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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真正犯错。
暂不说台下这番惊奇思索,再说云天下高台之上那两人。等灵虚子宣布过掌门传承之后,便命清河站到自己身前。自己探手摘下徒儿头上还有些歪斜的莲花冠,又把自己头上象征掌门身份地紫金混元五岳冠摘下,此后先是将徒儿的莲花冠戴在自己头上,然后便双手捧冠,将上清掌门地五岳冠郑重戴到清河头上。等扶正清河头上的道冠之后,灵虚真人便朝自己徒儿躬身一揖。合掌礼敬道:
“灵虚参见掌门。”
随着他这一声参见,所有台下的上清弟子,无论辈分高低,全都朝南面台上的新掌门躬身行礼,一同参拜新掌门。这时候,那立在高台边的新任掌门清河,对台下这些礼敬也是慨然相受,神色肃穆郑重。
等参拜过后,台上台下所有上清门人。便都屏气凝神,准备聆听这位新掌门地上任宣示。只是在万众瞩目之中,这位刚刚上任地天下第一大道教的掌门,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飘身来到石台下。行到那群要与灵虚同赴南海复仇的门人面前,稍稍看了一眼,便合手礼敬道:
“灵成、灵真师叔在上,本座以为,那抱霞、郁秀二峰之上,还要两位师叔主掌大局;请师叔稍息儆恶惩奸之心,还是留在上清罗浮。”
“是,谨尊掌教真人吩咐。”
听得清河之言,人群中德高望重地灵成子、灵真子,全都依言出列,恭敬答言,然后便重新回到原来站立之处。
目送他们走回原处,清河又返身审视一周,忽然袍袖一拂,从队中卷出一人;在一阵平地卷起的清风之中,这人已被送回他的来处。左近众人,只见清河道人朝那位弟子去处说道:
“嗯,你是天一藏经阁中清旸师弟的弟子净行吧?此次南海之行,风波莫测,你这样的年轻门人,应当留在罗浮勤修才是——有你这样果敢决绝的后辈门人,我上清一门便永无断绝!”
听得此言,左近众人尽皆点头,对这位新任掌门颇有些刮目相看。
再说清河,处理完毕,便转向朝台上拱手禀告:
“禀师尊,诸事已毕,可以成行。”
“好!”
对清河刚才这番处置,灵虚真人也十分满意,朝他颔首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那余下之事,便拜托你和罗浮山神。”
说完这名有些难明的话语,灵虚便朝高台下一拱手,深深一鞠,然后便腾身而起,导前而行;其他赴义之人,在其后依次追随。
到得这时,飞云顶上所有的上清门人,都知道这十位腾空而去之人,已不准备再回来。地上所有人,望着他们离远的身影,尽皆面露悲容,一齐稽首道:
“无量天尊!”
众音汇聚,声震四壑,惊起山间一阵阵飞鸟。
而听到身后这声送别的宣号,正逆风飞行的灵虚老道人,略停了停,在半空中曼声吟道:
“我今远去,无牵无挂。”
然后便头也不回,径往远方去了。
当他们离去之时,下正是天阴云沉,郁气四浮;人群中那个刚被清河卷回地净行小道士,便再也忍不住,忽然在人群中失声痛哭。
第十六卷 『千山雪舞化梅魂』 第八章 岂曰无衣?此去与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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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罗浮山飞云顶悲风肃杀之时,数天前那声灾难的源头,浩淼莫测的南海深处,孟章等人正在南海祖龙所居的澄渊宫中议事。不怒自威的老龙王蚩刚,正坐在黑玉蟠云椅上,听爱子孟章禀报这几日的事宜。等他禀告完毕,老龙王一扫刚严肃穆的神情,露出一丝笑容:
“做得好!不愧我一贯看重。你这招敲山震虎,定然能对四渎起不少作用。”
“是的,父王。”
孟章一脸沉稳微笑,说道:
“四渎龙族,久居中土富庶之地,早磨灭了我族天生的勇猛爪牙。那四渎老龙阳父,当年或有威名,但这两三千年来寂寂无闻,一事无成。近百年里,当我南海龙族在万里风涛上劈波斩浪与鬼族辛苦作战之时,那老儿却偷得空闲,整日买醉游玩,游戏山水。为样做派,真是堕了我龙族威名!”
