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冥一时怔住: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么?
“你若还想留点气力送这魂魄去往九幽的话,最好立即愈合伤口。”青舒再次催促道。
青冥望向青舒,薄唇紧抿,犹豫半晌,终于点头道:“师姐之恩,青冥永记在心。”
闭目凝神,水灵在体内急速流转,青冥手腕上的伤口很快便凝血结痂。
处理好伤口,青冥抬眼望向夜空,那圆月已行至中天,子时即将到来。
待青冥再俯首看向碧落佩时,发现青舒咬破了另一只手的血管,正让两股血液同时注入玉佩。
青冥急切阻止道:“师姐,你这样很危险。”
青舒道:“若是错过了子时,你我的血就白费了。”
“师姐,你也知道‘往生咒’?”青冥有些诧异。
“本来不知道。青耀说你这几日行事怪癖,死活拽我出关来看看。赶去藏书室,顺便就翻了翻你留在书案上的一些古籍。”青舒轻描淡写道。
“你如何进得去藏书室?”青冥更觉奇怪。
“碧落佩,原本就是阴阳两块。师父给你的是掌门信物碧落佩,而师娘往日给我的,乃是打开藏书室的钥匙。”
“居然有两块碧落佩?”
“听师娘说,这是碧落宫双修的象征,……”青舒说到此处,忽觉失言,当即尴尬垂首,只注目那不断吮吸血液的玉佩。
青冥也有些尴尬,便闭目运行起水系灵力,以水灵调理因过度失血而导致的体虚症状。
“青冥!”片刻之后,青舒忽然发出一声疾呼。
青冥猛然睁开眼眸,便见碧落佩中散发出一道道耀目的白光,被这白光刺激感应,上善镜也回应出耀目的白光,将清渊四周映照得宛如白昼一般明亮。
望向天空,玉盘一般满月竟被这白光夺去了光芒,瞬间变得有些暗淡。
“时机到了!师姐,你赶快离开!”
青舒闻声便跃上了濯月剑。
青冥祭出水系微结界,将碧落佩收纳其中。随即念诀收回上善镜,那菱形古镜一回到他的手中,清渊上的光芒便收敛殆尽,被凝固的清渊水也顿时恢复漆黑深沉的模样。
青冥念诵起“往生咒”,伴随咒诀的法力,沉寂的清渊之水顿时宛如飓风袭过一般,翻卷起一道道巨大的漩涡。
“师姐,我去了!”
青冥手握被微结界包裹的碧落佩,纵身跃入那黑浪滚滚的漩涡。仿似一片轻飘的落叶,青冥的身体被巨大的漩涡卷裹着,拖拽向渊底深处。
为守护碧落佩中的魂魄,青冥将所有的灵力都用在了维护微结界的完整上。漩涡中猛烈激荡的清渊之水,一如既往割裂着他的肌肤,抽剥着他的魂魄,冷到极致的割裂之痛,让青冥早已血气虚弱的身体,失去了正常的感知。
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一般,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青冥被漩涡下的急流冲至一处礁石之上。
脱离了清渊之水,青冥身体上的疼痛逐渐减轻。稍作检视,青冥便发现自己全身布满伤口,甚至有几处还露出森森白骨。原本失血过度的血管,此刻更是空乏无物,体虚之极。
青冥闭目凝神,想运行“雨露瑞泽”修复身体,却发现气海空空,没有了一丝灵力。他运行采纳之术,却发现周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青冥蓦然醒悟:原来,九幽黄泉界竟是没有灵力的!
环顾四周,青冥正想辨认方位,头顶便突然射出一道光芒。
“时辰已到,大家做好准备,请鬼差们按照顺序,依次将魂魄带上轮回道来!”一个阴气森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青冥吃力的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巨大的石桥之下。
石桥之上站着一队朦胧的人影。凝目细看,竟是一群面色惨白却情绪激动的魂魄。队伍两侧,站着七八个身影高大鬼差,正手持利器维持着秩序。
“朱子明,投身中州岳城东巷李家!”
“聂三娘,投身梧州宁城小兴村白家!”
