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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天地,只看得张口结舌,如在梦里。这时又如在看皮影戏,台上人物道具闹得昏天黑地,自己身周却丝毫无异。这,已超出他们想象,他们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情景,他们中有许多人只觉得应该是自己太累太饿,以致出现了幻觉,或者,大概自己已经死了吧?要不怎么仿佛魂灵儿出窍,看到了地狱阴间的风景。
“我可怜的公主陛下啊……不知脱险没有!”
不少觉着到了“阴曹地府”的侍卫将士,头晕眼花看着可怕风景的同时,还惦记着公主的安危。正在这时——
“哼……”
这声沉静的冷哼,是阎罗王的声音吗?
“勿谓言之不预也!”
“阎罗王”恨恨地扔下一句,然后声音还变得有些沉痛:
“看来,还要死更多的人……”
至此,在这声听起来比阴曹阎罗王还冰冷的声音中,永昌公主复国战争的第一战便告结束。
前后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千名骁勇善战的战骑便永远沉睡在这片碧野山谷里。经过了鲜血的浇灌,本就烂漫的牧良野鲜花今后将开得更加灿烂,风景更加秀丽。作为这皇师还朝的初战役,今后这人迹罕至的落云山牧良野,注定将成为百姓官员们浏览的热地。
而事实上,这位以后被尊为“中兴国母”的永昌公主的复国战争,并没花多少时间,前后算算,总共才花了不到两天时间,因此这次还朝战争又被称为“二日之战”。
此后,当时间流逝,历史的长河被笼罩在一层层烟云迷雾中时,许多当时的真实便渐渐失去最初的形迹。多少年过去,当快如一瞬的历史片段再被提起,看到那“河上三军合,神京一战收”的夸张史迹,许多重视实据的历史学家便心生怀疑,通过严谨地考证,终于发现,原来当年那位令仪天下的护国公主,能够夺回皇位,其实是拜了老天爷恩赐!
在最新的系统研究理论指导下,他们将天文、地理、生物、气候等种种看似不相干的学说引入历史事件之中,经过综合交叉后发现,原来那所谓“天神护佑、圣灵襄助”的王朝复辟,只不过是一系列骇人听闻的自然灾害密集发生在两天而已。他们相信,出于某种概率,这些自然灾难全部的恶果,都不幸地落在那位篡位侯爷的军团身上。这样,才让那时迷信的人们相信了天命的指引,通过群众的力量,最终扭转了历史的进程——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回到此时此刻。
当剿灭了追兵,大伙儿还惊魂未定之时,便听得那位忠心的年轻堂主竟提起了复国反攻大计——虽然,到了此时,公主身边这些残存的将士个个都是忠勇无比,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国,但刚刚脱险,忽听到这样浩大的建议,还是不免有些面面相觑。虽然,眼前这年轻道人似乎会使很强的法术,但想想这些天来的遭遇,不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想想京城姑子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净世教妖人法师,所有将士都神色黯然。
只不过,即使觉得这年轻人太过冒进,但他刚刚救了自己,可以说,现在自己这条命就是他的,莫说是今后的反攻复国,就是现在面前挖个火坑让自己跳,也只能睁着眼睛跳下去,不能有丝毫的怨言!
当然,这只是当时的想法。后来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他们意料,那火坑是没有,冰块砌成的屋子却有一大间!
自从这神采出尘的年轻人说了一句:
“诸位军爷已太辛劳,此后之事小弟一人承担。今日且送诸位去一处纳凉,休养生息,将来也好一起重建社稷。”
才刚刚听罢,这些心力交瘁的将士忽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冰光闪烁的水晶宫殿里不。还没等适应这清寒逼人的环境,便有许多美婢妖鬟四下奔出,替他们宽衣解带,沐浴更衣,换上从未见过的滑软绸服,请去一间晶莹剔透的大厅中入席。席中,吃着奇珍奇馔,啜着佳酿美酒时,那席前竟还有妖妖娆娆的歌舞替他们解闷!
