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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没好气地答道:「我打小进宫,公主殿下给我起名叫思辰。」
朱传宗喃喃道:「思辰、思辰……」想到这个名字的含义,不由呆了。
朱传宗被押回到牢里,心想:『紫纱仙子气我风流负心,肯定要把我不是天阉的事告诉皇帝了。』可是他並不怨恨紫紗仙子,心想:『是我先对不起她的,她要出气也由她,只是苦了姐姐她们,恐怕要受我连累了。唉,听天由命吧!』
第十章 爱是付出
朱传宗在狱中痴痴地想了两日。这天突然宫中派了人来,将朱传宗无罪释放了。
回到府中,朱家举家相庆,老太君亲自摆了压惊酒,替朱传宗洗脱牢狱中的秽气。
酒后回到房中,暖云等丫环也早都放了回来。她们在牢中都吃了不少苦头,满脸憔悴,见到朱传宗自然是悲伤委屈,哭泣不止。朱传宗无端连累了她们,心中愧疚,一一温柔抚慰,不在话下。
到了晚间,华采云单独把朱传宗叫到房中,问道:「宝儿,你用了什么办法,把医术通神的常乐公主都骗过去了?她可不是常人,炼制的一些什么丹药能让人不能说谎话,别的手段更是厉害,你怎么说动她的?」
朱传宗一呆,华采云笑着扭了他一把,道:「小鬼头,现在还有什么可瞒的?我在宫中打听到了,常乐公主亲自作证,说你是个废人,还说了你不少好话,皇上这才信了。你能平安出来,多亏了她呢。」
朱传宗心道:『原来她还是没有忘记旧情,不肯害我。不过看她的意思,这是恩断情绝啊!』越发难过内疚起来。脸色都变了。
华采云问了他半晌,朱传宗只是叹气,什么也不说。华采云以为他是在牢中受了惊吓,还没还过神来,只好放他回去了。
第二日明宗皇帝召了朱传宗进宫,脸色早没有了当日的震怒,温声道:「朱卿家,先前朕误会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朱传宗叩首道:「陛下乃仁君圣主,明察秋毫,臣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皇帝心中欢喜,暗道:『朱传宗果然是个大大的忠臣,我这样冤枉他,他一点怨言也没有。为臣之道,正该如此。』越看越是喜欢。
当下自是大加赞赏,赏赐了不少珍宝,言语间更满是器重提拔的意思。朝廷官员们听见了风声,哪里还不明白。刑部权力很大,朱传宗现在已经是刑部尚书,更何况他如此年轻,又读过翰林,将来入阁拜相也是大有可能,纷纷都来朱家庆贺示好,连庞来孝都派人送了礼物来。不过朱传宗知道他这只是缓兵之计,两人仇恨已深,无法善了了。
朱传宗一时风光无限,朱家人人喜气洋洋。
朱传宗自己却总是闷闷不乐。他一直想着紫纱仙子的事情,连找朱水月她们亲热嬉戏的时候都少了。
时间一长,连薛金线和水灵儿这两个不住在朱家的人都察觉了。众女聚集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公推朱水月去找朱传宗探问究竟,因为朱传宗跟她最是贴心,什么事也不瞒她。
果然,朱水月陪朱传宗说了一会儿话,便把紫纱仙子的事情问出来了。因为她早就知道朱传宗是神仙下凡,也不特别吃惊,笑道:「你这个小色鬼,我原说世上除了漂亮女孩子,还有什么能让你寝食难安的?果然被我猜中了。」
朱传宗苦着脸道:「姐姐,我都烦恼得要死了,你还笑我。」
朱水月想了想,道:「这事也不难办啊!公主只是一时看不开,不如我们找机会劝劝她,就没事了。」
朱传宗听了脸上一喜,随即又黯然道:「我这么花心,她早就不爱我了,怎么肯原谅我呢?」
朱水月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呆子,女孩子家的心事,你怎么明白?她若是真的不爱你了,又怎么会撒谎救你呢。」
朱传宗道:「她这样帮我才是可怕,我宁愿她打我骂我,才证明她心里有我。她这次帮我,是为了还我以前的情分,日后就再没有一点瓜葛!」
朱水月微微点头,柔声道:「你先别伤心,事情还有可为,我帮你试试吧!也许能挽回也说不定。」
再说紫纱那日鬼使神差地骗过明宗皇帝,救了朱传宗一命。回来之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端的是柔肠百转,魂黯神伤。
紫纱孤灯独坐,眼泪低垂,思辰劝也劝不住,只好在旁边陪着。紫纱想起她从天上下来,唯一的心愿也如梦一般碎了,伤心不已,不禁吟道:「今生此事已难谐,噩梦分明不可期。苓术纵教延旦夕,槁砧无计为安排。魂销夜月芙蓉帐,恨结春风翡翠钗。半幅罗巾红泪渍,一回检点一伤怀!」念着念着,心又疼了起来,忍不住潸然泪下。
思辰在旁看了,劝道:「公主殿下,您又在念那些情诗了。每次您念诗的时候就要流泪,这些年从没见您开心过。您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什么也有这么难过的事呢?一个男子罢了,您还怕没人爱您?」
紫纱仙子叹道:「世界上的事总是不如人意的,金枝玉叶,也换不来一份真心啊。我喜欢的,不属于我了,我不喜欢的,再说也没有用处。」
思辰听了,想劝解公主,迟疑地道:「公主是世上最美丽高贵的人,有谁不爱您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公主有时候太多心了,反而不好。」
紫纱仙子心道:『若是误会该有多好?可惜他有了娇妻美妾,早把我忘到脑后了。不然为什么这些天过去,他都再不来找我?』她却忘了那日是自己赶朱传宗走,并且传令不许放朱传宗进来的。她现在只有满心的委屈与恼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中都是埋怨。
正在这时,有人禀报一位名叫薛金线的女子求见。紫纱仙子知道朱传宗的身份后,已经把他的情况打听清楚,知道这是他的妻子。心中有些奇怪,又有些酸楚的滋味。想了想,吩附请进来。
薛金线进得门来,两人打个照面,都是一惊,心道:『世上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怪不得他要倾心了!』
