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雪山鹏王,那便请了!”
如若一声奇妙的咒语,西王母这声应承话音刚落,那西方天边动荡不已的雪山便忽然隆隆行动,一个个好像雪盔玉甲的巨人,从大地中倏然站起,吹着寒风的号角,举着冰川的槊矛,轰轰隆隆着朝这边走来。在这些雪山巨人身后,天地间又是光华大盛,仿佛骄阳落在那雪山之后,将那边照得炽白一片。转瞬之后,奇异的巨人神兵便前仆后继冲到悬圃近前,仰望它们那巍峨庞大的身躯,无论哪一个奔压过来,都能将这白玉阆苑冰晶悬圃砸得粉碎!
目睹这样危情,醒言弹身而起,刚要拔剑护卫,却只听得王母一声轻笑,玉足只轻轻一踏,便在这轻轻巧巧的落足声中。天空中飞下无数道惊雷闪电,有如紫电金蛇,纠缠流窜到一座座活动的雪山之中。只不过刹那之后,那些峭拔如林涣若奔云的雪峰便犹如雪遇沃汤,转眼炸得支离破碎!一个个奔走起来的雪山巨人,刹那间变成无数个细小的雪粉碎石,漫空飞舞一阵,便飘落沉埋到千山万壑中去!
“吼……”
雪山神卒转眼粉碎,那身后光华耀目之处,忽然响起一声低吼,有如困兽,然后便忽见一物飞起,翼如轮转。带着风雷之音遮天蔽日而来。刹那之间,这原本浩阔无涯的天宇竟显得忽然逼仄,原本光耀万里的太阳光线一瞬间都换成这天地神禽光辉灿烂的羽翼。挟带着悠远决裂的霹雳之音,大鹏明王朝这边扑来,势如万钧!
说起来,那西天大鹏明王完整的本相,醒言并未看清。那时光华太盛,如果望得太多,必然盲了双眼。不过,在那之后,他却看见了许多“明王”,散落在四间……那镇静从容的西王母,当西天的强光席卷迫来之时,依旧只是右足轻踏,只不过忽然之间,那塞天盖地的羽翼身躯便轰然解体!
那时候,在醒言看来,似乎那亘古而生的神尊也与世间凡物相同,当时刹那目击的情形,就好像以前自己看邻人杀鸡,刹那间羽毛四散,血肉横飞!于是,不到片刻的功夫,这阆风玉苑便血沃成海,到处都是鲜红温热的血水流成的溪河!如果说,原本这阆风仙苑昆仑神地是冰清玉洁的白,那此时充斥眼中的,便满是惊心动魄的红!
“呃……”
虽然已经过无数次惨烈的大战,但顷刻便踏足于这样血流肉块汇成的河流,不停感受那异物撞脚,鼻中再闻着那沉重的血腥,醒言仍忍不住感觉一阵恶心;要不是定力超卓,此刻他定然吐了出来。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王母跟他说到要释放琼彤需和她斗法时,会有那样古怪的表情。
“呵!”
正当他想得心惊胆战之时,却听得那谈笑间杀仙灭神的王母仙尊,朝他嘿然一笑,道:
“张神君,还想与妾身斗法么?”
“……”
只不过片刻的踌躇,便足够让人转过无数个念头。当醒言口角嗫嚅、欲言又止之时,那西王母心中却已然有些后悔。
“罢了”
她想道:
“我这样试他,确有些过火。这天地间究竟有几位神尊,目睹刚才幻境,还敢跟我出手?何况这少年,虽然法力通天,若是全力发挥,不讲经验技巧,倒也跟本座匹敌。只是他心境,大抵还是凡人……唉!”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自责:
“其实这孩子真不错,正能降顺大丫头。我却何苦演得如此过火?真是作茧自缚!”
“咳……”
正当西王母心中懊悔之时,却不防那刚自愣怔的少年,突然清咳了一声。王母一听,赶忙说道:
“醒言啊——莫不是你见刚才太血腥心中不忍?若如此,我们不比也罢。我们——”
西王母“再从长计议”几字还未出口,便忽听得张醒言说道:
“王母在上,请恕小子无礼,这便斗胆一试了!”
