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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会再来。
不过,挫挫这种人的锐气也是好的。
三和轻轻在她身边出现,“那是谁?”
“盹着了。”
“不觉眠了二十分钟。”
“已足够补充体力。”
“刚才那是谁?”
“一个人。”
三和笑,“我也知道不是一只鬼。”
展云说:“说出来不要难过,我已经帮你打发他走了。”
三和一愣,渐渐会意,试探地问:“那是易泰?”
展云点点头,“不会怪我吧。”
呵,是他。
刹那三和坐倒梯间,多少个日子,朝思暮想,希望他会重新在大门口出现。到他真的来了,她却在睡中觉,懵然不觉。
而且,错过见面机会,也没有特别遗憾。
三和用手揉着腰,“你们说些什么?”
“我叫他走。”
三和用手托着下巴,过一会又问:“你觉得他长的怎样?”
展云笑了,坐到她身边,“在我的行业,英俊小生,一毛钱一打。”
“对,你不稀罕。”
“他面貌端正。”
“可像王星维?”
展云轰然大笑,“星维,上来聊天。”
三和诧异,“真无人相信你们这些人竟然无处可去。”
星维上来坐下,“演员原是世上最无聊的一班人,我们不懂做自己,只会扮演剧中人,越是红演员,越没有时间做回自己。”展云轻轻说:“易泰来过。”
“他来做什么?”
三和忽然笑了,他们都知道这个名字,他们全知道她的故事。
真是一家人。
“你猜他来做什么?”
“他还会有什么意图?路人皆知。”
“你没问他?”
“猜都猜的到。”
王星维说:“你应该让他亲身面对三和亲口说个一清二楚。”
“什么,把三和的伤疤又揭开来?”
三和举起手臂,“我没有伤疤。”
王星维看着她,“对,你心上只有一个乌溜溜流血的洞。”
三和颓然,用手掩脸。
展云提高声音:“她哭了,老王你该死,你整哭了三和,你该当何罪。”三和很疲倦,“两位,请让我静一静。”
“老王,你听,下令逐客了,你还不道歉?”
王星维握住三和的手,“对不起,原谅我们鲁莽,这全为着意图保护荣三和这名弱女,你又无亲友帮你出主意。”三和啼笑皆非。
展云忽然说:“三和,来,我们在你家厮混了这么久,你也到我家来参观一下。”忽然有声音说:“要去,也先去我家,我是第一女主角。”
展云立刻答:“第一讨厌,第一嚣张。”
杨世琦来了。
三和问:“世琦,你为何把这第一老挂嘴上?”
世琦黯然降低声音:“我除出这第一,还有什么?不比展云,她有巨胸。”“你没有娱乐?”
“临急临忙,连记者都说没空。”
展云问:“你的男友呢?”
世琦抱着双膝,“到苏黎世开会去了。”
展云说:“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们谈得不知多高兴,你一出现,气氛全毁。”三和打圆场,“没这种事,世琦你别理她。”
“发生什么事?”
“世琦,易泰来过。”
杨世琦大不为然,“他还有胆子上门?”
三和不禁感动,他们虽然多事,却是真心为她。
现在世上哪里还有这种多管闲事的好人。
“我们这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让我们帮你对付这人,叫他吃不消兜着走。”王星维搔头,“可是,我们三人的感情道路亦十分崎岖。”
世琦瞪他一眼,“你归你,我归我。”
“我们到世琦家去慢慢谈,她家厨子好手艺。”
三和骇笑,“你雇有厨子?你天天都不在家,却这般奢侈?”
王星维,“世琦还雇有秘书、助手、女佣、一个人好几人服侍,尽现大明星光华。”他们登上世琦的车子,随她回家。
她住在山的另一边,公寓在顶楼,相当宽大,可是清雅得不似女明星香闺。三和惊奇地说:“没有几件家具,同我一样。”
展云笑,“所以她到了你家,宾至如归。”
打开露台的窗,整个海港就在眼前。
“我住屋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有美景。”
一个女佣人轻轻斟饮品出来。
世琦说:“小时候整家人孵豆大廉租屋,一个狭窄卫生间,五六人争用……”声音低下去。三和劝说:“你此刻要风得风,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星维说:“对对,我想喝鲜磨的豆浆,可否请厨子现做。”
原来,都是寂寞的人。
三和好奇,“你们,行家与行家之间,可有互相来往?”
展云飞快回答:“他们不喜欢我。”
世琦瞪她一眼,“你应检讨自己,你专撬别人男友,岑照媛、王月榴、陈瑜。。。。。。至今没有原谅你。”“他们一个个自愿走过来,我并没有勾搭任何人,也不允与他们约会,我自己手帐上名单一哩长,我还需做这种事?”三和立刻说:“我相信。”
展云说:“星维人缘好,他与国际级巨星陈美琴最亲厚,人家一自欧美回来,就找他制造绯闻。”世琦答:“他已学乖。”
星维不出声。
三和总结:“你们其实没有朋友。”
他们面面相觑,不禁黯然。
三和又说:“此刻三人相处和睦,已是收获。”
他们唯唯诺诺。
“这部戏结束后,还会继续来往吗?”
世琦答:“叫我的话一定到。”
“星维要去日本,说不定经年{奇书qisuu手机电子书}不返,又可能走红,在彼邦立地生根。”
星维谦逊“亿万之一机会。”
“不代表零,对不对。”
展云说:“我要到美国去一趟,再菏里活找个经理人。”
“你呢,三和?”
“我?没有计划,我将如常沉闷刻板地回大学生活。”
说到这里,几乎呜咽。
世琦始终不说话。
这时佣人捧出豆浆粢饭,客人举案大嚼。
世琦只喝茶。
她半响说:“我想结婚。”
三人一听,不约而同,放下碗筷,惊叫:“不可!”