两人客气一番,然后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紫纱仙子打定主意,要看看薛金线到底为何而来。
交谈了一会儿,薛金线拿起紫纱在桌上的诗,看完之后摇了摇头,紫纱一向对诗词歌赋甚是自负,见她这样的表情,不由恼怒,冷笑道:「看来姐姐深谙此道啊,不如指点一下小妹。」
薛金线笑道:「我粗通文墨,念过几本书,诗是不会做的,不过……」
紫纱道:「不过什么?」
薛金线道:「好诗坏诗,有时候还能看出一些。」
紫纱来了精神,心想:『看你懂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比我懂得多。』道:「那就请姐姐说说吧!直说无妨,学问上嘛,也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你不要顾及我是公主就不敢说。」
薛金线道:「诗是好诗,公主的才情真是天下少有,只是这诗中少了一点油盐酱醋的味道,读起来就不美了。」
紫纱冷笑道:「这又不是做饭,要油盐酱醋做什么?那你说什么诗才有这样的味道?」
薛金线轻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又道:「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间田,农夫犹饿死!」
紫纱仙子道:「这两首是前朝诗人李绅的《悯农》,诗是好诗,不过也普通得很,哪里有你说的油盐酱醋的味道?」
薛金线见她不懂,单纯可爱,反而心生欢喜,道:「公主如果不嫌我啰嗦,我便再讲个故事,您愿意听吗?」
紫纱道:「你这些话我从来没听过,作诗还要什么油盐酱醋?今日我第一次听到,不管对与不对,我都要好好听听!」
薛金线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句话出自一本书里,上古时期,有一个教书的老师,有一天,老师的一个学生在穿过丛林时迷路了。学生正在着急的时候,遇到一位老农在田地里作农活,于是他走上前问道:『子见夫子乎?』意思是说:你看见我的老师了吗?老农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老农的意思是说:既不劳动,又不识物,哪里配称什么老师!」
紫纱勃然变色,怒道:「你是说我五谷不分,不配作诗?」
薛金线也不害怕,道:「岂敢,公主什么身份,我怎么敢这么说公主呢?我是在赞扬公主啊!方今天下,百姓困苦,对于他们的苦难,我的那些小儿女私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我虽然是相公的外宅,论理也算不得什么夫人,可是朝中官员之中,同情老百姓、解助老百姓、真心想着老百姓的,天下唯一人而已啊!不少贪官污吏都想陷害我家相公,公主体恤民情,帮助她度过难关,我今天是为了天下百姓,来谢谢公主的。」
紫纱一下呆了,薛金线察言观色,叹道:「我们吃的这些东西,都是百姓辛苦劳作得来的,我粗通针线,我们这身上的衣服,都是一针一线,辛苦得来的。这些百姓如此辛苦,还要受贪官污吏的打骂剥削,够苦的了。谢谢公主能够匡扶正义,送公主一件我亲手织的衣服,请公主笑纳。」
薛金线送上一件紫衣,又说了她如何辛苦,如何刺绣的。紫纱从出生以来,一直陷在个人的情感当中,她丧母又早,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兴趣,一直不留心,今天忽然听了这么多的话,忽然觉得凡间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又过了两日,朱传宗的嫂子华采云前来拜见公主,紫纱一向都不见人的,不过自从见过了薛金线,觉得朱传宗身边的女人,个个不同凡响,和原来心目中狐狸精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便让华采云进来。
华采云给公主见过礼。紫纱仙子摆手叫周围人下去,道:「是称你华姐姐,还是叫你朱夫人呢?你来有何贵干?」
华采云微微一笑道:「我是来给公主道喜的。」
紫纱仙子心中一酸,黯然道:「我有什么可喜的?」
华采云道:「公主找到了心仪的爱人,难道不是喜事吗?」
紫纱仙子有些变色道:「是朱传宗要你来的?你走吧,我不想见他,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华采云道:「我看公主有些口是心非呢。」
紫纱仙子站起怒道:「我怎么口是心非?那个人现在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华采云笑道:「一个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值得公主发这么大的火吗?」
紫纱仙子一怔,抬头向华采云看去,只觉得这个女子温婉如仪,眼中满是睿智的光芒,似乎把自己的心事都看透了。想再嘴硬下去,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华采云又道:「他这些天茶饭不思,人都清瘦了。若是公主不肯原谅他,恐怕他……」
紫纱仙子道:「他早娶了十个八个了!」
华采云看她撅着红唇,一副吃醋样子,暗暗发笑。道:「他身边的女人虽多,最爱的却只有一个。」微笑着盯向紫纱仙子。
紫纱仙子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心中有了些欢喜。
紫纱仙子是个善良的人,这时候反倒对薛金线有了些亏欠的感觉,道:「他的夫人薛金线我见过,她跟着他,值得吗?金钱、权势,我看得出来,她是不在意的。」
华采云微微一笑,淡然道:「水月假装修道,是为了他;我和灵儿却是天生不喜欢受到富贵的约束,只肯跟他厮守,不肯嫁入豪门。我们这一生,都不要什么名分的。」
紫纱仙子动容道:「你们何必要受这样的委屈呢?」
华采云微笑道:「因为我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