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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青的手抖了一下,感觉到她有力的支持,轻轻回握她的指尖一下。而后,他放手、转身,神态恭谨地跪于权叔面前,“弟子兰青,拜见老师。”
幽幽的灯火之下,一个佝偻的身影前跪着一个腰杆挺直的青年,他们没有过多的话语,一个拜、一个应。
佟锦的眼眶没来由地热了起来。
“衡初去给佟姑娘安排住处。”权叔道,“我与你师弟有话要说。”
“先生。”佟锦道,“先生唤我锦娘即可。”
权叔点点头,“衡初在这里已住了二十年,对外另有身份,你平时尽量不要出门,有什么事,都让衡初去做。”
佟锦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便随着衡初出了密室。
南方的天气比京城温暖湿润许多,既然站在户外也不觉得冷,此时还不到傍晚,天边积聚着无数的晚霞,哪还有十数日前的冬日雪景?
衡初领着佟锦到了后院,那里有几间厢房,但里面的摆设大都十分简陋。
“老师十年未归,我一个人所住有限,所以许多东西都没有打理,要劳烦弟妹与我一同动手了,明日我再出去采买一些必用之物。”
佟锦也不说废话,当即卷起袖子,与衡初一起将几间屋子收拾妥。
“老师居中屋正房,西厢是我的往处,你与师弟便住东厢,我在这对外的身份是久考未中的秀才,名叫赵知章,孤身一人,无妻无子,靠收镇外两亩薄田的地租为生。老师则化名为王权,身份是赵知章的表舅,因家乡遭了水灾,千里投奔于我,你与师弟,便做老师的儿子与媳妇,唤我表哥。”
佟锦将这些话牢记于心,虽然她已打定主意不会出门,可凡事总有意外,设想得周全一点总没坏处。
到了晚上,佟锦帮着衡初备了简单的晚饭,可最后也没等到权叔与兰青出来,只得自己先用完,便各自回房。
因家具短缺,衡初便将自己正用的一些桌椅盆驾搬到佟锦房中,稍做布置,看起来倒也整齐舒适。
佟锦坐于床边,闲着没事整理带出来的银票。
既然是早做的打算,佟锦自然将一些重要东西随身安放,不过原是打算到临阳去与刘长空会合的,所以银票并没带多少在身上,但也足够未来一段时间安然度日了。
许是这段时间连续的奔波,佟锦数着数着便睡着了,等她再翻身的时候,便挨到了一个暖热的身躯。
“什么时辰了?”她咕哝着倚过去。
长臂缠在她的腰上,低声答道:“快天亮了,再睡一会吧。”
佟锦揉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你才回来?”
“嗯。”兰青的手臂渐渐收紧,“不睡了?”
他不断游移的双手很快让佟锦腰间一软,“诶……你不累么……”
兰青自后抱着她,面孔埋在她打散的发中,用力摇了摇头。
“锦儿……”他的探索越发的狂肆,“锦儿……”带着急迫的吻毫无预警地袭上她的后背,隔着衣裳微用了些力道地啃咬。
“呀!”佟锦身子一缩,只觉得后背麻痒无比,可又挣不开他的钳制,感受着他有别以往的激动与兴奋,她强忍身上的颤栗,任他予取予求。
“锦儿,锦儿……”
疯狂的冲撞,险些撞飞佟锦的魂魄,被他粗蛮对待的地方隐隐作痛,佟锦还是极力打开身体,接受他的一切,亦感受着,他无法压抑、难以言表的激动和喜悦。
“锦儿,有你陪着我,真好。
第183章 关键因素
“怒意?”狂肆过后,室内重归宁静,佟锦周身绵软地倚在兰青身边,略带不解地问。
“嗯。”兰青的指尖反复地轻绕着佟锦的发梢,解释道:“老师当年心怀极怒之情参悟心法,将灵力去温留戾,最关键的因素便是借由怒意带动灵力,爆发的怒意越强烈,可引导的灵力就会越多,释放的威力也就越大。”
“哦……就是暴走状态……”佟锦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兰青问。
佟锦笑道:“我老家那里流行玩打怪兽的游戏,打到最后,怪兽会被彻底激怒,所爆发的威力会是平时的数倍,就叫暴走状态。”
兰青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应该是没太听明白,在报复。
佟锦轻呼了一声,揉揉痛处,又问道:“那衡初师兄肯定借由回想权叔遇害一事,才能引发灵力汇聚了?”
兰青点点头,“衡初师兄极为崇敬老师,老师被云继海所害,为老师报仇,已成了他人生的最大目标。”
佟锦见识过衡初对权叔的付出,听了这话仍是十分感叹,忽又奇道:“那你呢?是不是想一想慎王,就很火大了?”
