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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容咬唇,片刻后才悻悻道:“无论如何,她也是妾的女儿,难道连个名字妾也不能过问?”
皇帝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柳昭容:“这时你又记起她是你女儿了?她出生至今,你可曾抱过一次?可曾仔细看过一眼?朕倒觉得,贤妃对她事事上心,倒比你更像母亲。”
生女以后,柳昭容对绮素本就有芥蒂,听了这话一时没忍住,冷笑道:“妾何敢比贤妃?”
皇帝听她语气不对,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若是平日,柳昭容绝不会在明知皇帝不悦的情况下还逆他龙鳞。可此时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竟完全顾不得了,讥讽之语冲口而出:“哀孝王遗孀若不是本事了得,怎能得陛下厚爱?”
“啪”一声,皇帝反手一掌,狠狠摑在了柳昭容脸上。
皇帝这一掌用劲不小,柳昭容没有提防,被这一掌打得跌坐在地。柳昭容被这一掌打懵了,呆呆坐在地上,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皇帝因愤怒而显得略微扭曲的脸。过了好一会,她才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这才用手捂脸。皇帝对后宫的嫔妃一向有礼,从无粗暴举动。她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如此动怒。
“朕对你的确太过纵容了,”皇帝冷冷宣布了对她的处罚,“从今天起,你降为美人,闭门思过,好好想想什么叫做妇德。”
棒喝
皇帝一边册封了幼女兰陵公主,宠爱非常;一边却又将其生母从昭容贬为美人,罚她闭于殿中思过。这一热一冷的态度不免让宫中议论纷纷。
柳昭容与皇帝争执时并未遣散宫人,故而好事者很快就打听出了来龙去脉,传了开去。这日谢才人、邓才人还有孙才人闲来无事,便聚在园中阴凉角落里消夏闲聊。
“那件事你们听说了么?”谢才人先开了口,慢悠悠的用银匙搅动着碗里的乳酪樱桃。
孙才人用团扇遮去了大半面容,却掩不住唇边笑意:“自然是听说了。她嚣张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今日吧?”
“可惜至尊说了,要她闭门思过,否则我还真想去看看她现在又是什么嘴脸呢。”邓才人吃吃笑道。
她们与柳美人同时入宫,却只有柳美人独得皇帝欢心,而柳美人又是一向不知谦和为何物的人,三人对她早就满腹怨恨,尤其是当年挨过柳美人一掌的邓才人。此时见柳氏失势,三人自然拍手称快。
“三位才人真是好兴致。”三人说得正高兴时,身后轻柔的女声突兀响起。
三人吃了一惊,她们明明命宫人守在四周,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怎么还会有人惊扰?她们回头,却见绮素和绿荷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身后还有随侍的宫人,全都静默无声。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她听到了多少。到底谢才人机灵些,连忙接口:“不知贤妃到此……”可当她接触到绮素沉静的目光,不知为何就说不下去,讷讷的住了口。
绮素缓缓扫过她们,并没有说话。
谢才人向邓才人使个眼色,邓才人赔笑道:“贤妃这是要往哪里去?”