……
鬼差每念一个名字,便有一个魂魄接过鬼差递上的“孟婆汤”,仰头饮下后,被送进桥头那道散发白光的大门之内。
原来,这便是奈何桥?
青冥将碧落佩贴在胸口,静默片刻后,艰难抬步走向奈何桥。
☆、第一三五章 云家村
离州东南十里,有个云家村,村中有株百年老槐树。
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认为这株老树是“灵树”,能庇护村民避开天灾人祸。每年六月初十,槐树开花之时,村民便从四面八方赶来,围着老槐树敬奉祷告,祈求保佑村民五谷丰登、牲畜兴旺。
今年的祷告仪式更甚往年。年初,官府摊派兵役,村子里但凡成年的男子都被强征入伍,只剩下些妇孺孩童和老迈病残。这些留守的村人,在年逾八旬的老族长带领下,祭起香烛牲畜,跪坐树下,虔心祈祷灵树保佑出征的男人们平安归来。
祷告声声,香烛袅袅。
在众人都眼观口鼻,虔心诵祷之时,一只黑乎乎的小手伸进了堆放贡品的陶盘,揪住陶盘中的鸡腿,反复拽拧。许是鸡肉并未煮熟,拧了半天,鸡腿和鸡身依然连在一起。
小手迟疑了一下,干脆拽起整只鸡,拖了就跑。鸡翅勾住了陶盘的沿子,陶盘被拽下祭台,“砰”的一声脆响,摔成了几瓣。
“死囡,不想活了,居然敢偷你树爷爷的贡品!”
坐得离祭台最近的九婶子,最先反应过来,肥胖短促的身子敏捷站起,一把就逮住了那只小手。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头发蓬乱,衣衫破旧,和往日那些路过云家村的乞丐一般,脸色黄瘪,瘦弱不堪。
九婶子用力想夺过那只鸡,那双小手却将油乎乎的整鸡藏进怀里,躬着身子死死护住,丝毫不肯放松。
屁大个女娃,居然这么有力!九婶子拉扯几下。也没能将鸡肉夺下,恼怒之余,便一脚踹在她身上。
一声闷响,女娃栽倒在地。过了好半晌,女娃瘦弱的身子才有了反应,慢慢蜷缩成一团。九婶子俯身去拿那只鸡。发现女娃抱着鸡肉的小手。丝毫没有放松。
“死囡,你果然是饿死鬼投胎么!这只鸡是要献祭给你树爷爷的,为的就是保佑你那酒鬼老爹能活着回来!你连这都敢偷,你不怕吃了被噎死么?!”说罢。九婶子一口唾沫吐在女娃脸上。
女娃抬起黄瘪的小脸,一双墨漆般的眼睛睁睁望着九婶子。好半晌,才抬起满是破洞的衣袖。缓缓揩去脸颊上的唾沫。
听见声响,祷告的村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起身围拢观看。
“你还敢瞪我。你个饿死鬼!”九婶子竟被这小女娃瞪得有些发寒,当即抬腿又朝女娃胸口踹了一脚。
“九婶子,算了吧。看她一个没娘疼没爹管的小哑巴,也怪可怜的……”一旁的何婶拉开九婶子劝道。
祷告突然中止,老族长这才注意到村人们在树下围作一团,忙颤颤巍巍走下祭台,走进围观的人群。一看见女娃怀里抱着祭祀用的那只整鸡。下巴便是一阵抖动,气得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云水芝。又是你!你,你……”
“族长,你消消气!我看这丫头也是饿慌了……”何婶劝道。
“何家妹子,你不知道,这死囡平时不但偷祠堂里的果品,我还逮着她偷坟头上的祭品!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竟敢来偷灵树的贡品,若灵树怪罪下来,还不是大家遭殃?”九婶瞥了云水芝一眼,恨恨道。
“这妮子还敢偷坟头的祭品,这还了得?!”
“九婶说得有理,不能为这丫头得罪了灵树,迁怒大家啊!”
