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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取青面这几个位置,主要有二,一是这几个位置都是牵连肝经络,但从外力分析,打左边不如右边效果明显,如今显然只能打左侧。
二是这志堂在大椎下数十四节外三寸,属肾经而又在腰位,打正了那后果不是一般严重,古谱道是三日发笑而死。那笑实为僵苦之态,发生气促而致。治疗起来需用强酒内外夹攻,处理不当也是肾力受损,日后怕再使不出力气了。
后腰的肌肉又长又有弹性,一绷起来那也是坚实无比,而那志堂正处在那两条边缘薄弱处,踢打或许无效,但指力一钻,便破了这罩门。
武老头想着就这么做了。
青面“呃呀”一声,强忍住一拧身子,背左手就拨拉,硬打乱上,一合力就揽着老头的腰腹了。
老头就想拖倒他放个仰面朝天,王八晒肚皮。青面却挺着身子较劲,两人就僵持起来,僵持的一瞬间二人都有了想法。
只要老者松开圈拿青面那手勒他脖子或抹其面门,青面将很危险,必然一抹倒地,瞬间就能被折断脖子。不倒地怕也是窒息而死。
但青面若能得了这空,借后抱相挺之力,解脱了右手档着面门而后探抓而出,也正好能切中老者咽喉要害。
但此时却是扣在一处动不了腿脚。青面想调换一步,老头当然不能给。老头只是抵着青面后手,挡住要害,也不着急变法,就这么耗下去也是青面不利。
这一节真有点河蚌相争的架势。
青面较着劲就有点憋不住了,胸闷血涌,脸色就更难看了,脸色隐隐的青里透红就紫了起来。
远见袁四爷猛一阵咳嗽,似抽烟时间呛住了一般,右手起着肘子捶打着左肩,嘴直咳嗽的身子都直不起来了,这一阵咳嗽那个惨啊,看着都怕他把肺咳出来,要死一般。就这样了还没忘磕烟袋,咳着咳着他顺着蹲下身子用那烟袋锅子往左脚鞋帮子上磕。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惨兮兮的咳嗽吸引过去,青面也不例外,强忍着偷眼观瞧。
青面多机灵,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四爷在暗示他啊。
但见青面往下一出溜,身子一松就拧过来了,后手一插蹲下去就摸到了老头大腿,右手摸着自己左肩肘往上起,连带着护住面门就解脱了出来,顺着后脖子借身子一转身子就回了过来,一把镐住老头衣领子,左手连带衣服带大腿嫩肉使劲一扣,两手一合力插着大腿就把老头横提起来。
这一抓把老头疼得一阵哆嗦,身子却已经被举过头顶。
老头离了地顿时身子就空了,一阵挣扎,但毕竟青面是急出来的动作,并不熟练,那一镐没镐结实,本来想轮一圈放下,但手一松就脱了开来。这也是青面始料不及的,当时身子还在那美滋滋地旋着。
众人都“呀”一声惊叫,青面一个失手,老头被倒提着裤腿儿甩了出去。
老头在半空一阵“扑棱”,还好另一条腿先自触了地,虽然贴着地皮甩出去了,但因为这腿一蹭,差了一点还没有落个嘴啃泥的地步,但手一阵冰凉接一阵火辣辣的疼,早被蹭掉了皮,摔了个大马趴。
“咳!”武老者摇摇头,慢慢坐起来,又慢慢站起来。那火急的后生赶忙赶过来将他扶住。
这一扶,就算是输了。
青面站在那,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没有落井下石的奚落老者。
那后生猛一步冲向前来就要报复,被老者一把逮住,后生恨恨地看着老者,老者道:“算了,走吧。”
老头拍打一下身上的泥土,把大褂一脱丢在地上一抱拳:“后会有期”。