“去柳美人处,”绮素疏疏淡淡的回答,“希望我没有扰了三位雅兴。”
三人互视一眼,孙才人道:“贤妃说哪里话。只是柳美人被令思过,怕是不好见人呢。”
“柳美人初为人母,不见得知道怎么照顾兰陵公主。我不放心,所以过去看看。至尊总不至恼了自己尚在襁袱的儿女。”绮素向三人微微一笑,“失陪了。”
绿荷向身旁宫人使个眼色。宫人们上前引路,一行人悄然无声的走远了。
等到绮素的身影彻底消失,三位才人都松了口气。
“这位贤妃……”谢才人苦笑,“倒真当得起一个贤字。”
邓才人凑在她肩头,确定绮素走远了,才道:“她倒是一向老实厚道。那柳美人三番四次找茬,她不但忍下来,还帮着照顾小公主。”
孙才人轻笑:“大概就因为她是这样的老好人,至尊才把后宫交给她罢。若是换了柳美人这样跋扈的人,还不知道后宫会翻出什么花样呢。”
三人议论了一阵,到底觉得没了趣,也就各自散了。
绮素却不知自己被那三人评头论足,在宫女引导下直入柳美人殿中。
方进殿,她便听见婴孩哭声,便吩咐绿荷去向柳美人问禀一声,自己径直向瑶光房中走去。一入室内,绮素却吃惊的发现在瑶光摇篮旁呆坐的正是柳美人。瑶光哭得这样厉害,她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盯着对面的描金屏风出神。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柳美人慢慢转过了头,向绮素看了过来。这一举动也让绮素看清了她的样子。仅仅数日,她竟已变得形容憔悴。她脸上脂粉未施,双目红肿,两颊消瘦,下巴也尖了不少。一头乌发未加束缚,任其披散,垂落在素衣之上。这哪里是艳冦后宫的柳昭容,倒像鬼魅一般。她盯了绮素许久,却没有出声,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至底认出绮素没有?
绮素听瑶光的哭声已变了调,顾不得和柳美人说话,匆匆上前将瑶光抱出摇篮察看,幸而瑶光并无大碍,应该只是饿了。绮素松了口气,转身让人叫来瑶光的乳母。
乳母匆匆赶来,一进屋绮素便厉声喝斥:“你好大的胆子,竟对公主不管不顾,这乳母你是怎么当的?!”
“禀,禀贤妃,”乳母惊惧的跪在地下道,“是,是美人不不不不,不许奴进来。”
绮素看了呆坐的柳美人一眼,声音略微和缓:“公主饿了,你带她去哺乳。你是公主乳母,照顾好公主才是你的职责。”
乳母应了,小心从绮素手里接过瑶光,抱到别室喂奶。
没再听到瑶光的哭声,绮素才放下心来,将其他人遣退,走向柳美人,严肃道:“公主终是美人的骨肉,美人如此态度,岂不是有失母职?”
柳美人不应,有些厌倦的转开头。
绮素见她不答,略微提高了声音:“宫中风云变幻,起落也是常事。美人不过稍受挫折,就如此自暴自弃?传扬开去,岂不让人笑话?”
“笑话?”柳美人嗓音嘶哑的开口,“陛下如此轻贱于我。我不早就是宫中笑柄了么?我以真心待他,却落得如此结局,贤妃却说我只是稍受挫折?”
绮素放缓了语气:“美人这些年怕是过得太顺心了,只道陛下斥责于你便是奇耻大辱,却不见谢才人她们夜夜独守空房。陛下虽将你名份降为美人,但吃穿用度却还是和以往一样。陛下对美人还是怜惜的。”
“贤妃以为我在意的仅仅是名位么?”柳美人挑眉。
“那美人在意的是什么?”绮素笑着问。
柳美人没有马上回答。她眼中蒙上一层雾气,良久才道:“我以为陛下是我的良人……”
“他是天子,是至尊,”绮素突兀的打断了她,“除此之外他不会再是其他什么人。”
柳美人身子一震,似乎惊讶于绮素生硬的语气,开始重新审视她。绮素也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帘微垂,掩去自己的情绪。柳美人坐回摇篮边,陷入沉思。
绮素看着柳美人的举动,忽然有些不安。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名女子面前出现这种感觉。她立于原地,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柳美人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柳美人喃喃道:“是这样吗?”
“嗯?”绮素不解。
“贤妃说的话是真的么?”柳美人抬头看向她,“他……只是至尊……仅此而已。”
绮素注意到她的眼睛已恢复清明之色,一时辨别不出自己的情绪,便淡淡道:“美人素来聪明,是与不是当自有判断,何需我多言?”
