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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前方有个摇摇晃晃的被拉长的影子,它是我披着的这个身体的投影,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躯体里面住的人也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我仿佛消失了……但我还在的!眼下这个正转动念头的不就是我吗?
我脚步轻快地,无须多想就找到了它自己的目的地,我伸手推开了连护法的门。
又一天在平静中度过。
贾府的仇敌到底是什么人?
小茵与四姨娘的死,若说不是齐管家干的,那么凶手便是这个贾府“仇敌”
了。但既为宿仇,对贾府应是很了解,为甚要杀贾府一个小小丫鬟和早已失宠的姨娘呢?之后几日又不见动静?
“再过两日,或许就是明日,老爷就该到府了!”
龚护院微吐了口气,虽然那位全真“云真高道”还没到,不过,肩上的重任就要交卸了,他看上去明显轻松了许多。
“老爷这次回来后,也许要升官了。”
他开始说起别的事。
我点点头,望着辽阔的高空,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现在实际上已是秋天了。
“现在是月初罢,太老爷的忌日是哪一天?”
我忽然想起东府的事。
“后天,或许老爷赶得及。”
“是啊──嗯,龚师傅,外头风大,我先回屋了。”
“大公子慢走!”
这几日下来,龚护院愈发对我恭敬了。
回到住处,我径往内屋。小菁随即跟了进来:“公子还是不去大屋用膳吗?”
我点了点头。小菁似乎知道近日府中有事,问过一声后,也不再多嘴,正欲悄悄退下,去帮忙准备晚膳。
我猛一眼照见一个影子,急忙闭眼,尖声叫道:“谁把这面铜镜搬进来的!”
“怎么啦?前阵子你在病中,刘郎中让撤了去,如今你病好了,是我和小萍重新移回原位的。”
“拿出去,拿出去!”
我气喘吁吁,竭力压下胸中起伏:“我须眉男儿,照什么镜子?”
小萍听声也跑过来了,与小菁一道,两人疑惑地撤去了镜子。
适才那一眼还留有淡淡的影子在脑海中,我心下砰砰直跳:“好险!”
附体术最后一环,有一门相关的道法,称“意像大法”可凭藉心中意念,存想原来肉身的面容模样,积久日深,潜移默化,慢慢将新肉身变回原样。皆因自己的形状模样,十分熟悉,无时无刻都停留心中,天长日久之下,一种人人生来便具有的念力会生发作用,改变形貌,这也是相同地域的人形貌举止相似的缘故,而世间传闻的“夫妻相”也出于此。
比起寻常人,身具功法的人念力更强,“意像大法”便是凭藉此点,始能称效。有些道力绝高者,念力操控自如,瞬间改变形貌也是可能的,不过,那样一来,便成了道门中的“变化”之术,已是另一门术法了。变化术要维持新的容貌,须得损耗念力支撑,终不如日积月累而功成的“意像大法”一劳永逸。
但是,施展“意像大法”期间,若照见自身新的面容,不免干扰本我存想,功效就要大打折扣了,更有甚者,心中所念的自己面目紊乱,则有毁容之险。
因此上,我偶然照见铜镜,所受的惊吓非小,老半天心下兀自不平伏,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往后可得千万留神!
──哼!我终究是要离开贾府的!以原来面目重会同门!眼下……眼下……
我只不过要借用这个身子做一些事罢了!
虽是这般自我安慰,我心底下却有股自己深知的无奈,困身于陌生男子之体,周身一切,既非我所有,更非我所欲。那么,我还会是我么?长此以往,原来的我终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成为他人眼中的‘贾大公子’吧?
恐怕这才是我真正的恐惧吧?所以我才分外珍惜“意像大法”这唯一的回归原我之途?而我这般急迫地立意杀人报仇,是不是也因内心深处想证明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呢?
我两眼直直平视,眉间手心俱冒着丝丝凉意,在蓄意杀人的日子里,我的一举一动都冷静而有条不紊,脑海却压不住许多混乱的胡思乱想,这正是道心不安的迹象。
师尊曾谆谆告诫:修道者练心。即便他人对我行无耻,我亦不可报之以卑劣,否则,道心不安,不得升清明大境界。
可是,道心不安又怎样?不得升清明大境界又怎样?我几乎是对隐约浮现于脑际的师尊影像发出了一声冷笑,从怀中掏出了向连护法讨要来的药丸,置于掌心,此刻,我只担心的是,这颗小小药丸,真的能对付道力高强如云真子那样的高手么?
晚膳过后,天降小雨。
“小白,咱们出去走走!”
我把小白鼠置于肩侧小菁特意缝制的网袋中。
“公子,下雨了,往哪去?”
小菁急步过来劝阻。
我含笑回望,小菁被我眼中的神光惊退半步。我微微一笑,脑际忽然闪过一道恶念,搂着小菁丰盈的腰肢,就势拖入雨中。
“呀!”
小菁又惊又笑,低着脑袋两脚乱跳:“公子你作什么呀?害人身上都淋湿啦!”
几日未与她胡闹,陡然间这般持体亲近,小菁眸底的那点羞光,既微含怨嗔,亦有撒娇讨好之意,而举止中的那份夸张,又似在掩饰着两人的隔阂。
我心中暗道:“亏我以冷静深沉自许,这几日还是生硬得太过幼稚可笑了吧,不能做到不露痕迹、不动声色啊。”
当下嘻嘻一笑,丢开小菁,漫歌长咏,踏雨而行。
“阑风伏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
此时雨下得又密了些,如雾如织,一路行去,浑如步入混沌异界,我心胸间的一点豪气,渐渐聚拢枝蔓,装点步伐。
“唉──公子又来了!”
“小菁!”
小萍幸灾乐祸,从窗探头:“回头你又该被骂了!”