转身进了房内,却失了先前的利落霸气,斗败的公鸡一般。
众人目送老头离开。
见青面表情古怪,似有无限痛苦一般,慢慢挪出一步,似沉重无力,与之前判若两人。
众人不得其解,见青面一步一步,挪着往墙根走,摇摇欲坠。
因为青面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众人只是惊诧青面古怪,却不知道其中缘由。
当天武老者带着陈岩虎就走了,据说这一动还是见了风,陈岩虎后来虽说保住了命,也成就了一身武艺,但是落下了咳嗽的病根,每到严冬都咳得厉害。
而青面,当天尿血了,但实在想不起是哪一下被老者动了哪里。
老头还是手下留情的,也或者袁四爷调理得好,并未落下什么大毛病。
青面感激袁四爷,却总不能让袁四爷去他那里看他。就花了钱,在客店住下了,七寸童安祺也好意过来看他,一时间还比较融洽。
不管怎么说吧,面子上算是过得去了。
青面多次表示,愿意为瑞昌效力,但是袁成孝没有正面回应他。
而那应大郎却也是一路吹捧,说他师父如何如何了得,在乡里也赚足了面子。
后来应大郎也学着老师到处踢场子,落下不少故事。
应大郎是个胆小又疯狂挺逗乐的人物,但因为与故事主线联系不大,也穿插不上,就暂且不提他的威风了。
青面之后却长了记性,拳风也大改,他一身本事无论各阶段的风格,都太过个性了,虽然弟子众多,却没什么人继承下来。
倒是他总结了一套取巧的策略性招式,却颇为实用,这一路传了几辈,也养活了几拨痞子,现在还有。
但还是因为根基不扎实而又缺少探讨性实战而逐渐没落了,剩下一副花架子。
无论多高明的拳,没有实战提炼相伴随,终归会误入歧途。
而一味追求效率又不能始终修习理解功法,也会陷入旁门。
这正是一辈辈传承的难处,也是难能可贵之处。
所以袁四爷虽然指点人无数,却也没收外徒,都不得不承认这缘分一事。
凤吟继承了家学,却非四爷亲自传授,三魁不在了,四爷在武学传承上也没了后人。
这也是悲哀之处,文章可以写下来传承,而武艺说辞虽然能一纸表明,但没有言传身教却难以正解。拳谱都是备忘录,给有基础的人看的,不是让人学习参悟这谱,而是提个醒儿,想起形成拳谱的那些东西。而因此,这拳谱也就多为抽象的了。
差之厘毫,失之千里。
袁老四总结,编整,发现怎么编也还是祖师爷那几句话,解释无用,他也被这种精纯深深震撼住了,也就只是写了份后学者谨记,谈了一点经验,也就放弃了。
弃笔之后,只予好学后者指点一二,却也无法全面传授,这个心结一直伴随他孤独终老。
第六十五章 大风寒野夜行人
第六十五章大风寒野夜行人
夜风呼啸。不光冷,而且猛烈。
地面上光秃秃的,似乎枯草都被吹没了一般。一片荒芜,夜色下看着有些恐怖。
仔细辨认会发现满地凌乱的马蹄印痕,还有片片血迹,前不久定发生过一场恶战。
伙计手护着马灯摇摇晃晃的,照亮着周遭一小圈,昏黄模糊的亮圈之外,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黑得像另一个世界。
马匹在风中艰难行步,车把式时不时地喊着“咦咦”“呜呜”,用鞭杆鞭稍触那马背或马耳朵,以调整方向。
嘴里也是含糊不清,一张嘴就往里灌风。马都是老马,很容易调整得来,但就这样一扬鞭子还是有凉气顺着衣领子就窜了进来。
就这大风,亏得是马灯有个玻璃罩子,若是灯笼,早被刮飞引燃了。
伙计们开始都揣着袖子放下帽耳朵缩在车上,后来还是风大就跳下来拉着马走,走一路虽然热乎了可是那风却吹得人睁不开眼迈不开步。
伙计们一个个偏着脸,那马也在寒风中一个个偏着脸。