柳美人垂目,片刻后意味不明的一笑:“多谢贤妃指点。”
她若有所悟的表情让绮素越发疑惑,也让她越来越不安,便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柳美人并未起身相送,只是颔首表示知道。对后宫妃嫔来说,这是相当无礼的举止。绮素并不在意,却在走到门口时回头。柳美人仍坐在原处思索,脸上神情莫测。短暂的注视后,绮素收回目光,缓步走出了柳美人的殿阁。
出家
太过热络未免让人疑心,所以之后的一个多月,绮素没有再到柳美人殿中。但她到底不甚放心,每隔数日会遣绿荷去探望兰陵公主。绿荷说乳母、宫人照料公主都颇为用心,柳美人似乎也有所振作,最近气色好了很多,也常去看兰陵公主了。
绮素总算有些安心,到底是母女,总有骨肉天性。这样一来,事情也该渐渐平息了。不过柳美人这次着实出人意表。兰陵公主刚满两个月,柳美人忽然上奏,自请出家。
宫中哗然。开国以来,国朝尚无皇帝健在,妃嫔就出家的先例。柳美人这个请求无疑会让皇帝颜面扫地,只怕难以善了,何况柳美人已经惹怒过皇帝一次了。
绮素听见这个消息,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她也料到柳美人或许会有所动作,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出。绿荷见她神色变幻,也不免担心:“贤妃是不是不舒服?”
绮素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随即吩咐:“我得和柳美人谈谈。”
绿荷点头,安排宫女、内官跟随绮素同去。
柳美人对绮素的到来并不惊讶。倒是绮素看到柳美人颇有几分吃惊。皇帝尚未说话,她竟已换上缁衣,究竟是真心想出家,还是故作姿态?
“出家并非儿戏,我以为美人还是不要冲动为妙。”互相见礼后,绮素直入主题。
柳美人微微一笑:“贤妃多虑了,我想得很清楚,不是一时冲动。”
绮素侧头看她:“莫非美人觉得这样可以挽回陛下的心?”
柳美人短促的笑了一声:“贤妃未免太小看我,我纵是轻狂惯了的人,也不会蠢到借佛陀之名出这风头。”
绮素的目光在柳美人身上游移片刻,终于相信她是真的想出家,轻叹一声后劝道:“美人若是出世修行,公主岂不可怜?她才两个月大,纵为她着想,美人也应三思。”
柳美人抬头看绮素一眼,轻声笑了起来:“贤妃娘子对我倒真是关心。只是娘子如此挽留,究竟是出于同情,还是想留我在宫中继续当朝臣的靶子?”
听见此语,绮素微微变色。
柳美人毫不回避的与她对视,神色平静:“我生性狂傲乖癖,既不喜别人同情,也不愿受人利用,恐怕不能如娘子所愿。不过我仍要感谢娘子。若不是娘子那天的当头棒喝,我恐怕不会清醒得如此之快。”
绮素愣住。她和柳美人打交道从来都处在主导地位,这次柳美人却一举道出了她的用心。
这柳美人生性张扬,又喜干政,必招朝臣反感,本就是最好的挡箭牌。绮素原打算挑动她冲击皇后之位,使她与太子一派相斗,自己则可坐山观虎,将来要从中得利也不是难事。这计划原本进行顺利,却不想半途被柳美人识破,竟不惜为此遁入空门。她一出家,自己前面的筹划就完全落空了。没有柳氏缓冲,她与宋遥等人怕是很难避免正面冲突,日后说不定要大费周章。绮素皱眉,处在下风的感觉并不好。
不过现在放弃也为时过早,她略微调整自己的情绪,轻声问:“美人对至尊用情至深,真能就此割舍么?”
“爱欲之人有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柳美人微笑道,“我曾以为只要我真心待至尊,有一日他终会以同样的真心待我。我想当然的认为他是我良配,却忘了他也是君王,不可能给我想要的情意。入宫数年,我逆势而行,有此下场实属应得。我不怨娘子,不怨至尊,不怨……任何人……我输了