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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香祝祷完后,他们两人各自抽了一支签。
“我好紧张。”她根本不敢看,递给了他,“你的先给我看,你求的是什么?前程吗?”
“我求的是姻缘。”他问的是盈盈会愿意与他回到郝家庄厮守一生吗?
她更紧张了——那还不是一样?
徐徐展开签诗,上头写的是上吉,他心头一宽,可是这四句诗却让他顿时跌入五里雾中。
“姻缘由来天注定,半起风波自是生,真心不必金石盟,白云青天也成城。”
签中有谜也有迷,像是要他不用担心姻缘之事,自有成就之时,可是这个“半起风波自是生”……却隐隐喻比着他们的情事姻缘还会再生风波。
“这是什么意思?”她凑近来,屏息问道。
他清醒过来,强笑着解释:“是大吉的签,说姻缘可成。”
她脸霎时红了,“那我这支签就不必看了吧!”
她实在很怕自己的手气太差,抽中了支下下签,到时候变成她的姻缘跟他的姻缘是两段全然没有干系的姻缘,那该怎么办?
“我来帮你看。”他接过她手中紧捏着的小签卷,轻轻展开。
“鸳鸯同池同戏水,比翼双飞双飞蝶,姻缘依附笑人梦,红烛高燃不思乡……”
一样是如梦似幻,似喜似愁的签诗,到底是要意喻他们什么呢?
“我抽到很不好的签吗?”她的小脸白了。
“不,是好签。”他指了那个上吉给她看,轻笑着安抚道:“我们俩像是注定要在一起,同时都抽中了吉利的签呢!”
“真的吗?”她欢欣地接过签诗,细细看了起来,快乐地将纸条压在胸口,“太好了,我一定要把它好好地收藏起来。”
连嫦娥仙子都成全他们,都说他们是一对,那么她就不必烦恼了吧?
所有的事,都会水到渠成的!
梦淮看着她喜悦满足的神情,暗暗咽下了后面的话。
第8章
多多觉得,应该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盈盈,你和郝公子……”她试探地问,“在一起吗?”
盈盈刚从外头回来,抱着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小嘴儿噙着一丝幸福的笑,闻言怔了一怔。
“我刚刚是跟郝公子在一起啊。”她瞥了多多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有什么不对吗?”
多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问的不是这种”在一起“,而是你们真的……要”在一起“吗?”
她咬栗子的动作一顿,“你……是说?”
“盈盈,你喜欢他吗?”
轰地一声,她的脸蛋儿瞬间红起来,结结巴巴道:“呃,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多多一看她的表情,就算再笨的人也看懂了。
“盈盈,可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是想要查出他的底细吗?”多多实在怕她被骗,虽然盈盈比她精明几百倍,可是爱爱现在嫁出去了,她是剩下的姐妹,怎么可以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呢?
盈盈迎视她困惑担忧的眸光,蓦然怔住了,“多多……”
“我就知道你最近怪怪的,一定是因为郝公子的关系,”她急得团团转,“可是你自己不也说过,郝公子很可疑吗?他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赢走了赌坊这么多钱,万一他是个专门以赌术为生的老千呢?这不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有什么不对吗?“
多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问的不是这种”在一起“,而是你们真的……要”在一起“吗?”
她咬栗子的动作一顿,“你……是说?”
“盈盈,你喜欢他吗?”
轰地一声,她的脸蛋儿瞬间红起来,结结巴巴道:“呃,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多多一看她的表情,就算再笨的人也看懂了。
“盈盈,可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是想要查出他的底细吗?”多多实在怕她被骗,虽然盈盈比她精明几百倍,可是爱爱现在嫁出去了,她是剩下的姐妹,怎么可以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呢?
盈盈迎视她困惑担忧的眸光,蓦然怔住了,“多多……”
“我就知你最近怪怪的,一定是因为郝公子的关系,”她急得团团转,“可是你自己不也说过,郝公子很可疑吗?他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赢走了赌坊这么多钱,万一他是个专门以赌术为生的老千呢?这不是很危险吗?对你的下半辈子一点保障都没有!”
“他不是。”她忍不住替他辩解,“郝公子不是老千,他的赌运和赌技虽然好到我们没有办法找出原因来,但是他的的确确不是个老千,我相信他。”
“就算他不是,那他以什么为生?以后要怎么养活你?”
盈盈一时哑口无言了。
她一句话就正中靶心,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们俩目前不敢碰触的问题核心。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她勉强地道。
多多眨了眨眼,松子口气,“是经商的,那肯定衣食无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错,虽然不见得可以荣华富贵……”
多多越说她越心虚,只得匆匆地转移话题——
“要不要吃糖炒栗子?”
唉……唉……唉……
趴在窗口,盈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肚子都是唉声和叹气。
她拿出了紧藏在怀中的那张签诗,颠来倒去上下看了好几遍,认真地研究了很久——怎么看都是表示吉利的吧,可是她为什么满脑子还是担心呢?
现在夜已深,多多早就不知道睡到哪一殿去了,抱着软不隆咚的锦被,一脸天真酣睡的模样,真是教人羡慕。
“唉。”她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该放下一切顾忌,就这样不管不顾,跟着他走天涯吗?”
凭着她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术,到哪儿都能混饭吃,可是……如果要这样,那她还不如继续留在数来堡,这儿家大业大,起码每天都能够赚到很多很多的赌金,也不必颠沛流离啊。
她支着下巴,满脸烦恼。
“为什么他们家是做烧饼牛肉面那种小生意的呢?”她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至少也经营个食坊或是酒楼、布庄,感觉上也比较有安全感啊!
