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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无支祁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等他猛然惊醒发生何事时,立即惊吼一声本能松开右手,想将那棘手之人赶紧摔掉。只是到了此时,本就搏命报仇的少年得了机会,发现这“炼神化虚”居然在这神灵身上也能奏效,哪还肯轻易放手,当即就拼死抱住无支祁石柱一样的巨指,死也不肯撒手!
于是这原本捏住少年怕他逃脱的神灵,此刻却吼叫连连,极力想将这烫手山芋甩掉;只不过是转瞬之后,灵力亏损地神怪便再也支撑不住如此巨大的法身,转眼又恢复到先前模样。饶是如此,醒言却仍是如附骨之蛆,死也不肯松手。
于是在远处交战的江海双方便看到,那位睥睨雄武的龙神部将,突然又像风车般滴溜溜直转起来。此时他身周护身冰雪云气已大都散去,众人看得分明,在急吼连连的无支祁抻开的巨臂末端,正依附着那位冒死攻杀的少年,飘飘荡荡,犹如枝头秋叶,似乎每次都好像快要被甩出去,却偏偏始终甩不脱。
瞧得这情形,无论是南海还是四渎一方,都觉得事情有些反常起来;再等到那位神志已混乱无比的神灵狂奔乱跑时,一头撞在自己的寒冰城壁上,“轰隆”一声竟将那巨大浮城整个撞斜半为侧倒之时,众人这时才明白了些什么,终于敢脱口惊呼。
到得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确定,原本这一战,却是那个神威卓著的寒冰城主落了下风!
“呵!我早就知道,我主选中的孙婿,没这么简单!!!”
就在所有南海兵将面面相觑时,四渎这方上上下下看看眼前事实,却又认为这结果似乎也并不太出乎他们意外。
而这时已差不多冲出战团的小琼肜,看着那边两个身形悬殊的斗法之人,顿时一声惊呼:
“哥哥流血了!”
原本刚刚无支祁一头撞在浮城上,他那天生刚硬的头颅没多大事,但粘在他掌上死不撒手的少年却被一要冰柱从眼前刮过,额头上顿时鲜血长漓。只是即便如此,平日生性随和的道门堂主却是一声不吭,便出往日市井中死缠烂打的心性,坚持催动“炼神化虚”之术,将邪神灵力倒卷得有如万壑奔流一般。
这样情形下,渐渐的,万众瞩目中巨猿神灵的身形渐渐放慢,直到慢慢停住。到最后,只听得“哗”一声巨响,灵力耗尽的神将终于倒下,沉重的身躯砸起千层波浪,如同掀起一场小小的海嘨,将两边瞩目观瞧的浮城军卒、对战军阵向后推得一下。
“那少年呢?是不是也筋疲力尽了?”
正当众人揣测,却忽见那个力搏神龙部将的少年,突然从漫天风浪中破水而出,一个筋斗跳起,竟踏上无支祁躺倒的身躯,双脚踏在他胸口上!原本身如落叶瞑目若死的少年,抬手抹了一把眼上水沫血污,忽然张口朝四方说道:
“恶灵业已伏诛,尔等还不投降!”
随波涛一起一伏的巨灵遗体上沉浮的少年,声音宏亮非常。
“……”
无人应和回答。偌大的海场,突然静了下来,一如此处是远离喧嚣的宁静田园,只听得见那声铿锵的话语在风中回荡。
“无支祁……死了?”
“无将军……被这少年……杀死了?”
所有人或惊愕,或呆滞,浑忘了自己该欢呼,还是该喝骂。
而此时,那少年满脸血污,威严可怖,脑后披散的发丝浸满晶莹霜粒,在海风中飘舞如雪。
第十七卷 『神戈鬼电舞天南』 第十二章 粉汗凝香,美灵气之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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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方圆百里的海场上鸦雀无声,那个突然从水底冒出踏在海精神将上的少年,正是睥睨四顾,不可一世。
在这百般压抑的气氛中,和远处海场中那些“安全”的海精神将不同,此刻离这杀神的海灵却大为惶恐。就在醒言提剑远眺旁若无人时,他脚下不远的海水中,却有只巨大的章鱼精正冷汗直流。
“坏了!刚才还想偷偷上来助无大人一臂之力,谁杨却陷在这里!”