虽然孟章所言激愤,但脸上却神色不动,继续说道:
“云中君如此老朽沉迷,不仅儿臣气愤,他手下河神也多有不满。据儿臣探知,四渎帐下法力最强力的黄河水神冰夷,便对四渎龙君这样不思进取颇为不快,常发牢骚。听细作来报,有几次四渎老龙找冰夷出去游玩喝酒,也被他严词拒绝。”
说到这里,孟章看了看站在他旁边下手的那位寒冰城主无支祁,微笑着接着说道:
“嗬,如此下去,恐怕这水伯冰夷,又是位无支祁将军了。”
“少侯所言是极!”
听主公提及自己,白脸阔嘴的龙神部将无支祁赶忙闪身上前。躬身说道:
“这可是我亲身经历,那四渎老儿不能用人,当年只凭着自己是东海太子,就来当四渎总神,实在令人不服。想来那位冰夷兄,现在也该是这样想法吧。
原来这无支祁,当年是淮河水神。乃上古巨猿化作的神灵,法力强大。仗着自己法力,后来他便在那次洪荒大水中,与前来疏导洪水的东海龙太子发生冲突,争夺总领天下内陆水系的四渎神位。本来,这也只是地位之争,胜者为王便罢了。但这无支祁,当年智勇皆不及云中小龙,争斗中便不免用了些手段,竟企图利用那毁灭生灵地滔天洪水。来偷袭云中君所辖部属——因为至今无支祁还躲在南海,一有机会就说云中君“狡猾”,当年那场大战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在云中君雷霆一样的反击中,人神共愤的无支祁一败涂地。
而当时在那场四渎神位争夺大战中,各路水神河伯已纷纷倒向云中小龙君;最后一战见无支祁为求四渎之位,不异催动灾孽,毁灭生灵,惹得各方怨怼,因此各路水神全都郁气难消。力请云中君除恶务尽。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新四渎龙神也准备一鼓作气,将无支祁这路淮渎叛将一网打尽。只是谁也料不到,这无支祁也算知机,见势不妙之下便一路南逃,最后依附到四处招揽人才的南海祖龙门下。而这位南海祖龙蚩刚。虽然出世比云中君早了千年,但因为东海龙族为众龙之祖,不知怎么他辈分上就比云中君低了一辈,因此早就对云中君有些不好说明的成见。因而,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蚩刚老龙便对无支祁一力维护,这种情况下,地位并不稳固的四渎新龙神,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只不过,虽然那云中君后来似乎已忘了这段恩怨,但无支祁心中,可从来没把这段深仇大恨放下。自从依附了南海龙族,后来又成为少侯手下战功卓著的龙神八部将。眼见着自己一天天得宠,南海军力也一天天强大,渐有虎视北方之心,他这久埋在心底的报仇心思,就像深潭底的渣滓一样,重新活泛起来。在他眼里,深谋远虑的南海老祖龙,还有他年少有为的小主公,就是他报仇的全部希望。
因此,上一回小主公下令攻击罗浮,他一听便马上主动请缨,鞍前马后,协助孟章狠力攻杀。
正因为有了这段恩怨,这无支祁此刻才满嘴鼓动之词:
“末将有一肺腑之言,要告与龙君听——正如少侯一贯之言,那四渎一族久居安乐之地,消磨腐糜乃早晚间事。据微臣所知,那四渎辖下的湖令水伯中,像冰夷那样不满的水神,还大有人在。这一回少侯冰冻罗浮,正是投石问路,若是四渎老龙忍气吞声,则他帐下诸神早已积攒的怨气,就会应势爆发出来,很可能像老臣当年那样弃暗投明。而若是四渎老龙恼羞成怒,对我南海仓猝用兵,则他们那些松懈之军,想对我南海久战之师,无疑是以兔搏虎,自寻死路,加速败亡而已!”