“这……”
“刚刚是阴曹地府,难道转眼又来了天国?”
如痴职醉里,有胆大的将军问了误码席边娇美如花的侍女,却得知原来这不是天国,而是什么“寒冰城”,还说是什么四渎主公外孙将来纳凉避暑的夏宫——虽然现在他还没出世。
“……”
“什么乱七八糟!”
听了这样的回答,有聪明的将士想道:
“吓!什么寒冰城,外孙的夏宫!别唬俺们这些粗人!俺们虽然是武夫,却也不是不读书——这不就是道爷们常使的‘袖里乾坤’把戏么?却编出这许多话儿吓我!”正是:
生当离乱世,莫说艳阳天。
地冷易寒食,烽多难禁烟。
战场花是血,歧路冰为筵。
一障关山隔,凭谁问人间!
第二十一卷 『人间仙路几烟尘』 第十五章 凤笛鸾鸣,邀月宿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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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死的死、走的走,这偌大的牧良野上一下子便静穆下来。茫茫旷野中,只剩下了久别重逢的两人。
风声猎猎,又过了一小会儿,等心力交瘁的公主稍稍平静下来,那张醒言便对她说:
“居盈,我们也走吧。这儿血腥太浓,你久处了该不惯。”
说这话时,方才抬手间横扫千军的堂主,这时却格外地温柔。听了他的话,禀性刚强的公主鼻子一酸,忍着泪轻轻答言:
“嗯。醒言,都听你的……”
“好的。”
听得居盈相允,张醒言一声唿哨,那远在高山坡上的白马便如闪电般奔到近前。只因居盈疲敝,醒言这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直探过手去,一把将女孩儿绵软的身躯抱在怀里,脚一点地,便飘然上了战马。此后只听得张醒言喝了一声:“驾!”那骕驦风神马便朝北方原野方向奔驰了几步,四蹄悄然离地,姿态优美地飘然而起,朝那北方浩阔的大地飞行而去。
本来,这已是午后,但不知不觉已到了夕阳西下时候。逃难这许多天的皇家公主,终于能安详地倚在心上人的胸前,歪着脸,睁着明眸,美丽的睫毛微微抖动,静静看那落日的风景。今日的黄昏夕阳,并没有什么出奇;透过那一片淡淡的微寒的薄雾天风,居盈看到那发黄的日头,只在西边山峦上挣了一挣,便落到山那边去。满天的夕云似乎也没什么好看,因为没有红彤的落日相照,它们也算不上晚霞。满天的流云只在天空中微微泛着黄光,随着日落西山一阵光影变换。
这样寻常的黄昏暮色,女孩儿却看得出神。渐渐的,那一团团的夕云在眼前发暗,慢慢地搅作一团,混片了颜色。她渐渐分不清这片那片……
“居盈?”
醒言忽然开口唤她:
“你要睡了?”
“嗯……”
居盈慵懒地答道:
“困了……”
“嗯,这样,“醒言说道,“你身子这样折在我身前,若睡久了,醒了就浑身疼。你坐到我身后来吧,伏在我背上睡,会好些。”
“嗯。好的!”