“让她在灵树下跪上一天!”老族长似终于缓过气来,撂下一句话后,拄着拐杖便走出人群。
“族长,这,这祷告还没结束啊!”何婶一脸错愕道。
“都这模样了,祷告还有什么用?”族长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族长离开,九婶子一根根掰开云水芝的手指,将那只早已裹上一层泥灰的整鸡夺了下来。兵荒马乱的年月,粮食匮乏,若不是要祭祀灵树,她根本不舍得将这只喂了两年的大公鸡献出来。
吹扫去表面的尘土,九婶子将整鸡装回竹篮中,又俯身捡起地上碎作几瓣的陶盘,心疼的摩挲一番后,也装进了竹篮中。
“你最好老实跪着,好好反省反省。若再动歪心思,这村子就容不下你了。”说罢,九婶子摇摇头转身走向村里。
围观的村人,叹息两声,抱怨几句,也都相继散去。
几个顽皮孩子,抓了地上的沙土,冲过去扬到云水芝的头上,扬完就边跑边喊:“哑巴哑巴,偷吃菜瓜,捞住一巴,唧唧哇哇,……”
很快,偌大的晒场中,便只剩云水芝小小的身子跪在老槐树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不停变幻拉伸着,树下的云水芝却仿佛木雕一般,一动也不动。
一阵风吹过,吹落她头顶的沙土,落进睫毛中,刺得眼睛发涩。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后便仰首望向树冠,忍住即将滑落的泪水。
老槐树碧绿的枝叶间,缀满了层层繁复的白色花串。看着看着,云水芝便觉得那白白的花串,像是白花花的米饭。眨眨眼,那些白花又融合成片,像是刚出蒸笼的白馒头,水汽弥漫,看不真切……
云水芝站起身来,回头四处望望,没有发现人影,便几步走到老槐树下,抱紧树干,“噌噌”几下爬了上去,攀坐在槐树粗壮的枝干上,抬手捋下一把白花,便狠命往嘴里塞。
将身子近处的花串几乎吃了个精光,那绞轧般的饥饿感才从云水芝身体里消失。打了一个膈,她心满意足的抱住树干,嗅着槐花暖甜的清香,慢慢阖上了眼睑。
迷糊中,耳畔传来一阵剧烈的争吵。
“谁敢拦我?!这是我的闺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
“云六,你好歹听听劝,水芝毕竟是你亲闺女啊!”
“不是这哑巴丧门星来了,我家娘子怎么会死?!你们不让我卖,以后我就不管她了,你们谁爱养她谁养去……”
“她一个哑巴,谁会买她?念在她娘的情分上,你这当爹的……”
“就是念在她娘的情分上,我才没把她给扔了。把个托油瓶养了这么大,再养下去,我这辈子就完了!”
说罢,不顾众人阻拦,云六一把抓过躲在桌下的云水芝,狠劲往门外拖。云水芝的两只小手死死抱住桌腿不放,带动得桌上的杯碗“哗啦啦”作响。
“松手!”云六皱眉喝道。
云水芝的小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把你手给剁了!”云六的语气越发狠戾。
望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看着那双血红恐怖的眼睛,云水芝抱紧桌腿的手不禁松了下来。
身子一轻,云水芝便被拽出了屋子……
如同从云端坠落一般,急剧的落空感,伴随心脏的猛烈收缩,让云水芝猛然惊醒,她双手在空中扑腾,拼命想要抓住点什么。
扑腾的手突然触到一缕柔软,她当即象溺水之人遇到稻草一般,一把用力抓住,死死不放。
“嘶……”一声极轻的吸气在耳畔响起。
云水芝睁开眼睛,一张好看得让人失神的脸庞放大在自己眼前,清雅高华,温润如玉。只是,那好看的眉峰轻轻皱起,唇角略略歪斜,似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你,可否把手松开?”
薄唇轻启,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传至耳畔,让云水芝有些愣怔:这世上竟有这样好听的声音,如风过山林一般轻柔,如玉叩钟鼎一般清朗。
“你先把手松开,好吗?”那长睫下轻润温和的眼眸中,浮起一丝征询的意味。
云水芝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