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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祥不敢乱动,让他软软地躺在自己怀里。他的脉动跳得极为正常,不似重伤之人,但她毕竟不是大夫,算不得准。
“那一掌不是对你,你何必白挨?”她恼道,一时之间想不出法子来。
“那可不是白挨,我……我心甘情愿嘛。”
心甘情愿?那种感觉是什么?那一掌若是击向他,她会心甘情愿地挨下吗?
“如果我死了……”
“谈什么死不死的?”她斥道。
“我那一掌伤得很重……你让我喊一声亲亲小娘子,好不好?我怕万一来不及了……
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本想斥他无聊,后来看他脸颊有血,她忍不住用袖袍擦拭他的脸。
“鸣祥?”水汪汪的桃花眼抬起来望着她。
“你要喊就随你。”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莫不飞立刻快乐地喊:“娘子!”这一声中气十足,传到十里外去。
这样充沛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受重伤的样子……她脸上流露出怀疑。
莫不飞见状,突然猛咳起来。
凤鸣祥小心拍着他的背,暗暗骂起自己。都这个时候了心中还在存疑,未免太过冷血。
“你忍忍,一等寿儿雇车回来,我想办法买通城门士兵,一进城你就有救了。”她安抚道。
“娘子……”他用力抹去脸上的血迹,目光闪烁着可耻的念头。“我好痛……
浑身上下都痛,被赵叔一打,我全身骨头都散了。“
“就算你要护我,也不必以身挡招。”她微斥道。
“我一向不对老人家出手啊。”
凤鸣祥忍住反驳的冲动,见他有些微喘,欲扶他躺下,他却硬要赖着她。她皱眉,低斥:“你这是干什么?要找死是不是?”
“我冷嘛……”看她脸色疲惫,他委屈地改口:“那咱们移块躺着好不好……
别气别气,我又不是要占你清白,你瞧我伤成这样,还能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人的体温最能取暖吗?我……我只是想要点温暖而已嘛。“
这里的农家也不可能会多备两床棉被,救人要紧,反正两人相隔衣服,应是无碍,她忖道。便屈服在他充满哀求的眼下。
她慢慢地躺在草堆上,莫不飞立刻厚脸皮地抱住她的身子。她暗暗吓了一跳,正欲挣扎又想起他的伤,只得僵硬不动——重重的叹息震动了他的胸膛。“我知道你心中是有些喜欢我的,否则早就不理我了,怛是我要花多久的时间,你才可能对我放开胸怀呢?”
凤鸣祥从未听过他这么哀伤的语气,抬起睑望着他俊秀的面容,他正专注地凝视自己。
“我……”
“算了,算了,我不急。”他又咧嘴笑:“我也不要你给我一个期限,因为这是我该努力的,我要用心点,你自然不会再排拒我。”
“我……不是排拒你,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碰触吗?”
“是姑娘家,谁能容许胡乱让人碰触的?”她停口,鼻间傅来一阵熟悉的男人气味。
这气味是来自他身上的,有点清爽又有点甜甜的,这种甜味……她立刻垂下眼眸,掩饰住乍现的精光。
回忆过去与莫不飞相识以来的种种,逐一对照起来……原来,真不是自己误会,也不是自己太迟钝,而是他掩饰得太好。
他的功夫既然如此高深,为何方才会被他的赵叔打成重伤?这个念头一浮上,她伸手直接探向他的衣襟,一把拉开他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
“……这一生只想要一个女人……”莫不飞甜言蜜语说到一半,不料她有此豪放的行径,当场呆掉。
她瞪着他完好的胸肌,完全没有姓赵的透进的掌印,那打进她体内的内力又是谁的?
“鸣……鸣祥……你真的……有心当我妻子了吗?”他结巴得紧。
她抬起脸望向他通红紧张的俊容,活活像是刚烧红的虾子。方才,他的脸也是红成这样,而且一脸的血,血是绝不可能作假的|“我……我个人还是建议……圆房要等洞房花烛夜……比较好,我很保守,但……但如果你坚持的话……你必须保证将来一定要负责哟。”他紧张到桃花眼直眨,很害羞地小声说着。
凤鸣祥瞪着他,目光再往下移,敞开的胸膛前斜斜垂着红绳,她伸手拉过红绳,绳尾穿过二枚铜板。
他挂这个在胸前做什么?
“啊!”他突然叫道。
她被他吓了一跳。“叫什么?”
“你……真的碰我了,这……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侵犯我的肉体……”他吞吞吐吐:“我太紧张了。”
凤鸣祥看着自己的双手,也不过一手拿着他悬于胸前的铜板,一掌抵住他赤裸裸的胸膛,他的反应大得惊人。
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误会这个厚脸皮追着她跑的男人,其实骨子里纯情得要命?
他紧紧闭上眼,半是害臊、半是期待的,嘴里喃喃道:“虽然还不是我娘子,但很快就是了,所以没有关系,我让她为所欲为,我可以的,反正我的良心早就逃了……”
“你在搞什么啊?”她又好气又好笑的:“你以为我在强上你吗?”
“也对,不是强上,不是强上,是两情相悦。”他立刻张开眼,含情脉脉地注视她,渴求地问:“既然是两情相悦,那……那你可不可以说一声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凤鸣祥与他对视良久。原本,她是震慑于他竟是那个曾救过她的武功高手,一时之间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他,问他为何要掩饰高手之身;问他既是高手又为何要听从那老头儿的话下江南?为何又要瞒着她?
后来,听他紧张兮兮地自语,才忽然觉得心里诸多的疑惑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恨本没有伤。
“为什么你的表情像松了口气?”莫不飞问道:“你……你不要啦?”
“我的表情很像松口气吗?”