原来无支祁倒下之处海波已停了沉浮,巨舟般的尸体旁海水已经凝固。以无支祁为中心,海面上已经起厚厚一层寒冰。这位倒霉的八足章鱼怪一时没来得及逃开,等现在稍微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真有“一臂”被坚冰死死冻住!
“实在离他太近了!!”
拿小眼偶尔飞快掠过那少年挺拔的身形全身摊开有十数丈长的巨大章鱼精却冷汗直流,只觉得自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不过这章鱼精毕竟是寒冰城言心腹爱将,片刻慌乱之后,他便立即想出逃亡招数,开始在海水中悄悄挣动,准备效仿那“壮士断腕”,无论如何拼得断掉一条触手,也要安全逃开去。
且不说这章鱼怪忍着剧痛拼命拖曳,再说醒言。刚才憋着一口气死命拽住不放,放那高大如山的猿神甩得像狂风大浪中的小船,此刻静下来,醒言身上也正是疼痛难当,只觉得全身骨骼都快散架。只是虽然剧痛,现在仍不是放松时候;从水里拼尽了全力冲上海面,醒言那股韧劲儿发作,一脚踏在无支祁尸体上站稳,便极力运气。跟远处那些敌军喊话。
这时候他头脑还十分清楚,跟那边喊话让他们投降之后,看着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寂静无声,他还在心里惊道:
“坏了!刚才那阵好摔,我耳朵都失聪了!”
心中捉摸不定,再看看远处横贯数里的庞大军阵,听了自己喊话却丝毫没有反应,醒言心下便更慌了起来。幸好这时他背后东方的寒冰城上,那些将卒也一时惊呆。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所有人下居然全忘了抛掷雪枪冰矛。
只不过,战场中这样的愣怔绝不会持久;眼看着呆怔的军丁就要清醒过来,正在这时奉上万众瞩目下的少年正好低头瞧了瞧,一看脚下踩住地尸体,不知怎么他便觉得一股血气上涌,如早年市井打架结束后扭头朝旁边力啐了一口,把呛下的冰渣血沫吐出来。醒言便忽然提剑仰天长啸。
在这突如其来的狂呼乱啸之中,醒言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气勃发,万流涌动。似乎只有对着天边那些高翔的乌云飞龙大声吼叫,才能舒展此刻心中的快活情绪。
到得这时,他终于醒悟。当日害死雪宜的凶手之一此刻竟被他踩在脚下。他这刻骨深仇,竟已报了一半!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何这些天来,即使自己被拥作“妖王”,被宣成“龙婿”,甚至在琼肜一如既往的可爱可笑之下,他却总觉得不能展眉欢笑,总觉得有哪处不对劲——到了这时候。醒言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胸中始终块垒横亘,那个挥之不去的恬静容颜,才是自己最大的挂怀之处。
这时候,胸怀坦荡,脉蕴天地浩然之气的少年,大战后吼出的吟啸毫无疲态;随心所欲的吼啸滚滚奔腾,犹如荡天海的水龙吟啸,在隐波洲外千里海疆中轰然回荡。在这连绵不绝的号啸之中,那些灵力强大的水精海怪只觉得两股颤颤,几欲跌倒;而那只拼命逃亡的章鱼怪,刚挣脱一支足臂还没等拨水奔逃,被这如雷长啸一惊,更是全身僵硬,两眼翻白浮上海来。
“杀啊!”