说到这儿无支祁脸露得色:
“总之依微臣愚见,有龙君运筹帷幄,少君侯算无遗策,这次无论如何,四渎一定会分崩离析!”
“哈,说得好!”
无支祁这番话,正说到孟章心坎儿里,顿时让他鼓掌大笑。等他笑声略略停歇,无支祁看了看老龙君蚩刚,见他正对面前地英武孩儿脸露嘉赞之色,便又信誓旦旦慨然说道:
“当今四海之内,也只有龙君与少侯英明神武,志向远大;既然如此,咱们做臣子的,又怎么能不奋死协力?!”
此言一出,老龙与水侯脸色俱佳,旁边那些机灵一些的神将,也一个个出言附和,各表忠心。
等这片称赞之声略停,挺立在众将面前的孟章水侯便徐徐说道:
“诸位,恰如无将军所言,此番南海入主四渎之事,还需各位踊跃协助。至于四渎会不会仓猝动手,据本侯所料。他们应该没这个胆量。这些天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他自败!”
“是!”
听得水侯吩咐,诸部将齐齐应声听命。又随口说得几句,这澄渊宫中议事诸人,便各自散去。这这后,偌大的澄渊宫里。只剩下孟章及几个亲信之人留在老龙神面前。
等众将都退出门去,那个一直沉默的水侯谋臣龙灵,忽然开口说道:
“孟君侯,微臣有一事禀告。”
“说。”
“据微臣所知,前些天派往罗浮监察的神影探马,已三天没有回报。”
“哦,原来是这事。”
听得龙灵禀报,孟章说道:
“三天不报也不足为奇。先前我已经吩咐过,这些天不要逼得太急,省得他们起疑。”
显然这时候水侯的心思并不在这些小事上。淡然说完。他便有些出神;停了一阵,才重新开口悠悠说道:
“父王,儿臣此次冰冻罗浮,其实只为一人。”
“哦?是那位灵漪公主?”
“不是。”
水侯肃然回答:
“虽然四渎龙族上下糊涂,但漪儿是我族名驰四海的奇葩娇女,我自然是极爱地。只不过眼前之事,涉及南海万古功业,请父王放心,儿臣绝不会纠缠在这样的儿女私情之上。我所虑者。唯一人,便是那个四渎老龙君。”
说到四渎龙君,孟章的语气变得有几分幽沉:
“四渎老龙,他膝下那个洞庭君,其人我一眼便能看穿。洞庭君之流,遇小事刚正严明。遇大事短视无为,不知轻重,实不足虑。和他不同,他父亲四渎老龙阳父,虽然刚才我在众将面前将他说得不堪,但此刻跟父王明言,我至今仍看不太透这人……”
“嗯,当然。老父跟他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也对他一知半解。”
祖龙点头说道:
“不管如何。你能在千头万绪之中想到这层,那此事便基本无忧了。章儿,你可传令下去,着紧分派能言善辩之士,去那几个四渎水系的河神水侯洞府拜访。务必说动他们与我共谋大事。另外,烛幽鬼方仍是我族死仇,这期间那东南一线,仍不可松懈。”
“是,谨遵父王之命!”
响亮回答一声,孟章便带着自己那几个亲信属臣,出门安排去了。
略过南海这番筹划不提。再说罗浮山飞云顶上,跟门人告别一声,灵虚便带着九位死士,乘着飘渺的云气,往南方慷慨而行。只是刚行得两三百里,他们便忽见眼前一阵白云漫来,挡住一行去路。
“这是……”
云横前路,醒言心中忽然升起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