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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然站起来,走向她。“我想请问你,你知道倪笋缇现在在哪里吗?”他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她。
她错愕的眨了眨眼,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副总找她来,是为了问她关於倪笋缇的事。
可是话说回来,倪笋缇都被他害得离职了,他现在于对她有兴趣起来,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想起倪笋缇之前为他所吃的苦,一股义愤填膺的感觉油然而生。
“请问副总问这个要做什么?”她不客气的问道,之前的胆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吗?”史齐著急的问。
“不知道。”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感觉起来就像她明明知道,却不愿意告诉他的样子。
“王巧莲,麻烦你告诉我她现在人在哪里好吗?”他不自觉的改以请求的语气。
“你先告诉我你找她有什么事?如果你对她完全没有意思的话,请你不要去打扰她,让她恢复以前平静的生活,虽然她以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喜怒的情绪,但是比起这一两个月来,被悲伤无助笼罩,却仍得逼自己强颜欢笑的模样好上千百万倍。”她一口气道出她积压在心中已久,早想对他说的话。
看著她,史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因为除了上回在会议室听到倪笋缇为了增胖,不惜餐餐都吃到吐的事之外,他对她这一两个月来的一切,知道的并不多。尤其她在人前又始终保持著一贯冷静与优雅的态度,让他即使有心观察,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为什么拼命的想让自己胖起来?”他开口问,这个问题悬在他心中已久。
“为了恢复她以前圆圆的身材,好让你因此而恢复记忆,想起她来。”王巧莲说到这个就替倪笋缇难过。
史齐的心因她的话而紧揪了一下。他瞬间皱紧了眉头,不敢相信她这样虐待自己,只是为了帮他恢复记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关於我,或者是关於她自己的事。”他哑声问道。
“除了这件事之外就没有,她很少谈论自己”
“她有跟你说她辞职的原因吗?”
提到这一点,王巧莲的火气就来了。“不是你将她逼走的吗?”她瞪眼道。
他愕然的看著她。
“我?”他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逼她走?”
“因为你觉得她的存在对你而言是种压力。”她瞄了他一眼后,语气充满指责,“你并不急著恢复记忆,而倪笋缇却一心想要帮你恢复记忆;你并不想记起关於倪笋缇的一切,以免到时候左右为难,因为你现在已经有了李特助这个女朋友。”
“李静珊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她可不这么认为。”
看著王巧莲一脸嘲弄的神情,他道出实情,“她并不是我逼走的,而是误听了谣言,以为我和李静珊要结婚了,所以才离开。”
“那是谣言吗?”她才不信。
“这辈子我绝对不可能会和李静珊结婚,从头到尾我都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他坚定的说道。
王巧莲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信了他或是被他感动了,终於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倪笋缇现在人在哪里?”
他立刻用力的点头。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纸笔迅速的写下一个住址,然後递给他。
“这是倪笋缇的住址,我想她若没出门找新工作的话,现在应该会在家里才对。”
史齐迅速的接过她手上的纸张,低头看过後,整颗心都冷了。
“她不在家,她已经有两天两夜都没回家了。”他低喃的说道,王巧莲写的这个住址,就是他从人事部拿到的那个。
“什么?”她愣住了。
“除了这个住址之外,你知道她平常还会去什么地方,有些什么朋友吗?”他脸色灰败的紧盯著她问。
她茫然的摇头。
倪笋缇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怎么会这样?据她所知,倪笋缇即使是在假日,也极少出门的,这会儿怎么可能会两天两夜没回家呢?
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史齐就知道他的最後一丝希望也没了。
倪笋缇她真的失踪了。
※※※
“小缇,吃饭了。”
“我不饿,你们先吃,刚等我了。”转头看向房门口的李嬷嬷,倪笋缇对她轻摇了下头。
“又不饿?你早餐都已经没吃了,怎么可能会不饿呢?”李嬷嬷蹷紧眉头的走向她,担心的伸手轻探她额头的温度,“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没事的话为什么不吃饭呢?”李嬷嬷放下手,坐到她身边柔声的问。
“我不饿。”
“只要还活著有知觉的人都会饿,没有不饿的道理。来,跟李嬷嬷—起去吃饭好不好?”她牵起她的手,想将她由床沿边拉坐起来,但她却再次对她轻摇起头。
“对不起李嬷嬷,我真的不饿。”
李嬷嬷无计可施的看著她,半晌之後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我替你留份在电锅里保温著,等你饿了再去吃。这样好吗?”