“是啊。”他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眼下。“方才瞧你眼下紧绷得像什么似的,现在好多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心事,但我一点也不介意替你分担。”
她目不转睛地锁住他的黑眸,说道:“我的性子就是这样。”
“唉,我也知道,我是希望你无忧无虑的,但本性难改,就算你要当范仲淹,我也早就认命了。”
“你的甜言蜜语真多。”
“你可别误会,我从小自大还没跟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他心不在焉地说道,把心头所有的情意用力挤到一双桃花眼。他瞅着她,心里盘算时机也差不多到了,便缓缓地俯下头,闭上眼。
啊?他又在耍什么宝?见他的脸逼近,睫毛卷得像女人,他的厚唇微微噘起来,她不觉恶心,反而好笑。
她把脸一缩,埋进他的怀里,让他扑了个空。他张开眼,傻傻地瞪着空空的前方。
“我有点困了。”她故意说道。
“是……是吗?”他失望地喃道。“没关系,你睡吧,睡饱了才能做事,做什么事都行。”
她忍笑闭上眼。
他的胸膛烧着高温,想是他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一向不爱近人身,因为怕从后头走近的是义爹,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体温相触的经验几乎没有过。
“原来,人与人的体温相触是这种感觉啊……”
模糊的声音从他胸前传出,莫不飞闻言,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每个人都一样,所以下回你要再感觉,找我就可以了。”
她轻笑,闭上眼。
“诶,我有没有告诉你——”
她的话未完,他的一颗心已吊得老高。
“我一直很怕他……”
原来不是他期待中的答覆,他仍是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肩,应了一声。
“他的每一步都怀有目的,如果我不时时刻刻提高警觉,我怕有天,他等不及了……”
“我知道。”
她轻叹了口气,唇不小心碰到他的胸膛。“我一直在想……那时我已近二十,时日无多,倘若杀成,我也不过是个弑父凶手;若不成,我已有自尽的心理准备了,就算自尽获救了,沧元也会下手。”
莫不飞的下巴抵着她的秀发,眯起眼。
“我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就算不曾见过她的义爹,从她的嘴里、从她的举手投足间也能感受到她义爹对她的影响有多大,何况,那一天他偷偷看了那一本手书。
手书是她义爹亲笔所写,内容不脱他对鸣祥的每一步计划、她的每一个弱点,将玩弄她股掌问的心境全一一写出来,甚至在上头看见鸣祥所提余老管事被杀的那一夜;其实她义爹根本就知道她躲在那里,之所以不戳破,是惊奇地发现鸣祥对他来说,已非只是个练内功的女人,而是庄园里能跟他斗的人。
“我甚至怀疑……他到最后的目的不再是她身上的内功,而是在培养一个能与他匹敌的对手……”莫不飞一想起,心里就微惊微惧。
“奇怪……我好像有点想睡……”深沉的倦意扑进她合上的眼里,几乎撑不开眼皮。
他的心跳像定时的拍子拉平了她紧绷的神经,脑袋一片迷糊……
“想睡就睡吧。”他一点也不意外。
“可是我……”她的声音含糊难辨,原要撑起神智,但又想他已无大碍;再者,她并不防他——一思及此,凌乱的神智立时掉进一个黑沉的世界里。
莫不飞见她入睡,嘴角快乐地勾起。
“早知道这样就成,我就先送内力到你身子里去了……哎,别自言自语,吵她睡了。”他小心地亲着她美丽的蓝黑秀发,道声晚安,便也跟着合眼养神。
养什么神?
根本是养个魔鬼。
半个时辰后,莫不飞很哀怨地蹲在草堆旁,双手托颊地注视沉睡中的娘子大人。
“你睡得倒熟,我就这么可怜地被你给……”话是含在嘴里咕哝咕哝的,到最后自动消音。
“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差别未免太不公平了吧……”他小心地把长衫改盖在她身上,用手背抹去自己的鼻血。“再这样,我迟早会缺血而死的。”
他又蹲回原地,疑疑望着她的睡容,一直傻笑。
“她必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让她睡,是我该做的,我当然不能惊动她啊,可是她睡得这么熟,我也有点点点功劳吧?”他厚颜无耻地接近她的脸,靠在她的身子边。
深吸口气。“不算偷亲,不算偷亲,反正我已经没有良心了。”
他心头猛跳,轻轻俯下脸,吸吮她柔软的唇瓣。
他的眼泪差点要滚下来了。明明她知道他非常地喜欢她,而她心里也有那么点意思,干嘛死鸭子嘴硬,说给他开心不行吗?
她的唇极软,他有些恍神,赶紧抽离,撇开脸,大口地喘气。
“我不要脸,真不要脸,男人果然还是,”忽觉仓库内的小窗前闪过人影,他立刻转身,直觉护住她。
是谁?难道赵叔回头?不可能!当有人伤他时,他的体内会直觉以真气相抗,鸣祥受了他相抗的真气,他不怕,因为她有足够的内力抗衡;而赵叔不一样,赵叔的武功内力远速不及他,照理说,此时此刻应带伤到不可能回头抢人的地步。
他原想出去一探,但凤鸣祥在后。他怎能留下她一人?
他站起身,不去探那只有女人可以跃过的小窗,反而缓步走向大门。
他轻轻地推开仓库的门。
门外已是一片黑,未全的月儿被乌云遮住,他的黑眸凌厉地搜寻黑幕里可疑的人物。
“看招!”
快如飞剑的身躯直逼而来,莫不飞正要侧过身,忽而想起凤鸣祥在里头,他这一侧,岂不是教此人给飞进仓库内了?
他的出手跟来人一样地快,抓住那人的背领往后一扯,那人快捷回身上且出一掌。
莫不飞有些恼了,再斗下去若是惊醒她,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