话音未落,这按剑而立的新晋神君突然拔剑,人剑合一,如平地卷起一道狂飙,裹挟着无数电光星芒,朝那近在咫尺的王母击去!
“啊!”
而乍见得如此凶险攻势,西王母倒吸一口冷气,但转瞬之后,她心中却是一阵轻松。
“亦痴哉……”
面对眼前势如破竹的剑锋,虽然只是咫尺的距离,裹挟着无穷的灵机,但对西天的众神之长来说,却有充足的时间。就如刚才对付那迅猛无俦的“大鹏明王”一样,西王母只不过又轻轻点足,眼前那奋勇向前的少年便冰消瓦解!
……先是手吧,双臂忽然从中断落,带着神剑的手臂滚落一旁。然后便是双足。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断离。倏忽之间,又是一股无名离火从身下燃起,一直向上焚殛!
骨肉支离、烈火焚身之时,刚刚荣任昆仑神君的少年,经历了所有真正断手断足火焚焰灼的痛苦。却在那横飞的血水吞吐的火焰中,仍是一脸狠厉不屈的表情。致命的痛楚,常常比死更痛苦;但此时他却咬着牙,用着仅存的一点神智向前飞扑。
最后,当终于扑到离王母只有几分几毫之时,在一缕袅袅的青烟中,那鲜活无比的生命终于彻底消失;之后被一丝横过的天风一吹,便烟消云散,留不下一点痕迹……此时,忽然有人泪流满面……
不提天上,再叙人间。
二月末的罗浮山,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虽然是四季长春的洞天福地,也能感受到那天地之间冬去春来的阳和之气。于是树发鲜芽,花吐嫩蕊,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那苍郁青葱的罗浮群山中便爆发出许多灿烂的花色,淡白、浅红、嫩黄、鲜蓝,一蓬蓬一簇簇点缀在青山碧岭之间,让那原本书生青绸一样的罗浮山,转眼变成一块小姑娘的花巾,绚烂斑驳,焕发着无比蓬勃的青春气息。
而二月的春雨,说来就来。刚刚明烂的阳光还点亮无数鲜艳的山色,转眼便是云蒸雾合,烟雨淅沥。顿时那无穷的山色,便被春雨掩藏在一层朦胧的轻纱之后,应了“溟濛小雨来无际,云与青山淡不分”那句。这时那朦胧淡泊的群山危岭深处,那座千鸟石崖久空的石居屋檐下,燕巢边的新泥也被烟雨染上好几分湿重的水迹。“燕子巢边泥带水,鹁鸠声里雨如烟”。这二月初春的罗浮山啊,动辄都是诗句。
再说这燕巢新据的罗浮山千鸟崖,自然座落着最近几年中名声鹊起的上清四海堂。不过自逢剧变,石堂重修之后,那堂中之人便相继离去,此后这不乏生机的清幽石堂石崖,便显得颇为寂寞。平日里,除了偶有上清道人前来石居中打扫,这千鸟崖上便鲜有人迹。而少了往日那四海堂中温婉女子的辛勤修剪,这千鸟崖石坪外的青草绿蔓便渐渐占领了石屋主人的领地,往日光洁干净的石坪,现在一片萋萋杂草,中间飞舞着细小的蛾虫,越发显得这四海堂的落寞。
话说这一日,这寂静的千鸟崖前,在那烟笼空翠、人迹罕至的蜿蜒山道上,却远远走来一人!
第二十一卷 『人间仙路几烟尘』 第十二章 梅妻鹤子,一杯水远山遥
………………………………………………………………
那山路上走来之人,正是醒言。
自下了昆仑,他便到了这绿树春烟笼罩的罗浮山路。与去时不同,归来时他只是孤身一人。不过对他来说,这又有什么奇怪呢?醒言他清楚地记得,自从自己在昆仑上,跟和蔼善良的王母长公主求得能让雪宜返魂复活的仙药,他那同去的玲珑可爱的琼彤妹妹,便被西王女看中,留在她身边修仙炼道。虽然这样自己与琼彤恋恋不舍,但有这样难得的大好机缘,他又怎么能阻拦?他不仅不能阻拦,还为小琼彤有这么大好的仙缘而高兴开怀。
留在昆仑的不仅是琼彤,自己那司幽冥戒中一直跟随的鬼卒丁甲、乙藏,还有那上清罹难的蓝成蓝采和,也都被西王女看中,留在那转生镜台当了看管招魂仙幡的神吏仙官。那蓝成,醒言原本只希望他能修成个鬼仙,没想现在竟成了昆仑仙界的上仙,这怎么能不叫他高兴?