我也不理会两人,穿出院门,依稀在雨幕中辨出那个亭子,在亭边等候一时,便见矮胖子从土中出头,雨水纷纷,却沿他大光脑门、宽肩旁落,他全身份毫未湿,这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只要运功,也能做到。
“矮胖子,昨日的事,该给我个解释了吧?”
“来!”
矮胖子只叫了半声,转瞬又没入地面,我忙跟着从他没身处跃入。
昨日,我偶然间查视矮胖子建造多日的地府时,发现他居然在偷窥齐管家。
当时矮胖子脑袋大、脖子粗,急欲逃脱,被我截了个正着,于是有了今日之约。
入地数尺,便到了矮胖子打造的地府通道,我运动目力,向前揪住了矮胖子的脖子。这个矮胖子,跟他在一块,我一点拘束也没有,这些日来,我时常找茬与他拌嘴吵闹。用言语戏弄他,瞧他着急,实是平生一大快事。
“喂,小鬼,别闹了!快放开!我最怕湿乎乎的东西。”
“说吧。”
“来吧!”
我只得又跟着矮胖子前行,通道曲曲弯弯,这矮胖子的手笔一点也不大气。
“先说好了,这事你且莫跟连护法去说!”
“当然,你以为我是小孩么。”
“你不是么,他奶奶的小鬼,碰到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霉!”
“哼哼,反正你不说实话,我才会告诉连护法,哈哈!”
人真是不能太得意,我一不留神,突然撞到前面低遮的土障,脑门一阵金星乱冒,登时大怒:“矮胖子,这里为甚搞得这么低?”
“嘘──,轻点,快到了!”
这回轮到矮胖子得意了:“大师之作,当然得搞点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我提醒你啊,你撞到的可不是寻常土障,而是被我施过法力的──你头皮该破了!”
我一摸,头皮果然破了。
“给你点药!”
矮胖子反身扑了我一头粉,毛手毛脚的,险些弄得我眼睛睁不开。
“住手!住手!”
我哭笑不得。
“好了,你没事了,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嘿嘿!”
“究竟到了没有?”
我竭力压制胸中怒火。
“嘘──,你向那个小洞看,用耳朵听。”
幸亏附体之前我功力大进,附体后虽大打折扣,尤能运动我的天眼术,否则这么一个小孔,跟筷子一般粗,比筷子长数倍,又怎么能“看”
“喂,叫我看什么,除了下雨齐管家在屋里没事儿干,摸鼻子玩,什么也看不到呀?”
我压低声音道。
“你再瞧上一阵。”
“嗯,齐管家鼻毛很粗,用手抠不出来,现在拿了把小剪刀在剪。”
“他奶奶的,没叫你看那个!里屋有没有动静?”
“没有什么里屋!”
“那柜子便是门。”
“遮得很严实,没法儿往里看。”
“有没有动静?”
“好像……啊,柜子在动,有人要出来了。”
“嘿!”
“是他?”
我大吃一惊。
“你认得?”
矮胖子比我还吃惊。
我屏着呼吸,大气儿不敢喘,莫非我见着鬼了?
“走!”
矮胖子将我拖开,沿通道走回。惊疑之中,我默默跟行,老半天说不出话。
“喂,你先说,你认得的那人是谁?”
“全真教的……一个胖道士,虽然……他没有着道服。”
虽是说了,我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日赵燕非居然没有杀他?抑或他自己解了禁闭,先逃走了?他既然好端端地活着,赵燕非却又如何了呢?
“不错!”
矮胖子道:“那人五年前入了全真教,不过,在此之前,他是前史相府的四大奸人之一!”
“史相府……四大奸人?”
“你知道辅佐当今皇帝老儿登基的史弥远罢?”
“好像……知道一点。”
“当今的皇帝老儿出身低微,打小穷得叮当响,跟我倪老三也差不了多少,哈哈,不过,他是皇室远支而已,本来打死也轮不到他坐皇位的,史弥远为掌朝权,勾结了当时的杨皇后,将他弄了来,并赶走皇储,直接扶他上了皇位。你说,这史弥远权力大不大?到他死之前,连皇帝都得一直听他的。你认得的这个全真道士,便是当时臭名远飏的史弥远府中‘四大奸人’中的一个,齐管家嘛,便是另一个。”
“齐……齐管家?”
“是啊,好了!我全跟你说了,我受师祖地行尊之命,监看这前相府四大奸人,就是这样,我已全告诉你了!”
说完,矮胖子一摊两手,就要开溜,被我一把捉住。
“很好,你去罢,既然没人陪我说话,下雨天,连护法总该在屋里罢?”
“你找连护法干什么?”
矮胖子暴跳如雷。
“因为很多事我弄不清楚啊,正可以请教请教她,比如‘倪胖子这个地行尊师祖是何许人呀?干嘛让人监看四大奸人呀,这齐管家既是奸人,贾……我爹爹为何留他在府中呀’等等。”
“你爹爹当时还是齐管家的跟班小弟!小混混一个!”
矮胖子怒道。
“那更奇怪了,为何弄个大哥来作管家,可有多别扭?”
“因为……因为……”
矮胖子越解释越躁怒:“小王八蛋!你爹那个老王八蛋的事,我怎会知道?”
“咦,你还骂人,你生气了么?我可没问你,你不知道,想必连护法是知道的。”
“她知道个屁!”
“那么就你来告诉我罢,地行尊为何要你监看齐管家?”
“是四大奸人,不止一个齐管家!”
“是。可是你天天在贾府,对其他三个,怎个监看法?”
“臭小子,你太小看我五通派了,看到前面那处了没有?”
“嗯,那儿在滴水,是个地下水源,你还挖了个水池。”
“嘿嘿,地窍延伸,四通八达,只要沿着这个,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