兰青扫她一眼,唇角微翘,“想生气还不简单么?想你就行了。”
因为常有前科,听了这话佟锦也不敢反驳,缩了缩脖子挨剿他胸前去磨蹭,算是先争取个好态度。
不过以怒为引,听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没那么容易,说想到佟锦生气自然是说笑的,关乎佟锦,无论哪件事,兰青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爱大于怒,根本无法成为触发功法的契机;对慎王之怒说起来也十分复杂,慎王曾意图对佟锦不轨现在还想强行抢夺,这自然让兰青愤怒,可更多的,却是对慎王的防范与权叔对云继海的那种恨意是根本无法相比的;而云继海,他的所作所为固然可恨,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却是永兴帝,永兴帝夺走兰青的一切,可他也曾赐予过兰青一切,想要兰青专心地恨他怒他,实在太难。
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种种原因兰青的修习进度一真不快,以致一个月匆匆过去,而修习心法的进展仍只处于摸着门坎的阶段。
“你所经历的,只属‘小怒,。”权叔虽有些失望,却也不急躁,“你还年轻,经历得少,自然很难抓住那种感觉。无妨你先从低处练起,待熟悉了运功方式,再想他法汇集怒意壮大灵力。
兰青立时恭谨应下权叔笑着摆摆手,“你就快赶上衡初了,一样的古板,现下只有你我师徒二人,放轻松点,这点你和衡初都得和锦娘学学。”
提起佟锦,兰青无声地笑了一下。知道了权叔的真正身份后,佟锦起初也是怀着仰望态度的,可过了没几天,她就觉得权叔虽然多了个“武尊”的身份但看来看去也还是原来的王花匠,跟着又想起他们没成亲那会,她亲手绣的一方帕子机缘巧合之下就是落在了“王花匠”手里,便向权叔问起此事,权叔却道那帕子早不知丢到哪去了,从此佟锦就时不时地说起这事说权叔不珍重他人心血,间接破坏了她和兰青的夫妻感情。
“先上去吃饭吧。”权叔捻捻为数不多的几根胡子,“今天是锦娘做饭,她做饭可比衡初好吃多了……”为了不成为一个闲人,佟锦主动承担了一些家务,衡初也没有完全甩手,两个人各自分担了一些,做饭则是每人一天,今天便轮到佟锦。
兰青和权叔从练功室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可因为衡初外出买菜的时候遇事耽误了些时间回来得晚,是而佟锦现在还在准备午饭。
“要我帮忙吗?”兰青走进厨房,朝着佟锦的背影问。
佟锦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专心切菜,“你别动手,就快好了……况且你会做什么呀……”
兰青走到她身后,看她手脚麻利地将几样蔬菜分别切好,丝细块匀,很有水准。
“真的是你切的?”若非亲眼所见,兰青还真不相信,以前他一直以为是衡初在帮手。
“当然啊。”佟锦手上不停,失笑道:“我以前自己住,为了不待薄自己,厨艺自然不能荒废。”
以前的事,佟锦前前后后的也和兰青说过不少,兰青知道她自幼丧父,又因为内心敏感而很难与继父一家融洽相待,便早早地搬出去,每每打“电话”回家,也都是报喜不报忧,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母亲根本不知道她那段时间里生过一场重病、被人陷害导致降职、甚至公司里一个和她有可能发展恋情的男人在她受了降职处分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这些事她从来不说,都是独自默默承担,与现在般无 二
想起这些事,兰青心中便忍不住地微微揪着,佟锦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如何他都是听由转述,可她在现在的世界里,是怎样一步步地走到现在,他全都清清楚楚。人生多变,若没有一往直前的勇气与决心、若没有承担所有后果的觉悟与担当,一个要看下人眼色生存的失势小姐,如何能成为人上之人?包括拥有他,她又何尝不是受尽了他的冷言冷语怒目相向?可她从未抱怨过这一路走来历尽了多少艰辛,展现出来的只是她的强大,便让人产生一种,她一直很好的错觉。
这是一种错觉,佟锦心里自成天地,有甜有苦,她习惯将甜的展露出来,独留苦处,这就是佟锦。她不愿别人来同情她,更不屑展露自己的无助,对她来说,一件事的结局无非两种,不是输,就是赢,只要输得起,又何必去争取旁人那不知是真情或是假意的几句安慰?这些兰青全都知道,他有时甚至觉得她有些偏激,可他也知道这全是因为她自小的经历,让她难以产生足够的安全感所致。他更知道,她可以将以前的一些事透露给他,已是对他十分信任了,可这对兰青来说,远远不够。
他要的不是“以前”,而是现在、将来。
“这有什么难的?”兰青自她手中接过刀,掂量了一下,而后学着她的样子,将手下的蔬菜分别切开。
佟锦最喜欢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只是没想到他拿着菜刀也是一副要做大事的专注神情,不由失笑,“倒还有模有样的。”
兰青不自觉地扬了扬头,骄傲了。
肉沫茄子、素炒薯丝、凉瓜煎蛋,冬笋蘑菇汤,简单的三菜一汤,竟然很快完成。兰青成功地诠释了什么叫天份,除了一开始拿着菜刀犹豫了那么一下子之外,一点也没有初进厨房的手忙脚乱。
“你可以啊······”佟锦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厨时的表现,表示敬佩。
兰青拉着她沾了油的手一起浸在水盆里,又拿了皂角,四只手滑溜溜地相互交缠,玩了好一阵子。
“这样的事,只要够专心,是不会出大错的。”兰青玩得很是上瘾,完全忘了外面还有两个老头眼巴巴地在等午饭。
饭间,佟锦问起今日的进展,兰青有些苦恼地摇摇头,“还是不够。”
“不是不够。”权叔的筷子一直很忙碌,“是他太过冷静,对事情的认知过于精确,便很难体会到那种单纯失控的感觉。”
“单纯······失控······”佟锦脑中不由得浮现,密闭的车箱内,他崩溃流泪的模样。那应该不是怒意,可,至今想起也让佟锦难以释怀,心疼得要命。
佟锦的突然沉默引得兰青侧目,他淡淡瞥来,“你的那些主意就别想了,都是馊的。”
迄今为止,他做过最失控的几件事都是为了她,可他也绝不希望再这样下去,因为每每如此,他们之间必然经历极为难过的考验。
佟锦倒是真考虑过从这方面下手,比如说,她要是失踪两天假装被慎王捉走什么的······可看兰青了然的目光,她这想法很快瓦解,她现的套路,兰青太清楚了。
权叔还是那句话,“不用急,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功,这世间高手便要满天飞了。”
话虽如此,可谁又能不急?最急的就是佟锦,这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佟锦现在就是那个“死太监”。
以身犯险或者假装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