她轻扯了下唇办,对她点点头。“谢谢李嬷嬷。”
又叹了口气後,李嬷嬷摇著头离开。而倪笋缇则恢复先前无人打扰时的模样,一动也不动的继续望著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著修女服的老妇人缓缓地出现在房里,她坐到倪笋缇身旁。
感觉有人来了,倪笋缇转过头来,在乍然看清身旁的人足谁後,微微惊诧了下。
“马莎。”她轻唤出声。
年届七十八高龄的马莎修女对她一笑,伸手捧起她的脸颊,柔柔的轻抚著。
“好孩子,你怎么了呀?是下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要跟马莎说呀?”她慈祥的凝望著她,轻声问道。
倪笋缇眼眶微红的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的投入马莎温暖的怀中,紧紧的依附著她。
马莎轻拍著她的背脊,犹如她是个三岁的小娃娃一般安抚著;她并没有再开口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感觉到她身上那股让人不由自主想说的温柔魔力。
“阿杰没死,阿杰他没死,马莎。”倪笋缇以略微激动的语气在她怀里诉说道。
“好孩子,阿杰已经回到上帝身边了,你……”
“不!”她抬起头来,摇头打断她。“我看到他、遇到他了,马莎,他真的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
“那么,好孩子。你为什么要哭呢?”马莎伸手轻轻地抹去她的泪,慈祥的问道。
倪笋缇瞬间一愣,茫然的看著她。
“孩子,许多事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阿杰已经回到上帝身边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才对。”
她摇头。“马莎,阿杰他真的没死,只是他丧失了记忆,让他忘了过去的一切。现在的他名叫史齐,是我上班的公司里的副总经理。”
马莎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孩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倪笋缇认真的点头。
“感谢上帝,真是感谢上帝。”她欣喜的感恩著。
倪笋缇想微笑却笑不出来。
“好孩子,既然这样你在伤心什么?阿杰没死,你应该要高兴不是吗?”她慈祥的凝望著她问道:“好孩子,告诉马莎发生了什么事。”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他忘了我是谁。”
“这是当然的,你刚刚不是说他失去记忆了吗?”马莎伸手轻抚著她的秀发安慰道。
“我想帮他恢复记忆,但是我怎么吃就是吃不胖,我无法变回以前圆圆的模样,这样就没办法帮他恢复记忆了。我已经不是圆圆了,而他就要和别的女生结婚了。阿杰他忘了我,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呜呜……呜呜……”
哽咽的说到最後,她再也遏制不住的抱著马莎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她好难过、好难过,心痛得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这几天,她虽然一再的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说,就当做阿杰已经死在七年前的那场意外就好,关於史齐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是真实发生的事又怎么能够将它当成一场梦呢?
希望他能够死而复活的梦,她整整作了七年——是七年,而不是七天或者七个月而已——而今好不容易才盼到美梦成真,她要如何说服自己将这一切忘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她爱他,从她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她的世界,她的爱,她的全部,她根本就不能没有他。
七年前,她的世界因失去他而崩溃,在几度寻死却都被救活後,她便有如行尸走肉般的度过每—天,等的,就只有死期到来的那一天,能将她带到他身边。
七年後,当他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惊愕,狂喜、激动、落泪,本以为死寂的心又开始为他跳动起来。虽然他因失去记忆而忘了她是谁,但是只要他活著,便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倒她。
她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他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恶梦,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给了她希望,又将她的希望击碎?她所受的痛苦仍不够多吗?
“我的心好痛……好痛呀,马莎……呜……”
※※※
风轻轻的吹,吹落一片落叶,随流水飘走。
史齐坐在人行道上的空椅,专注的眼光始终维持在同一个角度上,注视著每一个从他面前晃过去的人们的双手,寻找著那条系在手腕处的亮眼黄纱。
两个月了,从倪笋缇辞职失去踪影之後,已经整整过了两个月了。从夏天来到了秋天,而她依然杳无音讯。
她到底去了哪里?这两个月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回家也不和任何人联络?
这两个月来,他除了天天到她家楼下报到之外,最常做的—件事,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大海捞针似的寻找她。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既白痴又可笑,但是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做呢?
担心与著急在经过两个月的折腾之後,早巳变得麻木。现在的他只要没在每天的新闻报导中看见她,便能觉得安慰,至於其他的希望,他不敢奢求有实现的一天。
说来讽剠?两个月不见,她的影像在他心里愈显清晰。
第一次相见,她激动的喊著他阿杰的模样;第二次再见,她以坚定的神情,目不转睛凝视著他:第二次碰面,她闯进他办公室,勇敢、哀伤却又坚定的面对他。她上班专注的模样、失神时流露哀伤的模样,还有她吐得全身都是、面无血色的模样。
她的美丽、坚强、勇敢与哀伤,无时无刻不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动容。
他爱上了她,却是在失去她之後才後知後觉的领悟到,真是愚蠢得可以——
瞬间,一抹黄色突然从他眼前飘过,他激动的立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随那片黄纱迅速的将目光往上移动。
一样的长发披肩,一样纤细的体态,让他毫不犹豫的立刻拔腿朝她狂奔过去。
“倪笋缇!”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转向自己。—张陌生的脸庞倏然映入眼底,让他惊喜的神情在一瞬间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与颓丧。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他松手道歉,然後转身走回原奇QīsuU。сom书来坐的地方。他没注意到被他误认的女人,在他转身后,一脸扼腕。
好帅的男人,即使认错人了也没关系,真希望他能多待一些时间,最好留下姓名住址和她做朋友。
颓然的坐回人行道的椅上,史齐目光继续在人群中穿梭寻著那抹黄,突然,他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伸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後,一双忧郁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