在醒言有力的臂膀把握下,居盈很快挪到后面。等她坐稳,侧着脸儿在醒言背上倚下,那纵横交错的天风中便倏然飘来一道风息,如一道弹性十足的无形绳缆自腰后将她揽住。此后无论踏破虚空的神马如何颠簸,她也不虞疏离跌落。觉出这道无形的风索柔然牢固,如同将自己和醒言牢牢绑在一起,居盈许多天来终于“嗤”地笑出声,轻轻道了声“谢谢“,便倚靠在醒言的身后,安然入睡。
自此之后。除了那横身而过的天风发出“呼呼”风声,其他再无声息。
神异的坐骑踏碎虚空,在一片夜云中朝北方无尽的大地倏然飞去。天马行空之极。那马背上的骑士偶尔向两边看看,便见得两侧夜空中的星星都流动成短短的一线,朝身后不断地逝去。东方天边的那轮明月,也渐渐在一片流云中放出皎洁的光彩,又有些泛黄,如同一只镀金的银盘泛着金黄的光辉,让人在清冷的月色银辉中还感觉出一丝温暖。
月如轮,星无语,就这般寂寞赶路。大约入夜时分,醒言和居盈终于赶到河洛东南的嵩山上空。
虽然此时离京城洛阳还不到二百多里。即使这骕驦马悠悠慢行,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功夫,但醒言并没急着赶路。这位道法大成的上清堂主,此前已跟落难的公主夸下海口,说要以他一人之力,再加上公主相助,便能很快剿灭那些叛党。能这样大言,这心思素来致密的年轻堂主,心中已有了一整套缜密的计划。所以现在不急。
等他们二人来到这洛东南的嵩山上空时。在一片月华光影中,醒言小心地按下丝缰,那银鬃赛雪的骕驦马便如一朵轻云落在一个地势平缓的山地里。
落到地上,举目四顾,见这片小山坳中,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山间小溪;小溪的两边都生着大片的松林。虽然已是春季,这片背阴的松树林边还有不少枯草,枯草中落满了焦枯的松针。跳下马来,踩在上面,只觉得柔柔软软,如同天然的床榻一般。于是醒言便在这溪边的空地上选了一块软滑的草地,然后微念咒语,便从袖中滑落一条阔大轻薄的绒毯。将来时准备的绒毯小心地铺在地上,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将那还在马上风索中沉睡的女孩儿抱下,来到这片野外简易床榻前,将她轻轻地放下。
“……嗯?”
正当醒言将少女妖娆的身躯和衣摆好,刚要将绒毯对折盖上,那女孩儿却嘤咛一声醒了。
“醒言~”
见得眼前情景,少女一时有些不明白,只觉得脸儿红红,心儿砰砰跳动,好生定了定神才能开口说话,幽幽说道:
“醒言……”
“嗯?”
“我……我想先洗个澡……”
“好啊!”
听了居盈请求,醒言拍了拍脑袋,自责道:
“倒是我疏忽!”
说着话他赶紧上前,将浑身瘫软无力的少女扶到溪边,将她倚靠在一只青石上,然后双手一振,那波光粼粼的山溪上便顿时起了一阵洁白雾帐,朦胧缭绕。如此安排好后,温文守礼的堂主便避去一边,坐到林边一株黑松旁,背靠着树干开始闭目养神。如此之后那居盈便开始滑入溪中开始沐浴起来。
当然了,虽然张醒言这四海堂主似乎道法大成,神术通天,但在其他方面,似乎修为还很浅显。等得无聊时,他竟也好几回睁眼偷看,看看远处那边漓中的光景。正好今日也不知是十五还是十六,月亮正圆,那东南边平缓的山脉挡不住明月皓白的光华。当如银的月华泻下,醒言自己亲手布下的雾帐已被照得如若轻纱。此时要是他凝起神来,自然其中事无巨细靡不分明。不过,这张醒言张大堂主虽然向来不拘小节。却还是天良未泯。因此当他倚松忍不住觑眼偷看时,倒也只用了二三分道术……
那一处,月华山中,雾幔中的少女曲线玲珑,在月光中,在波光粼粼的空明背景中,勾勒出无比曼妙的倩影。在偷看的人儿心目中,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和这水月自然相衬托,都成了绝美的图画。撩水时,是一幅少女嬉水图;侧首时,是一幅仙子沉思图;俛着靥用纤纤玉指梳理如瀑长发时,是天女浴发图;靠着溪边滑石略略搓洗裙裾时,是西子浣纱图;而后来朝这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