就在她眉头打成结,几乎憋不住一口气要大叫大嚷的时候,窗口蓦然丢进了一团硬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脑门。
“是哪个不长眼的……”她火气大生,俯向前去就要破口大骂。
没想到是一身粗布衣袍,满脸腼腆的梦淮在下面对她比手划脚——
“你在下头做什么?”她半个身子探出去,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
“我……来给你送信。”他脸红红的,高大的身子瞬间羞涩得个像个小孩一样,比划了一下,“没有别的事……”
这个傻瓜!
她的唇儿却情不自禁地频频往上扬,弯成了月牙儿般。
“讨厌,三更半夜的,万一被狗咬了怎么办?”幸亏有夜色掩住了她的脸红。
他一愣,“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你被狗咬。”这还用得着问吗?
“不,我指的是……”他又不好意思了一下,“你不喜欢我半夜送情诗来给你吗?”
噢,原来是指这个。
她拾起了滚落在桌上的纸团,心底一阵甜滋滋的,“好了好了,我收到了,你可以早点儿回去歇息了吧?回去的时候当心点,别被狗咬或是摔倒了。”
“是。”他不敢说刚刚在来的路上,早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又捡着了一只五两重的元宝。
也不知是谁丢的,就这么大咧咧搁在路上,害他一家伙就绊倒了。
恋恋不舍地仰头望着她莹然清秀的笑脸,他提着一颗怦怦然的心儿,这才转头缓缓离去。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盈盈才缩回身子,捂着发烫的双颊偷偷笑了起来。
“傻瓜。”这么三更半夜的,就为了送来一张情诗呵!
话虽如此,她还是期待地摊平了那一团纸条,上头的字都用得很通俗,却情深意重,她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咫尺相见话缠绵,愿卿怜我我怜卿,生生世世永缱绻。”她念完,情不自禁甜甜笑了,将纸条紧紧压在心窝儿。
仿佛还可以感觉得到,他每一个字里滚烫和深情呢!
好讨厌……害她越来越理智不起来了。
一连七天,他夜夜来送情诗。
不过经常看他跌的鼻青脸肿,有的时候还真的是被狗追,一路气喘吁吁蓬头垢面,好不容易摆脱了凶狠的大狗才来到她窗下,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可是他认真得要命,每回叫他别再这么做了,他还是硬要来。
“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每次,当他仰着俊脸痴痴地望着她时,她就忍不住投降了。
“不是不喜欢,而是……”
他的笑靥瞬间灿烂绽放,“你喜欢就好。”
“可是……”
“我先回去了。”他挥一挥手,快乐地哼着歌儿转身离开。
“梦淮……”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好害怕她的决心和原则会像刚蒸出来的豆腐一样脆弱,随随便便一捏就碎掉了。
她烦恼得连续算错了好几笔的账,一进二、个进十、十进百……通通乱七八糟,昨天一日的营收一百二十三两给她写成了一两二两三两……害她事后怎么算也觉得差太多了,吓了个花容失色,还以为赌坊的生意几时烂到这种地步了?
尤其今天早上又收到了爱爱的飞鸽传书,那个没良心的兴高采烈写着回到了京师婆家有多受qi書網…奇书到欢迎,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天天都被勉强塞着龙虾熊掌燕窝鲍鱼的……
“这不是刺激我的吗?”她抚着额头,将来她若是嫁到郝家庄,写信飞鸽传书,里头内容是不是该写——她天天都吃成堆的烧饼和满锅的牛肉面,说有多撑就有多撑,有多饱就有多饱……
啊……她不要啊!
虽然说烧饼和牛印面未必比龙虾熊掌难吃,但是这口气怎么吞得下?这张脸皮要拿到哪边去藏?
她可是人人竖起大姆指赞叹不绝的“小钱嫂”,怎么可以沦落到这种地步?
捏着情诗,她扑通一声往床上倒去——
“唉,我该怎么办哪?”
这一天,史药钱赌坊来了一个油头粉面,身穿上好丝绸锦缎的年轻公子哥儿。
不过虽然仆奴如云,出手阔绰,他一踏进赌坊,盈盈和阿东阿南阿西阿北……包括所有的赌客都打从心底冒出一种忍不住想要拧断他脖子的冲动。
虽然他话还没开口,粉白粉白的脸上还没有任何的表情出现,但是通身上下就是散发出一股腻死人的铜臭和脂粉味。
所有的人都瞪向他——
他浮滑的眼神儿一使,身后一个狗腿中年人,翘着两撇贼兮兮的胡子上前一步,清清喉咙大声道——
“我家公子是金山城里最有名也最有钱的金惠撰老爷的独生爱子,金富贵大少爷是也。金大少爷名下金铺银楼就有七家,家财万贯兼文采风流武艺高强,今天是听说你们史药钱赌坊有个名叫药盈盈的当家娘子美若天仙,赌技一流,所以专门来捧场,也是专程来提亲的……”
他话还没宣布完,赌客们已经纷纷转回注意力到赌桌上,继续大声轰笑聚赌。
“该谁了该谁了?”
“该我掷,你们可得押我这边啊!”
“呸,你这倒霉鬼没一次赢的,谁敢押你?我还是押老王。”
“老王又怎的,今儿不过赢了一遭,能比老李厉害吗?”
“什么厉害不厉害,待会儿还不是被盈姑娘杀个片甲不留吗?”
金富贵不敢相信竟然没有人甩他,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巨商”兼“富豪”耶!
狗腿中年人是他的管家,姓苟名妥子,念起来还是叫狗腿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