆发力,

动作去来是拳脚相加,怪异刁钻,因为这一腿,后来人们都叫他三条腿儿青面太岁。

青面越来越嚣张狂妄,就差没人给他抗杆大旗也书写上字号了。

他陶醉在这种拳不惊人誓不休的享受中,其余的事情丢给了铁头处理。

凡是有人说谁家拳厉害,青面就到哪里去打,穷文富武,能吃上饭的拳师都依附在大户人家。

那段时间大户人家出门都先看一看门台两边,生怕看到有人横卧在门前,这真是个丧门神。

此时的青面简直就是丐帮帮主一般,名声越传越广。

袁二看不下去,背后都骂他贱狗,但又无可奈何。

袁二胃口大,胆子也大,竟然接了筹备押运军饷的买卖,海升堂照常营业。

袁二什么多大的买卖都敢接,这让留在周口码头的几位商家感到非常踏实,陆续开始捎信回家报告平安。

袁二开始筹划要不要再开个票号,如此越过其他码头,这些人可以直接落地做买卖。

而自己取来回押运的风险赚头。

袁老四有些没底,看袁二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感觉没什么好担心的。

袁二跟他爹解释了,这些人,打仗打的又不是他们,家底都厚实着呢,只要有能力路上不出事,

这帐早晚能收回来,老祖宗当初发家,凭得不就是这份能力么。

海升堂照常营业,香飘肆意,也没人在门前闹事。许多大户就来求教袁二。

袁二的解释也很直接,喂饱了自然就不闹了,人得讲仁义,家是相亲帮着保下来的,

不能寨保厚实了就不顾相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钱能生钱,该吐就得吐。

乡绅就道,谁说不是这个理呢,但如今仓也快空了,粮食不是种下就能长出来,这有什么法子呢。

袁二道,变啊。卖地换粮啊。既然打不下粮食来,那就卖了换粮。

乡绅又道,这年头都紧,怕被容易卖了。

袁二道,都傻了吧,这一场匪乱就不种地了?开春又是好日子呢。

乡绅道,可这眼下怎么周旋。

袁二道,眼看过冬了,只要冻不死人,谁还爱闹腾,想法让大家过冬那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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