而在所有这些喜事之外,对他张醒言来说,最重要的,是得知原来对那昆仑仙界的西王女来说,要让雪宜复活,只是她举手之劳,醒言清楚地记得,这位高贵的昆仑仙尊说,原本无论仙神,若是被天闪裂缺那样霸道的神兵打中,绝对无力回天。不过这寇雪宜,本来便是雪山的寒灵之气,梅花的清和之魂凝聚而成,聚则有魂,散而无形,那命魄本就不那么容易湮灭,而雪宜又曾机缘巧合,得到水之精魄在体内停留,水木相生,正是得宜,暗中早就无意铸成不灭仙身,若非万年不遇的天地浩劫出现,她那生机绝难断绝。因此,现在只要醒言将西昆仑的至宝仙药“返魂精”安全带回,再按西王女的教导施药,便能将她救回!
以上这些,或许真真假假,虚实参半。但此刻四转罗浮的张醒言却坚信不疑,他觉得,以上这些西天昆仑的真实经历,每一刻每一幕都是那么的鲜活清晰,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闲言暂略,等他重上罗浮,也不顾其他,一脚便奔千鸟崖四海堂而来。
等醒言到了石崖上,便在石屋正堂竹榻上放下那只从昆仑求来的仙药宝匣,又在墙角边寻得一只鹤嘴锄,便开始在石坪上划起那些荒草来。
此时的千鸟崖石坪,经过半年多的风吹雨打,早已不见了本来面貌,石坪上到处覆盖春泥。野芳相侵,便连那遮风遮雨的袖云亭中,那石桌石凳上也积了不少尘泥,生出不少春草:每有山风过时,那亭中坪上便一齐摇曳草影,十分荒凉。
于是重新归来的四海堂主,便将堂前这荒凉景致略略收拾,辟出一条道路。此后他便御剑而起,纵起一道云光,往那摆放雪宜香躯的孤绝冰崖而去。等到了高天冰崖前,醒言便在云中挥一挥手,收去自己布下的雷关法阵,上前将那安然如睡的雪宜身躯抱起,在一派天风纵横中回转四海堂。
等回到崖上,醒言将雪宜柔软的身躯小心地摆放在崖东冷泉前的那片碧草茵上,然后返身回到屋中,抱出那只长方形的白玉药匣,准备给雪宜施药救还。此时正是上午,明亮的阳光从山前照来,将他怀中那只白玉长匣照得闪闪发光。灿烂阳光里,那将芳草丛中的冰切梅灵更是轻盈通透得如同一片碧水中盛开的白莲。
抱出玉匣,醒言便立在雪宜面前产。静静地端详着女孩儿婉洁的面颊,半晌无言,暗暗祷祝之后,他便轻轻俯下身去,小心地打开玉匣,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将那股闪着熠熠金辉的灵液从匣中缓缓倒出,静静流淌到雪宜身上。
当起死回生的仙药倾下,这千鸟崖前的日光金影里,蓦然间闪过万点金辉,犹如夕阳下湖面粼粼的波影,浮光跃金,点点的金芒交织成一道绚烂的光瀑,缓缓流泻在这袖云亭边。而当光辉散去,原本那冰雪梅灵躺倒的碧草之中,竟忽然化出梅花一株。枝干盘曲妖娆,光洁青碧,其间花苞点点,亭亭立在这亭前冷泉边。这倏然化就的梅株,仿佛隔了一道冰雾的帘栊,虽然头上阳光明灿,看在眼中却仍然隐隐约约,如镜花水月。那光滑青碧的枝叶间,自有香风一抹,绕树翩跹,那枝头一朵朵淡黄的梅苞带着晶莹的雪片,在风中轻轻摇曳,如欲诉言。
见着雪宜倏然化梅,醒言并没有丝毫惊异。因为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