等醒言那轰天震海的啸鸣出口,远处发呆的四渎龙军也突然如梦方醒,在这声鸣啸号令下杀声大作,朝眼前敌军奋勇杀去。而此时,失却主将地南海龙军也同时失去战意,还没怎么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便被气势如虹的四渎龙军冲锋突袭,顿时一败涂地,有如潮水般绕过醒言挺立地主将尸体,朝远方海天中溃败逃窜而去。此刻这些溃败军卒中,其实还有许多神将充沛,完全有一拼之力,只不过此时他们战意全无,只管没命奔逃,边打边逃时还不住想道:
“呜呜!无将军真是爱兵如子!原来他早就看出那少年神力通天,所以才奋不顾身挑战,消耗他神力,保护我们不被屠戮,只是最后却……”
千百年前曾和四渎龙王拼勇斗狠的淮河旧主那是何等的神通?却几科一照面就被杀掉。这样情形下也由不得这些见多识广地神将对醒言肃然起敬。而这些慌不择路地神灵们逃跑时还在心中感激想道:
“嗯!我们绝不能辜负无大人心意,现在赶紧逃跑保命,这样以后才有机会继承无将军的遗志!”
而在这当中,有几个对无支祁忠心耿耿的赣直神将还准备冲上去替主公报仇,却被左近眼疾手快的海神一把住,死命拽着朝远方逃去。
再说醒言,这时见战事又起喊杀震天,他也停了呼啸,看着潮水般的敌军从身旁蹿过,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站立之处就像海潮中的礁岩随时会被淹没,自己那两腿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只不过幸好这时已没人敢再端详他,两腿已不受自己控制的四海堂言竟挺拔站立,安然无恙,一直熬到自己地援军杀到眼前。
“哥哥,你真厉害!~”
熟悉的嗓音如期而至:
“也让琼肜踩踩这坏蛋好吗?”
一听到这乳莺啼悦耳的请求,醒言心下一松,便终于站立不住,眼前一黑,时间魂灵儿都似飘飞起来,然后“咕咚”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醒言你醒了?”
浑浑噩噩昏迷多时。等醒言再次醒来时,却发觉自己已在一处练红粉绡纱帐篷中。等自己睁开眼来,便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俏靥,忽如春花般绽放开来,喜滋滋说道:
“你终于醒了!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原来眼前喜不自胜之人,正是那位四渎龙女灵漪儿。略稳了稳心神,醒言一问,才知道现在已是掌灯时候;今日战事已经结束,原本还在奋力鏖战的南海大军。自无支祁被杀隐波洲一线溃败后,便全盘崩溃一败千里。若不是孟章调度有方,此次南海前来讨伐的精锐龙军几乎全军覆没。而在这其中,那座特地调来支援的南海八十浮城之一寒冰城,自无祁身死一是逃跑不及,竟被四渎整城缴获!只不过即使如此,四渎龙军也死伤惨重;据说有二十多位湖令河神力战而死,手下河兵湖卒更是死伤无数。
听得灵漪诉说,正当醒言闻言揪心想要挣扎着起来细问时。却被灵漪伸手按下:
“我说我们的大英雄,详细战报可否容小女子以后再禀?你现在说话有气无力,还是先安心修养吧!——这可是爷爷吩咐地哦~”
“……是!”
见得龙女娇嗔。醒言也只好乖乖称是。
“嗯,这样最好,你乖乖躺着。伤很重的。我给你去端玉莲羹!”
醒言闻言。只好躺在这公证闺帐中的锦绣被窝里,枕着珊瑚枕,闻着帐角小金鼎中燃着的返生香,静静地颐养精神。而在灵漪儿亲去端莲子羹时,同在一旁看护少年的小女娃,便将小脸凑到近旁,跟醒言偷偷说道:
“嘻!龙女姐姐刚才可比琼本哦~总是掉眼泪,怕你列掉。好几次我都告诉她。哥哥不会死掉,可她都不信!~”
“是嘛……”
听了琼肜话儿,醒言忽然只觉得心中十分感动。于是等寻个容颜略有憔悴的少女再次进来将他扶起喂食莲子羹时,他便无比配合地斜靠在她身上,一口口咽下她喂来的莲粥。这时帐中夜明珠正是清柔,柔白的光学遍洒在灵漪身上,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