后面是一溜长队,马灯晃晃悠悠将夜色拉开来一道亮星火线。
这风越大,人马越爱急行,早点赶到也早些休息。不过这么个赶路法会把马累坏的。
就有一伙计得了命令传信将马停住围拢一圈。
一共是十六匹马,十辆套了车,六辆没套,车上的马上的都翻身下来。
伙计小心护着马灯小跑迎上去,灯火处正是滕老刀。火光照在他那张沧桑而坚定的老脸上,老滕也被风吹得眯着眼,五官聚在一起,胡子在风里抖动着,老滕道:“没法子,风太大,但一停下来身子会受不了,点火吧。”
几个人七手八脚就要点火,老滕道:“先热乎热乎,选处软土洼地,先撅个坑,在下柴火。”
然后转过身指着后车到:“柴火车上都有,把马倒个个儿,先头的换下来。”
伙计们又分几个人麻利地过去换马卸车,微光中几个因为衣着厚重显得有点滑稽,但忙碌起来又不觉得可笑。
风太大了,一生火就乱刮,刨了个坑后还能好些,而且光亮不大,不被注意。
可风吹过来这一停反而更让人难受,老滕道:“唉,没法子,算错了,但这货不能耽搁,这是几十兄弟的性命。来,把空车拖过来翻倒挡了。东亮,冯青,你们俩干。有了火就先熄了亮子,省着点灯,也少惹人眼,顺风子找。”
“好哩师傅。”二人应了一声就去忙活了。
几个人围了一圈,是老滕,镖局大弟子光辉,凤吟,老滕的小儿子滕鸿图四围了内圈,也算是领头的几个。
光辉拿钎子挑一下火道:“师傅,弟子无能,还得让师傅亲自跑一趟。”
“诶”,老滕紧锁眉头,此地已距赊旗不远,往南拐下去,天明就能赶到。”
然后老滕翘首看了看四方,又看了看望哨的伙计:“此次人少,因不同以往,这也是个凶险之夜呀,貌似平静但充满杀机。若遇剪镖,只管清了。要遇到捻子人马,我出面周旋,周旋不便,就弃了后车,能走了车就走车,走不了就只走人。”又长叹一声:“也是天数如此。此行险恶,不与天争。”
众人都说记下了。
老滕又道:“这时局难料,咱们只管一方太平,出入平安。行武讲究个义薄云天,赊店虽说不是咱家门口,但也是出入必经之路,有戴当家几辈坐镇,咱才落了个轻松。如今捻子围城,戴当家仅以一己之力相对应,也是艰险异常。守城能压住阵脚,赖的是强弓硬弩,鸟枪火炮。但捻子断了出路,终归弹药用尽,咱们这次送的就是黑火yao。但能不能送进去,就难说了,所以更应智取。”
滕鸿图是老滕的小儿子,只比凤吟大一点,老滕也是常年四下跑,老来得了这么个小儿子,很是喜爱,越喜爱就越得在艰难环境中磨练。
这一行虽然担着大风险,但正因如此才更能让人印象深刻,长进也越大,难得走一回。此一行保的是个侠义的“义”字。
滕鸿图显然阅历不深,还带稚气地问他爹:“爹,这戴当家的真有那么神吗?”
老滕道:“那当然,戴当家不单一身好功夫,更是有勇有谋,最了不起的就是江湖义气。至于大义关国,就谈不清了。只说这勇谋,想当年二当家那是摆过大漠雁门擂,一战定了局面,以镖护商,以商养拳,以武交友,结友壮镖。自古有同行是冤家,但镖行不同,镖行更是以和为贵。有戴当家统领,我们才越来越太平。至于私交,那更不必提了,你们都见着呢。只是如今探听清楚了,他们几位都不在赊旗,在赊旗的是戴龙邦老当家的孙子戴五昌。但谁都一样,咱们结得是赊旗的围。”
光辉道:“确定左儿把也在。”
几个伙计连带凤吟也看着光辉跟老滕,老滕道:“昌隆镖局的左昌德,有道是左二把的腿,王正卿的枪,戴二闾的手拳盖满场。又道是王家枪戴家手,左二把的弹腿天下走。左家有钦赐的镖旗,一手连环绵拳鬼拉钻的弹腿,这次若有机会,你们也跟着长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