“三和,你也这样说?”
三和声音特别响亮:“好好再拍三五七年戏,储一大笔嫁妆再说。”
星维说:“千万别在三十五岁结婚息影,然后到了五十岁复出乞食。”
展云说:“你可别犯前辈错误,世琦,做这一行,一万人只红一个,你勿自暴自弃。”世琦掩着脸说:“我盼望有一个家。”
“这不就是你的家。”
“我希望打开家门有丈夫孩子迎出来。”
三和奇问:“你不是天真到以为他会在家等你吧。”
“他说他会。”
“谁负责工作?”
“他愿提早退休。”
“两人天长地久互相厮守不理世事?你认为那是理想生活?杨世琦,你需寻医诊治脑袋。”世琦嚅嚅,“所以还在考虑。”
“慢着,慢着,”三和忽然想起:“太不公平了,我们都没有问世琦是否爱这个人。”星维笑,“她若爱他,早已私奔,还会征求你我意见?”
“是不是?”
世琦看着双手。
展云解围:“来,去我家打牌,租回来的房子,请勿见笑。”
“改天吧,大家累了。”
“可不是,做爱情问题专家至累。”
“散场。”
他们三人在门口仍然讨论婚姻问题。
“什么才是适婚年龄?”
三和想一想,“星维你先说。”
“待我有经济能力维持一家舒适生活,以及甘心愿意守在屋里等大门一开妻儿返来的时候。”“说得好,你呢展云?”
展云很爽快,“我对婚姻失望,我永不结婚,我会不停寻找活泼男伴。”“老了呢?”
展云十分豁达,“老了就老了。”
星维鼓掌。
“三和,说说你的意见。”
三和轻轻答:“等到学会处理一切经济感情问题,等到自身完全独立,不结婚也可以愉快过一生之际,或可考虑结婚。”“什么?”
星维沉默一会,“三和说话像橄榄,她的意思是,两人在一起不带条件,你对那人没有太大寄望,也就不会失望,大家高高兴兴过日子。”展云笑,“我要他背着我。”
“那不行,他累了一辛苦就会逃走。”
“那我换人。”
大家都笑。
三和回到家门,只见场记在门口等她。
“荣小姐,导演请你立即到医院去。”
三和心一沉,呵,苏冬虹有事。
“荣小姐,你手提电话几号?以后找你方便些。”
三和答:“我从未拥有手提电话。”
“什么?”场记大大纳罕。
三和笑笑把车驶走。
她一向没有话说。
三和奔进医院,一推开病房门,看见病床上空空如也,如冰水浇头。
她拉着看守问:“病人苏冬虹呢?”
看护立刻说:“是荣小姐?跟我来,都等你呢。”
“等我?”
“他们在医院附设教堂,这边走。”
“病人苏冬虹怎么了?”
看护不再回答,把她带到小教堂门口。
三和不知是什么事,心中忐忑,低头吸口气,握紧双手,推门进去。
谁知立刻听见有人说:“证婚人到了,牧师,一切就绪,婚礼开始。”
什么?
只见苏冬虹缓缓走近笑着说:“三和,烦你做个证婚人。”
三和缓缓回过气来。
只见朱天乐以及牧师都在等她。
三和咧开嘴笑。
她还以为冬虹病情起了变化,已经不行,而朱天乐则在教堂祈求奇迹。
原来她太悲观。
三和笑得合不拢嘴。
刚在谈论婚姻问题,原来只要有勇气,即可结婚,不论条件。
牧师庄重简单地主持了婚礼。
新郎新娘以及主婚人都穿着便服。
礼成后三和由衷恭喜他们。
苏冬虹刻意叮嘱:“三和,这件事除你以外,没人知道。”
三和连忙答:“我明白。”
冬虹咧开嘴笑,瘦小的脸上露出喜气洋洋光彩。
她说:“以后,我可以尽心尽意、专心一致写本子了。”
三和立刻说:“赚多点钱,拿多些奖。”
这个意外惊喜几乎叫她的心自喉头跳出来。
他们生活竟如此戏剧化。
忽而请辞,突然订婚,然后在医院的教堂内闪电结婚,不可思议。
第6章
冬虹在第二天出院,仍然借三和书房写稿。
她身边一大堆纸,一些有格子,一些是白纸,一些用手写,一些打字。
做得筋疲力尽,似乎事倍功半。
三和前去打气,“怎么了?我给你做一杯咖啡。”
冬虹忽然用手掩脸,她哭泣:“我写不出来,早知道结了婚会这么笨,我就不结婚。”三和一听,笑得弯腰。
“你还笑?我脑子麻痹。”
她急得哭起来。
三和做了咖啡,取了一盘圈圈饼进书房。
她叹口气说:“文必先穷而后工,就是这个意思了…心中觉得不足,有股盼望,便是精益求精的动力,你现在心满意足,耽于逸乐,做或不做,均是朱天乐太太,脑细胞自然躲懒。”“那可怎么办?”
“慢慢来。”
一地字纸,三和需轻轻拨开才不致踏上去。
踏在字纸上,那是不礼貌的。
“三和姐。”
三和转过头去,原来是蒋小弟。
“小弟,好几天不见你。”
“我在另一组戏帮手,今日有空,来看看你。
三和看着他,“你好象又高大了。”
小弟无奈答:“我最近还验出患近视。”
“太用功了。”
“有机会做已是荣幸,三和姐,你这个做学问的人怎么看我们?”
三和笑说:“像一个邪教,绝对服从教主,那当然是导演,生活同外边脱节,我听说有人不懂到银行提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